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 春草年年绿-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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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康好笑道:“怎么?”
武修文扭过头去愤愤道:“你说不爱听‘死’字,但自己说得比谁都多。”
“你不知道吗?”杨康有些坏心眼地一笑,“你杨师叔从小到大就没言行一致过……要跟着我,你最好尽快习惯这一点。”
看着武修文语塞的样子,杨康不由又是一笑。
年轻人啊……他多少年没接触过这么干净单纯的少年了?这个少年有武林中人人尊敬的师父师母,虽身负母亲之仇,但也算是在蜜罐里长大的。无忧无虑,就算是苦恼也是让大人看得忍俊不禁的苦恼。不过这样的少年也终于要踏进江湖了吗?
不再是襄阳城或是桃花岛,而是更大也更远的江湖,腥风血雨或者荡气回肠。那个他上辈子从没真正踏进过,到了这辈子也不过浅尝辄止的江湖。少年子弟江湖老……不知十六年后,身边这个脸上犹有稚气的少年,会成长成什么模样?还有那个安分守己,会对弟弟说出“杨过只是个外人”的哥哥,又会与他上辈子见过的,有什么不同?
死去的人已永远离开了,然而他却还活着。不只是他,还有那个远在白驼山的人也是一样。他的野心他的欲望早在多年以前的铁枪庙中断了个干干净净,另一个人则更早。然而既然他们终究活了下来,还活得那么有声有色……到让他们有力气折腾出个绝交出来,不尽兴一把如何对得起自己?
耳边有风声呼呼而过,风里传来了少年人年轻干爽的声音:“杨师叔你看那里,好像是程姑娘!”
杨康微微一笑,徐徐跟上。
☆、第十四回 城中增暮寒(中)
作者有话要说:orz同志们我明儿有一门考试,上一章的留言留待明日再回,不好意思了汗!顺说巷陌姑娘乃让我第n次认识到了同人圈有多小(好吧,我说的是论坛风的同人圈)。咳,其他的,明儿再说》_《
武修文所见不错,不远处穿着淡黄衫子横箫身前的正是程英,与她并肩而立的另一个女子却是洪凌波。只是两人面上都带了风霜之色,周身亦被一群手持兵刃的武林人士团团围住。
杨康两日之内连续三次目睹晚辈与人对峙动手,惊讶之余不免也有些走神。偏安一隅修身养性了几年,竟忘了江湖何曾风平浪静过?按住了想要上前相助的武修文,杨康好笑地道:“你忘了自己身上还有伤了?——先看看。”
僵持时间并不长,相对而立的两方说了不过几句,便又各自一挺兵刃交上了手。杨康着意看了片刻,见二女虽被围攻却有条有理不落下风,眉心舒展开来,尚有闲心对武修文说笑:“英儿的功夫与你同出一脉,你不妨也看看。”
武修文刚点了头却忽觉脑后一疼,他揉着头望向杨康,却见杨康目光径自放在不远处的较量上,头也不回地道:“贪多嚼不烂。纵然你师父那样的根骨悟性,看家本领也不过一套降龙十八掌,你既决意要学江南七怪的本事,什么东邪南帝北丐的最好别再惦记。”
武修文有些委屈又有些不甘:“明明是……”
“对,是我故意诱你开了这个口,”杨康不以为意地笑起来,“不过也是你自己掉以轻心。自个儿留心着吧,总有一天我要把你的坏毛病一项项摘干净。”
武修文怔怔看着不远处程英与洪凌波的招数,轻声道:“师父师母夸杨大哥的时候我总是不服气。现下看来,非止杨大哥,纵然是程姑娘……就凭她的本事,我也该规规矩矩喊一声‘师叔’的。”
杨康微微一笑:“那是黄岛主比你师父会教徒弟。你若也像英儿一般由黄岛主亲自调/教,今日成就未必就输与了她。”他这话说得却也有些不尽不实。黄药师较之郭靖授徒自然更有方有道,然则程英心性坚忍肯吃苦头之处却也大在武修文之上。武修文自家知自家事,脸上方自一红,却听杨康又道,“不过英儿还是吃亏在经验不足上……小辈里头,倒似凌波这一点最是老辣。”
因洪凌波是李莫愁之徒,武修文对她有不屑却又不自觉地关注,听了杨康之言不由发意去瞧。只见洪凌波黄衫飘飘,使出的招式也不多么精妙绝伦,但往往一挥手一侧身的时机都把握得极到位,一柄长剑使得不露丝毫破绽,反倒诱得与她缠斗的敌方不耐之下露出破绽。
武修文与洪凌波也曾有过交手,对她武功路数已心下有数,但今日一见却下意识觉得有些古怪。却听杨康在身侧含义不明地喟叹了一声,道:“狠辣招式不能使,冰魄银针不能放,倒也为难这孩子了。”
