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家长女-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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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能怎么样?”石氏觉得青璧的问题尤其的天真,想了想道:“翻拜呗,拖不了多长时间就死了。”
“那它受罪不?”青璧还在问。青玉撇撇嘴道:“肯定受罪,药在老鼠肚子里,就跟人吃坏了东西似的,不定多难受呢。”
石氏一边笑一边道:“你们俩别说这没边际的话了,老鼠该死,替它可惜什么,管它怎么个死法呢……行了,都睡觉吧。”
熄了油灯,替两姐妹最后掖了掖被子,带上门,回了屋。
第二天石氏和沈四海出门去地里收尾,青璧没跟着,自己在家里闷着玩。快到正午了,石氏还没回来,青璧便从锅里拿了一块红薯,开了门,跑到山坡上,找了个地儿坐下来,有一搭没一搭的,不时的瞅着路上有没有人。
冯氏出门,那条黑狗摇着尾巴跟出来。冯氏踢它一脚:“滚回去,别跟着我。”
黑狗呜呜的低叫着,果然不敢再跟,盘腿伏坐在地上,一直盯着冯氏走远了,才懒洋洋的四处逡巡了一圈。
一抬头,看见了青璧,大概是闻见了红薯的香味,难得的没有狂吠,却仍是低声咆哮了两声。
青璧掰下一块红薯,扔到黑狗面前。
黑狗还当是扔下来一块石头,吓的倒退了两步,突然吠叫起来:“汪汪——汪——汪——”
青璧小声道:“是吃的呀,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
那狗还是睁着一双大大的吓人的狗眼,审慎而戒备的盯着青璧,没有一点要软化的意思。
不过青璧也不灰心,掰了一块大的,用力一扔,这回直扔到了狗的近前。那狗汪汪了两声,忽然低下头,嗅了嗅,然后舌头一伸,就把红薯舔进了嘴里。它大概是饿了,这一小块很明显不够吃,又不甘心向青璧摇尾乞怜,便四下望了望,把刚才那块也舔进了嘴里。
青璧恨恨的再掰一块红薯,扔到那狗的鼻子上,道:“臭狗,有骨气你倒是别吃啊?哼”
那狗听不懂青璧的话,这次没有再犹豫,被打了鼻子也没敢汪汪抱怨,跳起来接住了吞了下去。
青璧却不肯再扔了,只瞅着那狗。那狗似乎意犹未尽,在原地直转圈圈,四下里嗅着,只可惜一口吃的也没有了,它便抬头盯着青璧,眼露凶光,虎视眈眈,竟有再不给它便要扑上来抢了。
喉咙里还发出低沉的呜呜声。
青璧有些害怕,想着那天看到它呲着的一嘴白亮亮的獠牙,就觉得毛骨悚然,当下三两下把红薯掰成几块,一股恼的扔到它面前道:“给你,都给你,白便宜你了。”
青璧正要起身回家,忽然听见有人喊她:“青璧,你爹娘在家吗?”
她一回头,见来的是朱燕的爹朱实宽,便道:“不在家。”
朱实宽笑了笑道:“你坐这干吗呢?还在这招猫逗狗,你就不怕它把你也咬一口?到时候你母亲可就该更心疼了。”
青璧不爱听,就只垂了眸子不看他。朱实宽知道青璧就是这么个性子,也不在意,边往后街走边好心的道:“快回家吧,别在这待着了……这孩子,看着倒是挺着人喜欢,就是性子太阴郁了。”
青璧把藏在身后的双手拿到身前来,刚才一阵用力的搓,已经没有多少红薯的渣渣了。再看向坎儿下的那条狗,早把地上的红薯吃完了,见朱实宽一来,便夹着尾巴进了沈四福家的院子。
青璧这才起身回家。石氏却已经回来了,正在洗手,青璧喜出望外,跑过来道:“娘你啥时候回来的?我怎么没瞧见你?”
石氏道:“我从后门进来的,还说你不知道跑哪去了,饿了吧?娘这就做饭。给,先吃块红薯。”
青璧嗯了一声,却不接,道:“不了,我先洗手。”
025、青菜
025、青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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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场秋雨过后,叶子落了满地,连带着把深秋最后一抹暖阳带走,空气里满是初冬的寒冷气息。
沈家小院里空出来许多,玉米堆在靠东墙根下的棒栏子里,上面还盖着防雨的油布。红辣椒、大蒜排成一列,从房檐上成串的吊下来,红的红,白的白,分外好看。
西边的房檐上则是切好了的快要晾干的红薯干,房檐上吊着的是窝瓜干、南瓜干。
门前一棵柿子树,叶子都掉秃了,上面还挂着黄澄澄的大柿子。
青玉从私塾回来,一边喊着饿,一边把包甩进炕里,转身就往外跑。石氏叫住她:“你这丫头,才回来就往外跑,上哪儿去?”
