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雕] 春草年年绿-第2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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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貌道姑，正是李莫愁。
一灯大师闻言一怔：“你要救女施主性命，也不必……不必……”欧阳克淡淡道：“不必下毒？大师太抬举我了。须知欧阳克从来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何况半刻之前这位武兄还心心念念要我性命。大师固然慈悲，但人命关天，我若一个托大，莫说救下李莫愁，连我自己能否全身而退也未可知。”
一灯大师刚想反驳，却听一个微带苦涩的声音道：“大师平生光风霁月胸怀坦荡，自然不能懂得我们这些小人之心。”一灯大师一怔，却见杨康脸色惨淡，只道他身为欧阳克挚友却不知其暗中筹谋相救李莫愁是以心寒，刚想相劝，却见杨康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笑着笑着哑声道：“西毒后人就是西毒后人，连救人也要用毒。只是欧阳克啊欧阳克，你以为，只有你会下毒么？”
话音刚落，众人便听到一声极为痛苦的□之声，正是从脸色青白的李莫愁口中传来。
作者有话要说：大逆转=v=下章第一部结束^^


☆、第十回　惜与故人违（下）

欧阳克是用毒行家，一见李莫愁脸色便知她身上除了情花之毒外另中剧毒。他听杨康如此姿态自然知道下毒之人必是杨康无疑，当下缓缓收拢折扇道：“原来杨兄早已知晓我要保李莫愁，我这番做作杨兄嘴上不说，心里只怕已笑翻天了吧。”
杨康这时也止了笑，避开欧阳克的视线道：“你要救李莫愁是你的事，我怎么会知道。”欧阳克不置可否地冷哼一声道：“我现下只想知道，你何时出的手？”杨康仍低着头，视线落在足尖，淡淡道：“我闯入花丛中救她徒儿的时候。”欧阳克立时醒悟：“你棒里有机关。”
杨康这才抬起头来，扯着嘴角道：“不错，毒烟就藏在棒里。”时至此刻欧阳克却已冷静下来，笑道：“洪老前辈若是泉下有知，一定后悔当初为何要救你这个阴险小人。”他叹口气，面上神色却并不如何气愤，只是有些寂寥，“论起心机，年轻时我都被你耍得团团转，看来老了更是不济。”仰天打个哈哈，他继续道，“你当年吃了黄蓉的亏，如今行事越发谨慎，绝情谷里里外外这么多人，竟无一人有所察觉。”
杨康沉默片刻道：“这里多少人欲杀李莫愁而后快，我不过是参上一脚。”欧阳克轻笑一声道：“无论你原本是否只想落井下石，现下都已成了致命一刀。”杨康也笑了：“世事便是这样凑巧。”
旁人看着他们二人一来一往只觉得惊心动魄，可是此时无论是谁都不能插口，只能僵在原地。又过了半晌，杨康苦笑道：“我从来不知道你和赤练仙子的师父有旧。”欧阳克轻嘲一声道：“我不但与她师父有旧，与她本人也一样有旧。”
众人闻言都面现惊讶之色，只有黄蓉突然叹口气道：“我原就该想到，李道长拂尘与银针之道虽是出自古墓，但这五毒神掌的功夫，却是你欧阳公子所授吧。”欧阳克头笑道：“郭夫人不愧是郭夫人。”黄蓉叹口气道：“我原本自负聪明，不想今日……”顿了一顿，她突然拢发笑道，“罢了，你二人算来算去，不也只算出现下这么个……”僵局么。
