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华-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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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志峰目光冰冷地看着挣扎哭闹的孩子,微微皱眉,似乎在权衡着什么。只是,犹豫只有极短的一瞬,他就抬了抬下巴,手高高的竖起。
、191 假面人
“不!”
洪香一声惨叫,声音凄厉绝望,挣扎着就要向洪志峰爬过去,只是,她的双手已经没用,只能在地上使劲地向前挪动,就像一条无骨的软虫。
“不!父亲!先救孩子!求你,不要射箭!”
洪志峰抬起的手微微一滞,却没有回头,目光紧紧地盯着淳于珉,面色沉寂,语气果断说道:“放!”
“不!”
密密麻麻的箭雨集中地向淳于珉和他手中的孩子激射而去,洪香喉咙发出一声仿佛野兽般低哑的哭嚎,再不抱任何希望,自残一般将头重重磕在地上,发出一声“咚!”闷响,顿时晕死过去。
苏锦猛然反应过来,飞身一扑,就要去挡住孩子。身后的刘副将猛地拉住她的手,男人急切的声音在身后响起:“姑娘,危险!”
同一时刻,淳于珉脚步急速后退,身后的护卫迅速上前,快速地在他身前组成一堵人墙。强劲的箭弩穿透护卫们的胸膛,年轻的身体如被台风刮过的稻子,一层一层地大片倒下。第一轮箭雨过后,淳于珉的护卫已经死伤大半,淳于珉的腿上也中了一箭,好在孩子却安然无恙,仍在他的手上奋力地哭号。
淳于珉一手拎着孩子的衣领,另一只手拭了拭溅到脸上的血迹,冷蔑一笑,道:“洪志峰,直到现在,我才真是服了你,你够狠!”
洪志峰的嘴角微不可查地一动,手轻轻抬起,身旁的黑甲军便将手里的大弓放到他的手上。他冷冷一哼,搭上弓箭,弓弦拉满。瞄准淳于珉故意放在胸口上的孩子,箭矢瞬间激射而去。
苏锦心中大急,手肘弯曲,狠狠向紧紧拉住自己的刘副将撞去!孩子若死在洪志峰的箭下,洪香必定生无可恋,并且。从此以后陈烁的成功之路将存在一个令人诟病的污点。
她必须救下孩子!
刘副将不防备她会袭击自己。一手吃痛松手,苏锦立刻挥起长剑,身形如疾风般飞扑向前。耳边好似有龙卷风袭过,身后亲卫们惊慌的呼喊被风声吹散。飘到耳朵里时显得遥远和飘渺。一切仿佛电影的慢动作一般,她瞪大了眼睛,几乎能清楚地看见乌黑的箭头划破空气时激起的波纹。
只用了零点零一秒。她便作出了决定,手中长剑奋力一挥,只听“叮!”地一声刺耳声响。就像技术最强的羽毛球选手接住了史上最刁钻的发球,洪志峰射出的箭弩被她的长剑接住,然后往上一挑,乌黑的箭矢便改变方向往天空飞去。
谁都没想到她能接住这一箭,脑子似乎有一瞬的空白,仍是刘副将最先醒悟,他看到女子拼尽全力拨开箭弩后。身子却仍不受控制,仿佛她自己也是一支被激射出的箭。快速地向前冲去。
看到她前方不远倒下的尸体和洞穿尸体的箭尖,他的心蓦地一紧,有许多箭尖是朝上的!
起跳、飞跃、落地,他在苏锦落下的前一秒扑到了她身下,用自己坚实的身体为她做了最好的防护。
“砰!”地一声闷响,没有预料中的疼痛,苏锦立刻明白发生了何事。从这个忠实的男人身上爬起来,刚要扶起他,就见眼前一抹黑亮的箭芒划过,她猛地抬起头,神色顿时无比惊惶。
洪志峰竟然又射出了一箭!
