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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部分

金玉王朝-第25部分

小说: 金玉王朝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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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此,大家饮性都上来了。

一番杯觥交错,个个都正有了几分微醉,外面帘子忽的被人轻轻一掀,走出个着宫装的女孩子。

十五六的年龄,巴掌大的脸,眉目鼻梁都长得精致,要说相貌,比在座几位女子都好。

怀里抱着一具琵琶,到了白雪岚跟前,深深蹲了个万福,抿着嘴不说话。

白雪岚打量她两眼,问隔着两个位的那人,“王老板,这是哪位?”

王老板指着她笑道,“这是我新收的干女儿,嫩人儿一个。今年刚满十四岁,虽然不大老成,但性子还温婉,弹得一手好琵琶,小调也有几曲拿手的。众人都说她小巧,帮她取了个名,叫小飞燕。要是白总长赏脸,让她给你唱上两首,如果入了您的法眼,以后就要拜托您多疼她了。”

白雪岚笑道,“免费曲子送到耳边,哪有人不笑纳的?挑一曲拿手的来听听。”

小飞燕一直低着头,娇怯羞涩得很,听白雪岚应了,又蹲个万福,才抱着琵琶坐在靠墙那头的横凳子上,调了调弦,细细嗓子唱起来,居然是广东小调。

白雪岚一听,叫了一声好,目光转到宣怀风身上,兴致颇高地说,“乍闻乡音,有没有亲切之感?”

王老板问,“原来宣副官是广东人?”

白雪岚道,“正是。”

宣怀风却没有他们那么好兴致,看那小飞燕两眼,俏丽玲珑,是个美人坯子,可惜竟免不了当玩物的下场,暗暗感叹。

小飞燕唱完了一曲,众人都叫好。

她不敢仍坐着,站起来,又盈盈蹲个万福,抱着琵琶站在一边,让男人们评头论足。

王老板朝她招招手,要她站到白雪岚边上去,笑嘻嘻地问,“白总长,怎么样?这丫头可还算伶俐?忙时要她端茶递水,闲了叫她唱两首,还是顶乖巧的。”

白雪岚放了筷子,一只手撑着下巴,含笑瞅了她两眼,“干净吗?”

王老板忙正容道,“绝对清清白白,要是不干净,也不敢往您眼皮子底下送。”

白雪岚嗯了一下,把小飞燕白嫩的小手拉过来,握在掌心里慢慢揉着,心里不知道想什么。

宣怀风看他意思,似乎打算收下,这真是糟蹋人的事,忍不住把身子侧了侧,对着白雪岚轻声劝道,“总长,这孩子是不是年纪小了点?”

白雪岚闲适地说,“是吗?我还想着,难得是你的老乡,带回去伺候你也不错。你要是想家,叫她给你唱两首广东小调,也能解解乡愁。”

众人都顺着白雪岚的话,“正是正是,要是宣副官看得上眼,那是她的造化。宣副官这么一表人才,又是留学过的绅士,能伺候上这样的男人,哪个女子不千肯万肯?”

宣怀风不料矛头一下子掉转到自己身上,正色道,“万万不可,我从不做这种事。”

众人还要劝,白雪岚把话头轻轻揽了过来,“怀风是大家子出身,规矩多,你们别为难他。王老板的盛情,白雪岚心领。只可惜这小飞燕太灵巧,凡夫俗子无福消受。”

王老板见白雪岚回绝,无可奈何,只能不再提,拿起杯给白雪岚敬酒。

小飞燕臊了一脸,悄悄退到墙边站着,两眼红红地泛着泪光,忍着没掉下来。

宣怀风不知为什么,反而歉意大起。

只是既然已经回绝,亦不好意思再招惹她,唯有默默拿着杯闷饮。

几杯下肚,听着桌上谈笑风生,尽说些风花雪月,没有一丝公务的影儿,宣怀风渐不耐烦,只是脸上不好带出来,扫了一圈,忽然瞧到那姓戴的副校长也是默默的,显然和他一样,对这种场合不太自在,不禁和他挑个话头,问他说,“戴先生,你就职的学校是在什么地方?”

戴民正憋得难受,见宣怀风下问,松了一口气,忙带着几分谨慎礼貌地说,“鄙人在职的是一所义务学校,里头都是些贫家孩子,有一部分还是孤儿,校名叫新生小学,规模甚小,说句不好意思的话,简陋孤僻得很,校址在……”报了一个地址。

那地方宣怀风听都没有听过,知道是非常偏僻的位置。

心里奇怪。

不知道这人怎么也会掺和到这种场合来。

不过直接问出来,又让对方下不了台,抿了抿唇,没有往下说。

他不像白雪岚那么会藏心事,戴民看他神色,大概也猜出几分,主动地说,“其实我这次来,是搭顺风车的。有点关于鄙校的小事……想烦扰一下白总长。”

宣怀风好奇起来,“学校不是归教育部管吗?你怎么找上海关了?”