青玉道:“我出去找点吃的。”
石氏这才放开她,不免数落她:“你也老大不小的了,别总一门心思就知道玩,连青璧都说要跟我学做饭,你这做老大的,倒不知道替爹娘分点忧?好歹你也学着点,也免得将来什么都不会,现学就迟了。”
青玉应声:“知道了,知道了,娘你就放心吧,将来我指定能给你挡济,现在你就让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呗。”
她一边说,一边爬上了颤悠悠的梯子,要去房顶上够红薯干。
“你就会说嘴吧,这话我可听你说了不只一遍了,你倒是做一件我看看,唉,你这孩子,当心点。”石氏看她那小心翼翼的模样,又是气,又是心疼,待要忙自己的去,还真是怕她一个不小心会摔下来,只得替她扶住了,指点道:“要上梯子,也得先把梯子放好,先伸手晃悠着试试,看看稳当了没有,你这个傻大胆……”
青玉够了两块,扶着梯子下来,吹了吹,一边搁在嘴里咬,一边道:“娘你要我做什么?”
石氏打算教青玉做饭,一步一步的讲解给她听。
她现在还小,身体力行还是有难度的,石氏说的多,做的也多,青玉基本不怎么动手,不过是让她大致在脑子里有个初步印象。
青玉倒也谦虚,一边听一边点头,模样是前所未有的认真。石氏心里颇有几分安慰,这个孩子还是挺听话,挺懂事的。
倒是想过把她当成小子家来养,将来也好招个姑爷,替她和沈四海养老送终,可是这几年看,青玉性子跳脱,是个在家待不住的,等到人大了,还不知道心多大呢,她这没说出口的心思也就慢慢淡了,且看看再说吧。
晚饭又是红薯玉米粥,炒的窝瓜干。青玉吃了两口,就觉得兴致索然。
石氏看她懒洋洋的,不禁问:“你怎么了?哪不舒服?我瞧着你最近吃饭越发少了,是不是在学堂太累了?”
青玉左手托腮,右手用筷子搅着碗里的粥,叹了一口气道:“没有,就是不想吃。娘,这一到冬天,除了大白菜就是大萝卜,咱就不能换点新鲜样吃吗?这还没到冬天呢……吃一冬白菜萝卜,嘴里淡的都没味了,您真拿我当兔子养呢?”
原来是不爱吃。石氏稍放下心,替她把碗扶正,道:“我也想给你变着花样的炒,可冬天不比夏秋,满地都是茄子、豆角、黄瓜,也只有白菜萝卜好放,可不只能吃这两样……”
青玉张了张嘴,没作声。在私塾里,不只是她,几乎所有的孩子带的午饭中都没有了颜色。除了任舒啸。
她想好了,明天一定要跟他问问,他的菜怎么就那么鲜亮,那么翠绿呢?
任舒啸有点奇怪的看着青玉。
她的问题不奇怪,只不过没人像她这么直接大胆的问他罢了。
这个年纪的女孩儿,虽然还不知道男女授受不亲,可也都有了自尊,再说家里大人都会告诉一些小常识,比如旁人吃东西,不许瞧着别人的嘴,更不许吧唧嘴,做出一副馋相等等。
女孩儿的自尊都要格外的强烈些。任舒啸上了两三年学了,也不是没有女孩子,可是这么大无畏的敢问他的,青玉是头一个。
他想在她脸上看到那种羞耻的羞愧、羞惭。毕竟这不是别的,承认了她的家境不如人,又是自己私下里瞅着他人的饭碗,总归是有些不好意思。
可是他没看到这种他臆想中的羞惭。青玉大大方方的迎视着他审视的目光,眼神里只有清浅的疑惑和不解。那疑惑和不解是那样真实,一眼就能看得到底,绝对没有旁的意思,也绝对和馋挂不上钩。
这沈青玉。说她是个傻大姐吧,一点都不冤枉,她连最基本的与人交往的那种敏感都不具备,甚至说什么做什么,一点都不怕别人误会。
相反,只怕别人说什么难听的话,她也未必会往心里去。也许是她真够大度,不会计较,可是任舒啸更相信她是压根听不懂别人的冷嘲热讽背后的意义。
她太粗喇了。
换成别人,任舒啸早三言两语给推回去了。若是男孩子,除了大加嘲弄,还要拳脚相加。因为这份菜,看似琐碎微小,在他心里,却是个不可言说的隐痛。
只因为前面站着的是青玉,任舒啸尽力让自己淡然从容一些,道:“有一种东西,叫暖房,懂不?”
青玉不傻不笨,顾名思义,大致心里有了答案,便问:“你是说,这些菜是暖房里种出来的?太神奇了。”
她的声调中带了全身心的敬佩和感叹,好像任舒啸是发明暖房的人一样。
任舒啸嗯了一声就想走。他可没义务替青玉传道授业解惑。
青玉却还站在那自言自语:“你说那个什么暖房,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要是能亲眼看看就好了。”
任舒啸停住,问:“你看这个做什么?”
