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 春草年年绿-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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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两世为人,不至再如前世一般全不把旁人放在心上,却也不是乐意没事与人客套应酬说废话的性子。
他心中好奇,便默不作声地冷眼旁观,只想瞧瞧郭芙究竟所图为何。却见郭芙面带笑意,柔声又道:“别的不说,单说公子方才露的那一手轻身功夫,便叫小妹望尘莫及。小妹常听家父言道,全真教的功夫本是入门易,精通难,要练到公子那般的收发自如,想来没有十多年苦工是肯定不成的。”
秦松一怔,刚欲作答,便听一边秦书低声道:“杨姑娘博文广知,但今日怕是走了眼了。阿松轻功虽然尚可,但并不是全真路数。”
郭芙脸色微微一变,还要再说,杨康却已面色微沉,唤道:“芙儿。”她心下一惊,住口不语,便见杨康朝秦松歉然一笑,道,“我这侄女平素从不行走江湖,对这些个门派之事一无所知。前些日子她与一个全真教出身的子侄动手,输给了人家,从此便当江湖上的厉害人物均出自全真教了。这也是我那大哥教养不力,还请贤侄切勿见怪。”
秦松勉强一笑,摇头道:“先生言重了。只是在下江湖草莽,如何有幸拜入全真门墙?”
秦书眉头微皱,刚想岔开话去,却见郭芙点了点头,道:“原来如此。”过得片刻,她忽然露出娇憨的神色,笑道,“不过话说回来,不管是不是全真教的师兄,秦公子的武功都极是高明。二叔你说,他的武艺比起我又如何?”
杨康留意到身边秦松暗中松了口气,心中却是一动。
原来秦松虽行走江湖多年,师承始终讳莫如深。虽与秦书结成八拜之交,二人言谈之间却俱不提起各自来历。此时被郭芙问出“全真”二字,当真心惊肉跳。若非杨康即刻为他解围,又见郭芙真是随口胡说,还真不知如何是好。
这时他心中安定,想起方才郭芙的话,便回过味来,心想原来这姑娘平素不曾行走江湖,空练了一身武艺,见了我手痒啦。见郭芙双颊晕红,低头心不在焉地把玩着手下衣带,不由心神一荡,笑嘻嘻地问道:“姑娘是要试我的功夫么?”
郭芙脸一红,瞧了杨康一眼,却不说话。
杨康见状,心中却越发惊奇,隐隐却又生起一股不祥之感。只是此刻外人当前不便询问,只得若无其事地瞪她一眼,无奈地对秦松说道:“我这侄女从小受宠,几个师侄与她过招也都让着她,竟惯得她无法无天,只当全天下再无敌手。贤侄修为不俗,不妨让她见见世面,也好叫她知道一山还有一山高。”
秦松不料杨康言下之意竟似真的允了二人动手,不由一愣,心念一转却喜上眉梢,立时拱手道:“姑娘先请。”
郭芙又行了一礼,斯斯文文地道:“公子请。”说罢,拔出剑来,刷刷挽了两个剑花,便朝秦松刺去。秦松想起方才杨康掷出瓷碗的劲道、方位无不恰到好处,郭芙身为他的侄女想来也非寻常,不敢托大,轻喝一声,也亮出兵刃,架住郭芙的长剑。
杨康与秦书退到一边,一边瞧两人过招,一边闲聊。其实这两人都心中有事,但面上却都半点不露,你一言我一语的,竟从鄱阳湖的风光一路聊到大宋朝的气运。两人一聊之下,不由各自生奇,心道对方不知是哪来的人物,谈吐见识如此不凡。
须知这人世间出类拔萃的人物来来去去统共就这么几个。杨康仗着当年魂魄之身跟着杨过走南闯北,也算是将这些人识了个七七八八。虽说自然还会有所遗漏,但任他怎么看,都觉得这秦书的师门虽必然传奇,却至多也就是个半是出世、半是入世的门派,绝非与世隔绝之所。因而待杨康发觉自己竟瞧不出秦书来历之时,自然心中疑惑。
秦书见杨康说着说着便自住嘴,不由一怔,问道:“杨先生?”
