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妃去哪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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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存之眉梢几不可见的跳了跳,“你经常这样外出?”
“当然不是了。”她又不是有病。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情,要不是被逼上梁山,她才不会如此做。秦袅袅给他抛去一记白眼,表示愤懑。
“那你为什么要跑?”李存之紧接着问。
秦袅袅一时不备,脱口而出,“因为我不想嫁……”她吞下剩余的话,没敢说出来。不想嫁给太子殿下,这可是大逆不道的话,而且还是抗旨。不小心的话,说不定真会招来杀身之祸。
李存之默默地将她的话补脑完整,眉稍再次跳了跳。
沉默的二人一路向西,走了两个多时辰,沿途愈发荒凉。且不说客栈酒楼,就是住户也没几家。好容易寻着一家,偏又简陋的要命。李存之微微蹙着眉,睨眼于秦袅袅那厮,她倒是自在得很,跟这户当家的大哥大嫂很自来熟。
午膳过后,秦袅袅给家主几十文钱,粲然道:“这是我们兄妹的一点小心意,你们一定得收下,不然我们兄妹怪不好意思的。”
“这怎么使得。”那些铜板握在大哥的手里很是重实,他却朴实的不愿收下。最后推脱不过,只好红着脸将铜板揣进兜里。
临了,秦袅袅又与他二人道:“大哥,这可是朱记当铺的银子,你可得放好了。”
李存之侧目,一时间不太明白她这话的意思。
农家大哥却是感激涕霖的应着,对秦袅袅十分感谢。他们能招待他俩的也就田里长的一些素菜,不值几文钱,秦袅袅却给了他这么多。这些铜板可够他家里用好一段时间呢。
二人又走了一段路,李存之依然跟在秦袅袅的身后,亦步亦趋的走着,始终保持着适当的距离。秦袅袅皱着一双黛眉,“木公子,您跟着我也有半天了,是打算去哪儿啊?”
“跟着你走。”
“……”秦袅袅无语望苍天。
这日晚上,秦袅袅和李存之是在一间破庙住下的。对于秦袅袅一颗时刻兴致勃勃的心,李存之有些不能理解,但他也觉得此番出行收获颇丰。
“瓜子仁,你想不想吃肉啊?”
瓜子仁?她倒是喊得顺口。李存之睨了她一眼,温吞道:“你有法子?”
秦袅袅一脸贼笑,脆生生道:“你去林子里抓只动物来我们就有得吃了,你要是抓不到,我们就饿两顿。”
李存之那只隐在袖口里的拳头紧了紧,又抵着唇,“那你做什么?”秦袅袅眨了眨眼,纯真无辜之:“我在这儿等你回来。”
他一下被噎住,含笑的眼眸瞪了她一眼,转身消失于林子里。
这片树林枝繁叶茂,却没几只动物。李存之在里头转悠了很久,愣是没看见哪怕一只动物出没。别说是兔子,就是麻雀也没瞧见一只。他倏地发笑,轻浅的笑意飘荡在岑寂的林子里,低沉却清晰。停留片会儿,他又继续寻找小动物。
秦袅袅在破庙里左等右等,等得直犯困,才将他给等回来。她看着他手里那只小得不能再小了的麻雀,顿觉很心疼,立马从他手里抢过来,温柔爱抚,“去了这么久,就逮着一只小麻雀?瓜子仁,你不是会飞吗,会飞的人不都是会武功的吗,难道会武功的人都不会狩猎的吗?”
李存之笑了笑,也不生气,只道:“林子里没什么动物。”
秦袅袅娇哼之,摊开手掌。得了自由的小麻雀翅膀挥挥,愉快的飞走了。她讷讷的看着,又转首瞧着李存之,宽慰道:“别担心,我有吃的。”
说着,她回到篝火边上,给他递出一只烤鱼。李存之这才发现她走路一瘸一拐,再顺着她的腿看下去,左脚只套着足衣。白色的足衣上鲜红一片,像一朵刚刚绽放的朱槿。他皱了皱眉,“你的脚怎么了?”