就在这时,忽听长街的另一头传来“嗖!”地一声,一抹银色光芒犹如流星般急速而来,箭风疾劲,速度迅猛,箭法精准,在空中与洪志峰射出的乌箭相撞,“咔嚓”一声,乌箭被从中间击断。
众人还没明白发生何事时,就听屋顶一阵噼啪陷落之声,从这银色箭芒来的方向迅速地逼近,所有人都抬起头来,随即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只见漆黑的天幕下,一队黑衣人飞奔在连片的房顶之上,身形矫健,速度惊人。冲在最前面的一人却独独身着白衣,银色假面在火光中闪着诡异的光芒,身形好似鬼魅。几个起落间,就见那假面人骤然一跃,落在一个黑甲兵士的头上,从一个个的黑甲兵士头顶掠过,奔腾跳跃,如履平地。
没有人知道他的来历,也无人能确定他是敌是友,是以场面竟一时安静下来。若不是亲眼所见,苏锦怎么也不敢相信,有人在东安最精锐的黑甲军头顶上跑过,却无一人对他挥出手中的长剑。
假面人完全无视场上诡异的气氛,脚步飞踏,以极快的速度掠至淳于珉身边。众人只觉眼前一花,就见一道血线霎时间冲天而起,一个圆滚滚的头颅忽然高高飞起,“砰!”地一声,就滚落在一片血泊之中。
刺耳的惨叫声霎时冲破了云霄,淳于珉的侍卫齐声发喊,目光惊悚地看着他。有人哆哆嗦嗦地捡起不小心掉在地上的长剑,只是手还没挥开,便被紧随他而来的黑衣人给砍下手臂。
所有的人都在看着这个好似勾魂使者一般的人物,仿佛刚才洪志峰下令射箭击杀那么多侍卫所带来的惊恐和震骇远不及他的十分之一。
如此迅速,如此干脆,如此目中无人,这个人是谁?!
苏锦抬起头来看他,却见他银色假面下的一双眼睛正好也在看着她!
心陡然一紧,她猛地捂住了嘴。耳边一阵劲风刮过,一只有力的臂膀从她身后伸出,紧紧地将她揽住。
足尖点地,身子顿时一轻,脑子是一片空白,耳边是呼呼刮过的风声,苏锦努力地睁大眼睛,想要看透这假面下掩藏的是怎样一副面容,这深邃似古井的眼里藏着的是怎样的心计。
洪志峰看着飞速离开的一群黑衣人,眉头微微皱起,静静不语。有将领来请示要不要立刻去追,他冷冷地看了将领一眼,道:“追?你觉得凭你们这群蠢货,能追得上他?”
将领顿时羞愧地低下头,抱拳请罪。
洪志峰摆摆手,冷声道:“清理干净。”
追?自然有人会去追,不过不是他。
他此次来的任务就是杀了淳于珉,保护苏姑娘。现在淳于珉已死,虽然不是死于他手,苏姑娘的确生命无虞,他的任务已经完成。
至于那个假面人,他想,他应该知道是谁了,原来探子怀疑那个人没死,居然是真的。
苏姑娘在他的手里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并且,他更希望苏姑娘落到那个人手里。
女人自古就是祸水,他对王爷对临出发前“千万保护好苏姑娘”的嘱咐深不以为然。这些年,王爷对这个女人的心思他一直看在眼里,他对王爷的所作所为一直深感忧虑,她被那个人带走,不仅 可以断了王爷的念想,还可以激发出王爷的斗志,简直是一箭双雕。
苏姑娘再有雄厚的财富,再有惊天的韬略,不过一女人尔,岂能为了她放弃万里江山?!便是因她而使前进的脚步有阻碍,他也是不会允许的。他不允许他倾注了一声和所有的宏图霸业之路出任何差错。
苏锦被假面人带着,一路狂奔,脑子混乱得好似被千万马蹄践踏过的草地。直到孩子嘶哑微弱的哭声响起,她才猛然发现,假面人的另一只手上,居然还带着小元晨。
几乎是同一时刻,翠儿的喊声从后面传来,她扭头望去,就见翠儿和洪香都分别被黑衣人挟带着,正紧紧地跟在假面人的身后。
一行人在大街上停住,然后苏锦和洪香、翠儿上了一辆马车,马车辘辘,带着她们向着未知的黑夜狂奔而去。
马车很简陋,没有铺地毯,苏锦就地坐下,小心地将洪香扶正,让她靠在自己的怀里。翠儿则抱着已经哭得完全没力气的元晨缩在马车一角,连番的血腥、厮杀、死亡、屠戮,已经让这个简单的女孩子濒临崩溃。她紧紧地抱着孩子,目光空洞地看着已经仿佛死去的洪香。
内心的震撼和惊骇缓缓地被压下,苏锦掀开车帘一角,默默地看着车窗外的那一抹白色身影。
他是谁?他是谁?他是谁?!
