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上添华-第10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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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人一路缓行,倒真像是欣赏美景似的。行至一片柳林,青云请苏锦和阿山在柳木凳上坐下,四下看了一圈后忽然跪了下来,双手抱拳道:“属下拜见主子!”
苏锦猛地一震,不可置信地看着他们。
虽然她觉得青云故意请他们出来肯定是有目的,却没想到青云竟然是阿山的人?!
笑笑是陈烁派在她身边的,她很早就有察觉,只是因为知道笑笑并无恶意便也装作不知。可这青云却从没露出过一点破绽,她努力地回想还是想不出以前可能有什么细节被她忽略。
阿山注意到她脸上的变化,伸手轻轻地握住她的手,低声笑道:“刀光剑影都经历过的人,怎么还是如此不谨慎,竟将情绪全都写在脸上。”
苏锦见他不叫青云起来,反而有心思开玩笑,不由怒目瞪了他一眼,甩开手就去扶青云。
青云在这些年能做到一点破绽都不露,显然比笑笑那傻丫头要专业得多,其地位在阿山的细作组里也定然不低。这种忠心的特种兵其实是应该好好珍惜的。
青云见她向自己伸出手,过了片刻才明白她的意思,不由惊讶地抬起头,连忙道:“属下不敢!”
“阿锦让你起来你便起来。”阿山复又坐下,脸上再无一丝散漫,背脊笔直,神情严肃,漆黑的眼眸里隐隐透出一股稳重的王者之气。
“是!”
青云低应一声,便站在阿山的三步之外,躬着身抱着拳,沉声道:“请主子救救公子!他被夫人关进地牢,已经命在旦夕了!”
柳书清……
柳书清虽然不是柳永盛的亲儿子,可柳永盛对他一直不错,怎么会被姜明珍关起来?
然而只是转念一想,苏锦便明白其中的原由,柳家如今已经投靠樊老王爷,对这个明显是二皇子一派的义子肯定不会放过!
苏锦的眉头不由一皱,自从知道柳书清并非柳家骨血后,他就没怎么关注他的消息,并且他以前对阿山帮助良多,她自然不会将他放在必须防备之人的那一组。于是在以后的日子里,柳书清这个名字仿佛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可现在回想起来,跟他有关的一点记忆其实还是挺温暖的。所以,当苏锦听青云的这番话时,她忍不住就担心起来。
阿山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对柳书清的遭遇一点也不惊讶,只是淡淡地点头,道:“这个我自然会放在心上。现在将你打探到的消息说一说吧。”
“是。”青云微微顿了顿,好像是在听附近有没有动静,片刻后才接着道:“主子,属下觉得柳老爷并不是装病,他是真的病了。不过,他这病来得极为蹊跷。他于五日从濛城回府,当天还是好好的,可六日便忽然发病,仿佛一夜之间就病入膏肓了。柳夫人对外称柳老爷染伤寒,不让人靠近,所请的大夫,煎药的下人全都是她的心腹,属下打听不出什么。不过……”
她从怀里取出一个小纸包,双手奉上,道:“这是我偷来的药渣,主子可请御医看看成分,或许能查出一二。”
“嗯,”阿山接过纸包收好,以征询的语气问:“依你之见,会不会是柳永盛服用了某种药物,制造出生病的假象?”
青云微微蹙眉,沉思片刻后,道:“这个可能是有,不过属下有另外一个想法。”
“什么想法?”
“樊老王爷之前来找柳老爷的时候,柳老爷好像将他惹怒了,属下见到樊老王爷气冲冲拂袖离去。老王爷走后没多久,我们就听到老爷和夫人的争吵声。所以,属下以为……”
忽然,她的眉头微微一皱,抱拳的双手迅速地放在腰间,脸上的神情变得温顺又怯弱,声音柔柔地说道:“二皇子,奴婢这就去给您拿些点心来。”
苏锦和阿山都明白了什么,阿山点点头,不耐烦地挥手道:“快去快去!你这丫鬟也太粗心了,既是说带本皇子逛园子,怎么茶水点心也不准备!”
