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尘劫·天下-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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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笛听后,连日里种种困惑疑团尽皆解开,心中暗道:早知她不是一般女子,若非如此又怎会是“流云”玉佩另一半的主人。他转头看看窗外天色,已是黄昏,方道:“时候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免得家人牵挂。”自从有了那日的遇刺事件,他便不敢再让她独自一人,即使知道她现在身份今非昔比,身为“明月堂”堂主自然有下属在左右暗中护卫,却依旧不愿再承担一丝风险。
到侍郎府的路并不算远,两人并排而行,青衣男子伟岸不凡、气宇轩昂;白衣女子出尘脱俗、飘逸动人,虽是晚上,借着街边的灯笼,依旧引来路人艳羡的目光,。
走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侍郎府朱红色大门已隐约可见,涟漪朝风笛做了个请的手势,笑道:“不妨陪我进去,这些日子我又备了些新研制的金丝蜜枣,你捎些回去尝尝,若是可口,也可在“聚贤楼”上市。”
“也好,难为你还想着。”风笛黑眸闪亮,笑道。
侍郎府门前,涟漪见管家张鲁在门口张望,似是在等人,便道:“张鲁,你在等人么?”
张鲁忙上来行礼退在一边,看看两人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
“小姐,二殿下等您多时了。”
“在哪里?”涟漪顿了下,方问道。
“就在芳华居院中。”张鲁答道。
“知道了,你去吧!”
“二哥来了啊!”风笛笑道。
涟漪默然无语,与风笛并排走在府中石径上,沉静的面容中让人感到隐隐不安,风笛打量她的神色,也收了方才的玩笑之态,偌大的院中似乎只余两人踩踏在青石板上的声音。
透过芳华居的院门,果见一个白衣男子负手站于院中,月光洒在周身愈发显得身形修长俊美。风烟听到脚步声,回头望来,眼角眉梢尽是些温雅和煦,凝望着迎面而来的两人。
“二哥!”在三人交汇时,风笛笑着打招呼。风烟亦笑着点头,转眸间望向一旁的涟漪,却见她在碰触到他目光的瞬间,别转了脸。风烟望着她脸上清冷的颜色,眸心猛的一收,将不安掩盖在温润的笑意之中。
风烟方要开口,却见涟漪到石桌上取了茶壶,摸摸触手温热,斟了一杯递于风笛,道:“大哥,你稍坐,我去拿东西。”言毕不等回答,快步向屋中走去。
宽大衣袖拂过,衣角冰凉的触感,在擦身而过时划过风烟的手臂,亦如此刻她脸上的容色,若寒冬中一道冷刃,无一丝温度。风烟欲伸手拽住她的衣角,却再见到她的脸色后,颓然放手。
半响,涟漪手捧一个红色牛皮纸扎好的精致瓦罐,递到风笛面前道:“这是我近日才腌好的,记得要在阴凉处保存,天色也不早了,我送送你!”
风笛伸手接过,方要说不用送,但看看两人的脸色,心中了悟,道:“你们……这……”抬首望见涟漪眼中不寻常的平静淡然,又望见风烟嘴角无奈的苦笑,没有再说下去,丢给风烟一个问询的眼神后,续而道:“也好!那我便不打扰了!”
院中静寂的只剩下风声和脚步声,三人均未再开口,直到涟漪和风笛出了芳华居,涟漪脸色才稍缓,却并不说话,默然往前走。
风笛跟在她身旁,轻轻问道:“这是怎么了?从未见你如此色任内茬的模样。”
涟漪转头望他,嘴角牵动,似笑非笑的道:“很难看么?”
