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天下-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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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喜爱,簪子上的蝴蝶盈于发间,流苏就那么随意的荡在一侧,更添几分俏皮和神韵。
任由落红将胭脂水粉涂涂抹抹,好半天才算大功告成,自从来了乾朝,这么郑重其事的装扮还是头一次,落红的手法纯熟而麻利,饶是如此,也花费了大半个时辰。
丫环们早已拿了衣服,一字排开,待涟漪挑选。涟漪看着眼前艳丽的颜色不觉生厌,这样的颜色再加上衣服里三层外三层的繁复款式,恐怕连走路都要困难了。
“都在着了?就没有素淡些的?”涟漪皱眉道。
落红朝在一旁有些无措的小丫头们摆摆手,示意她们下去,道:“小姐,我到记得您有一件湖蓝色的套衫,还是那年小姐生辰,少爷送的呢,到还雅致,不如奴婢这就取来,您看看满意不。”
“对哦,好像是有那么一件,你不说我还忘了,就那件吧。”涟漪道。
落红将衣服取来,帮涟漪穿戴好,那是一件裙衫一体的套衫,从左胸到右腿斜绣着一只淡雅的并蒂花,花瓣舒展的铺散在左肩,栩栩如生,下摆是层层的湖蓝色薄纱,偶有风吹过或是走路时,层层的摆荡,像极了湖面上轻漾的水纹,极尽轻柔,飘逸出尘。
“小姐……好美啊……”落红望着穿戴梳妆完毕的涟漪,赞叹着。
涟漪此时也正含笑望着镜中的自己,有了惊艳的感觉。明眸皓齿,弯弯的柳叶眉,微微上翘的嘴角,湖蓝色的装束,映着发间的蝴蝶簪子,不论妆容还是衣着都透出淡淡雅致和温婉,让人眨不了眼睛。
寿宴开始在即,宾客陆续进场,涟漪跟在净身边帮忙招呼着客人,恰到好处的微笑,落落大方的举止,颇得大家的赞赏。她不时的指点着下人,斟茶递水,查看疏漏之处,处理一些琐碎的突发状况,沉稳的气质,井井有条的安排,让慕容德和慕容净很是惊讶和欣慰,按慕容德的话说是:涟漪愈发的成熟,懂事了。
宾客都已落座,由于是家宴,稍随意些,并没有严格的男女分桌,涟漪便和爹娘、哥哥,还有几位同爹爹辈分相当的大人坐在一起。
慕容德率先端起酒杯,拱手道:“各位亲朋至交,各位同僚,今日大家光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我谨代表内子及家人,先敬诸位一杯,若有招待不周之处,还望大家海涵,今日大家务必尽兴,不醉不归。”
四下里,一阵喧哗,客套,大家纷纷起身,举杯道谢并向沈佩华贺寿,气氛一下子热烈起来。
沈佩华从容的站起,仿佛还是当年那个无数人倾慕的建安才女,优雅、大方,风骨气度,丝毫不减当年,她淡笑着朝四方举杯,道:“谢谢大家的捧场,佩华敬诸位一杯聊表谢意!”
