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家往事 作者:远樵-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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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着齐家的敏贵和敏荣去他家拉家具,他嫂子找了娘家兄弟拦着不让走,二憨也没理她,直接把那人掀个跟头,告诉他:“这是史家的事,你哪凉快哪呆着去。”
他嫂子就大呼:“史家的事,你还知道这是史家,你都要姓齐了,这东西你不能拉走。”
二憨说:“谁说我要姓齐了,人家齐家有的是儿子,不用多我这一个,再说我姓啥你也管不着。”
“不是姓齐你干啥不待家住,跑齐家沟盖房,我看了你就是要做那倒插门地,没骨气的玩意。”他嫂子开始骂人了
二憨瞪着她:“我不理你,你可别得寸进尺,我不是怕你,先前老人活着的时候,我怕他们难受不爱搭理你,你别以为我怕了你,我不打你,赶紧走,别耽误我事。”
他嫂子拽着马缰绳不撒开:“我告诉你,想拉走这些东西,除非从我身上过去,我家的东西凭啥便宜老齐家,他们家穷不起了咋地。”
他这话说的难听,敏荣皱了眉头,没吭声,敏贵不乐意了,要去理论,敏荣抓住他说:“别去,这是老史家的事,咱不能管,管了二憨脸上也不好看。”
二憨恼了:“我问你分家的时候咋说地;是不是以后个人过个人地。”
他嫂子看着二憨凶神恶煞似的站着,有点害怕了:“是”
二憨说:“那我再问你,啥叫个人过个人地,分家后老人有病你伺候过吗?你买过药还是出过钱?分家的单子还在这,你要不要看看,最后一句我念给你听:生死不理,两不相干,特立此据。我问你,啥叫生死不理,啥叫两不相干,就是这家子以后都和你没关系了。你还来干啥?我娘死你咋不来呢?我爹死时你家兔子大的人我都没见着一个,你有啥脸来拦我?“
他嫂子脸色不好讷讷的说了句:”不管咋说这东西都是史家地,不能白给了齐家。”
二憨哼了一声:“白给,你别忘了我姓啥?”
他嫂子手里死死地抓着缰绳,半晌没说话。二憨一把拽过她手里的缰绳,拉了她一趔趄,看也不看她就打马走了。
他前头一走后头的人开始议论:“这不是自个养的咋都不行,老的气死了,小的给撵走了,这都是干的啥事呀?”
“可不咋地,但凡有一份能忍二憨还能走?这是没法子了,这两口子办事损着呢,离他家远点。”
一个年轻媳妇问:“到底咋回事呀?”
“我跟你说吧,这个娘们儿的汉子是二憨爹前窝地,二憨娘过门时候才一岁多,那真是一把屎一把尿拉吧大地,又给盖房子说媳妇,心都操碎了,怕他受气,都七八岁了才有了二憨,管啥呀,白搭,养了个白眼狼,老的给气死了,小的撵走了,哼,我觉着丢那个也是她干地,唉,缺德呀。”
“咋气死地呀?”