“奴婢该死!奴婢这就去拿!”
、219 我是你的女儿
青云前脚离开,后脚就有下人走进了柳林。
此人是姜明珍的心腹,正是奉姜明珍之命来找阿山的。
两位御医已经在大堂里侯着,正跟姜明珍探讨着什么,姜明珍一脸焦急,看样子是在说柳永盛的病情。见到阿山走来,众人都停了下来,施礼拜见。
御医跟阿山汇报说柳永盛的确是伤寒,而且是一种极为罕见的重度伤寒,他们要回去跟其他御医好好商量商量,力求探讨出一个最佳的治疗方案。姜明珍向二位御医说了许多恳求拜托的话,倒是一副为丈夫担忧的贤妇模样。
阿山说了几句安慰的话后,便带着御医们离开回到苏宅。将所有的下人都支开,苏锦关上门,两位御医便向阿山汇报柳永盛的真实情况。
原来,柳永盛不是伤寒而是中毒,他们已经悄悄取了柳永盛的血样,准备拿回去好好研究一下。阿山将青云给的小纸包递给他们,二人喜出望外,迫不及待地打开纸包查看里面的药渣。
很快,曾御医以手帕包着一个东西双手捧着递到阿山面前,震惊道:“原来是马钱子!这马钱子原本是用于治疗风湿顽痹,麻木瘫痪和跌扑损伤的良药。毒与药向来是分不开的,心怀不轨之人便会利用此物来害人。中毒者会出现头痛头晕、呼吸增强、下咽困难、胸口胀闷、呼吸不畅、全身发紫等中毒症状,若不及时救治,中毒者便会渐渐惊厥窒息丧命于此。”
阿山将手帕接过,微微举高,细细地查看着。苏锦也探过头去。看看这个被姜明珍用来暗杀丈夫的毒物到底是什么。
马钱子……原来是一个扁圆形的指甲盖大小的种子。
苏锦感觉到阿山的视线落到她身上,她知道他是在担心什么。毕竟这个被妻子谋害的可怜的男人是阿锦的亲生父亲,阿山怕她会伤心。
已经知道中的是什么毒就好办了,两位御医便立刻商讨着开方子抓解药。只是,曾御医刚写了两个字,笔就停了下来,阿山问其原由,他便为难地说道:“此毒用寻常药物并非不能解。只是要花上一个多月的时间,如此一来,微臣担心会耽误二皇子您的大事。”
“用寻常药物须得一个月,那么,什么是不寻常的药物?”
苏锦皱着眉开口,二位御医并不知道她的身份,还以为只是个普通的小厮。见她并不通过二皇子的同意便擅自开口询问,不由都有些惊讶。然而他们瞧见阿山也以同样询问的眼神看向自己时。两位老者顿时收敛心神,异口同声地回答:“龙骨蝎!”