青玉也不隐瞒,道:“看看暖房是怎么种出来菜的,我也好学学。”
任舒啸更奇怪了:“你学这个做什么?一个没长大的小屁孩儿。”
青玉见他语气和表情里满满的都是对她的不屑,便哼一声,义正辞严的道:“小屁孩儿也是人,也要穿衣吃饭,我就不能学学么?再说我学会了也不只是为了我自己冬天能有新鲜可口的菜吃,要是能种出新鲜蔬菜来,所有人就都有口福了。”
026、解惑
026、解惑
忽然想起来,是最后几天爬新书榜了,尽管一直没爬上去,还是扯着嗓子喊两声:有没收藏的,有没投推荐票的没?
赶紧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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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舒啸不无纳罕的看着青玉。
她才启蒙,没学多少书,没认多少字呢,就算她过目能诵,也未必就知道那么多“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的道理,可她就能用最本善的一颗心来体察民间疾苦,知道以己度人,换取天下同龄人的笑颜。
说不感叹敬佩,那是假的。
不过他还是一副欠揍的模样,取笑道:“你一个人,凭你一家之力,能盖多少暖房?能种多少菜?能让多少人享这份口福?”
青玉怔了怔,随即道:“你也说了,是我一个人,一家之力,自然能恩泽多少就是多少。”
任舒啸哑口无言了。
青玉不是个多玲珑剔透的丫头。要是初时见面,听她几句话就会被她唬住,可是时间久了,就会发现她就是个虚张声势的大虫,稍微伸出手指头一点,她就应声而倒,露出了小白兔的本质。
她实在是个又傻又二又憨又直的傻丫头。
可她说话又是这么的直戳人心,就这么两句话,就好比得道老僧,当着满手人命的罗刹,念下咒语: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他甩甩头,道:“不知道。”
青玉问:“什么不知道?”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什么都不知道。”她所问的,他一概不知道。
青玉更疑惑了:“我也没问什么啊?”
任舒啸道:“行了,别烦我了,没事我走了。”
青玉见他烦了,便笑眯眯的道:“没别的事了。”无视他的臭脸,还是好脾气的摆摆手:“回见。”
等到任舒啸走远了,青玉还是没回过味来,她并没有要求助任舒啸的意思,尽管似乎她很爱跟人张嘴,但她也知道暖房这事,不是简单易行的事,这实在是个稀罕物事,不要说依她阖家之力了,就算是全村的人,都未必见过暖房,更别提把这暖房付诸实践了。
隔了两天,晓陆忽然来问青玉:“那,那个,你,你……”
青玉耐心等他说。可是一连说了几个你,晓陆也没说出完整的话来。青玉便笑道:“我怎么啦?你这你你你的,只怕要你到明天也你不完……”
晓陆脸一红,道:“也不是,我是想问问,你可有需要帮忙的?”
奇怪了,青玉一头雾水的问:“为什么这么问,没有啊。”
晓陆脸更红了,道:“那你,你问任舒啸暖房的事……是不是……”他很想直言不讳的建议青玉,一个女孩子家,跟一个男孩子探讨吃的,是不太荣光的事,会让人看不起的。如果青玉真的,家里供不起了,他可以帮忙。
可是他说不出来,他怕会把青玉说哭了。女孩子都面嫩,她其实也许并不是那个意思。他就是相信,青玉是天底下最有骨气的女孩子,她不是会食嗟来之食的那种人,更别说她会主动跟人要什么东西了。
所以他委婉的道:“任舒啸的家里只有他和他娘……他娘,怎么说呢,和所有人都不太一样,就是那种,不像是会种庄稼的人。所以,他家几乎没有什么收入,可是家里却源源不断总有人从远方送来吃的喝的用的……我想,他家也不容易,所以,你如果需要帮忙,我可以……帮,帮你。虽,虽然,我帮的不是很多……”
他很快就为自己打的包票脸红。他家比周围人家略好一些,可是爹长年不在家,只有娘拉扯着他们兄妹,日子并不是很从容,他还真是帮不了青玉多少。再者,娘会同意他帮一个外人?
青玉眨了眨眼睛,道:“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好奇他家为什么在大冬天的也有新鲜青菜,所以就问了一句。你是不是以为我觊觎他家的东西了?”
晓陆慌不迭的摇头:“不是,不是……”
青玉道:“就算是也没关系,我明白你是好意,是我说话太不讲究,活该让人误解。”青玉说的真诚,也是认真的在反思。娘常说她说话太多太快太直,她从不往心里去,她待人,一向是十二分的真十二分的好,却从不知道人心也是不一样的。并不是你待他好,他就会待你好,更不是他待他好了,他就会处处容忍,爱屋及乌。
晓陆却更急了,道:“我没有误解,我知道你不是那种人,我也是真心真意的想要帮你……你别误会……”
他急到极致,说话反倒流畅了起来,一双眼睛像是要冒火一样,紧盯着青玉,就差把自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