“咋气死地?还不是为了钱,这话说也有十来年了,二憨他娘陪送的嫁妆里有几块大洋,那娘们儿就说那是她婆婆留下地,谁不知道她那个死鬼婆婆娘家穷的叮当响,哪有钱陪送呀,她就三天两头地闹,闹得二憨他娘天天抹泪,病了好几场。二憨他娘看她这样知道对小的也好不到哪去,就把钱藏起来了,她趁着二憨娘病着抢来了,那会他们没分家呢。二憨爹一看没法子就分了家,老头是个读书识字地,签了分家单子,你没听二憨说生死不理,两不相干,老头和他断了亲。二憨娘又气又急,病了几年就没了。没了老大两口子都没去呀。你说这样人还是人么,呸畜生都不如。”
“不是断亲了么,咋还来拦着人家拉家什呢,真是啥人都有,真是吊死鬼擦胭粉死不要脸。”
二憨他嫂子在大伙的吐沫里落荒而逃。
五间房子,一半三间,一半两间,中间打了截断,四丫和敏菊住东三间,敏荃和二憨住西两间,二憨把家具拉回来摆在了西两间,四丫捂着嘴都要哭了直说好。
找个了风和日丽的好日子一家子都搬了过来。
住了新屋的四丫一宿没睡着,早起她乐呵呵的跟敏菊说:“你说我不是受穷的命吗,住了新房子咋还睡不着了呢。”
敏菊正梳头,拿着梳子比划:“我五婶说穷人乍富挺胸叠肚,你这就是穷人乍富,不会享福。”
四丫笑着说她:“你这死丫头跑这笑话你妈来了,哎呦,我这一宿都觉着自个跟做梦似的,咋就能住新房了,跟你姐沾光喽,唉,你爹没这福气呀。”
敏菊笑着说:“我爹早住上新房了,你净瞎操心。”
四丫说:“我瞎操心,也不看谁把你拉吧大地,我还瞎操心,我不操心你早饿死了。”
敏菊拧着眉,使劲的编着鞭子:“我就一句,你一大堆,我不和你说了。”扔下梳子去了敏萱那。
住进新屋的第一天早饭是二憨帮四丫做地,吃饭的时候敏荃低头不说话,二憨给她夹菜她就瞪他,四丫只当没看见。
昨晚上睡觉时敏荃铺了两套铺盖,一人睡一套。
都躺下后二憨说:“新屋冷,我怕你冻着,跟你一窝吧。”硬是挤进了敏荃被窝。
敏荃找个舒服的姿势倚在他怀里,他又说:“住新屋我睡不着,咱俩说会话?”
敏荃也睡不着就和他有一搭无一搭的说话,听他说小时候的事,慢慢就觉着他不老实,按着他手不让动,谁知道那个憨货说:“这是新房,今晚该是正经八百的洞房,咱俩得再入一回。”
于是这一晚上二憨就在洞房没出来,敏荃不知道自个啥时候睡着的。
吃饭的时候是二憨叫的她:“好媳妇,起来吃饭了。”手伸进被窝里把她抱起来,又给穿衣服,敏荃气的拽过衣服自个套上,白了他好几眼,那憨货说:“媳妇的眼睛真好看,”上去吧唧一口。
敏荃下地洗了脸,只觉得浑身酸软,又狠狠的瞪了他几眼,最后磨磨蹭蹭的去东屋吃了饭。
四丫还说:“搬家累着了吧,歇几天,别着急收拾,让敏菊干。”
敏菊说:“就她是你闺女我不是呀。”
今年雨水好,地里的苗出的齐整,社员们干活也又劲头了。
杨树叶关门的时候,乡里派来了工作队,来了三个同志,一个是教识字的小杜同志,另外两个是清算小队账目的吕同志和张同志。
开了扫盲班。全村不识字的人都要去。
“我做了花名册,天天点名,不来的扣工分”小杜同志站在屋子中间说
“那去了记工分么,小杜同志?”有泼辣的妇女看工作队的小同志年轻出言调笑。
小杜同志说:“这个是你们队长说地,我可做不了主。我就是添上了。”
小杜同志是个长相清秀,面容腼腆的十□岁的大男孩,谁叫他小杜同志他都答应的快。
小队安排他和工作队的人住四丫新房的西屋,原来说住四丫老屋,后来又说这是城里人,干净,就在新屋住吧。没来的时候敏菊还嘀咕:不盖房的时候他们上哪住新屋去?后来见了小杜倒也没说啥。
小杜同志很勤快,天天衣服,敏菊看他在当院洗衣裳就问他:“你咋洗这么勤。”
小杜同志脸就红了,他很害羞,尤其是对着这么个充满了阳光气息的女孩子。他低头摆弄这手里的衣服说:“习惯了,不洗有汗味。”
敏菊说:“有汗味就闻不得了么?自个的味怕啥?”