“不是,是很冷,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二哥此刻心里定然不好受,连我这旁观者都不自在。”风笛凝望着涟漪眼底浮起的一层朦胧轻雾,不禁叹了口气,“我不知道你们为何至此,若是小事过去便算了吧。你没见二哥的神色么,这段时间朝中为边疆战事的问题闹得人仰马翻,二哥身上的担子本就不轻,再顶着朝中各种势力的打压,这几日里,我都怀疑他是否好好休息过,你到人人都像我做个潇洒王爷,还有时间陪你喝茶饮酒。”
涟漪听了风笛的话,心中微动:其实这么多天过去了,事情总会淡化,而她现在反而更在意风烟这几天的杳无音讯,她曾在心中千千万万遍想过很多理由为他辩解,但都解释不通,才会积怨更深。而此刻知道他是确有事情才一直没有露面,心中释然不少。
风笛见她低头不语,知她心中纠缠,一丝微苦滋味渗入心底,丝丝落落竟是无处闪躲,拍拍她的肩膀,用轻快的声音道:“好了,我就先走了。你们有事情还是说清楚对两人都好!”说完不再犹豫,大步流星般消失在小径拐角。
月色蔓延了整个芳华居,顺着院门方向望去,那条路竟似无尽头,绵绵密密延伸到心底,涟漪推开房门,却见风烟站在窗口的方向,凝望着她来时的路。
他回头与她对视着,当房中仅余两人时,当她望向他时,他眼角眉梢间的疲惫便显现了出来,仍旧是那样淡淡的笑着,点点滴滴都落入她的心中,慢慢的荡了出去,那熟悉的面容,她怎会看不出他的疲惫,怎会看不懂他眼中的深意,心底深处慢慢柔软起来,道:“坐吧!”两步走到院中将炉上温热的茶壶取来,顺手沏了杯茶,放到面前的桌子上。
风烟在桌旁坐下却并未喝茶,只是默默凝视着背对他,正在无意识把玩手上簪子的女子,想到刚才她冰冷的容色,竟一时不敢开心,深怕一开口便打破了难得的宁静。
涟漪倚在桌边并未转身,虽已不是拒人千里之外的冰冷,但那种平静却让两人之间产生一道鸿沟,无法逾越。终于她转向他的方向,声音清冷而犀利,“你有什么话便说!”
风烟心中明白:这是她给他解释德尔机会,认识了这么久他太了解她的秉性,最是眼中揉不进沙子。
“那天是个误会!近来因着慕容侍郎的案子,柔然国中的内讧已日渐白热化,柔然的科鲁吉纳本来就是主战派,这些年来一直蠢蠢欲动,而柔然的皇上过于相信此人才会有今日的祸国之乱,若是我们不加以援手,很难说柔然王权会不会更替,如果真的是科鲁吉纳当权的话,柔然和乾朝近几十年来的交好便会毁之一旦。清雅的母亲科鲁丽媛本是柔然的公主,因和亲而嫁给了王叔,早些年王叔和科鲁丽媛相续离世,父皇和母后因怜惜清雅年纪小,便当亲生女儿疼爱,可如今若是乾朝和柔然动武,她身份尴尬,才跑来与我哭诉。我一则与她是旧识,二则为了她曾为你爹爹的案子帮了不少忙,才有你看到的那幕,但我与她确然不是你想象的那个样子,如今我只盼你释然,不要再怄气了!”风烟说到最后一句,语气中柔情无限,略带不安和祈求,站起身来,与她平视,眸光中如浩然晴空,雨后春笋,点点温润笑意融在其中。
涟漪容色一敛,眼中清芒扫过,“我不介意你们以前有过什么,但以后你只需记得:我此生所伴唯一人而已,若你不能做到同我一样,便好说好散,免得日后徒增困扰!”
