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当复来归-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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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嫁来柳府的云夫人虽貌美如花，但因自小便患有不足之症，身体娇弱得紧，因而意外地在婚后因染上伤寒从而猝死。柳大少爷与云夫人鹣鲽情深，痴心一片，坚持着云夫人还活着，直至在一个夜晚，柳大少爷用毒药了结了自己的生命，随云夫人共赴黄泉之路。一众长安城的百姓闻此无不同情于云夫人之早逝，以及柳大少爷舍命同生共死之痴情。
此外，更另人惊异不已的，还有在一个月前死去的苏夫人，乃是被柳大少爷所杀死的的消息，只是原因却不甚明晰。此事原本在坊间便是传闻不断，而今从柳府传出了更为官方的说法，更是引起了诸多争议。柳府一时之间成为了长安城老老少少聚会喝茶闲聊时必不可少的主题。
当然，流言和现实往往是失之千里的，甚至与现实站在了相反的一面。
当日柳岳放出烟火，在府内的四名羽卫率先到来，而后派出在在长安城内的以及城外执事的羽卫们也都相继赶来了。第二日，柳岳便和柳景一起去了云府，称因为楚季南的出现，使柳遇失去了理智，而后杀死了云夫人和楚季南之后自杀。尚书大人勃然大怒，但如今柳遇也已经死去，且事关云雅之清白，也不便再追究，默认了出现在坊间的流言。柳景虽对楚季南的死和柳岳编造的故事无法接受，但碍于柳岳的阻拦也无法再反驳什么，而若是在云大人面前说出事实的真相，一定会给柳府带来难以挽回的灾难。
在那场大火中死去的哑丫头却已经被完全地遗忘了，连府中的人都已经不再提起。哑丫头可能是因为不会说话，在府内本就没有什么相熟的人，且只是一个名姓都难以让人记得的小丫鬟，除了苏墓和夏停寒仍为想要告诉他们线索而死去的哑丫头而难过不已之外，也只有柳景还不时地想起她了。
今日便是苏墓二人回姑苏城之期。夏停寒随苏墓来到长安城，不过是为了找出苏墨云被害的真相。而今真相被查出，凶手也已经自尽身亡，他们便无再逗留在这长安城必要。加之书信中无法将整件事情详述，亟需回姑苏城对尚在为丧女而痛心不已的苏老爷作出一个解释。在府中继续呆了两三日，见事情已再无进展，据柳岳所说，楚季南在得知一切之后，也伤心地离开了柳府，返回天山了。所有的一切似乎都已经平息，对这骤然揭露的真相仍心存疑虑的夏停寒便也同意离开了。他们原定的是昨日离开，不过因为临时有好友前来邀他们一聚，无可推迟之下前往相聚才拖延至了今日。现在，他们正在长安城外的一条小道旁，两匹马则被牵在了不远处的树上，正无所事事地啃着树下那一圈初生的嫩草。
“无妨。”苏墓点了点头了悟地说道。他们与柳岳本来就并不相熟，彼此也无甚好感，而且，柳岳至今仍将柳遇之死迁罪于他们，在柳府偶遇时故意走开，若是在遇见也没有什么好脸色，只是碍于二人名声以及柳景而未曾口出恶言。因而若是柳岳今日前来的话，必定也不会有什么好事发生，他们并不期待着他。只是，他们与柳景同来这长安城，如今出城时却只剩下了两人，加之现在他的大哥也已经离世，苏墓不由得心下有点说不出但不太好的感觉。他挥了挥手中的纸扇，将这感觉吹散，而后展开一个笑容，“柳兄，你现在可是柳家的家主了，执掌着在江湖上举足轻重的柳府，叱咤江湖一方，行事可不能像以前一般冲动莽撞了。日后如果有什么需要帮忙的话，可以去洛阳告知在下，在下定会倾力相助。”
“多谢。”柳景连忙拱手道谢，他知道有了这句话，今后若是有何问题，苏墓他们一定会帮助他的。夏停寒在旁亦是点了点头，虽然柳景依然略显稚嫩，但依言语行为方面来看，虽然只有几日，但与之前相比，显然，他显得成熟得多了，现已是初具一些大家风范。假以时日，他必不逊色于柳遇，而成为撑起柳府的大梁。
夏停寒慢悠悠地走在旁边，苏墓和柳景边走寒暄了几句，随着柳景而来的下人已经机灵地把马牵了过来，苏墓和夏停寒二人将缰绳接了过来，轻巧地翻身上马，苏墓笑着对站在面前的柳景说道：“后会有期了，柳兄，苏兄，下次来长安城时务必再来敝府小住，我必会竭诚接待二位。”
笑着回了几句，夹紧马身，苏墓正欲牵转马头离开，此时却见一个家丁急匆匆地从远处跑来，看到他们还在便急急地停住脚步，在原地愣了愣，而后快速跑近柳福，在柳福旁边小心翼翼地说了些什么。柳福大惊，脸色变得难看起来，连忙上前几步走到柳景身旁。柳景先是有些歉意地看了看苏墓他们，而后垂下头微微侧着脸去听着。苏墓见他有事要忙，便点了点头示意，而后转身正欲策马而去，却在听到柳景接下来的话之时顿住了身体。
