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 春草年年绿-第6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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叫我‘相爷’,当真小心眼!”见杨康笑嘻嘻的也不说话,更是哭笑不得,连连摇头。
郭芙听到这里不由心中一动,奇道:“朱伯伯,莫非你同杨叔叔早先便认得的?”
朱子柳哼了一声,杨康笑道:“怎么可能?我和朱相公素无交往,也只当年在绝情谷里有过一面之缘罢了。”
当年绝情谷一会郭芙也在当场,自知杨康所言不虚,但见二人眉间神色,怎么瞧都不是“素无交往”的模样,不由疑惑不解。
却听朱子柳哈哈笑道:“我与杨公子虽素昧平生,但神交多年,交手数次。此番得见真人,当真闻名不如见面。”
杨康微微一笑,却只问道:“修文还好吧?”
朱子柳刚要回答,便听门外有人叫道:“杨师叔,你可算醒了!”说着,大踏步走入房内,正是武修文。公孙绿萼与完颜萍跟在后面,见杨康醒来,面上也颇多喜色。
杨康微微一笑,道:“被你这么大嗓门叫唤,便是死人也该醒了。”
武修文面上一窘,抱怨道:“杨师叔你又打趣我!”
杨康未及接口,便听一声朱子柳轻咳一声,似笑非笑地道:“修文,你眼里除了你杨师叔便无旁人了么?”
武修文“啊”的一声,慌忙朝朱子柳与慈恩拜去,叫道:“见过朱师叔,见过慈恩师叔。”
朱子柳连连摇头,慈恩却莞尔一笑。他侧目瞧见完颜萍眉心微蹙,公孙绿萼魂不守舍,便是仿若无事的武修文眼中也大有忧色,便温言安慰道:“杨施主身体底子好,休养数日便可痊愈,你们不必忧心。”
朱子柳甚是知机,立时附和道:“师兄所言不错。修文你莫瞎操心,你杨师叔什么人物?这些年他为了你这臭小子,快把我腹中的本事都骗了个一干二净。如此祸害,老天爷定是不肯就此收了去的。”
武修文尴尬一笑,眼中却有感激之色。
原来杨康这些年虽不常在武修文跟前露面,但早已暗中盘算,瞧准了渔樵耕读四人之中,朱子柳悟性最佳,又不似黄蓉忙于丐帮帮务、□无暇,最适合于各关窍处提点武修文。是以每逢武修文停滞不前,总会遇上被杨康引来的朱子柳。
杨康心知武修文虽有些小聪明,但资质并不出众,若能如郭靖经年苦练,尚可有一番成就。但人之天性好逸恶劳,武修文不过凡人,往日里并不曾吃过什么大苦头,若无人盯着,要他如郭靖一般一天八个时辰分毫不歇地练功,自是不能。
而他杨康虽经了世事,比往日多少沉了心气,但毕竟不是生性好静之人,莫说郭靖,便是当年黄蓉向鲁有脚传授打狗棒法时的那份耐性,他也未必拿得出来。再者他虽所学众多,身手勉强也能挤进一流高手,但毕竟不是一代宗师,靠着前人的绝技行走江湖是绰绰有余,要自成一派,再将武修文□得与他前世天差地别,却必不能够。
杨康对自己有几分本事心知肚明,便转着心思,将主意打到了朱子柳身上。朱子柳所习“一阳指”的功夫与江南七怪的武学原本毫不相干,但杨康既然有心,自能使出各种伎俩,诱得朱子柳心痒难耐。
朱子柳虽然明知杨康各种把戏招数都是为了引自己相助武修文,但见武修文身上的问题稀奇古怪奥妙有趣,不自觉地便苦思良方。一旦想到什么应对之道,迫不及待便要教给武修文。纵是武修文有心偷懒,被他朱师叔含怒瞪上一眼,便又老老实实练功去了。
如此日复一日,杨康与朱子柳虽不相见,暗中却透过武修文交手了不知几个回合。数年下来,二人将江南七怪的功夫拆解了上百遍,再辅以大理段氏、全真教等上乘功夫,竟真的将江南七怪的功夫去芜存菁。武修文练了几年之后,武功突飞猛进,已再不是当年在大胜关英雄大会上出丑的毛头小子。
杨康数年与朱子柳斗智,早将这书生脾气摸熟,当下只微笑道:“在下是修文师叔,难道朱相公你便不是了?我们做人师叔的,为小辈尽点心,原也是应当。”
朱子柳瞪了他一眼,终是摇头失笑:“这等灵慧,难怪连郭夫人也要对你如此推崇了。”话锋一转,又道,“那小丫头机灵古怪,按辈分却与我同辈。她既是你大嫂,你便也随她称呼我一声‘朱大哥’,相爷相公云云,以后都莫要再提了。”
杨康笑道:“朱大哥有令,小弟岂敢不从?”