杨康微微一笑,道:“贤侄眼光长远,尊师——想来定是武林中的奇人。”
秦书眉间露出些许郁色,长长叹了口气,却不接话,只将目光转向秦松与郭芙身上,轻声道:“杨姑娘剑法轻灵曼妙,阿松若再不换招,必败无疑。”
☆、第廿三回 俯饮一杯酒(上)
秦书眉间露出些许郁色,长长叹了口气,却不接话,只将目光转向秦松与郭芙身上,轻声道:“杨姑娘剑法轻灵曼妙,阿松若再不换招,必败无疑。”
果然如秦书所言,秦松一招一式都在郭芙剑光笼罩之下。杨康见状,却是一笑摇头:“贤侄过誉了。芙儿爹娘所学庞杂,她小小女孩用心不专,博而不精,成不了气候。再者越女剑法虽然精妙,却也不是无可破解的,贤侄你瞧——”
眼看再如此下去便要落败,只听秦松轻喝一声,招数由飘逸洒脱变为沉重生猛。越女剑法胜在轻巧,但却也因其轻巧,遇上秦松大开大合的刀锋,有些抵受不住。
秦书不以为意地一笑,继续道:“先生说的不错,若是平常的越女剑法,要挡住阿松的刀势确实不易。但我瞧着杨姑娘使的,却似并非江湖上流传的越女剑法?”
杨康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刚要开口,却见秦松一招“定阳针”向上斜劈,郭芙闪身避过,一剑刺出,身侧却又是一阵绵密的掌风透背而来。她全身被这掌风笼罩,躲闪不得,无奈之下只得轻叱一声,想要收剑护身,谁知手中长剑竟被秦松的单刀黏住,怎样使劲也收不回来。
眼见掌风将至,她不禁花容失色,弃剑后跃。秦松微微一笑,朝她眨了眨眼,一手收回单刀,另一手却接住郭芙的长剑。他还刀入鞘,双手平举着郭芙的长剑,微笑道:“姑娘承让了。”
郭芙展颜一笑,随即害羞似的低下了头,轻声道:“公子不必过谦,是你胜啦。”
杨康眉头微蹙,不自觉地握紧了腰间竹棒,只听身边秦书缓缓叹了口气,轻声道:“杨先生,令侄女真是好本事。”
他声音放得甚轻,是以杨康虽听见了,一时却没反应过来。其实他原本招呼秦书、秦松二人上船不过是瞧着旅途无趣,有心要给郭芙找个乐子,谁知招上来的两人俱都不是平凡之辈。秦书倒也罢了,这秦松却是表面嬉皮笑脸的没个正经模样,谁知道他背后转的什么心思?
本来杨康并非拘泥之人,但此刻瞧着他和郭芙相对而立,一个面似冠玉,一个容颜如花,宛然便似天造地设的一对,不由心中一堵,面上微微一沉,只开口唤道:“芙儿,你还不回来?”
郭芙却仿佛没听见杨康的呼唤,见秦松横托了长剑要还给自己,嫣然一笑便走上前去。
杨康心中更气,却不便发作,只在心中寻思如何想个法子打发了这两个后生,身边秦书却忽然低喝一声,身形如电,向前跃起。杨康不及细思,竹棒一挑一横,已拦在秦书身前。秦书一掌推出,已握在竹棒之上。
杨康自然不惧他握住竹棒,刚要反击,秦书却忽然闷哼一声,松开手覆在额上,半跪下来。杨康一愣,不知他在弄什么玄虚。过得片刻,只见他浑身一晃,倒在地上,动也不动,竟是昏死过去了。
杨康呆了片刻,回过头,这才瞧见不远处秦松跌坐在地,面色苍白,胸口上插了柄匕首。他心中一沉,缓缓转过目光,果见郭芙伏在秦松身边,嘴边冷笑连连。
这一下,饶是杨康平素装惯了若无其事,此刻也难得有些失色。定了定神才匆忙上前,一边扶起郭芙,往她口里塞了粒九花玉露丸,一边低声问道:“怎么回事?”
