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 春草年年绿-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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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如惊雷。
原来哪怕他表现得再从容随意处变不惊，心底深处竟仍是有着卑微的吗？这卑微丘处机看出来过，黄蓉看出来过……甚至久远以前的洪七公也看出来过，今日，竟连郭芙也看出来了吗？
郭芙留意到了杨康的失神，一时有些懊悔说得太过直白。却见杨康抬起头来，冲她微微一笑：“多谢你，芙儿。”郭芙一呆，尚未明白过来，便听杨康柔声又道，“你放心。”
郭芙闻言更是茫然，杨康却也不作解释，只端了端手中的茶杯道：“我敬芙儿一杯。”
郭芙一头雾水地被杨康以水代酒敬了一杯，又稀里糊涂地跟着他回到她与公孙绿萼所住的客房，才乍然回过神来。看到杨过询问的眼神，不由有些尴尬，也不知自己到底做没做到杨过所托。却听杨康轻笑一声道：“天快亮了，你们两个姑娘单身上路也不安全，我和过儿送你们回桃花岛吧。”
还是一脸的若无其事。郭芙闻言差点控制不住自己的怒气喊出声来，杨过却眼前一亮，随声附和道：“不错，我们这便上路吧。”说着，竟还朝郭芙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郭芙僵硬地回了个笑容，一肚子的火气泄了个干净，完全不懂杨过是怎么看出杨康已被她“劝”成功了的。
四人一路同行，两个女子走在前头，杨康父子则不疾不徐跟在后头。遥遥看着两名女子的背影，杨过轻轻舒了口气，却听杨康轻声道：“过儿，对不起。”杨过有些不自在地转了转头，半晌才道：“人都有想不开的时候。”话说出了口，他似也觉得不像自己一贯作风，不由笑了笑又道，“说起来芙妹果真有一套……”
杨康闻言一怔，也有些失笑：“你对上她不也常常甘拜下风？”
杨过想了想，轻声道：“也是。”顿了顿，杨过忽然又有些不甘心地嘟哝，“做女孩子就是比较方便，可以撒娇耍赖……”
杨康心知杨过说这话并不是真的在抱怨，只是难得的孩子气，心中一软，也不告诉杨过郭芙并未对他撒娇耍赖，而是劈头盖脸把他训得狗血淋头，只微微一笑：“说起撒娇耍赖，我认识的女孩子里除了她也就她母亲一个会撒娇耍赖……过儿见过的姑娘多，有几个如她一般的？”
杨过听到那句“见过的姑娘多”不由有些尴尬，但认真一想终是苦笑道：“还真没有。”
杨康含笑道：“所以女孩子与女孩子也是各有不同的。如芙儿这般的世上没几个，如她身边公孙姑娘一般的却也一样没几个。”
杨过望着公孙绿萼盈盈如昨的背影，神色柔和下来：“公孙姑娘原是世间少有的好女子。”
前头公孙绿萼与郭芙手挽手并肩而行，正闺蜜一般窃窃私语。郭芙小声询问公孙绿萼方才与杨过独处时都说了些什么，却见公孙绿萼沉默片刻倒有些哭笑不得：“还能说什么，自然是杨大嫂。”
郭芙仔细瞧了公孙绿萼的神色，却见她面带笑意眼神清澈，说起杨过时一派坦然，提及小龙女也并无凄然酸楚，确已全然放下了几年前的一段旧情。郭芙见状心底暗暗松了口气，却见公孙绿萼似是想起什么，有些欲言又止地看向自己。郭芙一怔，心思一转猜到她心里好奇杨康却又不好意思直接问，不由转头偷觑了背后跟着的两个男子一眼，小声道：“我到桃花岛上跟你说。”
然而郭芙后来却并未与公孙绿萼一同回到桃花岛，而是将公孙绿萼托付给黄蓉遣出接二女回岛地仆役之后，便坚决地留在了中原，与杨康父子一同追查众多女子被掳一事。
因为程英也失踪了。
杨康与杨过本不赞同，但在试过郭芙如今的武功，又见识了她所设下的阵法之后，将反驳推拒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更何况，程英失踪一事本就是黄蓉以白雕传讯给郭芙，显然已是默许了爱女留在中原。加上这些年郭芙与程英的交情，父子两个更无立场阻拦。不知什么时候起，昔年任性自我的少女已成长为坚定果决，隐然有了份她母亲的美丽。
作者有话要说：泪奔，我都这么BG了乃们如果还拆我CP，我就……我就……orz再怎么我也不可能换BG变BL换CP的！
☆、第二十回 由来花性轻（上）
郭芙跟随杨康父子来到襄阳的时候很是惊讶，问了两人才知诸般线索竟归结到了绝情谷上。绝情谷里的情花多年前便给杨康等人烧了个干净，但如今谷外却又给几种奇花结成阵势，阻挡路人进入谷内。
“奇花结成的阵势？”郭芙惊讶地道，“绝情谷里有这等人才？”