秦袅袅不以为意道:“哦,没事。插鱼的时候,竹竿打滑,与脚面擦肩而过。”
她说的满不在乎,偏偏足衣上的鲜红血迹触目惊心。李存之蹙起卧蚕眉,将那条烤鱼放置一旁,走到她的身边蹲下。他一手握住她的小腿,动作轻柔的扯掉足衣,解开她粗略包扎的巾帕。
璞玉般的脚面划开一道深长的血口子,斑斑血迹落在李存之深邃的瞳孔里,颇有些刺眼。他另一只手自怀里取出金疮药,谨慎的洒在伤口上,随手撕下里衣为她包扎起来。秦袅袅着实感动了一把,愣愣的,忘了反应。
待她反应过来时,猛地抽回赤足,李存之举着足衣的手扑了个空。
有点尴尬!
秦袅袅撇过脸,面不红气不喘的一把扯过足衣,很淡定的套上玉足,与他眉开眼笑,“这鱼得趁热吃,不然就不好吃了。”
李存之习惯性的撩袍,照着篝火啃食烤鱼。只是舌尖碰了一下,他又缩了回来。秦袅袅眼光很伶俐,瞬间看出他吃不下这个没有咸味没有甜味,只有腥味的烤鱼,劝慰道:“这是我们唯一的食物,你不吃,就只能饿着了。”
李存之暗忖片刻,果断将这只鱼扔进了火堆里。秦袅袅给他抛了一记“有骨气”的眼神,默默地窝在一旁的草堆上歇息了。李存之环视整间破庙,愣是没找着一处好睡处,便就着她的旁边歇下。
埋着头的秦袅袅有丝丝脸红,耳根发烫,却没有与他隔开。
四月的深夜怎么说也有点寒气,加之破庙有门框没有门,有屋顶偏有洞,夜风习习,吹得二人更冷了些。秦袅袅没甚意识的蜷缩在一起,感知身旁有温热,只当做棉被,直往李存之的怀里拱。偏偏对方睡眠极浅,被她这么一弄,更没甚睡意。
清明的月光下,昏暗的破庙里藏着李存之酡红着双颊的模样,有几分晦暗不明。他将秦袅袅往外推了推,她不仅没因此翻身而去,反倒更贴紧他的胸怀。
睡梦里的秦袅袅是这样以为的,这个东西真是暖和,也不知是个什么东西。
蜜桃般的香气窜入李存之的肺腑,一阵清明。他颔首看着怀中的人,双唇抿成一条直线,露出几分淡薄的笑意。不知不觉,他也沉入梦境
这一夜的睡眠,格外香甜。对李存之来说,这是极少有过的高质量睡眠。
作者有话要说:文中一两银子相当于今天的一千元人民币。
当然与历史不太一样,将银子的价值折中了一些。而一千为整,也好算些。
☆、第零三章
晨曦透过细密的树叶洒在地面,折射出一地斑驳的光影。李存之惺忪的睡眼在发现破庙中只有自己一人时,脑袋立刻清醒过来。
他蹙了蹙眉走出去,视线所及之处皆无人影,那双卧蚕眉则蹙得更深了些。
“你醒了,瓜子仁。”秦袅袅从破庙的转角处一瘸一拐的走出来,整饬着衣衫,“我带你去溪水边洗漱一下,喝点水权当早饭。”
李存之眉脚跳了跳,“今天怎么不插鱼了?”