正说话间,厅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众人的目光不约而同的转向门口,月影朦胧处,一抹月白色的长衫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来人玉树临风,温润带笑,迈步负手而入,虽只是一人,但那风度翩翩的文雅气质却夺了全场人的光辉,立时暗淡了周遭。
众人见此忙敛了目光,纷纷离座,慕容德首当其冲,轻整衣衫,紧走两步相迎,行礼道:“臣,慕容德见过二殿下,不知殿下驾临,有失远迎,望殿下恕罪。”言毕,眼神一带,扫过一旁跟在来人身后早已有些惴惴不安的侍郎府管家。
风烟笑着的打量着面前诚惶诚恐的众人,轻轻拂手道:“诸位不必拘谨,都免礼吧,本王是临时起意,亦没让人通报,慕容侍郎何罪之有啊。”言罢,缓步向主桌的首位走去。
众人起身,紧随其后,行至桌前,垂手而立。
风烟微一额首道:“都坐吧,我本是来凑个热闹,若是大家因此而拘谨,扫了兴致,岂非本王所愿。”
慕容德忙接道:“殿下,言重,您驾临寒舍,是臣及家人的荣幸,臣高兴还来不及,又岂会扫了兴致,殿下的话臣等担待不起。”
“慕容侍郎客气啦。”风烟摆手示意,众人才相续落座。
涟漪亦在众人中随着行礼,落座。到乾朝这么久,今日才真正见识到天家的威严,君臣的界限。涟漪看不明白一个人如何能将亲近自然,温润如水的笑意和举手投足的威仪如此自然的结合在一起,在众人的拜伏间泰然自若,在温文的笑意里将紧张的气氛化于无形。
众人由于苏风烟的到来,更加意识到了局势的不同,礼部侍郎夫人的生辰,连二殿下都会屈尊驾临,可见慕容德的面子岂止一个大字,推杯换盏间便更多了几分热络,热闹的气氛比之刚才更盛,涟漪望着一厅的宾客颇有些无奈和烦躁,但仍保持着面上的笑容和邻桌的几位女眷搭讪。
转头间,见管家正贴在净的耳边说着什么,不知为何,净的眉头渐紧,似在思索。
涟漪轻巧的起身,拉净到一旁,细问缘由,原来是早先安排好的祝寿节目所请的清月楼头牌婉仪姑娘,身体不适,没有如约而至,管家一时没了主意才向净汇报。
今日的生辰宴如此的隆重,若节目上稍有差池,只怕会落得满朝皆知,授人口实,如此简单的道理,涟漪如何不懂,可一时间又哪里来得及再去临阵请人,饶是净机智百变,也不免犯难。涟漪不忍,拍拍净的肩膀道:“哥,别急,婉仪姑娘不在,不是还有你妹子么,放心交给我吧。”
净回望着自己这个似乎一夜间长大的妹子,竟有一瞬间的充愣,自从她大病一场后,不光是性子变了,更多的是添了一份从容、大气和稳重,小妹的才艺是毋庸置疑的,但当着这么多的人展示,怕还是头一遭,虽有担忧,但事已至此,也只有放手一试,低声的嘱咐了几句,便让涟漪下去准备。
厅中的舞台已经备好,在乾朝但凡寿宴一类的宴请都会有些节目助兴,这是惯例,也是人尽皆知的,众人见状也都渐敛了声音,向台上望去,拭目以待。
湖蓝色裙衫的女子,在众人的目光下缓步走上舞台,手抱古琴,恬然淡笑,平静安然,将古琴置于几上,转身,朝众人敛手为礼,低垂的睫毛,掩了眼中明净而清亮的神色,盈盈的笑意,牵了场上万众的瞩目,众人惊叹于眼前如诗如画女子的从容气度,裙摆带起的波澜,仿若清风拂面,轻尘脱俗,令众人呼吸都为之一滞,只听涟漪用不扬不抑却能让全场听到的声音道:“今日是娘的生辰,涟漪抚琴一曲祝兴,请诸位不吝赐教。”