原来郭芙一边接过秦松递来的长剑,一边却装作脚下一滑,站立不住的模样。秦松见她身形不稳,慌忙抬手来扶,不料郭芙袖中忽然滑出一柄匕首,她趁着秦松不备,提匕便刺。她这一刺既是凶狠又是凌厉,若非匕首寒气太重给秦松察觉,及时侧身避开要害,秦书方才见到的,怕就不是连喘粗气的义弟,而是一具尸体了。
郭芙张口任由杨康将药丸给她喂下,却不理会杨康的问话,深吸口气,勉强站起身来,朝秦松又走近了几步。
杨康不知她的用意,却不敢让她乱来,见自己连唤数声,郭芙都听而不闻,不由既惊且忧,刚欲抬手点了她的穴道,却听郭芙忽然涩声道:“二叔,你可知这人是谁?”
杨康一怔,坐在地上的秦松却哼了一声,叫道:“大丈夫行不改姓坐不改名,小爷姓秦名松,你说我是谁!”
他嘴里叫唤,两人却似都没听见一般,杨康皱眉说道:“他与全真教颇多渊源,那又怎么了?”耳中听见秦松又开始叫骂,横了他一眼,冷冷说道,“全真教的金雁功乃是当世武林数一数二的轻身功夫,你以为凭你那旁门左道的三招两式便能掩了去么?——芙儿你接着说。”
郭芙勉强笑了一下,道:“当世武林,非是全真弟子,却与全真教颇多渊源的人,二叔你知道几个?”杨康闻言,心中一惊,却见郭芙目中凄楚之色一闪而过,轻声又道,“老顽童昔年在蒙古,可收了不止一个弟子啊。”
秦松听郭芙叫出他的师承,不禁一呆,却见杨康豁然回首,目光如电地瞧着自己:“你是蒙古人?”
秦松闻言,比先前镇定不少,但面上仍有愤恨之色,嘿然道:“我不是蒙古人,你们不要血口喷人!”
杨康皱眉不语,只听郭芙淡淡地道:“无论是不是蒙古人,你此番南下却是给蒙古人做事,我没说错吧?”
秦松还要再骂,杨康瞧了郭芙一眼,却不言语。他心中存疑,自不愿当着外人询问郭芙,当下手腕一转,竹棒挥出,秦松只觉胸前一痛,眼前一黑,便人事不知了。
郭芙冷眼旁观,见杨康一挥一点干脆利落,却半点也不伤人,不禁冷笑一声。只是杨康点了秦松穴道之后,却并不给他包扎止血,只稳稳坐在一边,手上端了一杯清茶。郭芙心中越来越不是滋味,过了片刻,见杨康仍然半点不搭理自己,终于忍不住低声问道:“杨叔叔,你生我气了么?”
杨康瞧着郭芙半垂着眼,低三下气的样子,不由心中一软。他却并不松口,反而问道:“这小子是何方神圣,怎的招惹你了?”
郭芙顺着他的目光看向秦松,只见方才还活蹦乱跳的青年此刻已奄奄一息,自己的那把匕首落在一边,剑柄已给鲜血浸透。她怔了半晌,忽然一笑,眼神却有些恍惚。
她刚要开口,却听杨康忽然轻哼一声,一手扬起,一道朱红色的影子自眼前闪过。郭芙顺着红影看去,便见秦书反手拔出长剑,那红影在他剑身之上一弹,落在地上,却是一枚药丸。秦书低下头瞧了那药丸一眼,不由一怔。
杨康皱眉说道:“还不把药丸吃下?你身上有宿疾,不宜妄动真气,你自己不知道么?”