龙骨蝎……
阿山和苏锦对视一眼,看来,必须马上重返柳府。
做好准备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阿山和苏锦带着曾御医和两名武艺高强的侍卫穿着夜行衣再次站到了柳府的院外。只是,这一次他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在侍卫的帮助下,几人顺利地翻越围墙,落入一片松软的泥土地里。阿山和苏锦对柳府都是很熟悉的,二位御医白天的时候也去看过柳永盛,几人一路小心翼翼,没用多长时间就摸到了柳永盛“养病”的地方。
名为值夜实际上是看守柳永盛的两个下人刚吃饱,正在门外一边闲聊一边转着小圈溜达着。门廊上的灯笼透出雪白的惨淡的光,将他们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忽然一阵轻风吹过,他们立刻警觉地停住。双目如电般向四处看去。就在这时。两道黑影从阴影处一跃而出,在他们眼前蓦地闪过,守门人顿时大惊,一声“有刺客”还没喊出口。就被人捂住了嘴,接着后脑一阵剧痛,眼前立刻一片漆黑。
两个侍卫身手矫健地处理了守门人,接着将门打开,阿山等人便沿着屋檐下的阴影走了进去。侍卫没有进来,而是在角落处换上守门人的衣服,若无其事地在门外转圈溜达。
姜明珍一直很谨慎,她明白看守柳永盛的下人不能太多,否则会令人起疑。所以每隔一刻钟她便会派心腹以送药或者探视老爷为由,前来查看柳永盛的情况。好在现在屋外光线黯淡,若是有人来,只要两个侍卫小心一点便也顺利蒙混过关。
阿山和苏锦带着曾御医进入柳永盛住的屋子后,立刻关上门,用随身带来的包袱打开,将里面厚厚的黑布拿出来,窗户及所有的缝隙都被蒙好。点起十多支蜡烛,确保屋内光线充足后,曾御医解下腰间的腰带,藏在里面的银针便露了出来。
手起针落,曾御医不愧是当世名医,下针极其快速而准确。
小半个时辰后,曾御医将柳永盛身上密密麻麻的银针一根一根取了下来,床上的人忽然动了一动,接着胸口一阵剧烈的起伏,“哇!”地一声,柳永盛一口黑血吐出,然而仿佛卸掉了一块大石头般长长地吁了一口气。
苏锦掏出事先准备好的湿布巾快速地为柳永盛擦掉吐在衣领上的血迹,然后将脏了的布巾放回包袱里。转身回头时,柳永盛已经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他双目浑浊无神,视线缓慢而艰难地在几人脸上扫过,微微有些惊讶,更多的却是一股悲凉与绝望。苏锦想,他或许是将他们当成了姜明珍的人,也有可能他认出了阿山。
看到苏锦时,他的眼睛明显一亮,震惊地盯视着苏锦,仿佛要将她盯出一个洞似的。他嘴皮动了动,急促地喘着气,不可置信地哑声低吼:“月娘!是、是、是月娘?!”
苏锦心中微微一动,仿佛有一种极其陌生的感觉从心底深处升起,暖暖的,酸酸的,还有一些苦涩和甜蜜。眼圈忍不住一热,一行泪便顺着脸颊落了下来。
她知道,这感觉来自阿锦。
这或许就是父女之间的心电感应。
她缓缓地向柳永盛走过去,巧笑嫣然,声音轻柔地吟诵道:“佳人如新月,潋潋一笑开。斜倚弄芳荣,莹莹眼波转。燕子楼已空,佳人今何在?”
还没等她念完,柳永盛已经是惊喜震撼地不知所措。他双手无力而慌乱地在床板上拍打着,仿佛要挣扎着爬起来似的。苏锦伸手握住他的手,淡淡一笑,问:“今年的茉莉花长得可好?茉莉花茶很清香的。”
“月娘!”也不知哪里来的力气,柳永盛一把抓住她的手,呼吸急促而粗重,激动地双眼都红了。
“不,我不是月娘。”苏锦用另一只手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神情柔和而悲悯,“你仔细看看,我不是月娘。”
神志仿佛陡然间全部回归,他怔怔地看了很久,终于手一松,无力而颓丧地落下。
“是啊,你怎么会是月娘……”他轻轻地闭上眼睛,青白的脸上渐渐笼罩着一抹灰色,神情平静下来。
他静静地不再说话,连呼吸都微弱下来,仿佛已经睡着,又仿佛已经死去。
苏锦轻叹一声,沉声道:“我不是月娘,我是你和月娘的孩子,我才是你和月娘的孩子,你明白么?”