秦袅袅未答他的话,将头上仅剩的簪花扔在破庙里,还丢了那只沾了血的巾帕。李存之默不作声的跟着她沿着小径行走,心中想着的是她沿路留下的记号。随身的点翠、朱记的银子、贴身的巾帕……倒像是故意为之。
“瓜子仁,咱俩就在这儿分道扬镳了。”秦袅袅也不看他,随手摘取溪边的野花,“你要是往东,我就往西。你要是往南,我就往北。”
李存之一口水噎在嗓子眼儿,憋了又憋才没让自己咳出来。他侧头看着她,所折的野花束在小小的手心里,绿叶相衬间五彩斑斓。而她那双眼眸神采奕奕,模样娇俏,竟是别样的好看。
半晌,他直起身,道:“我和你一个方向。”
“你路痴吗?”秦袅袅问的格外天真无邪,但见李存之脸色沉了沉,她又将手里的花束递出去,“沿着这条小溪走,总会找着人家的。”
李存之欣然接过,清新的香气弥散开来,萦绕在他的鼻息之间。他暗笑发笑,再抬眼看过去,秦袅袅又摘了两朵小花,一朵黄色一朵红色,斜插云髻,显得俏皮至极。他想了想,道:“你脚伤了,行路不便。等你伤好了,我就跟你分开走。”
秦袅袅心道:这人怎么跟狗皮膏药似的,丢都丢不掉。再想了想,他说的也是。是以,二人又一起上路。
因着秦袅袅有脚伤,这一日行路尤其的慢,将晚才寻到一处简陋的客栈。
这一日的景阳城可是热闹极了,走了一批暗访的秦府家仆,又来了一批暗访的御林军。百姓们闻风,还以为出了什么大事,却怎么也打听不出来。
秦多多生怕皇上问起她女儿在家可好,又一次称病未进宫问安。是以,金銮殿上的皇帝发话了。圣上假言正色,不怒而威,道:“众卿家今儿得空去探望探望秦大人。若是明儿这症疾还不见好,朕将亲自前去探望一番。”
这话传到秦多多的耳朵里,叫他惶惶不安。一夜过后,他力持表面镇静,心里却哆哆嗦嗦的进了宫。
皇帝居高临下的睥睨着他,“秦爱卿,听说你病了?”
秦多多心肝微颤,垂眉低眼,“回皇上的话,微臣的病已好了许多,谢皇上关心。”
皇帝煞有介事的颔首,一双凤眼打量着他。虽说秦爱卿的脸色确实不大好,但更像是吓的而非病的,估摸着可能是他女儿出了什么事。是以,皇帝漫不经心道:“明儿就是大婚的日子了,令千金可还好?诸多事宜也都准备妥当了吧。”
他大骇。明日成婚,秦袅袅却遍寻不获。她已跑了三日,即便今儿找着了,也不可能赶得上明日的大婚。若是再不与皇上禀明,那就是抗旨不遵加欺君之罪。秦老爷子畏颤颤的跪在殿中,“臣有罪。小女已于三日前离开景阳城,至今未归。微臣已派人全力搜捕,日前还没有消息。请皇上责罚。”
“大胆!”皇帝愤恼拍案,心里却长长舒出一记,“秦多多,你竟如此目无王法。朕念你为本朝鞠躬尽瘁、呕心沥血的份儿上,再宽限你一些时日。若是五日内找不到你女儿,你便提着脑袋来见朕!”
秦老爷子松了口气,就差声泪俱下,高呼:“谢皇上恩典,谢皇上恩典!”
退朝后,吏部尚书杜淮在路过秦老爷子的身边时,鼻孔朝天,冷哼,“令千金可真是福气不小,皇上竟然就这样不与你们计较!”
实则皇上这一举动也让秦老爷子受宠若惊,可杜淮此话也太过刺耳了些。但他心胸宽阔,不与其计较,一脸正色道:“那是皇上仁慈!”
杜淮被噎了个死,悻悻的闭了嘴,阔步离去。
而此刻的秦袅袅与李存之已走到清平镇,好容易走到一处稍显富裕的镇子,二人很欢喜,即刻找了间客栈大吃了一顿,膳后又在房里歇了会儿。
这时候还是春日里,李存之没有午睡的习惯,便在房间里凝心静气,闭目养神。
莫约一个时辰后,秦袅袅的房间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李存之掀开眼睑,起身打开房门,正逢秦袅袅也出了门。他与她笑了笑,眼睛眯成一道弯。后者心中哀叹,只觉这只狗皮膏药怎么都甩不开。
结算时,秦袅袅将银子递到小二的手里,将“这可是朱记当铺的银子”一话重复了三遍才离开。
三个时辰后,二人自清平镇走到清昌镇。正寻找住所的时候,二人行变成了三人党。
看着骑着骏马奔驰而来的沈白时,秦袅袅着实吃了一惊,愣愣的道:“你不是应该在景阳城与你爹经营商铺吗?怎么会来这里?”
