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往事 作者:远樵-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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敏荣一把抓住她胳膊:“离婚,走,这就去,上革委会。”
敏荣拽着她往外走,她媳妇往下打坠儿不走。
敏荣一使劲就把她拖了出去,过门槛绊了一下,大伙儿都看着,没人拉着。
四丫看着敏瑜:“让你消停点你就是不听,早晚你得给家里招来祸,今个来的是她,要是旁人呢?”
敏瑜没吱声,旁边的敏菊说:“旁人谁扯这个呀,掏麻雀还是灭四害呢,死老娘们儿,就知道献勤儿,不好好呆家看孩子,天天的出来作,早晚地作死。”
四丫拿起条疙瘩给她一下子:“挺大个丫头,竟说胡话,她作她地,你嚼哪门子舌头。”
敏菊躲着四丫的条帚疙瘩:“也就我大哥,要是我早就休了她,一天到晚的瞎乱乱,也不过个日子。”
云鹏和梅子筠看呆了,他们家是书香门第,吃饭坐卧都讲究个四平八稳的,哪见过阵仗?原来母亲和孩子还能这样的相处。
云鹏想起母亲的神态,永远带着淡淡的笑意,却透着疏离,明明是笑意盈盈却拒人千里之外。
柳玉莲听说她儿媳妇来这么一出,跑过去把敏荣媳妇劈头骂了一顿;“没家教的东西,这多年我没管过你,想着你娘有病你们长大也不容易,你三婶那么老实的人,对你就是十个头地了,连我这个正经婆婆都抵不上她对你的好,你的良心都让狗叼去了,你还上人家闹去,人家那是不稀得搭理你,你当人家儿子闺女白养地?你还当红卫兵,斗你大爷,你四叔五叔,你还是人么你,挺大个老娘们天天跟着一帮老爷们瞎跑,不好好过日子,你个败家娘们。”
柳玉莲越说越有气,她也不打她,直接就去打敏荣了:“娶媳妇你不好好管着,让她东跑西颠不好好过日子,我的老脸都让你们丢光了,我打死你,让你管不住媳妇。”
柳玉莲劈头盖脸的打了敏荣一顿,敏荣也不敢吱声。
敏荣媳妇在旁边看傻了,她的认知里这家人都是软弱可欺地,没想到在四丫哪先碰了钉子,回家婆婆又闹得这么厉害,这是她想不透的事,她就傻傻的站着,都忘了拉开再打人的柳玉莲。
柳玉莲看她傻站着都不知道拉杖开更生气了,死命的打着敏荣,一个好好的笤帚疙瘩都打碎了。
柳玉莲发落完敏荣两口子,又过来跟四丫赔不是:“都是我没管好,想着她娘疯疯癫癫地不容易,我就没多管,我要是管好了,也就不会跑这气你来了,这个作死地小老婆子,我骂她一顿,你别往心里去啊。下回她再这样,你就大耳刮子抽她,看她还猖狂啥。“
四丫说:“这事不怨你,哪有媳妇做错事婆婆来赔礼的?从她过门我就教她咋为人处事,唉,没成想她这样。你也别给我赔不是,跟你丁点事都没有。”
柳玉莲在四丫这回去,又找敏荣说了老半天的话,让她好好管管他媳妇:“你好好管管她吧,你三婶那样老实的人她都能得罪了,往后还不知道要作出啥祸来呢,你还有俩弟弟没成亲呢,人家要是知道有这样的妯娌谁还愿意进门呀。”
也不知道敏荣回家咋管的他媳妇,他媳妇好些天都没出门,红卫兵那边也没去。
