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去哪儿-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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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侧妃这是做什么?”杜若拎着巾帕掩唇,遮着冷笑,留了一双媚眼在外,“绿柳怎么说也是本宫的人,与本宫有多年的深厚感情。你拿百两白银收买不了她便如此恐吓她么?这可是在皇上与皇后的跟前,秦侧妃你如此胆大妄为也太嚣张了些。”
秦袅袅一时无言,原本指向惠妃的矛头如今笔直的指向自己,她进不得退不得。若不是太子殿下隐在长袖下的拳头紧握,她甚至会怀疑这是所有人步下的一个局,就等着她钻进去。她直起身子,睥睨于绿柳,“百两白银……这么大一笔银子,定是我亲自给你的了。绿柳,你说说我是什么时候给你的?”
杜若给绿柳递了个眼色,她心领神会,道:“侧妃您忘了么,就是八月十五中秋节,皇后娘娘寿辰那一日晚上。您匆匆离开晚宴,不就是与奴婢汇合,给奴婢那些银两的么?”她声音带了几分哽咽,配上委屈的声调,竟叫人情不自禁的信了。
秦袅袅却是笑了,她抬眼望着李存之,晶亮的眼眸似有千言万语。到最后,她只是与这人挑眉,那意思是:瞧瞧你这一大家子。未几,她回首与绿柳道:“这些只是你的一面之词,我又记性不好,你可有什么证据?物证,或者人证。”
绿柳又被骇住,怔怔的望着秦袅袅,闪烁虚晃的目光在众人之间徘徊。明月轩蓦地安静下来,偶有秋风吹过,掀起尘土悠扬。
“谁?”李存之魆地厉声,朝着不远处的汉桂。
众人闻声,齐齐看过去。桂花树枝叶繁茂,层层绿色,几点金黄点缀,散了些馥郁的香气在空气当中。它的后头站着一个人,人影投射在地面,婀娜娉婷,一看便是女子。她在树干的背面犹疑片刻,施施然走过来,满目清傲。
待看清来人,秦袅袅回首睃看太子殿下,只见那人的目光骤冷,稳稳地落在许纯的身上,当中的深意叫她看不清。
许纯走到明月轩当中,与帝后二人屈了屈膝,缓缓启口,“奴婢给皇上请安,给皇后娘娘请安。”遂,她又转过身,与李存之行了礼。再一矮身,她与杜子熙、秦袅袅二人道:“奴婢见过杜侧妃,见过秦侧妃”
皇帝对她心存芥蒂,龙颜不悦,“你在这边做什么?”
“回皇上的话,奴婢原本想到御花园走走,没成想碰见这等事情。本想避一避,却被殿下发现,这才出来领罪,请皇上责罚。”
许纯虽清傲,可话说得诚恳。皇后拦住正欲发话的皇帝,道:“皇上,既然许良娣来了,不如也叫许良娣也看看,只当是警醒的。”
皇帝颔首,也就未再言语了。遽然间,明月轩又是一片寂静。
杜若嫣然而笑,眉眼处一股子媚态,“皇上,臣妾以为秦侧妃方才的话只是强词夺理。她收买绿柳这事儿势必不能被旁人瞧见的,若是被人瞧见了,哪有今日才被掀出来的道理。她捏准了不会有人看见,便拿证据说事,不过是想把罪名都推到绿柳的身上罢了。”
“人证没有,那也该有物证的。”秦袅袅瞥眼瞧着杜若,泰然处之,“百两白银又不是百十枚铜板,总不会一夕之间就没了。绿柳,你主子说你收了我的百两白银,不如你拿出来让我瞧瞧。如果不能全部拿出来,拿出一锭也是行的。”
“可是……可是侧妃您不是说要将那些白银都拿出宫去换成商贾所用之银两,这样才能避免被人抓到把柄。”