秦书将那药丸捡起,在手里握了半天,却不吞下,过得片刻,才反问道:“不动真气,我便由着这位姑娘半点征兆都没有的要了阿松的命?”他见杨康默然无语,轻笑一声,却一仰头便将那药丸吞下。他在地上撑了一下,直起身,先朝杨康作了个长揖,道:“晚辈谢过先生的灵丹妙药。”随即又转向郭芙,神色一变,厉声问道,“敢问姑娘,你说我兄弟是为蒙古鞑子做事,有何凭据?”
秦书自上船起,便始终彬彬有礼,杨康与郭芙都道他是生性谦和的谦谦君子,谁知此刻陡然咄咄逼人起来,竟似换了个人一般。杨康心中思忖,不及开口,郭芙却是吃软不吃硬的性子,闻言只是冷笑道:“你何不自己去问他!”
秦书一怔,便见郭芙随手一扬,数根银针已刺进了秦松身上几处穴道。秦书面色微变,刚要喝问,却见郭芙眉头一扬,并不瞧他,而是瞧着秦松,冷冷道:“你兄弟问你此番南下,到底是不是给蒙古鞑子做事?你若是个男人,便不要扭扭捏捏的!”
秦书下意识地将目光转向秦松,他原以为以秦松的性子,必要破口大骂。谁知他呆呆看着自己,既不承认,也不否认,不知在想些什么。秦书见状,心中更恨郭芙,抢步走到秦松面前,一边扶起他,一边低声道:“阿松,别理这叔侄两个疯子,我们走。”
秦松却仍坐在地上,并不起身,低声说道:“青书,我告诉过你,我跟你一样,生来无父无母,也许我真是蒙古人也说不定。”
秦书手下一顿,随即却不以为然地道:“那又怎样了?只要你不为虎作伥,做不利我大宋之事,便可问心无愧。”说着,恶狠狠瞪了郭芙一眼,谁知他话一说完,手上却蓦然传来一股大力,竟是秦松将他向外推了一推。
秦书一愣,刚想发问,却见秦松惨然一笑,摇头道:“青书,我或者不是蒙古人,但……但也不是像你刚刚说的那样。”他苦笑一声,摇头道,“青书,我不知道,原来你这么……这么爱宋国。”
秦书浑身一震,蓦然转过头来,厉声问道:“你什么意思?”
秦松低声道:“我们一路游山玩水,你一路都在抱怨当朝官员的无能……而且,你也不像那些无知书生一样,整天‘大宋’、‘大宋’的,我便以为……”
“以为什么?”
“我以为,你的眼界应早已不止于此,汉人还是蒙古人,女真人还是辽人,于你……都没有区别的。”秦书嘴唇动了动,却给秦松截口道,“但是方才你说‘大宋’的时候,我便瞧出来啦。原来说到底,你跟那些人,原是一样的。”
他还要再说,秦书却已变了脸色,低声道:“阿松,你真当我跟那些人一样么?”秦松一呆,只觉得手腕一松,原来是秦书已将他松开。却见秦书忽然朝他笑了一笑,站起身,慢慢说道,“若是那些人,被你这么一哄,大概也就信了你的歪理。只是阿松你扪心自问,你适才说的,不去区分汉人还是蒙古人,和我在乎的看重的,那是同一回事么?”
他脸上闪过一丝伤感,再说话时却已不是冲着秦松,而是喃喃自语:“如此看来,这‘秦’字,我也是不能再用的了。”
秦松忍不住问道:“那你要姓什么?”
秦书面上浮现奇异的神色,过得片刻,正在秦松以为他不会回答时,才听见他缓缓说道:“自然是姓宋,大宋的宋。”
☆、第廿三回 俯饮一杯酒(中)
宋青书说罢,忽然苦笑一声,低声道:“兄弟,真是对不住了。”屈指一弹,一枚暗器已点在秦松昏睡穴上。
见秦松昏昏沉沉睡去,再不知后事,他才轻舒了口气,转过身来,朝杨康又是一揖到底。杨康沉默片刻,低声问道:“宋少侠有什么吩咐?”
宋青书一怔,似是没料到杨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