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侠,请留步-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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瞧瞧这话说的,听着多憋屈!一句话捧得你想介意都不行!好在林晚镜也确实不打算介意,为了大局,这些鸡毛蒜皮的事她还真不屑于计较,刚才那番色厉内荏的话不过是为了装装声势。接了茶,优雅的轻抿一口,林晚镜淡笑道,“好说好说。”
“既然如此,老夫就放心了,就放心了……”秦桧讪讪的说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林晚镜的胸口。林晚镜失笑,若不是她此刻做男子打扮,这堂堂丞相的举动倒当真是一个活脱脱的登徒子!
不愿被一个老头这样看着,林晚镜迅速从胸口摸出一个扁扁的四方形小布包放在两人之间的茶几上。根本不用说话,秦桧几乎不等她完全放下,便伸手拿了过去,出手之快全然不似一个不会武功的老人。林晚镜低头喝水掩饰自己眼中的笑意,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人类于关键时刻所能爆发出的无限潜能?
秦桧三下五除二的的解开了布包,露出它的庐山真面目——黑色的包袱布中躺着的并非什么奇珍异宝而是一本蓝色封皮的书——一本从外表看来非常的普通甚至连名字都没有的书。秦桧小心翼翼的翻开一页,扉页正中是四个苍劲有力的狂草——《鹏举手记》。左下角还有一行小字:绍兴十二年于狱中。
一时间秦桧那张干瘪的老脸上表情瞬间变幻了数次,端的是一个精彩绝伦。他捧着书飞快的翻阅,一双枯树枝般手因为激动而止不住的颤抖——“鹏举”是岳飞的字,岳飞正是死于绍兴十二年,再看这笔迹,也确确实实是出自岳飞之手。
若不是碍着这屋子还有别人他几乎要欣喜若狂的仰天长笑!满天下的人都在寻找的“武穆遗书”,居然就这样落在了他的手上,叫他如何不开心!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他放下书,长长的舒了口气,今天他终于可以睡个好觉了。
自岳飞死后不久,就传出了有这么一本书的消息。据说此书记载了岳飞多年对抗金军的实战经验,比起《孙子兵法》来既实用又易懂,只要得到此书,便能匡复北地。
天知道,自那以后他便开始失眠,往往一入睡便看见浑身是血的岳飞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睛站在他面前,而后他便惊醒过来,久久不能入眠。
岳飞这两个字对于金人来说是一场噩梦,对他更是!当时出使金国的使臣洪皓听说岳飞被害死之后痛哭流涕的给宋高宗上奏,说“金人所畏服者为飞,至以父呼之。诸酋闻其死,酌酒相贺。”他表面看似风光无限,其死日夜担惊受怕,就怕这书落在淮上义军或者八字军的手上。他虽然奸邪却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在民间和军中的名声有多差,一旦宋军北伐成功,他一定会第一个被拿去祭旗,到那时莫说皇上就是天王老子也保不了他。
然而很多年过去了,并没有一个人找到此书,他也渐渐开始相信这根本就是个谣言,根本就没有什么“武穆遗书”。其实那日他写给林晚镜的所谓密函多少有点故意为难的目的,他已为相多年,那人却突然送个徒弟过来美曰其名“辅佐他”,谁知道是不是嫌他年纪大了,派个毛头小子来监视他好接替他的位置。尽管如此,他也只是让林晚镜去打探“武穆遗书”的下落而已,却没想到这个少年居然真的在短短数日之内找到了这本他以为只是个传说的“武穆遗书”!
这是什么样的感觉?乍看见这本书,他先是震惊,继而庆幸最后又转为得意。总之他的内心此刻波涛汹涌,那种激动的心情无法用语言来形容。只要毁了这本书就没有人能威胁到他的地位,只要毁了这本书,只要毁了它……双手颤抖,脑中一个声音叫嚣着。
自拿出书后,林晚镜便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欠扁表情,修长白皙的手指握着相府高档的茶杯,喝的怡然自得,快活好似神仙,让人想无视都不行。秦桧不经意间余光一扫瞄见了她,顿时就像被人兜头泼了一盆冷水,只得艰难的维持自己仅剩的冷静,斟酌着开口道:“那个,不知林公子是自何处得来此物?”
“不知相爷问这个做什么?难道这书有什么问题?”
“不不不,这书没有问题。”秦桧连连摆手,将书重新包好贴身放了,这才道:“只是,老夫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相爷有话不妨直说,晚镜并非外人。”心中冷哼一声:切,说什么不知当讲不当讲?这不是废话么,不当讲你还说什么。
“其实……老夫是想问……”他期期艾艾的,欲言又止。
林晚镜浅浅一笑,“相爷是想问,今日皇上召见晚镜所谓何事?还有您寻找‘武穆遗书’一事皇上是否知晓?晚镜猜的可对?”
