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女医-第7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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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娘想想自己顶着一张麻子脸就恶寒。还是回家研究研究牛痘的好。
三娘正在沉思呢!李烈陛下摇了摇三娘道:“想什么呢?”
三娘顺嘴答道:“种痘防传染。”
李烈陛下闻言,那是笑开了怀,道:“想好了,你先种,皇后和我等着呢!”
三娘回过神来,悔之晚矣!
还好,种痘之事进行的很顺利。当然离不开李烈陛下的大力支持。
不到半个月时间,李烈陛下在一个牧场找到了一个从奶牛身上感染了牛痘,手上长起了几个小脓疱的姑娘。
三娘从挤牛奶姑娘手上的痘痂里取出一点点淡黄色的脓浆,用绣花针沾一点脓浆,在自己的胳膊上轻轻地剌一下。沾一点剌一针,连剌七针一条线。两天以后,三娘便感到有些不舒服,微微有些发烧。
退了烧后三娘的胳膊上的疹疤就会结痂的,痂壳好了自己掉。三娘有把握自己不会得天花了,松了一口气。
李烈陛下从始至终见证了这一件大事。李烈陛下按照三娘的要求,把得了牛痘的牛和一群牛关在一起,让宫中御马监的太监轮流喂养,果然又有几人传染上了牛痘。
李烈陛下全家都在三娘痂壳掉了之后,秘密的一个接着一个的接种了牛痘。到后来,大将军府的众人都接种了牛痘。
裴大郎还想着让将士们都接种牛痘,李烈陛下更是想推广全国。不过,接下来的蝗灾打断了他们的计划。
☆、第六十九章 始
第六十九章 始
惠州小丰村
农历的七月十九,那天阳光很好,天空很蓝,鸟儿很多。南方的稻谷正是收割的时候。秋风吹拂,金黄色的稻谷前呼后拥,宛如大海的波浪。
惠州产稻,虽然旱了半年,稻子减产,可满仓还是很高兴,地里的稻子熟了,有了收成,老婆孩子也就有了吃的。
满仓准备种萝卜,稻子只够半年,若不种点其它什么参合着,这一年就没法过了。
满仓用木轮车往田里运粪,他一手扶住车把,另一手提着长鞭,不时地抽一下在前头拉车的黑毛驴。他送粪的土地在一片地势很高的古塬上,可以俯瞰对面临河的村庄。
推车送粪不用赶牲口的,这是满仓的绝活,村子里只有他一个能,别人不能。满仓推了几车粪,天已近正午。他突然感到一阵莫名其妙的心烦意乱。拉车的黑驴也横冲直闯,不听招呼,好像被什么猛兽惊吓了似的。
木轮车在驴子的斜拉下歪倒了。倒了车子,对赶了一辈子牲口的满仓来说,这简直是一个莫大的耻辱。
他扔开车把,挥起鞭子,正要教训毛驴。忽然看到从西北方向的天空飘来了一片暗红色的厚云,忽上忽下翻滚而来,转瞬之间,那片红云便飞到了村子上空,又迅速地移到了田野上空。那云很快地飞近飞低,随即整个天空“呜呜”大响似狂风袭来。乌云在头顶翻滚,喧嚣,引得远远近近在地里干活的人们都仰脸呆望。
满仓心中一惊,手中的鞭杆落在地上。过了不大一会儿,那云忽地一低,人们就看见那云原来是些密密麻麻的黑点。
旋即,那黑点带着响声。接着便听到那团红云里发出了卡卡嚓嚓的巨响,好似甲胄磨擦之声。那团红云转了一会,好像进行地面侦察似的,然后,便猛然炸开,一天黄雨,万千金星,箭矢般落了地。半天才意识到那不是云而是蝗虫。
而就在他将意识到这一点时,蝗群已遮天蔽日、扑面而来,如狂风暴雨降落密密麻麻地将玉米高粱都压得倒伏了,眼前的一切,红色的高粱、金黄的谷穗、绿色的树木,都变成了刺目的红褐色。毛驴将硕大的头颅钻到车子下边,**里呲呲地往外窜着稀屎。田野里有十几个农人惊慌失措地奔跑着,随即看到村里人畜乱窜、人呼犬吠,呼喊声里充满了惊骇:“过蚂蚱了!过蚂蚱了!”