一双浑黄的眼睛蓦地睁开,柳永盛的身子一抖,双目瞪大,不可思议地看着她。
苏锦稍稍靠近一点,让他更仔细地看着这张属于阿锦的脸。以前就听姜明珍和苏嬷说过阿锦其实是和月娘很像的,如今过了这么几年,她已经长大了,应该会跟月娘更相似才对。
从最初的惊异、震撼,再到疑惑、深思、了然,柳永盛的视线一直没有离开苏锦的眼睛。不知是因为太过惊讶还是他素来就处变不惊,他只是动了动手指头,累极一般轻声说道:“果然……”
“果然”?
他其实也是有怀疑的?
没时间深思,如今认亲已经算是成功,她只能抓紧时间问问题。曾御医只是用银针疏通了他的脉络,让他将郁结在心口的毒血吐了出来,然而毒素已经遍布他的全身,他随时都有可能再次昏迷。
然而,她还没有开口,柳永盛的声音已经缓缓响起:“是她对我做了什么?这么多年,终究还是走到这一步。”
“她”是谁,所有的人都心知肚明。苏锦轻轻点头道:“嗯,她对你下毒,曾御医说要想尽快好起来,药方里必须要有一味龙骨蝎。”
“龙骨蝎?”柳永盛苦笑一声,“也罢,已经这样了,还要那些身外之物做什么?!”
他微微偏头看向阿山和曾御医,目光忽然变得凌厉起来。
“你们出去。”
阿山眉梢微微一扬,深深地看了苏锦一眼,一句话也没说就向外走去。曾御医却明显有些不悦,他向来就受人敬重,哪里被人这样冷漠地对待过?
明明是他救了柳永盛,柳永盛醒来后却翻脸不认人,竟对他下逐客令?!然而见阿山都没有说什么,曾御医也只得怒瞪了柳永盛一眼,转身离去。
为免开门的时候将屋内通亮的光线透出去,苏锦将蜡烛吹灭,只留下一支。昏暗的烛光照在柳永盛的脸上,让他看上去更加死气沉沉。
过了片刻,他轻叹一口气,低声道:“其实,第一眼见到燕儿的时候,我就怀疑她不是我的女儿了。”
、220 留下好不好
“当时月娘难产,我伤心过度便没有去注意刚出生的女儿。直到孩子满月我才第一次见到她,大概就是父女之间血浓于水的亲情,我一将她抱到怀里就感觉对她有些排斥。起初,我以为是月娘的缘故,毕竟月娘是因生她而死的。可是后来我无意中见到过你,心里顿时起了疑惑。”
“可这一切都只是猜测,我一点证据也没有,我自己心底也是不愿这种事情发生的,所以事情便拖延了下来。并且当时姜明珍忽然有喜,我不能无凭无据地质问她,大夫说她胎气不稳,不能受刺激,我只得将此事暂时搁下。再后来,她腹中的孩儿意外小产,伤心欲绝了大半年,神志恍惚的,根本不能正常回答问题。当初为孩子接生的产婆和下人早已经没了踪迹,直到姜明珍缓缓恢复后,我还是没查出丝毫的证据。”
“而且,我担心质疑非但不能救回女儿,反而会让她暗地里伤害女儿。反正人在柳府就好,总比一出生就被她闷死或者丢到偏远的地方当童养媳甚至是深山野林里喂狼要好得多。于是,我便干脆装作不知,只等寻到机会的那一天。”
柳永盛的声音越来越低,仿佛全身的力气已经极大地透支,苏锦须得将耳朵贴近他的嘴边才能听清他说的什么。对于他的这一番话苏锦微微有些诧异,阿锦自小的生活应该是很不好的,既然柳永盛已经怀疑她才是他女儿,就算姜明珍怀孕了不能情绪波动过大,就算她小产了情绪低落,就算没有证据不能找姜明珍对质。可暗地里总该照拂阿锦的,阿锦不该过得那么凄惨。
就在这时,柳永盛顿了顿,似乎是已经积攒足够的力气说话,便接着说道:“书清……不是我儿子,我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