为什么他给她的感觉这么奇怪,仿佛极熟悉,却又那么陌生。他从何而来,为什么要杀了淳于珉,为什么要救她们?
还有李骁,淳于珉进将军府的时候带着几具棺木,那里面,有没有他……现在将军府应该在洪志峰的掌握之中,洪志峰应该会好好照看。
不知过了多久,疾驰的马车终于停下,有人扶她,她轻轻摆手,自己走了下去,通过黑衣人手中的烛火,隐隐可见这是一个不大的庄园。假面人走到她的身边,昏暗的烛火映在他的银色假面上,透着一抹幽幽的淡光。她看不到他的神色,却能感受到他看着自己时的深刻。
“不管你是谁,不管你是出于何种原因,我还是要说谢谢!”苏锦微微躬身,静默了几秒,抬眸看他,“请为洪香医治,如果你不嫌弃,我会报答你。”
假面人不置可否,忽然伸手,牵住了她的手就往庄园里走去。
、192 失而复得
手心传来冰凉的触感,一股熟悉的感觉像是突涌而出的洪水忽然冲破一切的不可思议,惊人的念头一点一滴地从心底钻出来,尘封在记忆中太久的名字在心头盘旋,苏锦怔怔地看着他,眼里渐渐涌出激动的光。
大颗大颗的泪滴从眼眶滚落,嘴角却惊喜地上扬,像是一个失而复得的孩子,她任由晶莹的泪滴落在胸口,脸上的笑容却那般地无忧无虑。
她感觉到握住自己的那只手微微用力,仿佛在安抚她一般,可他仍是一言不发,大步不停地向庄内走去。
游廊小径,古树石栏,黑夜中陌生的庭院在灯火稀疏下暗影重重,可她却一点也不觉恐怖,仿佛就这样被他牵着一直往前,哪怕前路莫测也毫不彷徨。
暗红雕花木门“砰”地一声被关上,他站在了她面前,熟悉的气息在安静的空气中萦绕回荡,她颤抖着抬起手,想揭开那张银色面具,看看那三年来只有在午夜梦回时才能见到的清俊的脸。
手腕忽然被人握住,一股力量传来,她顿时被拉进一个温暖的怀抱。
毫不犹豫地,她张开双臂回抱住他,他的呼吸在耳侧响起,低沉厚重,一下一下地喷在她的脖颈上。他长高了,她的额头只能到他的肩下。他还是这么瘦,可是胸膛坚硬,肩背宽阔,三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经历过生死的男孩子成长起来。
“阿锦。”他紧紧地抱住她,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几乎将她弄疼了。他的声音比以前浑厚了很多,可是听在耳里却还是那般亲切。他在她耳边低喃,说的只有两个字:“阿锦。阿锦,阿锦……”仿佛只是下意识地呼唤,一颗滚烫的液体却落到她的脸颊上,然后缓缓地滑落,滴进她的脖颈间。
眼泪潺潺而下,在这久违的怀抱里。她终于放声大哭。
“你没死!你还活着!可你怎么从来不告诉我!为什么从来不找我!我以为你死了。我以为你死了!”