其他人见他们聊起,也都旁听起来。

“是这样的,鄙校情况,和他校有点不同,学生家里大多贫困,学校少不了常给他们减免一些学费,孤儿更是如此,尽量提供吃住,这样一来,开销也大。教育部每年给的经费,往往年中就差不多用尽了。”戴民白净的脸上透出一抹不好意思,瞧了瞧不做声的白雪岚,硬着头皮往下说,“前几年多赖上任海关总署的薛总长,他家夫人爱做慈善,每年都给鄙校捐一笔款子,学生们也有个安生之所。只是,现在薛夫人跟着先生到上海去了……”

宣怀风一边听,一边默默点头,偏头看看白雪岚,“总长,这事您怎么看?”

白雪岚夹一筷子菜在嘴里慢悠悠吃了,似笑不笑地说,“做慈善当然是大好事,不过,我名下早有几个每年认捐的差事,像妇女书画协会,提倡尊重女性的,两个女学生拿着本子到我海关总署一求见,立即逼得我每个季度贡献一笔钱,闹得我都怕了。不是我白雪岚没有善心,现在要捐款的地方太多,海关总署又不是银库,难道我把国家的钱都发出去给大家过年?再说,那位薛太太我只见过一面,如今只因为我接了她先生的位置,就要我把她做开头的善事通通认领了,这也叫我太为难了点。”

周围人纷纷附和,“正是,拒绝又不是,应允又不是,实在够让人为难的。”

戴民一张口就被人挡了回来,十分尴尬,脖子都红了,默默片刻,低声下气地说,“白总长,我们办教育的人,如果不是实在没办法,不会丢了这张脸皮来向人家打秋风。去年过冬,学校发不出薪水,教员走了大半,下着这么大的雪,连买煤的钱都拿不出来,又冻坏了几个学生。眼看新学期到了,小孩子有家的还可以拿出一些纸笔费,那些无父无母的,一张纸都没有,实在可怜。”

宣怀风难得见到这样不错的校长,不忍他又被白雪岚泼一头冷水,不等白雪岚开口,插进来道,“戴先生,你的事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具体如何,等我们总长回去考虑一下,要有答复,我亲自打电话通知你。你能留下个联络方式吗?”

“怎敢劳您大驾?”戴民感激不尽地看他一眼,连忙从口袋掏出纸笔,写了一个电话,双手递给宣怀风,“我栖身的会馆里有电话,宣副官要有什么吩咐,要伙计留话告诉我时间地方,定必登门拜访。”

宣怀风把电话号码放进衣袋,说,“你放心吧。”

眼角一瞅,正好瞧见白雪岚玩味地扬着唇浅笑,显然知道宣怀风回去要求他,正在高兴。

戴民的事既然料理了,其他人趁着这机会,心里藏着事的,当即也赶紧提出来。

王老板在这些人里面似乎是个头脑,赶过去给白雪岚敬了一杯,试探着问,“白总长,最近这海关税金,是不是要调整啊?”

白雪岚失笑道,“你们耳朵真尖,这么快就听见风声了?是不是给我哪个下属塞了钱,让他漏了风?”

众人连忙赔笑,七嘴八舌否认。

“我们哪有这样的胆子?”

“谁不知道白总长年轻有为,励精图治,自从上任以来,改革制度屡见成效。”

“少年精英,前途不可限量。”

“只是这海关税金调整,可是个大动作。街外传言,说可能要取消国外购货价计税,改用国内售货价计税,啧,这实在是……不容易。”

宣怀风听到这里,才知道这场酒宴目的何在。

暗暗惊讶。

没想到白雪岚手脚这么快,他只提了一几句,白雪岚竟真的着手起来。

看来旁人说白雪岚雷厉风行,颇为实干,也不全是谄媚。

“哦?”白雪岚搂了身边的姑娘,让她坐在膝上,摸脸抚肩,漫不经心地问,“什么地方不容易?”

“这个……”

“譬如吧,我这是开染布厂的,”对面姓周的老板小心翼翼地说,“好几种高级染料,要从印度进口,上好的白坯布呢,又数日本货最好。每年光进口这几样东西,花的钱就不少。现在市场竞争激,我们这些苦干了多年的,唯一可以凭靠的,就是和外国人交情厚一些,他们给我们的价钱,也比别的同行便宜一些。这样一来,海关税金也稍低,成本还算勉强过得去。现在……要是真的改了海关税金的老法子,我们可就连这一点点压压本钱的好处都没了。最后,还是要从客人身上赚回来。”

“对,就是这个道理。”

“白总长,您是大佛啊,”王老板露着笑脸奉承,“跺跺脚,地面就要震三震,您上头随便改个规矩,到时候街上物价飞涨,人人都叫苦哦。”

白雪岚任凭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只是不哼不哈的,拉着坐膝上的女孩子调笑。

等众人说得唇都干了,他才一哂,笑笑,“算了吧,你们一个个家里金银满仓,还少几块钱税金?那些外国商人,有几个是见钱不眼开的?为了长期做你们的生意,赚我们中国人的钱,你们要他开多少金额的票据,他们自然就开多少金额。那些花花绿绿随手写的票据送到我们海关总署来,别说真实金额的一半,依我看,连三分之一都不到。”