“对绝情谷最熟悉的无非是公孙止裘千尺夫妇，裘千尺已死，公孙止武功尽废现在一灯大师处，不会是他二人。谷内首座弟子樊一翁流落江湖，也并无异常。”杨过摇头道，“谷中偶尔会有奴仆外出，从他们的穿着打扮言行举止来看，不像谷内原本的弟子，倒似外来之人占据了绝情谷。”
郭芙听到“公孙止武功尽废”一句时下意识地看了杨康一眼，却见杨康对她微微一笑，接口道：“况且绝情谷的绿衣弟子都是北方口音，这些奴仆却是江南口音。虽然地处襄阳城郊，却不似当地襄阳人的口味，反而高价买进大米白糖，少用面粉。”
“江南？”两人一唱一和，郭芙疑惑之余心中也有些哭笑不得。先前杨康交代杨过将查到的消息说与她和公孙绿萼，杨过固然心怀鬼胎根本没提这茬，后来她与杨康独处之时，也全未说及此事。此时这两父子由着她对此事问东问西，仿佛她的一无所知再正常不过。思及此她不由有些悻悻，但这两人似是说好了一般，她问一句便答一句，但紧要处却只让她自己想，从不给她个痛快明白。
眼见两人面带笑意，又是一脸“想到什么了？”的表情，她心中微堵，不由抿唇一笑道：“欧阳伯伯和李莫愁都不是南方人，与他们有关的江南人士……”
杨康见郭芙的目光滴溜溜地往自己身上打量，不由哭笑不得地道：“我也不是江南人士。”郭芙闻言心中蓦然一紧，却见杨康已对面露惊讶之色的杨过解释道：“你妈和你祖母都是江南人士，不过你祖父是山东人。”郭芙一颗心刚放下来，转眼便见杨康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知道自己方才的神色都被他看了去，不由双颊微红，岔开话道：“不是杨叔叔的话……我就只知道无双姐姐的伯父和李莫愁有些恩怨，欧阳伯伯就不知道了。”
杨康微笑不语，杨过却扬了扬眉道：“郭大小姐变聪明了嘛。”郭芙一呆，只见杨过叹息一声又道，“此事确实与陆展元有关。”
“陆展元不是已经死了吗？”郭芙闻言皱起眉来，下一刻却骤然想到什么，面色一变道：“那无双姐姐？”直到此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先前为何总觉得不对，原来是在意外接公孙绿萼回桃花岛的船上只有船夫，却并无陆无双与耶律齐。想她郭芙与程英相交几年尚且放心不下，必要一探究竟，更别提世间只程英一个血缘之亲的陆无双了。程英出事，陆无双哪有安心呆在岛上的道理？
“现下才想起问？”杨康揶揄了一句才道，“你无双姐姐有身孕了，这等事你妈自然得瞒着她。”郭芙一呆，刚有点脸红，却听杨康又道，“看上去倒是比几年前细致，实际还是这么个大大咧咧的性子。”
见一边杨过也深以为然地点头，郭芙又是一阵尴尬，半晌才道：“我妈信上也没提无双姐姐有身孕……杨叔叔和杨大哥又是怎么知道的？”
杨过闻言目光怪异地看了她一眼也不回答，郭芙心中不由一奇，却听杨康轻咳一声道：“是齐儿飞鸽传书于我。”郭芙一怔，心念一转隐隐猜到几分，眼见杨过目光游移闪烁不定，她忽然明白过来，刷的一下整张脸涨得通红，瞪着杨康，每个字似乎都是从牙缝里硬挤出来一般：“你们父子情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扯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做什么！”
说罢，她也不理两人的反应，提了剑便一人奔出客栈。杨康见状一惊，刚站了起来却有些犹豫，却听杨过急道：“爹你快去追她，绝情谷这里我看着。”
杨康不再迟疑，提足便往郭芙离去的方向追去。不停歇地跑了一刻，杨康才在襄阳城外靠近绝情谷的一处山谷找到了郭芙。她站在花丛之间背对着杨康，听到杨康的叫声浑身一颤，却未转过头来，沉默半晌才道：“等着！”
杨康听到郭芙的嗓音里带着哭腔，不由上前了一步，却听郭芙又道：“我让你站那儿别动！”她深深吸了口气，勉强平定了急促的喘息声，低低道：“我知道现下不是闹脾气的时候，要是自顾自的乱走然后被抓了，还不是要累得你和杨过来救……我没那么傻。”杨康闻言吞下了刚想出口的话，只听郭芙沉默片刻又道，“但我现下实在不想看见你或是杨过的脸……你若是不放心，只管在那儿守着。我、我过会儿就好了。”
她等了良久，却未等到杨康回答，刚想转身看看杨康还在不在，心念一转还是忍耐住了，只是咬了咬唇道：“喂，你怎么不说话？”
杨康听郭芙不但“叔叔”也不喊了，更是从“你你我我”到直接一个“喂”字，心知这次着实惹怒了她，苦笑一声道：“话都给你说了去，还要我说什么？”
郭芙闻言好不容易稍微平息下去的怒火又窜上来，然而不待她开口，便听杨康低声道：“这一阵子……好像我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他看着郭芙的背影，微不可闻地低叹，“我并非故意要将……你对齐儿的情意告诉过儿，只是……”