欧阳克神色奇异地瞧了她片刻，失笑道：“郭夫人所言不错，李莫愁的五毒神掌是我教的。她于我有救命之恩，我自然要救她。”黄蓉问道：“仅仅是救命之恩如此简单？”欧阳克道：“那还有什么？”黄蓉道：“我是外人，不清楚古墓派的内幕，不过我想，过儿应能猜出几分。”
杨过心思无比灵敏，知道黄蓉此刻拖延时间是为了缓解父亲和欧阳克微妙的关系，立时配合道：“十几年前，我义父跟踪李师伯上了终南山，师祖便是伤在义父手下。”欧阳克瞟了仍然面无表情的杨康一眼，点头道：“那时我去晚了一步，你师祖的伤已然无治。她死前只求我来日救她徒儿一命，我应下了。”
杨过一怔，尚未及接口，只听欧阳克继续道：“不过说起来其实也算不得什么。你父亲不要性命救我的时候，李莫愁还不知在哪里，我跟她师父此前面都不曾见过，她的一句话自然也抵不了我跟你父亲几十年的交情。何况她当日也说了，李莫愁的命能保便保，若不能保，也是天意。”不知为何，欧阳克说这话时语气虽然轻缓，但听在众人耳中却均觉心底泛起阵阵寒意。
欧阳克一双桃花眼扫过众人，最后仍是停留在杨康身上，叹口气道：“现下我为何要救李莫愁你已知晓，但我却仍不懂你为何要杀她。”杨康沉默片刻，低声道：“二十年前，李莫愁曾在沅江大开杀戒，起因只是船行招牌上有个‘沅’字。”欧阳克听他突然说起旧事，不由一怔：“怎么，你有什么救命恩人在那船行里做事不成？”
杨康慢慢摇头，却忽听黄蓉“啊”了一声。欧阳克回头去看，只见她面现恍然，但随即却微微苦笑。他心中隐隐浮现出一个人影，果听杨康缓缓道：“那日过儿她母亲欲往嘉兴，途径沅江，恰逢这女子杀气大作。你也知她虽有些武功，但并不如何高明，况且又有孕在身，虽侥幸未死……”
他说到此处，众人均已明了他言下之意。杨过只知母亲生来体弱，怎料得到其中竟还有蹊跷？听了杨康之言他不禁又惊又怒，正欲大声询问，却听一声大笑自欧阳克口中而出。
“哈哈，穆念慈，还是为了穆念慈！我就奇怪，以你的为人，既然早知李莫愁有此一劫，冷眼旁观即可，为何一定不甘借助旁人之手，非要自己动手？”欧阳克脸色微微泛白，双眼凌厉无比，“我早该想到，若非为了穆念慈，还有何人能让你如此处心积虑！此事你不忍让杨过知晓，便干脆连我也给瞒过去！”
众人见欧阳克脸上竟有痴狂之色均是大奇，暗想杨康虽未告知他自己的筹划，但他自己亦未诚心相待，为何如此激动？其中只有黄蓉对这两人间的恩怨略有所知，想到牛家村小酒店里那一刺，不禁心中黯然，脸上也显了怅惘之色。果然，欧阳克又大笑了三声，才收声道：“杨康啊杨康，当年你为穆念慈刺我一枪，今日你又为她杀李莫愁，嘿嘿，你既如此爱她，怎的又不去地府陪她！”
欧阳克此时嗓音已然微哑，杨康却丝毫不为所动，竟似铁了心般闭口不言。欧阳克见状径自冷笑了数声，也不再开口。又过了半晌，天色慢慢暗下来，僵立良久的欧阳克才缓缓开口：“绝情谷的绿衣弟子已给我药住，至于你们身上的毒，古墓的玉蜂浆便是解药。”
看了小龙女一眼，他脸上的表情突然变得古怪：“龙姑娘，你先别急着取玉蜂浆，杨过一时半会死不了的。”小龙女一怔，未解其用意，又听欧阳克道：“况且，若是我想害他，即便你现下解了他的毒，也是无用。”众人听他突然与小龙女交谈，均是不解其用意，只有一只沉默的杨康突然白着脸道：“欧阳！”