朱子柳嘴中念念有词,也不知在吟诵些什么。杨康看在眼里,嘴角浮起稀薄的笑意,仿佛看到了另一个姓朱的书生穿着广袖长袍,也是这般摇头晃脑,满口之乎者也。
又说了一会儿闲话,朱子柳见杨康面露倦色,心知他重伤刚醒,尚需休养,便微微一笑,道:“说起来,杨兄弟你与修文也有一段时日不见了吧?可要见见他有无长进?”
武修文闻言,不由脸色微变,张口道:“师叔——”
朱子柳笑骂道:“叫哪个师叔也没用,有这功夫躲懒,倒不如赶快临阵磨枪,兴许还能‘不亮也光’!”
武修文被他如此一说,哪里好意思再赖着不走,当下便垂头丧气地跟在朱子柳身后离开。慈恩心中惦记秦松,也未多留,房内一时只剩郭芙、完颜萍与公孙绿萼三女。郭芙左右瞧瞧,见完颜萍与公孙绿萼均无离去之意,不由心中一动,正待开口,便见杨康微微一笑,开口道:“方才人多,竟还未谢过公孙姑娘救命之恩。”
公孙绿萼一惊,连忙说道:“杨先生客气了!你是……”她本想说“你是杨大哥的爹爹”,话到嘴边才觉得不对,忙按了下去,低声道,“我便是不出手,那人也不是芙妹对手。”顿了顿,又道,“天幸杨先生与芙妹都安然无恙,若是不然、若是不然……”
郭芙见公孙绿萼说着说着,便泪盈于睫,想起数日前的险境,心道便是她自己见了杨康毒伤发作喷血的模样也给吓得不轻,公孙绿萼这辈子除了绝情谷与这南湖,几乎哪里也没去过,自然更见不得这血腥场面,难怪后怕,便握了握她手,轻声说道:“公孙姐姐快别这么愁眉苦脸的了,你瞧我和杨二叔不都好端端的么?”
公孙绿萼似是也察觉自己失态,连忙“嗯”了一声,强笑道:“芙妹说的是。”
她侧过头去,却见杨康半倚在床头,正若有所思地瞧着自己,也不知在想什么。她刚自一怔,杨康却已转过了视线,朝郭芙望去,却不说话。
郭芙给他瞧得好不自在,不由脸上一红,叫道:“杨叔叔瞧什么呢?”