”什么！“只见他先是惊讶，而后睁大眼睛一脸惊喜地转过头去看着柳福，大声重复着继续追问道，“你说什么！大嫂被人送回来了？”
苏墓连忙拉紧缰绳转过马身，满是惊讶地看着他，眼睛里可见其狂喜，“什么？墨云怎么了？”夏停寒也随着将马身调转，转身看着他们，虽然亦是有些惊讶，可面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柳福见此皱了皱眉，后退了一步，有礼地答道：“是的，据下人来报，有人将夫人送回了府中。”而后顿了顿，拱手行礼道，“三少爷，夫人正在府中，二少爷也已经在路上，看来我们也需尽快赶回去了。”柳景连连点头欲往回走。
“我们也去！”而苏墓连忙在后面接道，同夏停寒一起将缰绳放在一旁等候着的下人手上，便跟在柳景的身后走去。三人未有迟疑，匆匆地向城内柳宅走去。
……
“苏墨云，你在这里装什么傻？”一声怒吼之后，只听得房内传出一阵哭泣的声音，以及几声“二少爷息怒”之类的请求声，还有桌椅摔倒在地上的声音传出。
方随着下人来到了苏墨云暂时歇息的屋子，便听到了柳岳压抑的咆哮声和那哭泣声，柳景忙加快步伐冲上前去推开门，身子一顿，只见房内的床上坐躺着一个女子，缩在床的角落里，被子盖至肩膀，女子头发有些凌乱，面容却十分清秀，美丽过人，即使面色苍白憔悴尽显也无法遮掩她的美丽，黑色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畏惧地抱着被子微微颤抖，抬起头看着站在他床前的那名男子，显得极为楚楚可怜。
“大嫂！”柳景连忙反应过来，冲上前去，半蹲在苏墨云的床前看了看，正欲继续说些什么，却被柳岳伸手拉了一把，他踉跄着站起来，不满地瞪了瞪柳岳，柳岳面色冷峻，咬着下唇似在压抑着自己的怒气。苏墓此时已经上前，激动地说道，“墨云，你还活着？这真是太好了！”
苏墓靠近苏墨云，欲仔细看看她的脸，苏墨云却更深地往被子里缩着了，表情显得更加惊恐，却一句话都不说，只是在那里发抖。
“苏夫人失忆了。”一直在旁边候着的一名大夫战战兢兢地答道，“因为受了严重的刺激，现在的苏夫人的心智似乎在五六岁左右，她已经什么人都认不出来了，而这个年龄的她，会对所有的陌生人产生畏惧感。”
“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更新得太慢了……
☆、第二十五章：茉莉花开
“什么！”几人齐声诧异地嚷道，苏墨云好不容易回到柳府，怎么竟然会失忆了？然而看着畏缩在一旁的苏墨云，众人却也不得不信。生活在他们记忆中的苏墨云，从来都是温柔而端庄的，不管遇到了什么事情，都是镇定无比，且也不是一般闺阁间的胆小女子，绝不会如此惊慌失措，畏惧地看着她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柳景站在原地，不解地看着床上的苏墨云，见她一脸惊恐便不敢再靠近，站在柳岳的身旁，连忙问向柳岳道，“二哥，大嫂是怎么回来的？又怎么会失去记忆了？大嫂难道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苏墓努力在脸上露出温和的笑容，慢慢地坐在床沿上，眼神柔和地盯着苏墨云，轻声开口说道：“墨云，你还记得我吗？我是你的表哥苏墓呀。”苏墨云依旧缩在角落里，看也不敢看他，眼睛无神地大睁着，显得十分害怕。苏墓愣了愣，不由得有些失落，继续说道，“我们以前经常在一起玩的，你小时候不是还想跟我一起学习医术吗？你总是喜欢看着我在药庐里配药的呀。”苏墓边说着，边慢慢地靠近苏墨云，却见苏墨云突然一脸恐慌地看着他，更加用力地缩进角落里，眼睛里不时有泪水滴落，嘴唇微张，却什么都没有说出来，看来十分痛苦。苏墓见此，只得停止了靠近，转过头去求助地看向夏停寒。
“她乃是被一名河旁渔夫送来的，”柳岳仍是警惕地盯着苏墨云，突然开口说道，“据那名渔夫所称，他乃是在昨日护城河旁发现了倒在河畔的苏墨云，便把她救了上来。待她醒后才发现她不管问什么都不知道，而且不怎么说话，之后在她身上发现了柳家的信物，就把她送回了这里。至于那名渔夫，已经问不出来什么我便打赏他让他回去了。”
“大嫂怎么会落入水中？那她的身体现在怎么样？可有感染风寒？”柳景听得此言，连忙担忧地看向苏墨云问道，柳岳在旁瞪了他一眼，却也懒得再说些什么，只是冷峻地打量着苏墨云，满是不信任和猜疑。