闻言秦桧心中一凛,本是最温和的微笑,落在眼中却有了入骨的寒意。常人伪装,笑意往往不入眼,可是眼前之人眉眼弯弯,笑容完美无缺,此人实在是太可怕,简直就是天生的伪装者!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自诩阅人无数,今天却在一个少年面前尝到了挫败感——她那双妖目一样的黑瞳可以轻易的看透人心,却没有人能够看穿这双总是带笑的眼睛中那片浓的化不开的墨色。
“当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林公子啊……”良久,一声无力的叹息自秦桧口中溢出。
“相爷谬赞,林某不过是一点小聪明罢了。其实,相爷多虑了,皇上找我不过是为了乔贵妃。当年处死柔福帝姬的事情,皇上一直未能放下,偏巧林某长的清秀了些居然和帝姬有那么几分相似,又是从北地而来。您也知道皇上是个多情之人,念旧的很那……”她拖长了声音,感慨一声,“所以,寻找乔贵妃遗物这种不宜公开进行的事情自然就交给林某去办了。至于相爷您在寻找‘武穆遗书’一事,您觉得晚镜像是这么不知轻重守不住秘密的人吗?”
听她这么一说,秦桧不禁仔细打量起她——虽是青衣束发的少年装扮,却无掩他的清秀隽雅,眉目如画,眉眼之间和死去的柔福帝姬还真有八分相像。他微微一愣,先前没有认真看,如今一瞧居然是这么好的皮相,难道这个林晚镜竟是个女扮男装的女人?
再次看穿了秦桧心中所想,林晚镜斜倚在宽大的雕花梨木椅背上,懒洋洋的笑道:“看相爷这表情,莫不是以为晚镜是个女人吧?”
这一笑当真是绝代风华!秦桧看的目瞪口呆,这样的人不会不是女子吧?
只是下一秒他便清清楚楚的看见了林晚镜白皙修长的脖子上那个随着她的开口而上下滑动的喉结,这就是所谓的醍醐灌顶啊,秦桧的神志瞬间恢复——他也见过几个女扮男装的江湖人,其实很容易看穿。一般来说女子的声音尖细,尤其是少女,可林晚镜的声音虽有些稚嫩却沉稳有力。再想起刚才她大大方方,毫无顾忌的从怀中掏出“武穆遗书”,若他真是女扮男装又怎会如此不小心?
看来这个林晚镜真是男生女相,看着眼前这位笑如春山的面容,他的嘴角忍不住抽搐了两下:果然是乱世啊,连世道都乱了,明明是个男人却漂亮的不像话!
“林公子,冒昧的问一句,你这特别的容貌可是那人派你前来的一个重要原因?”
林晚镜继续喝茶,一直到那杯茶被他喝去大半,这才悠悠然将手中的茶杯放下,看着秦桧:“这个啊,谁知道呢——呐,您觉得是那就是吧,”缓缓抬起头看向屋子一角,那里烛火照不到,一团漆黑,黑色的瞳仁变得更加深沉,她站起身拍拍衣服,“相爷,晚镜言尽于此,告辞。”
伴着她一拱手,屋中的蜡烛在一瞬间全部熄灭,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只听“砰砰”几声乱响,而后传来一声闷哼。身后的下人们慌张的点燃蜡烛,前后不过几个弹指的时间,林晚镜却已消失不见。
秦桧还坐在原地,脸色却变得很难看:“你们都下去吧!”
待众人走后,一道黑影自梁上翩然跃下却在落地时身形微微一晃。不待秦桧说话,黑衣人跪地抱拳道:“属下太过大意,请主子责罚。”话音未落便忍不住捂嘴一阵低咳。
秦桧一惊,杯子的水因大幅度的动作而洒出来,他却恍然不觉,急急问道:“他伤了你?!”
黑衣人唤作“鹤影”是他手下的八名影卫之一,隐遁术在八人之中算不上最佳,然武功排不上第一只是也是第二的。对于他会被林晚镜发现,可以说是在秦桧的预料之中,他吃惊的是鹤影居然会轻易的伤在林晚镜手下。
黑衣人鹤影垂首,声音平淡:“回主子,此人武功极为怪异且透着股邪气,属下尚未看清他的出手,便伤在了他手下。属下斗胆多嘴一句:此人宜为友,不可为敌。”
沉吟半晌,秦桧低声道:“鹤影你说的对,此人如能为我所用便是如虎添翼,否则……”他没有说下去,挥挥手让鹤影退下了。
独自坐在空旷的房间里,良久秦桧喃喃开口说了句什么,声音很低很低,听起来就像是一声无奈的叹息。
☆、【十五】铁甲低吟无人和
诚如秦桧所想,林晚镜此举有意在立威却也不尽如此,多半还是为了试探——踏足中原前她可是做足了功课,但凡会遇上的人的资料她都悉心收集了。秦桧作为一个重要角色,他的资料自然也不例外。然而,令她极度不爽加不安的是,以师父的人脉居然查不到有关秦桧身边八大影卫的资料,其实说查不出也不对,只不过查来查去也只能知道秦桧身边有这么八个人的存在,更具体一些的信息便再也查不出分毫。
她略加思考后选择将此事添油加醋的上报,不出所料的——那人起了疑心,如她所希望的,那人给了她一道便宜行事的金符于必要时牵制秦桧。这是她所希望的也是必然的,明明只是一颗棋子,如今居然出现了未知和不可控制的一面,做主子的又怎会安心的高枕无忧?