杨康沉默片刻,才叹道:“我瞧你有几日没睡了啊。”
郭芙闻言,眼神微微一闪,轻声道:“也没几日,不打紧的。”话虽如此,却也低下头去,不肯再与杨康对视。
只是杨康虽未开口,完颜萍却已出声劝道:“好赖义父已经不碍事了,芙妹你也该去好好歇歇了。公孙妹妹,烦你送芙妹回房,我和义父尚有些话要说。”
郭芙见状,自不好再拂众人好意,再者她几日不眠不休,确是早已倦了,当下便也不再推脱,只默默与公孙绿萼一道离开。
却说郭芙与公孙绿萼也离开之后,房内便只杨康与完颜萍二人。杨康见完颜萍目光盈盈地瞧着自己,不由苦笑一声,无奈地道:“要哭便哭吧。”
便听“哇”的一声,完颜萍一个箭步便扑到了床边,抓着杨康的袖子便哭了起来。
杨康心生怜惜,一边缓缓抚摸完颜萍的头发,一边轻声说道:“这些日子,难为你了吧。”他见完颜萍只是垂泪不语,便又叹了口气,低声说道,“别怕,有义父在,谁也逼不了你。”
完颜萍浑身一震,抬起头来,却见杨康重伤之后仍是面色苍白的虚弱之象,但他眼神锋锐凌厉,却似比之当日在绝情谷与欧阳克争锋相对之时更为强硬。他见完颜萍怔怔瞅着自己发呆,便又是一笑,收敛了身上煞气,柔声道:“萍儿放心,有我在,他……他奈何不了你的。”
完颜萍一呆,茫然问道:“义父知道了?”
杨康苦笑道:“猜到啦。”顿了顿,又道,“我却不知,你什么时候……也知道了。”
完颜萍惨然一笑,道:“我可不及义父聪明。若不是他……他来找我,我也不会知道,这么些年,他竟还活着。”
杨康低声道:“他还活着,你不高兴么?”
完颜萍摇头道:“我怎会不高兴?只是原本十分的高兴,在知道他想做什么之后,却也剩不下三分了。”
杨康闻言,低声自语:“我也没想到,明知你不是……他竟还会来找你……”
完颜萍一怔,问道:“义父说什么?”
杨康一惊回神,微笑道:“没什么。”他见完颜萍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怕这义女心思灵巧,竟真的悟出些许内/幕,连忙岔开话道,“对了,话说回来,义父有件事要托付给你。”
完颜萍奇道:“什么?”
杨康叹了口气,沉声道:“你和修文想个法子,无论以言语哄骗,还是在饭菜里下药,这几日……便带芙儿回桃花岛吧。”
完颜萍愕然举目,见了杨康面上神色,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良久才低低应了一声。杨康听她应下,心中一喜,刚要开口,胸口陡然一痛,接着便又是一串咳嗽脱口而出。
☆、第廿六回 由来轻七尺(上)
完颜萍一惊,忙上前为他抚胸,正要询问,便听杨康在她耳边轻声说了一句话。完颜萍浑身一震,待要再问,杨康却已轻轻将她推开,低声道:“总之,你凡事都遵从自己心意便是,什么都不用顾忌。”
完颜萍咬唇点了点头,迟疑片刻,终是忍不住问道:“义父,你说……你说修文他……”
杨康闻言,面露不忍之色,轻叹道:“萍儿,义父可不是神仙。”
完颜萍又是一震,苦笑道:“义父说的是。”
杨康瞧着完颜萍纤细的背影慢慢消失,忽然讥诮地冷笑起来,但比那讥诮更深的,却是入骨的自嘲与疲惫。
过得数日,杨康外伤已愈,正欲下床走动一番,忽听得房外传来脚步之声,便轻咳一声,道:“是朱大哥吗?请进来吧。”
来人正是朱子柳,只见他一手持着判官笔,另一手却携了一个玉壶,微笑道:“我便猜你要坐不住,果然不出我所料,这才几日功夫,便急着下床了?”
杨康笑了笑,一边伸手接过玉壶,一边道:“我瞧不是我坐不住,而是朱大哥自己犯了酒瘾,却愁没人与你共饮吧?”
朱子柳哈哈一笑,道:“杨兄弟果然神机妙算。”他安静地看着杨康拿着玉壶把玩了片刻,缓缓给两人身前的杯子满上酒,忽然说道,“慈恩师兄说你重伤未愈,可不能喝酒。”
杨康持壶的手一顿,却嗤笑道:“朱大哥是在与我玩笑么?且不提我,莫非大哥你便是重伤已愈,可以饮酒么?”他摇了摇头,若无其事地举杯道:“来,朱大哥,小弟敬你一杯。”
朱子柳与他双杯一碰,一口饮罢,低笑道:“我原也没想要瞒你。”
杨康颔首道:“不错。我苏醒那日,朱大哥你说我体内之毒是给慈恩大师逼出大半,却半句不提你自己,这便是直接告诉我你身体有恙了。”
朱子柳又饮了一杯酒,含笑问道:“我为何会如此,杨兄弟不好奇么?”