小杜同志还在摆弄手里的衣服:“不怕,就是习惯,习惯。”他使劲的揉手里的衣服。
敏菊伸手就把快搓破的衣服抢了过来:“你再搓就碎啦。哎呀,真是,不会洗就说一声,多大个事。”
敏菊哗哗的投了出来,拧干晾绳上了。小杜坐在小板凳上抬头看着晾衣服的敏菊,此时日头正要西去,毫无保留的把最后的余晖都洒向女孩,少女姣好的面容,在夕阳的余晖里定格。彼时,小杜同志还不知道世上有一种情感叫一见钟情。
敏菊晾完衣裳看小杜还呆呆的坐着,上去踢了一脚凳子:“嗨,你傻啦。”
小杜还未答话,四丫正好端着一盆水出来听见她说小杜:“这孩子,咋说呐。”又跟小杜说:“杜同志啊,你可别介意,这丫头说话就这样,可别跟他一般见识。”
小杜同志只是对着敏菊有点不知所措,对别人都是正常的:“没事婶子,我俩逗着玩呐,你端的啥,我来帮你。”
说着要接四丫手里的盆,四丫躲了过去:“不用,洗菜水,我浇浇园子,你忙去吧。”
小杜同志说:“我不忙,我帮你浇吧。”
四丫说:“不用不用”,快走几步把水倒进园子,小杜站那呵呵笑。
四丫回来招呼他:“杜同志啊,饭熟了,进屋吃饭吧”又招呼敏菊“饭都熟了,进屋吃饭,这么大的丫头了吃饭还也不知道招呼人。”上头安排的派饭,小杜腼腆就在四丫家吃,粮食再拨给她。
敏菊在后头嘀嘀咕咕不知道说啥。
晚上小队部聚齐了人,都是来学习地,小杜同志看这么多人很兴奋,脸红扑扑的就进来了。
他教的很认真,,一字一字讲,教人认识自个的名字,没有名字的就给起一个。
四丫也给起了名,花名册上叫乔玉兰。在以后的岁月里这个名字就出现在四丫的户口本上。
小杜同志对敏菊很不满意,敏菊没去听他讲课。敏菊对此一无所知,晚上和敏萱玩,有时候去凑一会热闹,远远的看会儿。
这天敏菊在外头回来,小杜同志在当院洗衣裳,看见敏菊进来就说:“咋不见你去识字班呢。?”
敏菊觉着很奇怪:“为啥要去?”
小杜同志很气愤:“你咋不求上进呐。”
敏菊更加奇怪:“你咋说我不求上进呐,你哪只眼睛看我不上进了。”
小杜同志长这么大都没见过有人不求上进还这么理直气壮地:“你不去识字班就是不求上进。”
敏菊噗的就乐了:“没事我上那干啥去,一伙子人嚷嚷的脑袋疼。”
小杜同志更加气愤,一张清秀的小脸涨得通红:“你还强词夺理,你你你真是。”他是了半天也没是出来。
敏菊说:“还有事么?没事我回屋了啊,”
小杜同志觉得这姑娘一定是怕学不会让人笑话,才不去的,他必须让她去学习,学习了才能上进,上进就得上识字班学文化,他有必要拯救这个执迷不悟的姑娘。
小杜同志从没觉得自个是个很有思想的人,可是这一刻他觉得自个很伟大,他上前就抓住了敏菊的衣服说:“你不能走,我没说完呢。”
敏菊有点恼:“哎,小杜同志,你啥意思,我还有事,你有话快说。”
小杜同志脸红脖子粗地说;“你必须上识字班,我保证教会你”
敏菊正站在台阶上,小杜同志站在台阶下还扯着她的衣服,敏菊低头看向小杜同志的手,小杜同志赶紧松开“你要是不敢去,我在家教你也行,可是你必须学会认字。”他看向敏菊的眼睛气势就下来了,轻轻的说
敏菊见他松手了,抬脚就进了屋,没理他。
晚上讲完课小杜同志问四丫:“婶子,敏菊咋不和你一块来呀?”