欧阳克听而不闻，径自道：“杨康今日虽得罪了我，但我毕竟与他相交几十年，要与他翻脸却总是不忍，今日便学上你师姐一学，迁怒一把。”杨过见了欧阳克的表情，心中一沉，果然听到那男子似笑非笑地道：“场中之人均知我欧阳克是风流好色之徒，最是怜香惜玉。我自己虽不是什么良人，当更厌烦始乱终弃之徒。先前碍着杨康的面子不说，现下却要给我这名义上的义弟吃点苦头。”
杨过乍闻此言，第一反应竟是去看郭芙。欧阳克见状微一挑眉只做不知，轻笑道：“十六年。我要你和龙姑娘分别十六年，十六年间你们爱作甚便作甚，与我无干。但若你们相见，可说不得我要在谁身上下些什么毒了。”
这话一出，旁人自然大为惊讶，均觉欧阳克此番做法未免太过分。唯独郭芙神色无比古怪地看向杨康，她自然知晓原本杨过与小龙女就有这十六年的离别，却未曾想到欧阳克竟会使出这一招来，一时间连自己身上也有玉蜂浆一事也忘了。
欧阳克话说出口，便噙笑道：“如何？你们若是不愿意那也无妨，我手上毒药多得是，保证毒不死你的过儿。”小龙女脸上表情向来极少，这时也仍是冷冷清清的模样，淡淡道：“十六年？”欧阳克将折扇在掌间一敲，沉声道：“十六年。”
小龙女清淡一笑，转身面对杨过。她未及开口，却听杨康涩声道：“龙姑娘，这是第几次？”杨过听父亲喊小龙女“龙姑娘”而非“龙儿”，心中不由一沉，待要开口，却听父亲长叹一声道：“终南山上，你拂袖而去，这怪不得你；大胜关口，你不告而别，这仍怪不得你；襄阳城外，你留剑离开，这还是怪不得你……”
他望了杨过一眼，又看向小龙女：“你知道每次离开，都是不得已而为之，只为了过儿的一生幸福……可是，你可曾问过他，你的离开是否真能让他幸福？我与你相同，只要过儿开心，怎样都好。所以纵然全江湖的人都不许你嫁给他，我却一见你面便认下了你。我知道今日你若要走，谁也拦不住，但我这番话，盼你能记在心中。他日相逢，我希望仍能叫你一声‘龙儿’。”
小龙女沉默片刻，突然淡淡笑了：“爹爹此话龙儿记下了。只是今日我与过儿一别，却非同往日。我心中知晓他欢喜我，他也知晓我欢喜他。莫说十六年，哪怕是六十年又何足道？”这话一出，莫说杨康杨过，场中众人无一不惊，谁也未料到看似单纯不晓世事的小龙女竟能说出这样一番话来。
杨康呆了半晌才摸摸鼻子苦笑道：“倒是我枉做小人了。”小龙女微微摇头，转向杨过又是一笑。杨过呆呆看着她的笑容片刻，突然一把将她抱入怀中。小龙女轻轻抚摸着杨过的头发，低声道：“过儿，你说过会听我话的，是不是？”杨过咬牙不语，半晌才点了点头。小龙女心中叹了口气，又道：“我走之后，你自己保重。十六年后，在此相会。夫妻情重，勿失信约。”
杨过喃喃道：“夫妻情重，勿失信约。”小龙女自怀中掏出玉蜂浆，轻轻放在杨过手中，不再看他，运起轻功飘然离去。杨过怔怔看着她的背影，却听到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道：“你可知龙姑娘为何二话不说便答应我十六年不与你相见？”杨过听到这个声音，初时只觉得愤怒无比，但这时听他话语中难得严肃，竟不禁怔在原地。
欧阳克见他如此，折扇一挥道：“区区十六年，不过一弹指罢了。”他冲众人一笑，足尖轻点，人身已在七八丈开外，只听得遥遥传来余音：“武兄朱兄若想报仇，不妨来白驼山寻我。旁人若是有意，欧阳克也必扫榻相迎，唯你杨康，十六年内，参商不见。”