杨康眉头微扬,也含笑道:“若是二十年前,小弟大半是要问的。但如今小弟已然深知,有些事,不知道才是福气。”
朱子柳道:“杨兄弟真是明白人。此言当浮一大白,来,我再敬你一杯!”
杨康苦笑道:“我若真是明白人,便该在朱大哥进门前便装睡避你,而不是巴巴地坐在这里与你喝闷酒。”
朱子柳哈哈一笑,道:“你现下后悔,却已迟了。”
杨康笑了笑,道:“我只怕后悔的不是我。”
朱子柳一怔,问道:“杨兄弟何出此言?”
杨康摇头不答,沉默片刻,低声吟道:“含光混世贵无名,何用孤高比云月。渔耕未死读亦在,不见樵夫空见柴。朱相公,我让你想起了你那位樵夫师兄吗?”
朱子柳握着酒杯的手陡然一颤,张了张口,却未说出话来。
杨康将酒壶自朱子柳手中取走,轻声道:“酒能伤身。我劝朱相公少饮为妙。”他轻笑一声,却忽然仰起头,将一壶酒都灌进自己喉咙。
朱子柳见状,面色微变,劈手夺过那酒壶,低喝道:“知道酒能伤身还牛饮?你不要命了?”
杨康被那酒呛得低咳不止,却是边咳边笑,仿佛遇上了什么极为畅快的事一般:“朱相公,你还未答我。是什么让你屈尊降贵与我结交,甚至称兄道弟?难道只是因为你丢了个兄弟,一时冲动,便迫不及待的要再认一个?”
朱子柳听了他这一番话,不由愣在原地。他其实本还有些隐忍的怒气,但目光一转,对上杨康清亮的双眼,却顿时烟消云散。他叹了口气,心中似喜似悲。过了半晌,才摇头道:“杨兄弟,你果真醉了。”
——若不是醉了,以你平素的为人,又岂会说出如此伤人伤己的话?
他想起杨康之所以会醉,大半是因为自己携来的那壶酒的关系,又是好气又是好笑,也不顾杨康听不听得懂他的话,自顾自地骂道:“便凭你当年做出的那些猪狗不如的事,也配跟我师兄相提并论?呸!我若不是撞了鬼中了邪,怎会来招惹你!”
说罢,一拂袖便要离开,身上的长衫却忽被杨康扯住。
朱子柳转过身,恶狠狠地问道:“干什么?”
杨康涩然道:“是我错啦。朱相公……不,朱大哥,你别恼我。我只是以为……”
“以为什么?以为我疑心你暗地里搞些龌龊勾当?”朱子柳哼了一声,脸色仍不太好看,却还是坐了下来。
杨康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朱大哥便是疑心我,也是应当。毕竟大哥伤得凑巧,我又出现得蹊跷……”
朱子柳道:“那我也该先疑心郭大姑娘。毕竟半死不活的是你,她却好端端的没伤了一根毫毛!”
杨康苦笑道:“朱大哥,这笑话不好笑。”
朱子柳缓缓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不好笑。但不好笑……又能如何呢?”
杨康无言以对,过了良久才低声问道:“若朱大哥疑心的并不是我,又不是芙儿,那……”他瞧见朱子柳的神色,终于不曾说下去,生硬地岔开话,问道,“不知大哥特来寻我,所为何事?”
朱子柳微微一笑,道:“我只怕我说了你又要发疯。”
杨康想起自己方才借酒发疯说胡话,不由脸上一红。好在朱子柳只是促狭一笑,并不多做打趣,便正色道:“其实你适才胡言乱语,倒也说中几分,我却是为我那二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