钟鸣鼎食-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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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过巧月的意思,谁知竟是乐意的。
谢桥想等自己的事情消停了,那边安置好了,便给他们也办了事,这样巧月以后留在房里伺候,也更方便些。暖月也好办,寻个老实的聘了,也不是难事,只巧兰有些麻烦,谢桥自是早就瞧出,巧兰心里有了人,她瞧上的不是别人,就是云州的穆通。
对于穆通的身份,谢桥今天还有些迷迷糊糊的,若是南丰国的宗室中人,巧兰要嫁给他可难了,即便寻常的贵族,巧兰的身份,当个侍妾都是高攀的,那里可能明媒正娶过去,却真不是件如意的亲事,再说如今,却要去哪里找那块木头来娶巧兰。
除了房里这三个丫头,何妈妈、张妈妈这两个管事的婆子,老太太特意在底下挑了八个伶俐的小丫头共那几个跟着谢桥去云州的婆子,一并陪送了过去。
老太太深知道,新媳妇嫁过去,若是房里没有自己的人使唤,便像折了一只手一样,等着别人给你小鞋穿,虽然上面有世子妃,不至于让谢桥掌管家事,可是自己院子里那些事,也需要底细的人看着,一个看不住,说不准就被谁使了坏去。
老太太恨不得样样都替孙女想的周到妥帖了,也怪不得谢妈妈笑说,竟是恨不得老太太都跟了去才放心呢。
这话自是笑话了,那里能真跟过去呢,只能把满腹的心疼担忧都赋予到嫁妆上,寄望过了门能平安和乐罢了。
到了亲迎前一日,便是过嫁妆铺床。
一早敲锣打鼓,一抬抬的嫁妆,便从谢府抬了出去,从房内使唤的家伙什:千工床、房前桌、红橱、床前橱、衣架、春凳、马桶、子孙桶、梳妆台等,到画桌、琴桌、八仙桌、圈椅等是外房家伙。无一不是色色周全,且不是紫檀就是花梨的,只陪送的家具就让京城百姓又开了回眼。
乃至后面的绸缎衣裳、首饰、被褥古董摆件,以及巧夺天工的女红用品,已经令人眼花缭乱了,浩浩荡荡的送嫁队伍,宛如一条披着红袍的蜿蜒的金龙,出了双贵街,向安平王府行去。
历琮之随着穆通车架,被挡在了看热闹的人群之外寸步难行,不禁有几分恼,听得前面吹打的越发热闹,遂让侍卫过去询怎么回事。
侍卫回来禀告:今儿是伯爵府的嫡出的三小姐过嫁的日子,因此挤了众多看热闹的百姓。
历琮之一听,不禁有些发愣,还没回过神来,穆通已经开口道:
“我们的车马先靠在边上,等过嫁的队伍过去,再走便是了。”
方碧清暗自争闲气
恰好那边街上有个二层的茶楼,历琮之便和穆通上了二楼吃茶,临窗而坐视野开口,倒是把街上看的别样清楚。
历琮之忽有一种淡淡说不清的遗憾涌上心头,去南丰的时候,历琮只知道自己喜欢和那丫头下棋,听那丫头妙语如珠,喜欢见到她明眸里氤氲的灵动光彩,别的还真没细琢磨过。
谢桥匆匆回京,他其实是知道的,知道之余却没想过要阻拦,只是有些微的感叹,感叹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
历琮之其实也想过,若是倒退十年,那么一切也许就不同了,再说历琮之心里,对谢桥的感情是复杂的,纵然也有点滴思慕,更多的却是欣赏和喜欢,因为欣赏喜欢,历琮之,希望她能过得好,好的顺她自己的心意,好的能平顺自在,而这些是自己给不了她的,况且她还有家族,还有很多东西,横亘在他们之间。