四丫说:“她说这人多,烟熏火燎地,不乐意来。”识字班为了屋子里亮堂,点了火把,都是油松和桦树皮做的,点起来烟气很大。
小杜同志觉得敏菊真是娇气,不行明天在家教她,就说:“不来就不来吧,我明天白天家里教她。”
四丫一愣,敢情他以为敏菊不识字呀,难怪敏菊说白天小杜拽着她说一大堆莫名其妙的话,觉得这小杜同志还真是实在,不能拂了人家的好意,笑着说:“不用了,你这也挺忙地。。。”还没说完就让小杜同志打断了:“不忙不忙,我就晚上教教认字,白天有空。”
四丫说:“真不用,敏菊识字,我们家就我和我两妯娌不识字,剩下都认字,谢谢你的好意了。”
小杜同志闹了个大笑话,觉得自个这事办的实在是荒唐,在人家住着都没打听打听人家的家事,对人家也有个基本的了解。
小杜同志这几天情绪有点低落,看见敏菊欲言又止,期期艾艾的说:“我不知道你认字的,之前我说的话作废,你是个上进的好姑娘。”
敏菊看他的眼神带着审视:“你又要干啥,我可没空和你扯。”
小杜同志脸更红了:“我就是跟你道歉。”
“你跟我道啥歉,你有没得罪我,你这人还真是,我说你啥好呢。”敏菊觉的这个小杜同志还这是有点闹不明白。
小杜还要说啥,敏菊说:“我要上山,你去不去,去就跟我走,不去就让开。”
小杜同志白天没啥事,清理账目他也不懂,倒是让他多跟群众接触,了解了解这里的生活状况。当下喜形于色,你等我啊,蹬蹬的跑回去又跑出来。
敏菊奇怪:“你干啥呢?”
小杜说:“带上水壶。”
敏菊递给他一个筐“山上有水,带这个麻烦。”
小杜同志接过筐:“山上不卫生,这个是开水,水要烧开了才能杀死细菌。”
敏菊白了他一眼:“我们祖辈都是这么过来的,也没见让细菌杀死。”
俩人出了门,招呼着敏萱上了山。
晚上敏菊跟四丫抱怨:“再也不带那个小杜上山了,麻烦死了,走的慢慢腾腾不说,还大惊小怪,见啥都稀奇,问这问那地,回来时候走的更慢,挺大个小伙子,还不如个姑娘家。”
四丫说:“杜同志是城里人,又上学堂,哪上过山呀,能和你这野丫头比?”
敏菊说:“这人还真是,昨个还追着让我上识字班今个就不让我去了,还跟我道歉,这个小杜,一天到晚神神叨叨地。”
“呵呵呵”四丫笑了“这个杜同志就是孩子,他看你没上识字班寻思你怕学不会,让人笑话,就和我说要家里教你,我说你识字,他呀,脸就跟个大红布似的。”
敏菊焕然大悟:“闹了半天他以为我不识字呐,这人还真是。”
四丫笑着说:“是个实诚孩子,难为他还能替人着想,你也别老呛着他说话。”四丫看敏菊跟小杜说话很冲的语气提醒他“他那么大的孩子在咱家住着也不容易,别欺负人家。
敏菊撇撇嘴:“我哪有?”
这几天小杜同志都跟着敏菊往山上跑,他就不服气,咋就还追不上俩丫头,天天吃完饭就拿着筐等在门口,敏菊出来他后头就跟着。
敏荃说:“这个小杜还真是挺逗人地。”
二憨在后边看着小杜紧跟着敏菊说:“我看这小杜准是看上敏菊了。”
敏荃后头问他:“你咋看出来滴地?”
二憨说:“我看他那样跟我看上你时候差不多。”
敏菊瞪他:”你看我时候啥样?”
二憨憨憨地笑:“就他那样,老想见着你,跟你呆一块。”
敏荃啐他一口:”啐”转身进屋了。
二憨在后头一把搂住她肩膀:“今个咱俩也上山。”
敏荃脸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