倒是敏富媳妇来了跟四丫说了一会子话:“三婶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我这不是替她说话,我就是觉着你要跟她生气不值当地,她是啥人呀,也就我姐让着她,要是我早就大耳刮子上去了。”
四丫说:“唉,我是伤心呐,这些年我对谁不是掏心掏肺地,你婆婆那爆脾气我们都没红过脸,这些年我就没维下她,让她指着名跟我叫号,你说我这心呐,跟油煎了似地,她咋就好赖人都不分呢。”
敏富媳妇说:“说不往心理去,你还往心里去不是?不值当的和她置气。”
四丫擦擦眼角说:“我不是跟她置气,我是跟我自个过不去,我活了这半辈子了,连一个人好歹都看不出来,我白活了,那就是喂不熟的白眼狼啊。”
敏富媳妇说:“您也别跟自个过不去了,谁还没个走眼的时候?这以后知道她这样不搭理她就行了,我都不稀得搭理她,当她是狗瞎汪汪。”
敏菊扑哧就乐了:“四嫂,你说的还真是,就当是狗瞎汪汪了,以后再想上我们家说缺这个少那个的,我劈了她。”
过了一阵子,四丫在碾道遇着敏荣媳妇,敏菊端着簸箕挤着过去没理她。她讪讪地笑:“敏菊妹子这是要轧碾子呀,我帮你推。”
敏菊白愣她一眼:“可不敢用,咱们是四类分子,黑五类,你是根正苗红地贫下中农无产阶级,还界限还是划清楚的好。”
敏菊扫着碾子,也不瞅她,刷刷的把碎面子扫下来,敏荣媳妇没躲开,扫一身的白面子。
敏荣媳妇挨了敏菊的抢白,脸色不就大好,又让敏菊扫了一身的面,觉得挺委屈,对着四丫叫:“三婶”。
四丫斜愣了她一眼:“这可没你三婶,还是叫我乔玉兰吧,没事你就走,别耽误我娘俩轧碾子。”
敏荣媳妇脸皮涨的通红,还想说啥,敏菊说:“妈你跟个圆毛的说啥话,忘了她瞎汪汪的时候了?”
敏荣媳妇窘迫的赶紧端着簸箕走了,她不明白之前对她那么好的人为什么只叫了一回名字就对自己这样了,她一辈子也想不明白。
齐家人不跟她计较,那是因为她是齐家人,齐家把她当作了自己人,可是敏荣媳妇没有意识到这点,这以后没人会把她当自家人了,她不知道这对她来说是多么大的损失。
无论多么软弱的人都有自己的底线,越是平时看着好说话的人的底线越是不能触动,他们的怒火比平时爱发火的人要高几十上百倍。
四丫生气了,因为敏荣媳妇的无知和任性,她也是有脾气的人。
作者有话要说:
、为挣工分翻山越岭修水库 巧抓獾子高谈阔论吃猪肉
农业学大寨的口号依然高喊,出了正月就开始安排人手上工了,捣粪往地里送,挑石头,磊坝阶,整理河道。
平时搞文革的人不愿上地,翟恒说:“你们搞革命我不管,要是你们搞革命不用吃粮食就不用下地干活。”
红卫兵倒是乖乖的下地了,矗到地里不干,翟恒让地里干活的比赛,每人分别包一部分,谁干完谁先走,干不完不给工分,大伙相互监督。
只执行两天碾道的大槐树上就贴了大字报,白纸黑字的写的翟恒的名,翟恒哼的一声。
翟远跑来看热闹,“啧啧,这字写地,蛛蛛爬地似的,咋还拿出来丢人现眼呢。”
写大字报地是前些年招进来吴家姑爷姓柳,人家都教他柳八斤,听说小时候念书的时候闹过笑话,再也不去学堂里了,先生教他念:丝与竹乃八音,他念:四个小猪称八斤,先生给他一板子,他赶紧改,二斤一个,二斤一个,先生气乐了,帐算的还挺快。
如今吴姓吃不饱的家都是革命积极份子,要不是老齐家那几个大小伙子拦着,老大家差点就让他们给抄了。