刹时间他觉得满耳都是“咔哧咔哧”的啃嗑、咬嚼声。还没容他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蝗群已将整片土地吃得片叶不存、呼啸而去,只见蝗云所过之处,原来长臂伸张、婀娜摇曳的玉米高粱,现在就剩了一望无际光秃直立的杆儿。
瞠目结舌的满仓连哭都没来得及,顿时僵立着,像一棵枯死多年的树木。两行热泪从他的脸上淌下来。
转眼间,那蚂蚱几乎盖满了地皮,它们的黄身与绿鞍铺成一片万分吓人的颜色。它们落到谷穗与高梁穗上,穗子立即被其压弯;落到树枝上落不开,就互相咬着大腿垂成长串好像鞭炮。
等天上飞的终于落尽,天空重归晴朗,田野里就响起一片蚕吃桑叶似的“唰唰”声。在野外的人不知所措往村里跑,还没跑多远就遇见了从村里跑出来的更多的人。他们拿着扫帚或树枝,出村后飞快地跑向自己的庄稼地,到那里后就挥动家伙向地外驱赶。但这好比当年赵子龙独闯敌阵,杀退了前边的,回头一看敌兵又卷土重来。
村人们惊魂稍定之后,纷纷跑到庄稼地边,敲打着铜盆瓦片,挥舞着扫帚杈杆,大声呐喊,希望蝗虫们害怕,不要在这里降落。但蝗虫们根本不害怕,它们依然铺天盖地降落下来。它们背上生有发达的翅羽,后腿坚强有力,它们疯狂地啃嚼着,田野里响起急雨般的声音,满坡丰收在望的庄稼转眼间便消失了。
因为这时田野里响起了一片金属撞击的声音。不知是谁带头动起了响器,反正越来越多的人回村拎来了铜盆或者铁锅,在一块块庄稼地里敲打着,比任何时候都敲得更急更响。这时他们听到,东北方向的几个村也响起了此类声响,便明白这场蚂蚱市并不只在他们一个村子。
蝗虫,小名草蜢,别名蚂蚱,通常为绿色、褐色或黑色,是田野中最常见的昆虫之一,善于跳跃。蝗虫肉质松软、鲜嫩,味道相当不错,被誉为旱虾,可蒸可炸可烧烤,尤以油炸为佳品。当然,那是指蝗虫少的时候,一旦遭遇蝗灾,事情就是另外一回事了。数以万万计的蝗虫聚集在一起,宛如会飞的乌云,铺天盖地,遮云蔽日,所经之处无不赤地千里。蝗虫过境就是形容这一场面的。真要到了那时候,别说粮食,草都没的吃!
水旱灾害总可以通过水利设施调节,可这蝗虫该如何处置?
万安慌乱了,他努力地回忆这方面知识。可是,他什么也没有想到,在他三十几年的岁月里,既没有与到蝗灾,也没有听说过应该如何处理。
万安的治下一片慌乱--蝗灾那可是天谴。
惠州的老百姓能做什么?他们能做的只是烧香拜佛,祈求上天而已。他们的念念有词不过是祈求蝗灾不到自己这里来而已。
然而,蝗虫毕竟不是人,听不懂人话,老天爷也没能开眼--蝗灾扩散开来。蚀稼,声如风雨。三日前还只是波及一县,次日扩散到四周,不过三日惠州八个县无一幸免。
你说万安的朝臣是饭桶吗?怎么什么也不做。
万安的臣子,大多数都是罪官。这些人虽然不都是无能之辈,其中一些官员不擅长农业,你不能怪人家吧!人家不知道该怎么做,也可以理解不是。
一部分是相信天谴,什么也不敢做的饭桶。
当然,也不是所有官员都是无能,也不是所有的官员都是饭桶。
万安的宰相姚崇就是个能人(不是个能人能当上宰相?)。姚崇做了一个决定:下令扑灭蝗虫--不管用什么办法,扑灭蝗虫。
就是这样,还有人跳出来反对呢!涿州的知州倪若水就是抗拒,反对捕蝗的那一群人中的一员。人家可是坚定的佛教信徒,心诚则灵论的忠实拥护者。人家说了,蝗灾未过,是这些人心不诚。五十年前那场蝗灾,青州、幽州的居民心诚,佛祖不是就派大鸟来助了。
姚崇向倪若水批评说:“坐看食苗,忍不相救?因此饥馑,将何以安!”