众人连叫冤枉,个个都说,“天地良心,票据实实在在,绝没有少写一分钱。我们都是做了多少年生意的人,一等良民,还不明白缴税是为国的道理?再怎么想钱,也不省国家该收的税金。”

“和你们说句玩笑话,你们就认真了。”白雪岚哈哈一笑,随意摆了摆手,“先不要急,到底怎么样,我还要在想想。你们只管好好做自己的生意,别听信谣言。”

宣怀风本来正赞叹白雪岚竟然也有风骨,忽然听见他转了口风,不禁一怔。

那头众人却早就欢悦起来,掏袋子的掏袋子,咳嗽的咳嗽,打眼色的打眼色,或自己亲手奉上,或门外家丁早就准备好了捧上来。

“白总长,一点心意,不成敬意。”

钞票,古玩,珍珠链子……一色玩意,堆满了桌上小半块地方。

其中一尊六寸高的翡翠骏马,通体翠绿,没有一丝瑕疵,前蹄高抬,人立仰首,栩栩如生。

连宣怀风看了也暗暗吃惊,这群人出手竟如此大方,此等珍品应该是从皇家流失出来的,就随随便便送给白雪岚?

白雪岚扫了一眼桌前的琳琅满目,淡笑道,“太客气了。”

弹弹手指。

身后站着的几个护兵有两人走向前,把桌面上的东西一一收起来。

将要连那匹翡翠骏马也拿起来时,白雪岚忽对护兵道,“这个先别动。”

让膝上的姑娘站到一边去,扫了在场人一圈,才问,“这份大礼,是哪一位送的?”

一个穿着黑短褂,看样子挺精干的男人站起来,拱拱手道,“是我们周当家,叫在下带过来孝敬总长的。”

宣怀风认出来,他就是自我介绍时,说自己是做小生意,言辞含糊的其中之一。

白雪岚把翡翠骏马拿起来,掂量掂量,“这是难得的东西,嗯,一整块的上等翡翠,这匹马有八两重吧?”

那人笑着说,“总长真神了,听我们当家的说,这是清朝宫里流出来的东西,从前还被慈禧老佛爷赏玩过呢,刚好八两八钱。放在白总长府上,添点趣意,也是我们一片孝心。”

白雪岚不在意地小叹一口气,“东西是好东西,可惜,我不能收。拿回去,替我多谢你们周当家。”

对方脸色一变,强笑着问,“白总长,这话怎么说?”

“我早就说得清清楚楚。”白雪岚眼里闪过强悍的光芒,冷冷道,“什么都能将就,唯一不能容的就是鸦片海洛因。你们当家也是聪明人,听我一句劝,早点把手底下几家大烟馆改头换面,开开夜总会,或者麻将馆,不一样带着兄弟们賺钱?何必硬要走这条绝路。”

那人脸一沉,冷笑着说,“白总长,自从您走马上任,我们可是一路以礼相待,什么时候不恭恭敬敬?您若是要孝敬,开口就是。俗话说,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何必硬把兄弟们的生路堵绝了?兔子急了还咬人呢,您说是不是?”

一边说,眉间已经隐隐露出煞气来。

房里空气蓦地一凝,人人噤声。

白雪岚身后几个护兵悄悄移上来,环形围在白雪岚身后,手都按在枪匣子上,眼睛瞪得老圆。

只有白雪岚最从容,盯着那人眼睛,一字一字道,“我是大佛金身,兔子要咬我,还是先掂量一下自己的分量。总之,只要我白雪岚在这位置上一天,烟土的路子我就堵一天。外国鸦片要闯我的海关,不怕枪子的尽管来。”

说完,长身而起,对在座人等拱拱手,笑道,“打扰各位,这顿酒喝得不错,来日再由我还席罢。”

领着宣怀风和护兵走出房。

一干老板和姑娘们都匆匆送出来,只有那穿黑褂的男人留在屋里。

正下楼,忽然听见上面恶狠狠骂了一声“他娘的!”,接着轰一声巨响,乒乒乓乓碎声不绝。

看来一整桌子酒菜,都被那人翻了。

大家都呆了呆,讪讪呆笑。

白雪岚却丝毫不以为意,一边和左右旁人谈笑,一边往下走。

那个央宣怀风喝酒的女孩子也陪送到大门口,宣怀风知道她们过日子全靠客人打赏,在口袋掏了掏,才发现出门前白雪岚往他口袋里塞的钱全是十块一张的。

心忖白雪岚的钱,也用不着心疼。

抽了两张十块的,放到那女孩子手里。

她想不到宣怀风这样阔气,喜出望外,接了钱,依依不舍拉着宣怀风的手问,“爷,你明日还来吗?”

宣怀风说,“你别老是叫我爷,听着别扭,叫我宣副官就好。”

女孩子应了,笑着问,“那你明天来不来?”

宣怀风摇头。

女孩子也不沮丧,撒娇般的牵着他的袖子轻摇,“宣副官,你明天不来,后天来吧。不然日后经过,也进来坐坐再走,要是来了,和伙计们说找梨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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