听得此言武修文方才醒觉过来。洪凌波将她师父李莫愁的应敌习惯学了个□不离十,平素与人交手时向来不惮使出阴谋诡计,明着暗着放出冰魄银针更是常事。只是这半年大约与程英等人相处久了,不好再如往日一般肆无忌惮,因而临敌时难免不如从前自在随心。但即便如此,黄药师与林朝英的后人又岂是寻常江湖人士能敌的?以武修文的眼力也已看出,最多不过半柱香程英与洪凌波便能收拾了对手。
他心中微定,耳中却又听到杨康开口道:“修文。”
自杨康答应收他这半真半假的徒弟以来,武修文几乎时时刻刻都会从这“杨师叔”身上学到些从前想也未想过的东西。这些“东西”不是武功,似乎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本事,然而这看不见摸不着的古怪却每每能让他佩服不已。这时听到杨康唤他,虽知又有新鲜东西能学,心中却未免一紧。
杨康自然不知武修文心中的小九九,只含笑道:“闲着的时候想想,英儿和凌波为什么打得拖泥带水不干不脆……她们停手的时候给我你的回答。”
武修文一怔,已知杨康“让他动脑子”之语绝非随口道来,当下便暗自思索起来。杨康不动声色地由着他伤脑筋,眼中闪过笑意。这一干小辈里,除了杨过之外武修文和陆无双算是脑子最活络的。陆无双在李莫愁眼皮底下活了这么些年,如何运用她的头脑早已成为本能,现下又有程英在一边潜移默化地约束着心性,他并不担心。武修文却还只是将小聪明用在不着调的地方,未免可惜了他的天分。
刚有些走神,只听武修文已迟疑着开口:“程姑娘心地仁善,自然手下留情。”杨康闻言微一皱眉,尚未开口,却是武修文见了他的神色,一慌之下又立刻道,“那些人的围攻的对象更多是洪凌波,想来是曾吃过李莫愁亏的!所以……所以程姑娘与洪姑娘才不下狠手。”
杨康见他话刚说出口便白了脸色,惴惴不安地偷觑自己,不由哭笑不得道:“做什么这么看着我,我又不是老虎,不会吃了你。何况,绝情谷里我救了洪凌波放了李莫愁,不代表我便会保她们一辈子,更不代表我听不得旁人说她们的不是。”
他想了想,又放缓了声音道,“修文,下面的话我只说一次,你且听好。”武修文见他神色严肃,心中一凛,只见杨康眼眸深邃起来,沉吟着道,“是便是,非便非。我问你的,你该怎么答便怎么答,不愿答的说一声便是——不必揣测我想听什么。”他见武修文虽然点头了,仍是一副似懂非懂的模样,心下暗叹,只得加重语气又道:“我这条命本是捡来的,对世事早已看开,因此也懒得花心思去分辨真真假假。只要你不脑袋发昏做出什么十恶不赦的事来,我是护定了你的……所以,别在我面前耍些小心思,哪怕你没有恶意。”
他微微一笑,抬手安抚住面色苍白便要开口的武修文,有些怅然地道:“情势所逼没办法的时候我也不在乎……但像方才那般情形,你大可不必如此。纵然不是在我面前,而是旁人面前,也要掂量掂量再说。遇上了真正的聪明人,搞不好反倒弄巧成拙。”
他想起在襄阳的那一夜,郭芙在欧阳克的冷眼下由红转白的脸色,不由微微一叹,倒也未留意到武修文听了这话全身一震,霎时竟连冷汗也流了下来。武修文垂在身侧的双拳缓缓握紧,脸上露出似哭似笑的表情来。杨康的语气很温和,字里行间也全是寻常的关心,他听在耳中却几乎如遭雷击,若不是下意识地绷紧了身体,只怕当场便要落下泪来。
杨康这才注意到他的不妥,不由讶然问道:“修文?”
武修文沉默许久才慢慢开口,语气低沉无比:“那年英雄大会……就是杨大哥龙姑娘战退金轮法王的那年……我和大哥从朱师叔那儿学了点一阳指的法门……”
杨康初时还有些疑惑,听到这一句立时明了武修文定是想起那年英雄大会,他与武敦儒欲以一阳指羞辱杨过,却给杨过将计就计用欧阳锋的移穴法则避了过去,武敦儒的食指上还刺了块牛肉,大大丢了面子。
“你们这群孩子啊……”略有些无奈地叹口气,他抚上武修文的肩头,柔声道,“多大点事,记这么牢……也罢,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可不敢如此自以为是了?”
武修文僵硬的身体放松下来,说出的话却多少带了些鼻音:“我一直为这事记恨杨大哥……后来,后来则是能不想便不想。”
杨康知道他的意思,心中叹了口气,嘴上只道:“你这样也是人之常情,没什么好不好意思的。再者,改了就好。”
武修文吸了吸鼻子,勉强扯出笑来:“若不是有杨师叔一番话,我怕是一辈子也改不了。”
杨康恍惚想起郭芙的打趣,轻声道:“我这也是,经验之谈。”他见武修文仍然神色郁郁,心中一软,故意沉下脸道,“这可是当年我算计你师父师母结果偷鸡不成蚀把米,差点连命都赔上才悟出来的道理。你若是轻而易举便能想到这一层,还用我教你什么?”