姚崇率众捕捉蝗虫,后来获蝗万石,投入大海。
然而,姚崇错过了最佳时间,蝗灾还是蔓延开来。
☆、第七十章 灾
第七十章 灾
三天时间,小丰村村里村外都被蝗虫覆盖了。蝗虫变得更加无边无际,飞起来将太阳都遮挡得黯然失色,落下来将树枝草屋都压断压塌,不仅将庄稼就连草木都吃光了,吃得梁峁沟壑如同被谁剥光了衣裳。处处片绿不存,连房檐上的枯草都被啃光。蝗虫充斥天地,俨然成了万物的主宰。呆若木鸡的人们这时终于清醒过来,他们所有的努力都是徒劳无用的。
天空中翻滚着一团团毛茸茸的云,无数的翅膀扇动,发出令人胆战心惊的巨响。天空昏黄,太阳被遮没,腥风血雨,宛若末日降临。
偶尔有一缕血红的阳光从厚重的蝗云缝里射下来,照在筋疲力尽、嗓音嘶哑的人身上。人脸青黄,相顾惨淡。
村长踩着没脚深的蝗虫,一路“噼噼剥剥”走着一路骂着,挨家挨户传达宰相的意思,号召男女老少都出来剿蝗,说是每灭二斗蝗可到县衙去换一斗粮。
这个消息大大的振奋了疲惫不堪,失望之极的小丰村村民。
人们或把荆条捆成把子,把破鞋绑在棍头,两人一伙前打后拾;或将蝗堆扫进沟里,用泥土活活掩埋了,闷死以后再扒出来;或把蝗群赶到树上,就像夏天捋榆钱儿,边捋边朝布袋里装。
有的将一条被单中间开口,口后缝上大布袋,左右各绑一树杆,两人举着迎着蝗云奔跑,绕村一圈儿扑到的蝗虫就能盛满一布袋。一天下来人人都能捕杀好几斗。他们操着铁锹、扫帚、棍棒,铲、拍、扫、擂。越打越愤怒,越愤怒越打。
蝗虫啃草木充满了破坏的快乐,村民们打蝗虫充满了杀生的快乐,充满了报仇雪恨的快乐。但蝗虫是打不完的,人的力量却是有限的。
蝗灾蔓延着,仿佛杀之不尽,杀之不绝。微微停顿,暂时不动,不过是为了产卵,涌现更多的蝗虫而已。
这是一场杀戮,不知道是蝗虫杀了人,还是人杀了蝗虫。每天都有人因为缺粮而亡。而更多的是死亡的蝗虫。
蝗虫的尸体堆集在街道上,深可盈尺。被人的脚踩得格格唧唧响,黑汁四溅,腥臭扑鼻,令大多数人呕吐不止。
人们捕获的这些蝗虫最后并没有换回粮食。当他们去换粮时,县官只让他们将蝗虫拉回去耐心等待。结果没几天死蝗虫腐烂发臭,将整个村庄都渲染得臭不可闻,人们只得全部倒进粪坑沤了粪。
绝大多数村民改变了平时的饮食习惯,不吃粮食糠菜而改吃家中囤积的蚂蚱尸体。有的人家用油炒了吃,有的人家没有油或有油舍不得用便只用锅干焙。那东西毕竟不是老天爷专门给人安排的吃食,吃得多了就有许多不适。有人吃了上火,一连几天拉不出屎来;有人吃了则腹泻,老是提不上裤子。吃过几顿之后,一看见蚂蚱就恶心。人们有心不吃,但看看空空的粮囤,再看看炎炎的烈日,再不吃就只好扔到猪圈里沤粪了,便坚持不懈再吃下去。
蝗灾退去之后,真正的饥饿终于开始了。
当所有人积攒的蚂蚱吃完以后,一场霜冻来到了,很快进入了冬天。寒冬腊月,天寒地冻,家家的烟囱上见不到炊烟,村庄在一片死气沉沉的氛围中颤抖。
饥饿的感觉侵袭着人们身上的每一个细胞,让他们觉得全身无力,思维空白,肚里饿得发痛发热,胃里涌出一些酸气来。仿佛走在一个没有人烟的外星世界里,饥饿的恐惧使他们茫然失措,就好像是站在广阔无边的田野,空洞的眼神只能望穿秋水,凝视暗淡的天空;如同大海的苦水,一直翻腾,没有停止的意向。