涟漪展开宽大的袖摆,转身坐于几旁,含笑扫视全场,低头间,纤手轻扬,玲珑之声顿起,叮咚不绝于耳,急迫时如万马奔腾,硝烟四起,激荡浩瀚,□处若海潮翻涌,一浪高于一浪,素手急拨处,琴弦仿若都已不堪负荷,却又在峰回路转时,柳暗花明,似幻似真,轻若耳边私语,细若流水潺潺,大珠小珠落玉盘。
台上的女子,好似不在人间,一时间场中只余古琴的铮铮之音,众人都在侧耳倾听着,生怕漏了一个音符,便失了这天籁之音。
忽然一股悠长清丽的笛声从台下传来,追逐着琴声,婉转而上,琴声狰狞,笛声激奋,琴声细语,笛声绵绵,与琴声配合的天衣无缝,涟漪目光轻转,盈盈双眸对上举笛而吹的男子,他,乾朝的二殿下——苏风烟,月白色的长衫,飘逸而动,面带淡笑,额首示意。旋即,全神贯注入笛声中,无论琴声如何的跌宕起伏,笛声都宛若如影随形,分毫不差。这突如其来的变数,在场的众人先是一惊,但旋即又被琴笛悠扬的声音吸引,眼前已不再是侍郎府的花厅,乐随心动,景象变幻,忽而是波澜汹涌的海浪,硝烟弥漫的古战场,忽而是山间的花鸟语花香,空谷幽兰的含香绽放。
然琴声在这时一转,笛声紧随,曲调收了锋芒渐渐悠扬,婉转,却是涟漪清唱道:“
细雨飘;清风摇;凭借痴心般情长;
皓雪落;黄河浊;任由他绝情心伤;
放下吧;手中剑;我情愿;
唤回了;心底情;宿命荆
为何要;孤独绕;你在世界另一边;
对我的深情;怎能用只字片语;写得尽……
……
情天动;青山中;阵风瞬息万里云;
寻佳人;情难真;御剑踏破乱红尘;
……
今生缘;来世再续;情何物;生死相许;
如有你相伴;不羡鸳鸯不羡仙……
曲尽余音绕梁,许久,厅中雷鸣般的掌声,涟漪轻轻俯身致谢。
有人问起曲名,涟漪便答《碧海潮生曲》是从某本古籍中机缘而得,对于大家的不绝于耳的赞叹,也只是含笑应答,不见任何的矫揉造作,她从容应付了众人,略觉疲惫,轻向偏僻处靠去,伸手轻点太阳穴,见不引人注意,转身闪出了大厅。几个丫鬟看到了,正欲相询,却见涟漪眉头轻蹙的摆手,便知趣的没跟上来。
厅外没了众人的喧闹,又是傍晚,难得的微风拂面,四周是静谧的夜色,涟漪深吸口气,举头望去,月朗星稀,曾记得某个夏季的夜晚,和家人团坐在院子里,乘凉,也曾仰望过这样的夜空,可如今却已物是人非。涟漪的性格本就活泼大方,极少会感伤,来了乾朝这么久,还是第一次有些倦意的怅然,刚才的寿宴,尽力的克制自己表现的落落大方,沉着稳重,但一松懈下来就觉得有些乏力,一丝柔软慢慢的占据了心扉,伸手抚上胸前和自己穿越而来的“流云”玉佩,细看下,在月光照耀下,“流云”显得更加的柔和通透,似有灵性般闪耀着微光,此情此景,竟再难抑制,千头万绪,涌上心间,何去何从,难下断言,一时的失神,不觉间润湿了眼角。
院中的女子,迎风而立,身上焕发的悲伤,染了月色,朦胧了周遭,微风拂过长发和湖蓝色的衣裙,孤寂而清冷,风烟不明白刚才还在厅中巧笑嫣然,大方得体的女子,为何此时,却独自在此伤心,而那种伤心却是发自心底,令人动容。
忽而涟漪抬手抹了泪痕,自嘲的一笑,将伤感归结于自己的情绪波动,偶尔发泄一下便罢了,她却不允许自己沉溺进去,因为无论多悲伤,日子还是要继续过下去的,况且自己并没有到山穷水尽的地步,就更不能触景生情,感天伤怀。想到这里涟漪慢慢平复了心境,略整衣襟,打算回厅中照料,转身间,却见人影一闪,举头望清来人,忙后退一步,躬身行礼,道:“二殿下!”