苏墨云怎么可能会失忆？杀死云雅，烧死下人嫁祸于大哥，害死大哥，这些事情一定都是她做的，可她现在怎么成了这个样子？难道这些都是她装出来的吗？她是想以这种方式回到柳府，来恢复自己的活着的身份不曾？一连串的问题在柳岳的脑海中升起，却没有答案。应该死去的苏墨云活着回来了，应该活着的大哥却就这么死去了，愤怒在他的心中燃烧着，他想要一剑杀了苏墨云，却碍于众人在旁而不能得偿所愿。
“大夫，不知苏夫人乃是缘何才失忆的？可是脑部受了何损伤？”夏停寒问向守在一旁的张大夫，虽然声音并不大，却依然一下就吸取了众人的注意力，几人的眼神瞬而凝聚在了张大夫身上。
“大侠所言正是，苏夫人后脑处有一处肿块，依小的所见，正是因此处的瘀伤而挤压了大脑，从而使苏夫人的记忆混乱，丧失了心智，导致了苏夫人此时的状态。”张大夫见此阵状脸色白了白，壮了壮胆回答道，“除此之外，苏夫人身体只是有些虚弱，抓几副药然后好好补补就可以痊愈了，并无大碍。”
苏墓听着，想伸手去摸摸苏墨云的头，看看那个肿块究竟是何摸样，而原本安静下来抱着被子看向说话的他们的苏墨云，见到苏墓伸过来的手却又开始紧张起来，努力地往后缩。苏墓咬了咬唇，不顾颤抖着的苏墨云，手依然向她的头探去，苏墨云退至无可退之处，只好在原地抱着被子，身子颤抖却一句话都说不出，泪珠不停地滴落。
苏墨云的泪水似乎滴在了柳景的心间，他低着头看着苏墨云，最终不忍心还是胜过了诧异，左右看了看，他眼睛一亮，从一旁的花瓶里抽出一朵娇艳的茉莉花花枝，屈下了身子，对苏墨云展开了笑容，将花送到苏墨云的面前，身子微微前倾看向苏墨云的眼睛，而后语调轻柔地说道，“大嫂，放心，他是你的亲人，绝对不会伤害你的，没什么的，很快就好了。”
苏墨云愣了愣，怯生生地抬起头来，眼睛已经通红了，她看着纯白的茉莉花花枝，似乎颇为喜爱，偏头小心翼翼地看了柳景一眼，而后犹豫地伸出手来将花枝接住。花朵的芬香扑鼻而来，她微微嗅了嗅，将花捧住手上，随即脸上绽放了一个明艳的笑容。看来即使记忆已失，她对茉莉的偏爱却仍未随之消散。
柳景一时愣住，苏墨云的笑容，至少在柳景的面前，从来都是温婉浅淡的，他从未见过此等灿烂笑颜。回过神来，柳景笑了笑，继续好言安慰道，“不用害怕，这里就是你的家，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的。”
苏墓将手收了回来，对夏停寒点了点头。果然，正如大夫所言，苏墨云的后脑勺处有一处明显的瘀伤，也可能正是因此而使苏墨云变成了与之前完全不一样的人．不过，为何她总是不说话呢？头部的伤害只是影响到了记忆和思考，并未影响到她言语的能力，只是现在也不知道她是听不懂他们的话，还是她自己不想说话。
“大夫，苏夫人是否确定已经失去记忆？”柳岳突然从旁问道，“按常理而言，这种病要多久才能治好？”
“回二少爷，这个小人无法判定。”张大夫惶恐不已，拱手答道，“外伤若是调养得当，很容易便可康复，但是记忆的缺失，小人就不好下结论了，这要依据外部的刺激和苏夫人自身的意志来看。苏夫人现在缺乏与外界沟通的能力，如同幼儿一般，若是有能够刺激苏夫人找回记忆的东西，想必会对她的病情恢复有很大的帮助。”
众人皆是无语，脸色一派的沉重。苏墓看了看苏墨云，随后转移视线也是一名大夫，他知道
张大夫所言非虚，失忆此等病症，并不是像身体上那些可见的伤口，药物最多都只能起辅助作用，而记忆真正被唤起则需要一个契机，至于那个契机何时出现，却又是另一个问题了。
柳景微微叹了口气，看向已不那么畏惧正独自赏玩着花朵的苏墨云。他之前也曾见过因受伤而失去记忆的人，那些人连妻儿父母都认不出来，更别提他人，日常生活都难以维持下去，有的变得疯疯癫癫，沉浸在自己的梦魇中，只知一味地捂着头怒吼咆哮，外界之言全然不顾；有的则是痴痴傻傻，虽为成人之躯却是幼童之心，只能与人进行简单的对话，之前人生里的种种，亦都抛诸脑后。
她是被毒死的，是死在她的丈夫，也就是他的哥哥手下的，这种事情永远都是个挥不去的伤痛。柳景心中想着，他并不是希望苏墨云的记忆永远缺失，苏墨云也永远如幼稚的小孩一般生活，但是在他看来，若是苏墨云永远想不起那段悲惨和痛苦的记忆，能够如现在这边简单地欢笑，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没有经过什么挣扎，苏墓不顾柳岳表现出来的不满，便拉着夏停寒留下来了。虽然对此前一个月之间发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