坤德见驾(本章完)
涟漪跟着领路的小太监,走在皇宫的甬道上,淡蓝色礼服,在腰际收紧,繁复裙衫层层叠叠直落脚踝,每一步都需体态婀娜,步伐轻慢。头上几支三步摇,配上一朵出水芙蓉,更加映出人的妩媚妖娆,涟漪虽不喜这一身累赘装扮,但也不得不承认,这样穿着将女子的美丽发挥得淋漓尽致。
转过几个甬道,便是皇后的坤德殿,殿前长廊雕梁画栋,花团锦簇,廊旁种植着各种不知名花草,难得在冬季还竞先绽放着,青砖青瓦间隐见着殿门愈发深远,殿前小婢见涟漪一行人到来,和领路太监交待了几句,转头对涟漪道:“姑娘请随我来。”
涟漪见说话的女子和宫中侍女打扮无异,但容色清秀,言谈大方,便知此人或许是皇后的贴身侍婢,亦不敢怠慢,笑道:“那有劳这位姐姐了。”
进入大殿,过了两进门方到皇后寝殿,殿中温暖如春,铜孔雀香炉余烟袅袅,一个女子歪倚在床榻之上,大红色长氅披在她身上不显艳俗,更添了几分雍容华贵之色,虽懒散着,眼角眉梢的神态,隐含威严。
侍女上前拜道:“娘娘,慕容姑娘到了!”
涟漪上前,敛了衣摆,慢慢跪到柔软的波斯地毯上,十指交叠,郑重行礼:“臣女慕容涟漪见过皇后娘娘,娘娘千岁!”
前面的女子莞尔一笑,“这会不是在朝堂上,也不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这些虚礼便免了吧,你这孩子我看着倒也招人喜欢,到我身边坐吧。”
涟漪依言,垂首缓步走到床榻前,跪坐在床前脚踏之上,皇后像个慈爱的长辈般,牵起她垂在身侧的手,轻拍着道:“恩,那日在宴上见过一面,是个谪仙般的人,又弹得一手好琴,现在看来烟儿的眼光果然不错,这眉清目秀的乖巧样子,也堪般配,若是换了别人也难说会不会委屈了你。”
皇后的话语如沐春风,平易近人,可涟漪依旧放松不下来,堂堂乾朝国母是断断不会为了夸耀她几句而找她来叙话的。可皇后待风烟极好,这是乾朝人尽皆知的事情,涟漪对她虽有敬畏,也难免生了几分亲近之意,笑着顺势往床边靠了靠,低眉顺眼道:“娘娘抬爱,涟漪受之有愧。”
“烟儿与哀家自小亲近,更胜亲生,他的事情我都会上心。其实生在帝王家也有很多无奈,就算哀家贵为国母又如何,这三宫六院之中,有多少人能一枝独秀,若连这些都看不破,那以后日子则会苦不堪言。我疼爱烟儿自然会替他想,他对你有情,我定然也会为你想,断断不会害了你。他现在是皇子,以后是什么还要看天意,但即便只是皇子,就算他对你再好,身边也不能只你一人,男人三妻四妾是再寻常不过的事情,更何况烟儿是天家的皇子。”皇后说到这里,挑眉看了看涟漪低垂的眼睑,继续道:“至于清雅,我是把她当干女儿看的,她知书达理,脾气品性也都是好的,你若接纳了她,总比日后再遇到些个不知道底细的人要好的多。孩子啊,你可知道多些容人之量才是你的福气。”
涟漪敛了衣裙,移到脚踏之下,宽大裙摆在周身绽开,郑重俯首行礼,神色平静的道:“皇后娘娘的苦心涟漪如何不懂,只是臣女的心意亦是二殿下的心意,臣女相信殿下他是知道的。既然是两情相悦,你情我愿的事情,娘娘不妨去问问殿下的意思,若是他首肯,才是最重要的,至于臣女的想法或是决定都与他人无关,只是心之所衷,并无他求。”
涟漪这番话说的婉转,但皇后是何等精明之人,一开口便知其意,眼中凌厉光芒闪过,方换上怜爱的笑容道:“真是个孩子,哀家并不要你一次把话说得这么绝对,你好好考虑下哀家的话【。52dzs。】,有些时候固执已见,日后是要吃苦头的,尤其在这王侯将相的人堆子里,更多的时候是身不由自。”
皇后扶了扶额,叹了口气道:“行了,也别跪着了!哀家有些乏了,你去吧!让小桃带你到外间寻些御膳房做的蜜饯果子带回府去,也算哀家一点心意,你终要知道哀家是从心里疼惜你的。”
涟漪未敢起身,俯首再拜:“谢娘娘赏赐!让娘娘费心了!臣女告退!”