秦袅袅无奈摇首,这主仆二人是铁了心要将她置之于死地了,一唱一和配合得竟如此默契,也是实属难得了。
暗自叹息间,菱花壮着胆子站出来,跪在地上,道:“皇上,皇后娘娘,奴婢有话要说。”菱花递了眼惊诧的秦袅袅,想到昔日她的好,道:“十五那晚侧妃自千秋亭离开后奴婢一直跟着,因为侧妃当时看上去心情不太好,奴婢就一直没敢离开半步。”
那时候她看着秦侧妃坐在冰凉的台阶上,也不顾自己的身孕,就在那里忧郁的坐着。本是一双精灵的眼眸却是弥漫着很多很多的哀伤。她看不懂,也闹不明白,只能傻傻的陪在侧妃的身边。
菱花这话是好意,却惹得李存之侧目。他犹疑的目光落在她墨色的瞳孔里,似征询一般,可秦袅袅却是不自在的偏过头去,避开了他的探究。
此刻的明月轩气氛有些微妙,所有人都心照不宣的看着秦袅袅,杜若则暗自得意着。
杜子熙原本觉得,倘若杜若只是时不时给秦袅袅制造些小麻烦也就罢了,可瞧着现下的形势,杜若明摆着是想让秦袅袅永无翻身的机会。她暗忖片刻,莲步微移,方想说些什么,却听许纯那道清冽的声音道:“奴婢有句话,不知当不当说。”
“有什么话,说来听听。”
得了恩准,许纯漠视于惠妃与绿柳,道:“当日奴婢从千秋亭回去时遇见了秦侧妃,只是当时天色暗沉,秦侧妃未注意到远处行路的奴婢。奴婢当时并不晓得秦侧妃怀有身孕,只当是秦侧妃是坐在台阶上赏月的。”
这是什么戏剧?秦袅袅不明所以,闹不明白许纯的心思。她一心爱慕太子殿下,这是众所周知的事情,那么应该视她为眼中钉肉中刺才是,可怎么就给她说好话了。想不透的秦袅袅瞥眼望着李存之,这人脸上挺平静,看不出什么端倪来。难道这是他早就做好的准备?高明!
秦袅袅忽然之间深深觉得,她太小看太子殿下了。能在前朝混得如鱼得水的人,怎么可能连个女人都搞不定。
她毫不犹豫且丝毫不吝啬的递过去一道佩服的目光,被太子殿下狠狠地瞪了一眼。她便眯起眼睛,讪讪的笑了,如同一朵迎春花。
李存之垂眼,低声道:“绿柳,你可还有什么要说的?”
绿柳心知再怎么巧言令色也扳不回如今的局面,只等着皇上的降罪,不作辩解。可杜若却不服气,她伸出纤指,指着许纯与秦袅袅,尖声道:“皇上,这个许纯定是与秦袅袅串通好了的。臣妾什么都没做,臣妾是无辜的。”
她冷冷一笑,道:“谁不知道这个许纯是废妃许氏的孽种,她素来与太子交好,感情甚笃,说不准是太子叫她给秦袅袅做的伪证呢。”
杜若在心底长长叹息,却未开口替她说话。
上座的皇帝与皇后都变了脸色,阴沉沉的,眼底的怒火涛涛。他们跟前站着的太子也换了神态,面色威慑,目光寒冷,许纯当然也是如此。唯独秦袅袅,替杜若惋惜。
“惠妃,你可知自己在说什么?”
皇帝递过一记警告的目光,落在杜若的身上,她这才惊觉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她慌忙屈膝,认了错,“臣妾并非有意多嘴,但臣妾真的是无辜的。皇上,您明察秋毫,定要给臣妾做主啊。”
“惠妃莫急,你若是冤枉的,皇上自然不会降罪于你。”皇后目不斜视,端着姿态,不疾不徐道:“绿柳,惠妃说她是无辜的,你呢?”
绿柳被点了名字,抬起头来。她瞄了眼惠妃,心底已是千百道思绪转过,她道:“奴婢……奴婢只是听命行事,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皇后追问:“听谁的命?”