历琮之是理智的,虽然有时候理智会失错失很多,但是他仍然必须放手,话说回来,他好像从来就没握在手里过,现在回想起来,小丫头真是对自己无一丝的好感,甚至她对自己是时刻都存着戒备的。
历琮之自嘲的摇摇头,端起桌上的青花缠枝盖碗,浅浅抿了一口,上好的碧螺春,竟有淡淡的酸涩,放下盖碗,抬头却看到对面穆通一脸的怔楞,望着远处渐渐过来的送嫁队伍,眼里的眸光复杂难辨。
历琮之目光微闪,忽听隔壁一人道:
“这伯爵府果真公侯世族之家,您瞧只这送嫁的队伍,真可比十里红妆,风光无比了,可见这位三姑娘是个有福气的”
另一个人道:
“那可是,那日安平王府送聘礼你们没赶上,我可瞧了一回热闹,那可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令人目不暇给呢,我听人说,安平王府的二爷和这位三姑娘是从小的情分,青梅竹马想来自是不同寻常,今年都二十了,房里也没抬个开脸的姨娘,听说郡王妃多次要给他先娶侧室,您猜怎么着,人二爷就是死活不依,竟一门心思等了这么些年,您说可奇不奇”
另一个声音哧一声道:
“兄台说的这话,我倒是不信,这男人哪有不喜欢左拥右抱享齐人之福的,想来郡王妃说的人,不和二爷的心思吧,故此推脱了去,我可听说,房里早有几个绝色的大丫头伺候呢,那里真能是个清白的和尚,不过是为了伯爵府的体面,正妻没进门,不好先纳妾便是了,不信你们瞧着,等这位三姑娘过了门,说不得后面就会接着纳几房进来的,那个大户人家不是如此,偏这位二爷是个情圣不成”
另一个道:
“刘兄这话说也有几分道理,虽说安平王府是宗室贵戚,可人家伯爵府如今可也不差,太子妃的外家,且听说太子妃和这位三姑娘在闺中的时候便甚为相合,还有这位三姑娘舅家的嫡亲表姐,可是如今生了皇长孙的太子良娣,怎么着安平王府也要顾及些脸面”
另一个人道:
“这女子三从四德,在家从父,出嫁从夫,况且宗室之中,莫不以开枝散叶子嗣绵长为首要大事,那位世子爷如今虽说娶了不少妻妾,可子嗣却无一,这位二爷该尽快生下子嗣才像话,想来必会广纳妻妾,以承继香火,所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
后面的声音,被已行至楼下送嫁队伍的锣鼓敲打声淹没,穆通和历琮之,同时向下望去,只见一抬抬,蜿蜒而过的红色金漆的箱笼,缓慢而过,很快便前后都望不到头了。
安平王府正门大开,一担担嫁妆抬进王府的如意馆,如意馆是老王妃挑中的地方,原来是府里的闻樨轩,因轩外成丛的桂花而得名,与秦思明住的泽兰堂比邻,即成了亲,便打通开来,成了一个院子,地方阔朗,秦思明知道谢桥向来喜欢蕉棠,院子里便只植了这两样。
如今早春二月,虽未到花期,园中的海棠却已初吐嫩芽,看上去点点翠绿,倒也春意盎然,正是秦思明起的如意馆这个名字,心里头希望谢桥住进来能时时如意。
正房五间跨东西耳房,都收拾的甚是体面洁净,但俱都是空的,张妈妈带着巧兰暖月和几个婆子奉命进来铺陈。
一进如意馆,张妈妈心里就不禁咯噔一下,廊下除了几个体面的婆子,当头还有四个漂亮的大丫头,生的个顶个的齐整,尤其前面的两个,更是出挑。
四人蹲身一福行礼,边上一个体面婆子忙道:
“这是我们二爷房里伺候的四位姑娘,入画、抱琴、侍书、知琴,我们二爷特特派来帮着收拾新房的”