武修文一惊,见杨康眼中含笑,这才放下心来,却仍有些尴尬,讷讷半晌才道:“无论怎么说,那事是我和大哥错在前头……杨师叔你一点不生气?”
杨康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这才淡淡说道:“每次我为这小子担心生气得白了头发要炸了肺,他隔日就能自个儿找回场子把欺负他的人再欺负回去。况且你们都还年轻,胡闹了些也是寻常。”他想起杨过少年时也是一般的冲动,几次误打误撞使出蛤蟆功差点为自己惹来滔天祸事,对比自己与郭靖当年一在金都一在蒙古的不同艰难,不由心绪复杂地叹了口气。
这些年轻人啊……要说也算是“身在福中不知福”了,但偏偏无论是郭靖还是他,又都不能说些什么。说到底,他们内心深处,难道不也是希望小辈们的将来能够多几分自由随心,而非如他们一般为国仇家恨勒紧了咽喉么?想通此节,他也不再感慨当年,只微笑道:“只是日后行事,断不可再这么由着自己性子了。”
武修文刚应了一声,却见杨康神色蓦然一凛,对着那边已各自收了兵刃的程英与洪凌波失声喊道:“小心!”
只是他内力已失,声音传不远。眼见一名躺在地上的男子乍然发出的飞刀便将扎入洪凌波背心之际,忽然一阵破空之声传来,一支长箭堪堪飞至,箭簇撞在刀刃之上,长箭与飞刀同时落地,传来沉闷的声响。
这时暗算的那人却已耗尽心力昏死过去,洪凌波却仍怔怔看了他半晌,方才回过神来。她苦涩地牵动了一下嘴角,转过身,只见一个二十六七的国字脸男子背着长弓,表情担忧,却并未开口。
杨康闭了闭眼,脸色仍难看无比。若非自己大意……他心下暗叹,人却已迎上前去。其实方才程英与洪凌波早已看到站在一边的杨康武修文,本想着解决了眼前之事再说,哪里料到竟有奇袭暗算?此时见两个男子脸色微黑便知他们心中所想,只是此刻尚有外人在此,不便多言。
眼见杨康与武修文并无开口的打算,洪凌波便也收敛心绪,只端正地向那男子行了一礼,低声道:“谢过阁下救命之恩。”
那男子爽朗地笑了:“小娘子言重了。这些人竟敢光天化日欺负良家妇女,当这世上没有王法天理了吗?”
听闻他此言,程洪杨武四人皆是一怔,洪凌波眼神一闪,缓缓道:“尊驾可知,小女子乃‘赤练仙子’之徒……并非良家妇女?”
☆、第十四回 城中增暮寒(下)
洪凌波语气平淡,但尾音带飘,那男子尚未接口,武修文却先沉了脸色。但此刻尚有外人,他经杨康几次讽刺之后早被黄蓉叮嘱在外不得失礼,因而并不立即发作发作。杨康见状微微一笑,却见那男子一脸听到“赤练仙子”之名一脸茫然,只差将“那是什么东西”几个字问出口来。
洪凌波听到那男子之言不由一怔,余光扫到杨康似笑非笑的表情不由一窘。杨康知她跟随李莫愁日久,迁怒的性子一时半会儿去不了根,于是也只横了她一眼,冲那男子微笑道:“看这位小兄弟的模样,似是与人走散了?”
那男子闻言大是惊讶,奇道:“这位先生怎么知道?”
杨康笑了笑道:“你身上有弓箭没包袱,既非本地口音,又不是江湖人士……不是与人同行走散了的,还能是什么?”说罢,也不理那男子折服的神色,径自朝一个方向笑道,“看了半天热闹了,快出来吧!”
话音刚落,不远处的绸缎庄里便走出了三个年轻男女,正是耶律齐与萍双二女。那男子见了三人不由一怔,行礼道:“原来耶律兄和二位姑娘与这几位……”他犹豫了一下,不知该如何称呼杨康等人,便只歉然一笑道,“是老相识。”
耶律齐见了杨康的神色不由有些尴尬,随即却又心中苦笑——明明是光明正大前来寻人的,怎的反倒偷偷摸摸起来?杨康倒未在意这许多,只径自与那男子寒暄,说了两句之后便听那男子朗笑一声道:“我与几位着实投缘,不如咱们寻个地儿好好喝上一盅?”
一行人中程陆姐妹兴致不高,便先行回了城东住处,留下杨康诸人与那男子一同上了临安城最大的酒楼。几人说说笑笑,互道了姓名也算相识了。菜过五味之后,武修文不由好奇道:“听王大哥口音乃是四川人,不知四川近年来军情如何?”那王姓男子闻言不由一怔道:“小武兄弟怎会问这个?”
武修文摸摸脑袋道:“看王大哥随身带的弓箭,虽然没有官府印记,可那规格……”他见对方神色微变,连忙道,“小弟是襄阳城出来的,大哥也知道襄阳全民皆兵,小弟又是习过武的,对这正规军的武器也多少有几分眼熟。”
王姓男子闻言脸色好了几分,笑道:“原来如此。小武兄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