绿柳犹豫了一下,“自然是听主子的命令。”
这问来问去还是打着哑谜,皇后蹙着眉头,声音更沉了些,“所以,你是依照惠妃的指示,栽赃嫁祸给秦侧妃。”
“不是的!”杜若矢口否认,这才有些惊慌失措。
这出戏大约就是这样了。秦袅袅淡眼相视,与帝后二人屈了屈膝,插了句嘴,道:“父皇,母后,儿臣的身子有些乏了,可否先回去歇息?”
皇帝还没来得及颔首,太子又插了一句嘴,他道:“父皇,袅袅如今的身子比较重,儿臣不放心她一人回去,便随袅袅一道告退了。”
皇帝龙袖微恙,默许二人先行退下。随后,他一道圣旨将垂死挣扎的杜若和引颈受戮的绿柳判了罪,一个关在冷宫永远不得踏出宫门半步,直至老死。一个则是拖到没人的地方,乱棍打死。
杜子熙纵使心里难过,也只能在心里盼着杜若能在冷宫里安分守已,别再算计着翻身的日子,也盼着她能在冷宫里好好地活着。
一转眼,便是晚霞满天。
她仰首西望,绸缎般的晚霞铺满了半壁天空,那是皇城之外的天地。那里自有广阔,随意走两步便是另一道风景。可她身陷的皇宫,是座四周都一样的囚笼。
作者有话要说:
☆、第四四章
不过半个时辰,杜若被打入冷宫的事情已传遍了后宫。一时间,众人忘了浣衣局闹鬼事件,茶余饭后讨论的皆是惠妃如何毒害秦侧妃。
作为被议论的主角之一,秦袅袅觉得,她很无辜。她明明什么都没做,却成了大家茶余饭后的论点,实在是太憋屈了。不过与此相比,她觉得无缘无故欠了许纯一个人情更憋屈。是以,这几日她一直在思索着怎么把这个人情给还了。
她以为许纯进宫是为了与太子殿下重修于好、再续前缘。如今虽入了太子宫,却被殿下发落到约等于冷宫的流云宫去,这着实有些残忍了。既然如此,不如她与太子说一说,让他去流云宫走走,亦或是叫太子为许纯换一处地理位置好些的寝宫。
可太子这人不太好说话,她得好好地想想该怎么跟太子提出这事儿。
她睡着贵妃椅,仰面朝上,暗自思索。清澈的眼眸倒映着蔚蓝的天空,偶有一朵棉花糖是的云朵飘浮而过,悠悠哉哉,怡然自得。恍惚间,她挑起嘴角,唇边开出一朵明媚的花。
“在想什么?”
李存之不知何时走到她的边上,冷不丁问了这么一句,声音飘飘的好不真切。秦袅袅一如既往的没甚准备,心里的话脱口而出,“我在想啊,怎么样才能让殿下去流云宫临幸许纯。”
“想到了什么好法子?”
秦袅袅这才发觉方才问话的是太子,她吓了一跳,自贵妃椅上站起来,送出一记白眼,“殿下,您能不要每次都这么无声无息的走路么?您脚底下踩的是棉花么!”倏地,她又后知后觉的发现一件事,挑眉,有些不解,“殿下,臣妾方才提起许良娣怎么没见您脸色不好呢?”
李存之眉角跳了跳,没有说话。秦袅袅等了半天没反应,忽又觉得这回她似乎真的说错了话。她小心翼翼的偏头,侧眼瞧见殿下面色平和,并无异样。她眼睫扇了扇,目光又往上移了移,探进他的眼里。
平静无澜的湖面底下时暗流涌动,她说不清那是恼火还是恼羞成怒,唯一能确定的便是,他这一回真的怒了。可怒的究竟是什么,她就不得而知了。两人四目相对好一会儿,她讪讪道:“那什么……臣妾身子有些乏了,先回去歇着。殿下,您随意。”
方走出一丈多远,她听见身后的人道:“你以后是不是就打算回回拿她来噎我?”