张妈妈笑着说了几句场面话,心里一时弄不明白,这是怎么回事,难不成这姑娘还没进门,就来个这么个下马威。
当头的那个叫入画的丫头,倒是还算规矩,后面几个便不好说了,且眉眼间颇有几分娇气,想来平日里宠惯了的,瞧着都不是什么省事的角色,心里忐忑,面上却丝毫不漏,寒暄几句,便招呼的底下的人忙着收拾起来。
把陪送过来的家具案几都小心抬进去,按着位置摆弄好,待里间寝室的家具都摆好了,便亲自带着巧兰进去铺床褥,挂帐子,入画让知琴侍书帮着暖月收拾西边的书房,自己拉了抱琴进去喜房帮忙。
她们几个是二爷特意遣过来帮忙的,几人心里都知道,爷是十分看重这门亲事,以前凡那边府里三姑娘的事,无论大小,便事事都要放在心里,三姑娘去了云州,竟是不乐了好些日子,后来从云州回来,又磨着老王妃尽快定下日子,一向是喜怒不外露的稳重性子,自打定了日子,竟是欢喜的满府里上下都是知道的。
还亲自督促整修如意馆,一草一木,甚至窗子的纹路,窗纱的颜色,都要事事亲力亲为,也怨不得当时郡王妃打趣说:人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这话可是一点都不差。当时二爷听了,竟是弄了好大一个红脸,也因此满府上下都门清,这位二奶奶可是二爷心尖尖上的人,都掂量着过了门需好好的奉承伺候,莫不敢怠慢了去的。
再看今儿这体面的嫁妆单子,竟是把当初世子妃都远远的比了下去,同是公侯世族的嫡女,高低立现,加上世子妃方碧清既不得宠,也不得人缘,不免私下里被下人嚼说了几句闲话,被方碧清跟前的丫头婆子们听去,传到方碧清耳朵里,气的方碧青摔碟子打板凳的发作了一通,心里却对谢桥存了疙瘩。
本来当初她还想把自己的堂妹许给小叔子,谁知道中间太后插了一杠子进来,这便不说,只这谢桥可恨在,还没过门呢,竟是事事都把自己比下去了。
论出身,说到底自己比她要贵重些,可老王妃却每天里都说谢桥的好处,什么模样好,性情好,最难得,又是个孝顺的孩子,旧年我瞧着那边府里老太太有这么个贴心的孙女,眼馋的不行,如今可好,成了我的孙子媳妇,以后可也不用再瞧着别人红眼睛了。
这话听在方碧清耳朵里,真好比针扎一般的入不得耳去,这话里话外的,自己这个长孙媳妇竟是摆在那里呢,老王妃这心可不早就偏了,更别说前几日送过去的聘礼,方碧清一边看了,心里头堵的不行。
自己当初可是长门长媳,正经的世子妃,那聘礼也比小叔这个差多了,心里窝火,便话里话外的带出来,阴一句,阳一句的说给婆婆听。
可婆婆说什么了,当初思义成婚那时候和如今思明的聘礼是一样的,都是我养活的儿子,还能真要分个高低出来不成,若论起来,当初给你的聘礼,有好几样头面首饰,还都是我私下放进去的,若说偏,自是偏了你的,如今你这些埋怨,却好没道理,思明的聘礼,有一半是他自己置办了的私房,难不成,这个我也要拦着,让外人知道了,可是要怎样嚼说我这个婆婆,这个脸我可丢不起。
一番话说的方碧青,生了几日闷气,今儿送嫁妆的进了门,单子一呈上来,郡王妃就若有若无的瞥了她一眼,虽一句话没说,竟好比扇了她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样难堪,那意思就仿佛说,你不是攀人家的聘礼吗,如今你怎么不比比这嫁妆了。
方碧青脸上青白交错,竟是连面上的客气都挂不住,寻了借口,径自气鼓鼓的出了老王妃的院子。