每个人都是软弱无力昏昏欲睡,别说干活,躺着也够呛,大伙浑身浮肿,走道像踩着棉花,东摇西晃的,出冷汗,两眼冒着金星,大人还好一些,孩子们饿得连哭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睁着两只空洞的大眼黯然无神盯着房顶上的梁檩,时时刻刻都在无奈地等待着死亡的侵袭。
许多人病倒在炕上,说是病的,其实还是饿的,浑身浮肿下不了土炕。许多人的通身已经黄肿发亮,隐隐能看见皮下充溢着的清亮的水,腿上和胳膊上用指头一按就陷下一个坑凹,老半天弹不起不来。
说不定什么时候忽然觉得眼前一黑,嘴角上流下一丝污血,就在也动不了,起不来了。
小丰村是不幸的,这一场蝗灾过后,三百小丰村人活下来的不过七十人。除了几个年轻力壮的大汉,和几个愿意出卖自己身体的美貌妇人。还有村中大户人家孙家一家子和他家的亲友。
孙家家长孙大海,昧了良心,粮仓里面的一粒米都没有放出去,才保全了自己的一大家子。
小丰村改了名,叫做孙家村。这个世上,再也没有小丰村。孙家村的子孙后代也记着祖训--深挖坑,广积粮。
只是这样大的蝗灾,再也没有出现过。不是没了蝗虫,而是蝗虫也成了吃食。
天终于放晴了,这场春季里罕见的积雪给了饥寒交迫的人们致命的一击,但也给大地带来了生机,他滋润了土地,让久旱的墒情得到了化解,预兆着来年必是一个丰收年。
果然,大雪下过以后气温一路回升,田野里的树叶和小草很快展露了头角。久经饥饿的人们疯狂地扑向了野地,只要是能吃的,有绿色的东西都不会放过,槐树叶和杨树叶刚刚露头就被洗劫一空。
这一年,马和菜,灰灰菜,和醋溜菜成了人们饭桌上最美味的佳肴,接下来榆钱下来了,又成了人们饭锅里久吃不厌的口粮,再接下来槐花开了,地理的野草和野菜更加丰富起来。人们欢呼着,像一只只绵羊一样,趴在地里就啃,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比起小丰村来,靠近岭南的几个村子算是幸运的。不管如何,他们保全了性命。并不是他们那里没有蝗灾,也不是官府兑了粮食给他们。而是因为他们为了活命,逃荒了。
而且,他们是幸运的,他们遇到了洛四郎。洛四郎给了他们生存的机会。
☆、第七十一章 功臣
第七十一章 功臣
四郎养的一千只鸡发挥了作用。
惠州蝗灾才开始,四郎就得了消息。一千只鸡陆陆续续运向紧邻着惠州的各个村落。
不少人笑话四郎是养鸡官。不少人还说:“官位不小,还养这么多鸡,放到咱们这里,不是来吃咱们的粮食的么?”
四郎对于这些人的不理解,统统一笑而过。
四郎的一千只鸡还没到岭南州的边上呢!蝗虫先到了。一只一只的虫子跳过来跳过去。一只六七厘米长的蝗虫展开双翅,在两片苗叶间跳跃了几个来回后,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