她抡起拳头,重重地打在他的肩上,一拳,一拳。又一拳……阿山没有动,只是任由她发泄一般使劲地捶打着,然后在她终于没有力气的时候。轻轻地将她揽回怀里,下巴搁在她的头顶,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苏锦将脸贴在他坚硬的胸膛上。任泪水打湿他的前襟。她的心里是那般地喜悦,阿锦居然还活着!他居然还活着!这是一个多么大的惊喜!可是,她又是那么生气,他活着,却隐瞒了所有人。他不知道,她一直以为他已经死了,以为他已经随着那匹疯狂的马儿坠入流丹河。为此。她恨了陈烁三年,郁郁寡欢地过了三年!
她就这样静静地哭着。二人紧紧相拥。
夜静无声,万籁俱寂,只有黑暗中女子的抽泣声低低回响。
苏锦不知道自己竟会这样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当她在一阵婉转鸟鸣声中醒来时,才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红帐玉枕,珍玩锦屏,紫檀木雕花的小几上,放着一个青铜鱼形三足小香炉,奶白色的轻烟一缕缕地盘旋上扬,清淡怡人的香气飘满整个屋内。
明媚的阳光从门窗的缝隙中透进来,照在地上铺着的纯羊毛提花地毯上,圈圈点点,一块块像是绣在上面的金色图纹。
苏锦从床上坐起来,心中顿时一阵翻腾,浑身酸疼地像被马车碾过一般。她皱眉静坐了许久,才算缓了过了,勉强下了床。
披上一件搭在床头的软毛织锦披风,双脚探进榻几上的五色彩绣软底绣花鞋,她的眉心微微一扬,一抹淡淡的笑意在脸上渐渐晕开。
鞋子十分合脚。
轻轻推开门,明亮的阳光便轻晃在她苍白的脸上,淡淡地泛起一层柔和的光
“阿锦。”
如盖的古树下,俊美的男孩子一身白衣,眼神宁静,笑容灿烂,好似春日里最温暖的那一缕阳光。
苏锦笑着向他走过去,他却已经大步上前,很自然地牵起她的手,声音轻快地说:“你一定很饿了,我们去吃饭。”他的笑容还是那般纯净,仿佛这三年的时光根本就不存在,他们还是如以前一般,相约一家人,永不分离。
苏锦一直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跟着他走进一间奢华的厅堂,顺从他的安排,在一张极大的圆桌前坐下。
不过是一餐早饭,阿山却准备得极丰盛,盘盘碗碗花花绿绿的,摆了一大桌,几乎让人眼花缭乱。阿山轻轻挥手,仆人们都恭谨有序地退了出去。
阿山动手盛了一碗清粥,缓缓地用镶白玉的银勺搅动着,银勺与精致兰花白玉碗轻轻碰撞出一阵悦耳清脆的“叮叮”声。阿山对着勺子里的白粥吹了口气,然后笑眯眯送到苏锦的唇边,笑道:“我猜你可能很久没吃东西,所以我们只能先喝点粥。来,你试试,应该不难喝的。”
看着他亮晶晶的充满希望的眼睛,苏锦轻轻一笑,张开了嘴。
男孩子顿时大喜,小心翼翼地将银勺放到她的唇上,他自己的嘴也微微张开,看到她轻轻地抿住勺子,他的唇也微微抿起,看到她缓缓咽下清粥,他也不自觉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好喝吗?”他高兴地又舀了一勺,“再来再来!”
白粥绵软清甜,应该是用最好的白米细细熬煮而成。苏锦没有拒绝,就由着他这么殷勤地喂她喝粥,看着他开心地咧着嘴,一双大眼睛却仿佛蒙上层层雾气。
“阿锦,”他快乐地笑着,声音却有些难掩的哽咽,“我说过,总有一天,全天下最好的东西都是你的,全天下的人都听你使唤,谁让你受委屈,我便要他加倍奉还!我要让你成为全天下最幸福的人!现在,我终于可以做到了。”
是的,她相信他可以做到,那样深不可测的身手,那样力量强大的一支队伍,还有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