沈白乃是景阳城首屈一指的瑞祥布庄沈老板的独子,因着秦家的衣裳都是在瑞祥布庄定制购买。是以,秦袅袅也时常跟着一起去,沈白又自小跟着他爹混迹布庄。一来二去的,两人就认识了,碰了面也能说上不少话。
“听秦夫人说你离开了秦府,我便想着寻你来着。一路上又看见你丢的东西,便一路找到了这里。”沈白从马鞍上一跃而下,看着格外英姿飒爽,“我听说你是为了逃婚?”
“嘘!”秦袅袅立即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将他拉出两三米的位置。
倘若是一般人家,她逃婚被人知道也就知道了。可她逃婚的对象是当今太子殿下,那可是砍头的大罪,岂能被别人知道了去。况且,她身边还有个甩都甩不掉的李存之。
“我知道,此事不宜张扬。你放心,我是不会说出去的。”沈白配合着她,压低了嗓音,靠在她的跟前,道:“袅袅,你若是不想跟那人成亲的话,我就跟爹说让我娶你。反正我们从小一起长大,总比跟没见过面的人成亲要来得好。”
他说话的声音虽小,李存之却听得一清二楚。他不露声色的觑视沈白,静静的等秦袅袅回话。
秦袅袅却被他吓了一跳,道:“这话不能乱说,我成亲的事不是你爹能做得了主的。趁着还有些光亮,你赶紧回去,别掺合此事。”
沈白不以为意。他只听说秦袅袅趁夜离开秦府是因为逃婚,却不知道她逃得是谁的婚。是以,他道:“哪有你说的这么夸张。你放心,我……”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秦袅袅便没甚耐心的打断了他,道:“你回去告诉我爹,我现在清昌镇,会一路往南走。”她叮嘱着,格外小心翼翼,“沈白,这事只能告诉我爹。对于其他所有人,哪怕是你最亲最近的人你都要装作未曾寻过我。哪怕是当今的皇上问你,你也不能说见过我。”
顿了顿,她正色满怀,道:“否则的话,我秦府上下几十口人命可就没了!”
李存之眉峰挑了挑,端详着故作威严的秦袅袅,心下粲然。他走到二人的身边,指着身后的客栈,道:“有什么话到里头说罢。”
沈白这才注意到有人同秦袅袅一道儿,他双目仔细地将他从头到尾打量个透,“你是谁?”
“我是……”
“他跟我差不多情况,路上遇见了跟我做个伴儿,也挺乐呵的。就是除了会飞,啥也不会。”
说着,三人一起进入了客栈。沈白自然是交银子的那个,可他又不大愿意让李存之也住这儿,便犹疑着。李存之看在眼里,耐着性子,沉默以对。秦袅袅看得也明白,立马从怀里掏出银子丢给掌柜的。沈白不明,疑惑之:“一路上都是你在照顾他?”
秦袅袅回之:“他说了,他发间的那支翠竹簪以后归我了。”
李存之眉梢抖了抖,依旧沉默对之。
“对了,袅袅。”走过二楼房间的转角,沈白忽然道:“我在庙里发现那只巾帕上沾了不少血迹,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秦袅袅觉得沈白今儿个真是有点啰嗦,是以,她拐进一间客房,与他道:“小白,万事就拜托你了,我先歇息了。”沈白吃了个闭门羹,怏怏的去了自己的客房。
李存之见此,不自觉的翘起来唇角。
第二天一早,沈白与秦袅袅道了别,照着她的话尽快赶回去。虽然他非常不明白秦袅袅何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