毕竟是山里,造反派再厉害架不住人少,家里要是有几个厉害的他们也是不敢动手的,别的地方的红卫兵也不愿意跑这么远干对他们没利的事,齐家啥样他们心里也是有数,没人愿意给别人当枪使,之所以闹得欢还是人们的忍让和纵容占了大部分。
翟远早就看他们不顺眼了,大伙儿都是贫农,谁怕谁,不来明的,偷着揍你一顿还是能行的。
翟远盯了柳八斤几天,大概有了数。柳八斤上大队革委会汇报工作都吃完饭才回来,翟恒就在半道等着他,趁他不注意套了麻袋,那柳八斤本来就喝的稀里糊涂,猛然让人套了麻袋也不知道叫喊,翟远拳打脚踢的打他一顿,打完了把柳八斤扔河沟子里走了,临走还拽走了麻袋。
春天冰还没化完,柳八斤在冰上这一冻,又刮来点冷风,酒也就醒了。他爬起来看自个在河沟子里,也没见跟前有人,就觉着自个是遇着鬼了,吓得撒腿就跑,回家实实着着的长了一场大病。逢人就说小河沟子那边有鬼,翟远听了偷着乐呀。
随着农时将近,知青也下地干活了,梅子筠连铁锨都不会拿,只给她找比较轻快的活干,就这样她一天下来手都是血泡,姑娘晚上挑着血泡就哭了。
云鹏的身体本来就不好,下地干一天活回来跟梅姑娘差不多,也顾不得干不干净,躺下就要睡觉,敏瑜打了一盆热水,把他拉起来让他泡脚。
云鹏原先是看不起乡下人的,他觉得他们粗俗,没有礼貌,还不讲卫生。在齐家住这些日子,印象有了很大的改观。尤其是知道敏瑜还是大学生之后,就更不小瞧他们家人了。
眼见着敏瑜给他端来洗脚水,感激的说声谢谢。
敏瑜知道他的心理,也不管他,自顾自的洗脚去了。
敏瑜已经是二十一了,长得没有程敏达壮实,瘦高的个子和程敏达差不多高,身上的肌肉结实,手脚有力。
地里的活计对他来说就跟玩一样。
程敏达虽然又高又壮,可是不会使劲,这一天下来颇有英雄无用武之地的感觉,他把脚放在水里,舒服的大叫一声:“喔”又转过去跟敏瑜说话:“哎,齐敏瑜,没有别的活可干呀,这活实在是不好干,你看我这肩膀,都肿了。”
程敏达挑了一天石头,这个工分高,他有劲,就选了这活,他也不会挑,肩膀都磨破了,还觉得自己有劲没使上。
敏瑜说:“明个我给你找个东西垫上,谁叫你要干这活呢,最累的就是这活了,尽逞能。”
小队在整梯田,挑石头、磊坝阶,这是最累的俩活计,他偏偏选这个。
干了几天大队来通知,抽人去梁前筑大坝,修水库,工分按两天满分算。
梁前就是老姑奶奶那边,敏瑜想要去的话,带着口粮不用天天来回跑,就要去,四丫舍不得他去干:“梁前远,筑大坝多累呀,我不放心。”
敏瑜说:“一天顶两天,累点也划算,我二哥也要去,我两个还有照应。”
敏瑜和二憨去报了名,程敏达听说他要去修水库,非要跟去,敏瑜没办法只好也给他报了名,敏璋和翟远也是想要多点工分都去了。
老二房里的三个小子也都去,敏瑜很高兴,人多干活有照应,也轻快。
第二天早晨五点就起来了,四丫把晚上做好的饭热一遍,又把晌午吃的带好,晌午是管饭是要扣粮食和粮票的,敏瑜不舍得,让准备饭。走的时候四丫是嘱咐又嘱咐的,才放敏瑜走了。
程敏达说:“大娘对你可真好,我妈就知道骂人,好了骂一顿,不好更要挨骂。”
敏瑜笑笑:“这是母爱的另一种表达方式,原因就是她不会表达,只会这么别扭,我二娘就是这样,我妈就是爱啰嗦,别的都挺好。”
小队的人到齐了,翟恒带着去了梁前,一路上有别的小队的人陆陆续续的加进来,上梁前修水库的也有一百多人。毕竟给的工分高,多挣点钱谁不愿意?