郭芙转过身来问道：“只是什么？”
然而杨康并没有把话说下去，只是看着郭芙苦笑，良久才道：“我也没想到，方才还说你大大咧咧，可一涉及齐儿便……”
“我已经放下了！”郭芙截口打断他的话，微微低下头，气得浑身颤抖。时至今日，她当然能猜到黄蓉为什么没有将陆无双怀孕之事告诉她，她也并不会因此觉得母亲多此一举，反而会为那细致入微的体贴安心。然而当看到杨过的眼神，猜到他也得知自己对耶律齐——或者说曾经对耶律齐——的情意，因而刻意不在她面前提及此事时，她觉得自己差点控制不住要给杨康来上一剑。
“你把我郭芙当成什么了？”郭芙轻笑一声，慢悠悠地道，“与杨过交流父子之情的工具？嗯？”
杨康闻言沉默了许久，就在郭芙以为他不会答她的时候，他缓缓开了口，有些轻忽地道：“你将我那些往事告诉修文的时候，又把我置于何地？”郭芙一怔，脸色霎时变得一片雪白，只听杨康低声道，“纵然我对过往从不讳言，纵然我确实不在乎这个，你不是也……将我的事当做谈资肆意与人评说吗？”
郭芙脑中“轰”的一响，只见杨康站在不远处朝她勾了勾嘴角，神色却是从未见过的悲哀：“是我的错。若是早知你……我不会说。”郭芙怔怔看着他，却见他索然叹了口气道，“心情好些了么？好些了便回去吧。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道理也不是不明白，不用我教。”
他见郭芙仍然愣愣站在原地，刚苦笑着摇了摇头，却见郭芙猛然向前两步，一把抓住他的衣袖，低声道：“对不起。”
杨康一怔，却见郭芙眼泪一滴滴掉落，带着鼻音道：“对不起，我没想到……我不是故意要跟小武哥哥说，可是我……对不起……”他犹豫了一下，轻轻拍着郭芙的背安抚道：“哭什么，又没怪你。”
郭芙却还是哽咽道：“我知道你是相信我才……我却还跟你生气。是我不好，我还是太不懂事了……你、你别那个样子……”
杨康正提袖给她擦去脸上的眼泪，闻言有些好笑地道：“什么那个样子？我什么样子了？”
郭芙吸了吸鼻子，断断续续地道：“不就是……那个样子……好像再也不打算理我了，就把我、把我当成其他……其他普通的晚辈……”她抽抽噎噎说得不清不楚，杨康却听明白了，不由叹了口气道：“傻丫头，别胡思乱想的了。”
郭芙紧紧抓着他的袖子，眼眶通红：“你……你真的不生气？”
杨康闻言倒有些哭笑不得：“我何时生气了？一直都是大小姐你在生气吧？……可以放开我的袖子了么，再给你这么扯下去我们回城就得先买一身衣服。”
郭芙耳根一红，讪讪放下手，犹豫半晌还是忍不住道：“对了，你……杨叔叔到底为什么会把我……那事告诉杨大哥？”
杨康听她“叔叔”二字出口便知她已缓过来了，思及郭芙所问之事，却不禁不自在地转过了头，耳根隐隐也有些红了。郭芙见状一呆，想了片刻不由睁大了眼道：“该不是……该不是你在杨大哥面前紧张得不知道说什么好，才胡乱拿了我做话头吧？”
杨康轻咳一声，立刻张口否认，然而郭芙看着他微僵的脸色，只觉自己所料不错，不由更是惊讶：“真的是这样？你……你在小武哥哥他们面前一副高人长辈的样子，结果到了杨大哥面前就……你……”
眼见杨康神色越渐尴尬，她勉强吞下了未出口的话，眼睛里的笑意却藏都藏不住。杨康见她越笑越欢，脸色微微一黑，但要恼羞成怒却是不愿，终于只是叹息一声道：“方才还哭得涕泪横流的，现下就这般喜乐……”
郭芙闻言也不反驳，反而“扑哧”一笑接口道：“所以才说‘自古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啊。”
杨康听她这么理直气壮地承认自己“难养”，不由也是一滞，苦笑道：“能让你这般大哭大笑，我也算荣幸不已了。”
那时他们都没意识到，算上前世今生，能让郭芙如此大哭大笑的除了至亲的郭靖与郭破虏之外，原本只有耶律齐一个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我果然不擅长写这种情节，掩面。
☆、第二十回 由来花性轻（中）
杨康与郭芙回到客栈的时候，看到的便是杨过独自对着一个瓷瓶怔怔出神。郭芙一看那瓶子便知是曾用来装玉蜂浆的古墓之物，下意识看了身边杨康一眼，却见杨康神色未变，嘴角却微带苦意。正在她不知如何是好之时，杨过却已回过神来，见两人回来了，随手便收起瓶子，极自然地给了两人一个笑容。
强大的、可靠的、令人安心的笑容。郭芙刚有些失神，便见杨过一笑过后身边杨康也柔和地笑了笑。果然是父子，笑起来都是一个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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