她一出去,老王妃就叹口气道:
“若是当初给思义娶一个深明大义的媳妇就好了,你瞧她那个样儿,竟是一点心机城府都没有,即便心里不痛快,今儿小叔子的好日子,她这样掉脸子下来,可是要给谁瞧呢,这么好几年了,竟是连个孩子都没影儿,成天的就知道争这些没用的闲气”
郡王妃却道:
“她自来是这么个性子,也改不过来了,如今即是思明的媳妇过门了,说不得就有好消息了,您老就宽心等着抱曾孙子就是了”
老王妃笑道:
“这话可是,桥丫头我瞧着是个有福气,有造化的,就是身子骨弱了点,想来是从小的那点病根闹的,回头过了门,好好给她调理好了,我也好早日给我生个曾孙子,对了,思明这会儿哪去了,从早起,就没见他的影儿”
郡王妃掩着嘴笑了两声,有几分酸溜溜的道:
“他心里早就乐开花了,前面宴席上忙着招呼客人,竟是忙的脚丫子不在鞋上,那里还想得起别人来”
老王妃歪歪头指着她笑道:
“儿子着紧媳妇,你这当娘的心里头酸了不是,当初你过门子那会儿,我可没像你这么着”
一句话说的郡王妃满脸通红,屋子里的人都跟着笑了起来。
救谢雅谢桥尽心意
紧赶慢赶,谢宜岳还是在亲迎礼前一日到了谢府,偌大的伯爵府,如今已是华灯流彩,一片喜庆。
谢宜岳先在前面见了父兄,才到后面来给老太太磕头,毕竟是老太太最疼的小儿子,老太太一见比先前瘦多了,那眼泪就落了下来,旁边丫头婆子忙哄着说:
“明儿可是三姑娘正经的好日子,老太太不兴这时候哭”
这才好了些,打眼却见谢宜岳后面,跟进来一个二十四五的年轻女子,不禁微微一愣,生的好个清秀的模样,虽过了二八,穿衣打扮却还是未出阁的形容,也觉不像伺候人的丫头,神情淡淡的站在那里,自有那么股子如梅似竹的清傲气息,便问是谁。
谢宜岳老脸有些微红,只对老太太说:这是寒清,云州的女神医,应了桥丫头的邀,进京贺喜的,和他一路过来,在别处恐也不妥,故此想着到老太太这边安置。
老太太那是多精明的人,一瞧儿子那个样,就明白了一二,虽说不知道这寒清是个什么路数,却听谢桥提过,她请女神医给父亲治病的事情,这个寒清她倒是耳闻过一两回,况且瞧儿子那意思,想来是动了凡心,虽说瞧着性子冷淡些,横竖只要儿子瞧着中意,她便没什么话说,毕竟深知道三儿的脾性,瞧上个人也不很容易。
况且在云州那地方,有个媳妇在跟前知冷着热,又是个大夫,也省的她总惦记着,倒是点点头笑道:
“这可好,我如今老了,就盼着身边人多,原先还有个三丫头在身边说笑,明儿也出了门子,你来了,正好能陪我说说话,就安置在桥丫头的抱月轩吧,那边空屋子多,也清净,想来桥丫头也是欢喜的,巧竹,你领着寒姑娘过去,另外配两个伶俐的丫头婆子在跟前伺候,莫要委屈了寒姑娘”
寒清倒是异常大方,蹲身福了个礼,便跟着巧竹去了。
等她走了,老太太才开始埋怨儿子:
“如今你可真是有主意了,这么个不大不小未出阁的姑娘家,竟带着走了这么远的路,传出去可不毁了人家姑娘的清誉”
谢宜岳忙道:
“母亲不知,云州的风俗和咱们京城不同,并无太多礼教规矩束缚,况这位寒大夫,更是真正的女中豪杰,不用计较这些有的没得,且是桥丫头特特写了信给她,说是有个要紧的病人,等着她救命,她在云州便和桥丫头素有些交情,可我倒没想到,她真就跟着来了,也不知道什么要紧的病人,非要几千里的请她走这一趟,桥丫头如今却越发不知道轻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