涟漪随着侍女小桃拿了蜜饯果子,转出了“坤德殿”,才松了口气,有些话明明知道说出来会酿来祸事,但不说的话将悔恨一世再无回转余地,所有镇定只是掩盖怯意的表象,她背上早已凝结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斑驳的树影花间,两人并排徐步而来,均是一身明黄色长衫,一看便知是乾朝皇子的服饰,小桃反应极快侧身跪在路边,涟漪看清来人也闪身行礼让路。
对面两人驻足在涟漪身前,其中一人笑道:“我当是谁,原来是嫂子啊!看来我赶得及提前恭喜你!”
涟漪面色平静,屈膝行礼,方回道:“九殿下,多日不见,你这张嘴愈发的伶俐了!原来八卦的事情都是从你那传出来的,可见谣言都是不可信的!”
“我那里说错了?难道今日娘娘宣你来,不是给你、清雅和二哥赐婚的?这宫中上上下下,这么多只眼睛,这么多张嘴都明摆的事情,我不过平日玩笑惯了,提早说出来,倒要你来奚落我!”苏风扬轻挑剑眉玩味的打量着涟漪,眼角眉梢尽是些放肆的张扬,再配了这一身利落的皇子行头,当真是玉树临风,意气风发。
涟漪见他此时的样子,不免心中好笑,苏风扬是她见到的众皇子中最简单,也最直接的一个,仿佛宫中的一切争斗在他那里都是云淡风轻,涟漪觉得他不会不懂,一个在皇室长大的人怎么会看不懂那些争权夺势,他只是愿意过简单随性的生活而已。而在众多皇子中,涟漪对他的印象也算不错,毕竟能够在尔虞我诈中保持率性就算是伪装也实属难得,想到这里便不再和他计较,只是淡笑着道:“九殿下,您这次确实没猜中。”
苏风扬的笑意凝在嘴角,听涟漪如此说,一脸的诧异,似乎不太相信,方要出口相询,被一旁的苏风硕拉了一下,才兴怏怏闭了口。
涟漪见两人如此,眉梢一挑,心中诧异:苏风硕在她印象中一直是个冷心冷情的人,无论多大的事情,在他面前都是泰山崩于前而无动于衷的。而今日他会阻拦苏风扬说这些无关痛痒的小事,实在有违他往日的行事作风。
“慕容姑娘,九弟没别的毛病,就平日里聒噪了些,你不要太在意。”苏风硕道。
涟漪抬头望去,他冷若刀锋的剑眉微微蹙起,脸颊刚毅的线条如旧,俊美的面容下隐含的力度和温度都让人不敢靠近,恍惚间,眼中似有热切的异芒闪过,在她与他对视的瞬间,消失于无形。涟漪不解的退了一步,笑道:“八殿下多虑了!平素里和九殿下玩笑惯了,这原也算不得什么,本来事无不可对人言,九殿下只是热心而已。”
苏风硕并未马上接话,凝视对面淡蓝色衣襟,笑靥如花的女子,微不可及的轻叹一声道:“有些人或事,往往并不是表面看或是想象的那么简单。好了,八弟该走了,若是误了功夫,又要挨母后的骂!”说完,大步往“坤德殿”方向走去。
涟漪默默看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心中迷惑,苏风硕最后两句话模棱两可,似是提醒又似是自言自语,她一时间有些失神,直到小桃提醒才反应过来,向前走去。她反复琢磨都参不透话中的含义,不禁慨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