秦袅袅一个蹀躞,皱着一张脸,深觉自己很无辜。偏偏那人的目光太过灼热,盯得她的后背发麻。她无可奈何的转过身,回望着笑岑岑的太子殿下,道:“殿下,臣妾不是有意的。”
她想了想,又接着道:“明月轩那回许良娣替臣妾说了话,不论是不是殿下叫她的,也不论她是不是真的看见了,总之她替臣妾证明了清白。这个人情,臣妾是该还的。而许良娣的心里满满的都是殿下您,臣妾便想着给她和您制造些机会,也好还了这份人情。”
“还人情需要把我推出去?”
李存之说这话的口吻有些阴阳怪气的,秦袅袅便也莫名的生了恼火。她压抑着心底的怒气,道:“臣妾只是希望能还清这份人情,不是非要将您推出去。殿下您可别多想!”
“你是想还清这份人情,还是想把我推给她?”即便是说着这样的话,他依旧是笑岑岑的,那双漆黑的眼眸却没能隐藏住最深处的情愫。那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让她检视一番的愤懑,是付出却总得不到回应与信任的恼火。
秦袅袅倏地就笑了,她抬眼看着他,当中的神色是他从未见过的冷清,“殿下,臣妾不是第一次将您推给别人,臣妾也曾将您推给杜侧妃。可那时候臣妾也没见殿下您发这么大的火,怎么对象换成了许良娣,殿下您就生气了?”
“你……”太子拢着一双卧蚕眉,目不转睛的凝睇着她,仿佛这样就能看清她的心。他知道,秦袅袅许是喜欢着自己的,可他不晓得这份喜欢有多深,是否深得过她对宫外的向往。
二人僵持着,面上各自挂着冷色,彼此沉默不语。
长乐宫的人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她们退也不是,进也不是。这种压抑的气氛好似走在单薄的冰面,仿佛轻轻一抬脚便会掉入寒潭。
许久之后,李存之叹了声气,踱步至秦袅袅的跟前。他伸出宽大的手掌,替她拢好双鬓略显凌乱的发髻,好似方才没有吵过架。秦袅袅愣了愣,却又被他搂进怀里,轻轻地,似乎他所怀抱之人是只瓷娃娃,宝贝的很。
苏喜见苗头转正,立时带着长乐宫的人出去了。
冰凉的面颊埋在她璞玉似的脖颈间,温热的呼吸吹拂着她的耳畔,竟如低吟浅唱。
片会儿,他低低地道:“袅袅,你吃醋了么,千秋亭那回。”
“……殿下,您这是……”秦袅袅觉得又被涮了一把,吞吞吐吐的不知道怎么回话。
李存之不太敢抬首,怕被她看见他羞赧的面色,怕被她看出他的不自信。他道:“我是你的夫君,我想知道,你有没有因为她为我吃醋过。”
这话挺有蛊惑力的,尤其是那句“我是你的夫君”,她着了道,只有说出实话。可她不是个感性的人,说不出李存之那样的话来,只道:“你以为一个有了身孕的人没事做吃饱了撑的要在大晚上的坐在冰凉的台阶上看月亮么?你觉得我是那种人么。”
李存之静默,依旧保持着埋在她颈间的姿势。她的话让他的心有几分窃喜,可仍旧遮盖不了他心底的不甘心。他蹙着眉,道:“那你怎么就不能理解,我只是气你总是将我往外推,将我推给别的人。”
“殿下……”秦袅袅有些不知所措,但又掺杂了几分习以为常。她垂眉忖度,声音低低地,一本正经道:“哪个做妻子的会希望自己的夫君去别的女人那里,可是你,不是寻常人家的男子,你是一国太子,也许多年后你会成为一国之君。可是这后宫……”
她暗自叹息,断了这话,又重启一个看似不着调的话头,“殿下还记得浣衣局传出女鬼谣言之后,宫人们的议论么?当中一套说法是,女鬼是宸妃的阴魂。殿下可知这宸妃是如何死的?”
“宸妃?”李存之抬起脸,与她疑惑而视。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