一路踏着屋檐“飞”出这个华美却压抑的丞相府,林晚镜顿觉一阵轻松,回身眯起眼打量那气派的门楣上金光灿烂的“秦府”二字,眼底尽是不屑,嘴角勾起冷漠的笑:越是高高在上摔下来的时候就越是死无葬身之地。这座宅子光鲜了太久,是时候荒芜了。
“林公子,时候不早,老奴送您回去。”嘶哑难听的声音自身后突兀的响起,林晚镜表情未有稍变,看样子早已察觉身后有人。她只是有些诧异,怎么会是这个人呢?如此的气息内敛,她原以为是秦桧手下的影子,却居然是他?
转过身恭敬的一礼,林晚镜道:“那么,有劳老丈了。”说来也奇怪,从第一次见到这位连名字也不知道的老者起,林晚镜对他便一直是相当恭敬的态度,潜意识中她始终觉得此人不可小觑,即使现在知道他真的只是秦府的一个小角色,这种看法已经没有改变,她很相信自己的直觉。冥冥之中她觉得这个人的出现有种重大意义,尽管他看起来只是一个干瘪佝偻的老头儿,不仅一无长处甚至还有些猥琐,但她就是固执的相信着。
沿着来路悄无声息的回到檀园,天色还是暗沉沉的。
林晚镜简单的梳洗一番,坐在梳妆台前忍不住抬手抚上脖子,借着朦胧的月光可以看见镜中之人那白皙修长的脖颈上有块不该出现的凸起。
她微微一笑,小红的易容术还真是了得,居然可以做出这么个以假乱真的喉结来,今晚若不是这玩意儿要骗过秦桧恐怕没那么顺利。小心的取下这块假喉结,她站起身缓缓脱去外衣,低头看着自己平坦的胸部,林晚镜轻轻吐了口气——中衣里一层一层缠了整整半匹的白绸,虽然自小缠着,但今日为了保险缠的过紧了些,几乎让她透不过气来。
想到秦桧当时的眼神,林晚镜撇了撇嘴,那老贼还真当她是个不知礼数的金国人了?冷冷嗤笑一声,想她林晚镜虽是家道中落,却也是出身江南大家,虽说因为练武的关系没有缠足,却又怎会像那些穷苦人家的女子一样不缠胸?费力的解开这层层束胸,她无比惬意的舒展下身子,迅速的钻进柔软舒适的锦被中。
一番忙碌后已是四更将过,躺着绵暖的雕花大床上,林晚镜辗转反侧虽然很累却又睡不着。今晚相府一行让她感触良多,纷乱的记忆在脑子窜来窜去,一团乱麻,却又有什么非常重要的关键隐藏其中,等待她去抽丝剥茧。就好像那看似复杂的九连环只要找对了关键便能轻巧解开,只是究竟什么才是关键现在还不得而知。
不知翻滚了多久,终于昏昏沉沉的睡着了。正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她睡得并不踏实,一个接一个的做梦,都是些意义不明的片断,梦中的人走马灯似的在她身边来来去去,她茫然的站在人群中惊慌失措……
“林公子,您起床了吗?”门外刘府婢女轻轻的敲门声让林晚镜猛地从冗长压抑的梦境中惊醒。她撑着头疲惫的坐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这一觉居然睡出了一身的冷汗,衣服粘糊糊的贴在身上极不舒服。
重重的重新倒回床上,隔着门朝外面的婢女吩咐:“麻烦给我一桶热水好吗?我想洗个澡。”
到底是官宦大户人家,洗澡水很快送到,林晚镜这才懒洋洋的从被子里钻出来跳进木桶中,恰到好处的水温弥漫起满屋的氤氲,浑身三百六十个毛孔都舒展开来。
洗完澡用完早餐,她捧了杯茶坐在桌边百无聊赖间不禁又想起刚才的梦境来。梦很杂乱且都断断续续,她却记得真切。梦中好似出现了很多人,其实并不然,有几人反反复复的出现着,而有些则是完全看不清面目的路人甲乙丙。
一直坐到杯子的茶冷掉,她也未能将这些杂乱无章的片段串联起来,倒是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很小的时候从军中无意听来的故事,讲故事的人已经面目模糊了,而那故事却还清晰的印在脑子,那是一个叫做“靖康之变”的故事——
宋钦宗靖康二年,金人怒宋朝不守信用,一怒之下再次挥师南下,一举攻破北宋的东京汴梁。徽钦二宗以及后妃皇子连同宗室贵戚,全都被押赴北方金国,北宋灭亡,这就是历史上著名的“靖康之变”。
然而,来自北国的金人却无心久留中原。金人恨透了赵宋王朝,坚决不肯让它恢复,却又找不出个合适的人选来接替宋帝的位置,一时间由谁来替他们统治中原地区成了一个死结。最终,金人决定让宋朝的大臣们推举出个有才能、有德行的人来做皇帝,废掉赵氏,另立新君。
可想而知的,此举遭到了这些大臣们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