杨康看着欧阳克背影远去，却突然低笑出声，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下走到李莫愁身边道：“李道长，我下的毒我心中有数，莫装了。”众人一怔，纷纷去瞧李莫愁。却见先前脸色仍一片青白的李莫愁此刻竟似好了许多，她睁开眼，冷冷道：“你想怎样？”
杨康看了她片刻道：“情花的解药便是那花下的断肠草，断肠草药性虽烈，但以李道长的功力，服下也应无碍，李道长请自便吧。”
李莫愁道：“你做得了主？”杨康轻笑一声却未回答，李莫愁定定看了他一眼，冷笑一声，扬长而去。
（第一部完）
作者有话要说：抹汗，我知道这一章的逻辑很那个什么什么……但是上帝啊我是个该死的原著控啊怎么办怎么办。虽然这么说貌似有那么点虚伪，可是没办法，我是个没有原著框架原著背景原著人物就什么也写不出来的同人女。所以……就是这样了。杨龙还是要分离十六年，故事……当然也还要继续。第二部起，包括欧阳筒子在内的中年一辈……除了杨康之外大概都会暂居幕后，江湖是小辈们的。嗯，就酱。然后第二部我是没存稿的，加上隔壁还有另一个坑同时在更新，所以每日两更肯定保不住，于是，尽量日更吧，大概orz


☆、第十一回　但去莫复问（上）

人间四月芳菲已尽，然而桃花岛上却仍然花团锦簇，满目嫣红姹紫，煞是好看。
武敦儒与耶律燕二人正在试剑峰脚下过招，郭芙在一边瞧着瞧着，却有些失神。这时距那日绝情谷之会已一月有余，然而于郭芙，一个月前的一幕幕却仍历历在眼，无法忘怀。
她仗着自己有先知之能，救下公孙绿萼虽是一时情动之举，事后想来也不能不说极为得意。然而现下回忆起来，只觉得那时的自己与前世并无不同，仍是一般的天真，一般的恪酢醍懂。
也或许是因为，那两人的态度太过平静，以至于当日谷中除了母亲与杨过意外，竟无一人看出欧阳克的离去暗示了什么。哪怕是那句再明白不过的“参商不见”，在欧阳克轻飘飘的口吻和杨康的若无其事下，也让人错以为这只是朋友间的一场玩笑。
郭芙怔忡站了一会儿，神思已飘忽到月前的绝情谷里。
杨康低笑着让李莫愁离开的时候，最先回过神的自然是黄蓉。然而黄蓉想起郭襄，动了动嘴唇并未出言阻止。直到李莫愁走出六七丈，武三通才蓦地反应过来。这时他身上毒性未解，浑身酸软，自知无法再追上李莫愁，只能大声喝问杨康：“你不是要为你妻子报仇么？为什么放这女魔头走！”
“武三爷是不是觉得错过这次良机，以后怕是再不能为武三娘报仇？”杨康微微挑眉，勾了勾嘴角啧啧道，“说的也是，这李莫愁若非中了情花之毒在先，又怎会把你们放在眼里？待她日后花毒尽解，再回头找你们报仇可怎生是好？武三爷，在下好言相劝一句，为了你身家性命着想，你莫若一直留在尊师身边为妙。”
郭芙想起当时情景，几乎笑出了声。那时场中众人听了杨康的话第一反应竟不是生气，而是怀疑自己听错了，毕竟杨康在他们面前一直是温和而安然的。纵然她与之共处数月，见到的也只是他长辈的一面。谷中那么多人，但曾与年轻时的杨康打过交道的，却只有母亲黄蓉与慈恩和尚两人。然而，即便是这两人，也不曾见过杨康如此咄咄逼人的一面。
先开口的是慈恩。他叹息般地说了三个字，三个字过后，话头就被黄蓉接过去了。郭芙一直记得，慈恩说着“小王爷”的时候一身缁衣无风自动，面容仍有煞气，眼神却极宽和。杨康便是在这声“小王爷”中噤了声，也不理母亲黄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