“怎么在这里,不用招呼宾客么?”斜上方温润的声音传来。
“出来透透气,这就准备回去了。”涟漪容颜淡淡的道,刚才收拾好的心绪,已经让她无力再伪装出笑容。
“里面人已经够多了,如此夜色,不若我们走走。”风烟轻声道,为了刚才那个独自落寞的女子,他有几分探究,几分怜惜,甚至有安慰她的冲动,却无从开口。
涟漪有瞬间的充愣,没想到他会提出这样的要求,抬首,对上风烟俊朗的眸子,凤目流转间似有不明的情绪一闪而过,而此时的他在月光下,依旧温润带笑,却尽褪了那与生俱来的贵气和威仪,添了些许的柔和和亲切,仿佛不再是刚才那个轻挥手间万众拜伏的皇子,而言语间似乎还多了些商量的味道。
“恩”涟漪心中轻柔的应道,对那样美好的男子如此温柔的要求,似乎找不到抗拒的理由。
院中的小径,只余两人踏在草地上的簌簌之声,涟漪情绪已尽数恢复,很享受这一刻喧闹后的宁静,而身边男子身上散发的龙涎香,让人觉得心神宁静,不觉想起那日在“聚贤楼”女扮男装的偶遇,脸上的笑意愈深。
风烟转头见她笑意盈盈,问道:“慕容姑娘可是想到什么高兴的事情?”
“不过是那日我们在“聚贤楼”偶遇,现在想来倒也有趣的紧。”涟漪据实以告。
“是啊,看来姑娘女扮男装的功夫,到是手到擒来,那日玩得惬意,引得在场的几个闺秀倾慕不已。”风烟笑道,亦想起那天的情景。两人间的气氛顿时一松,活跃起来。
“今日的一曲《碧海潮生》在下算是领教了,这趟侍郎府也算不枉此行,这样的旷世奇曲,怕是可遇而不可求的。”风烟道。
“曲的确是旷世奇曲,也要配合的好,殿下无须过谦,这世上能尚未听完便和上这《碧海潮生》的人,恐也不多。殿下于音律一道,造诣极深。”涟漪笑道,却是肺腑之言,这《碧海潮生》曲是她在家中父执辈手札中见到的,叔父曾说此曲只应天上有,不知何缘落人间,可那会的姚烟,虽也有些琴技但不精通,无法领会精髓,而换身做慕容涟漪后,涟漪的琴技超凡脱俗,她才渐渐将此曲中的要害参悟。
“我与姑娘也算是乐中知己了,古语也曾有云:乐为知己者奏是何等幸事。”风烟眼中笑意深深,话语如若春风。
“其实,这《碧海潮生》曲若能和上,并不光要靠技法纯熟,更重要的是心境,若是领悟了心境,便如鱼得水,游刃有余,若是心境没了,就算是断弦折笛,也无法刻意强求。曲自心生,此曲便是由极悲处逢生,于极喜处念危,殿下的心境怕是应了这大喜大悲,见惯了风云跌宕,才会如此。”涟漪分析道,深究起来,愈发觉得眼前之人,在其温润的笑容下掩盖着的是更多的惊涛骇浪和暗潮汹涌。
“哦,照你如此说,那姑娘的心境,岂不也是如此。”风烟问道,亦不反驳涟漪的分析。
“我岂能和您相提并论,纵我这有这样的心境,恐也不及殿下万一,殿下是即兴发挥,而殿下可知这曲涟漪参悟了多久才有今日小成,如此比来,高下立分。”
“姑娘过于自谦啦,我府上也有一曲,我虽已参悟但知已难求,那天拿来与姑娘共同鉴赏一番,岂非人生乐事。”风烟低头看着身旁涟漪灵动的颜容轻声道。
“好,那涟漪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正说到此处,一阵急切的脚步声从远处传来,两人回首见是慕容净快步走来。慕容净见两人在此心中一喜,忙道:“二殿下,小妹原来你们在这里啊,让我好找。殿下,前面厅里大家都在等您呢。”
“那如此,我们这就去吧。”风烟拍拍净的肩膀道。
古镜前缘(小修)
今天是乾朝一年一度的花火节,净曾告诉涟漪等他下朝,一起去坊间逛逛,涟漪本就喜欢热闹,欣然应允。
此时,一身男装打扮的涟漪,坐在院中,边喝茶边等待着净的到来,手边精致的茶壶中茶香袅袅,倒入杯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