修建水库,他们要做的不外乎是挑土,挑石头,磊石头这样的粗苯活计。
这一天下来,累的要死,敏瑜他们今天打算回去的,这边有食堂,还有工棚。吃好说,现在哪都一样,住的工棚盖得简陋,现在天还没回暖,住到里头太冷了。
走到村口的时候,看见一个老太太在一颗树下瞭望着,花白的头发绾着纂,穿着灰布的大褂,拄着拐杖,看见他们就迎了上去:“哎呦,我还寻思你们回去了,我这着急,走吧,家去,家里预备饭呢。”
敏瑜几个赶紧叫着:“姑奶。”
老姑奶奶已经七十多了,身体还算硬朗,敏瑜在家时侯也常过来看她,他和四丫一样都有很喜爱这个倔强明朗的老人。
敏瑜过去搀着着老人没有拄拐的那只胳膊,一路唠着闲话跟着去了她家。他知道这样走老姑奶奶是要生气的,那就,吃完饭再说吧。
老姑奶奶家住的院子有三间正房,还有三间的东厢房,都是草房。她的孙子已经娶了媳妇,孙女嫁给了沟外的一户人家。
敏瑜几个进屋,炕上已经摆好了饭菜,这个年月,能留人吃一顿饭已经很不容易了,至于吃啥饭就不能挑了。
大碗的炖菜,土豆蘑菇豆角干,还有几块肉,一看就是把家里的存货都拿出来了,这已经很不错了,还能见着肉。炒鸡蛋,拌白菜丝,贴的大棒子面饽饽摆在柜子上,许是怕他们不敢吃,都拿上来了。
敏瑜他们也没敢放开肚皮吃,都只吃了半饱,老姑奶奶在旁边一直劝:“多吃点,吃饱了,别外道。”
这顿饭吃人家好几天的口粮,谁好意思那么吃呀。吃完饭敏荣说走吧,贪晚山道不好走,老姑奶奶拉着不让走,敏瑜说:“有空再过来,明天还要出工就不留下了。”
老姑奶奶不放心,又让孙子找个火把给他们,这才让他们走。
他们直走了一般天就黑了,黑黝黝的松树林子,风吹过发出低低的呜咽,程敏达紧了紧身上的衣服:“敏瑜,这是什么声音?”
敏瑜看他这么大个子觉着好笑:“是鬼叫,你听着,呜呜的,那边有个孤女坟,一到天黑就出来,就喜欢你这样的大个子。”
敏于说的认真,话刚落就听干枯的草丛里传出簌簌的声音,程敏达不是害怕,他没走过这种方,想看看到底都有啥,常听哪哪闹鬼,他想见识一下,敏瑜误解了他的意思。程敏达说:“我就要见识一下鬼到底啥样。”
说完顺着声音追了下去,敏瑜“哎,你这人”没说完程敏达已经窜出老远了。敏瑜无奈的看了二憨一眼,二憨满脸的笑意,敏瑜觉着他笑的有点点幸灾乐祸呢。
“走吧,追他去吧,让你吓唬他。”敏荣在后头推了他一把。
四个人顺着程敏达下去的方向就追了过去,程敏达身手好,一会就不见了。
敏瑜急了,这要是出事可咋办?他可是听说有个小队的人带着知青上山丢了的。敏瑜扯着嗓子喊:“程敏达。”
一会儿就听见回音了:“下边呐,你们下来吧。”
敏瑜接几个顺着声音下去,程敏达正按着个东西,那东西还在动。
敏瑜说:“程敏达你没事吧。”
程敏达很兴奋:“没事,看看这是个啥东西。”
二憨几步过去帮他按着那个要跑的东西,敏荣拿火把一照:“是獾子,这家伙咋抓住它的。”
二憨看怪物一样看程敏达:“你咋抓住它的。”
程敏达说:“我说我练过你不信。”
敏华解了裤带递给二憨,二憨把獾子捆个猪蹄子扣,倒提在手里:“有个三十来斤吧,腿有毛病,像是夹子夹过,让你给抓住了,哈哈哈,运气还真好。”
程敏达乐的满嘴的白牙,用胳膊肘撞了撞敏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