潇洒代嫁-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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晃回去。反正在这个年代,他们没有正当职业,也不赶时间。
谁知,刚出长安不久,在投宿客栈时,王数理晚上睡得跟死猪一般,自己的随身包袱被人整个端了去。枉他号称“数理大侠”,却敌不过几个小毛贼。现在两人身上的盘缠加在一起还不到五两银子,就连吃饭住宿都成问题了。
雨菡把怀里的钱袋拿出来又数了数,数来数去只有四两多。她叹了一口气,看来今晚要找个破庙过夜了,想起半夜老鼠磨牙的声音,她就浑身起鸡皮疙瘩。
回想起来,以前在延州将军府的日子衣食无忧,有陆翊平的庇护,她从来没有操心过生计。如今颠沛流离,吃了这顿担心下顿,才知道“丈夫”有多重要,便不由自主地又开始思念陆翊平。
他,把我赶出来的时候,可有担心过我的生计?如今我在江湖之间流浪,若他知道了,还会心疼我吗?或许不会了,我在他眼中只是一个微不足道的青楼艺伎而已。想到这里,雨菡不禁又心酸起来。
王数理看她数钱数得如此悲悲戚戚,心想女人就是女人,心眼比钱眼还小。他满不在乎地说:“瞧你那点出息,不就是少了两个钱吗?你放心,我自有办法给你弄银子来,不会叫你喝西北风的。让你跟着我露宿街头,要是被你爸妈知道了,非骂死我不可!”
雨菡听他这么说,心里一惊,压低嗓门说:“你该不会又想去敲大户吧?我们俩现在已经被通缉了,我可不想从初犯变成惯犯!”自从跟着这个倒霉师兄混之后,她的清白算是完蛋了,要是陆翊平知道她变成了江洋大盗,非休她一百次不可。
王数理冷哼一声,说:“我堂堂清华的量子物理学博士,七岁通晓函数,九岁自学拓扑,要是在这种原始社会还吃不饱饭,就白读那么多年书了。知道什么叫知识经济吗?动动脑筋!劫富济贫,那只是副业!”
雨菡呸了他一下:“去你的知识经济!就这四五两银子,还是我街头卖艺赚来的。”
王数理鄙夷地说:“你那是劳动密集型产业,就配搞搞来料加工。下次看哥给你整个知识密集型的。”
雨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整个眼高手低的书呆子!
“两位客官,可还需要加壶茶?”看书的年轻人站在他们背后,怯怯地问。
雨菡仰起脸,温柔一笑,道:“不用了,我们盘缠不多了。”
年轻人脸一红,结结巴巴地说:“不、不要紧,我再给你们添一壶,再送二位一碟茶点。”说完便摸摸索索地回头去添茶。
雨菡朝王数理挤挤眼睛,得瑟地悄声笑道:“你那知识密集型的也不如我这无形资产的附加值大。”
王数理鄙夷地看了雨菡一眼。从小周围的大人就夸她长得好看,可他却没什么感觉。如果你从一个女孩穿开裆裤时就一路看着她,就是天仙也看腻了。
一列马蹄声由远及近,扬起了一路黄尘。雨菡远远望见是一骑官差,连忙把脸转过去低头喝茶。王数理镇定地端起杯子,轻轻啜了一口,那茶杯挡住了他半张脸,眼睛一直盯着那一骑人马。
官差经过茶摊,没有停留,径自往洛阳方向去了,留下身后滚滚尘土。
“不是找我们的。”王数理小声说。
雨菡不放心地看着官差的背影,惴惴不安地说:“你怎么知道不是找我们的?”
王数理不慌不忙地说:“若是追查罪犯,一定是沿路查探,哪有像这样赶的?再说了,官府只知道我们是一男一女,还有我的绰号‘数理大侠’,连画像都没有,要追查起来也没那么容易。”
雨菡心下稍宽,点了点头。
王数理严肃地说:“去年我为了找你走了很多地方,江湖经验总比你多一点。你以后遇事要多听我的,沉着冷静,别老是自作聪明。”
雨菡不服气地撅起嘴说:“我哪有!再说你那算什么江湖经验?有江湖经验还把盘缠全丢了?”
王数理说:“头一条就是不要当着别人的面跟我吵,最容易露出破绽。还有,千万不要在人前直呼我的名字,不然很容易被人听到。”
雨菡自小跟王数理一起厮混,没大没小惯了,回想自己平时确实容易在他面前造次,被人看到难免会觉得蹊跷、引起怀疑,顿觉自己太不成熟。于是点点头说:“我知道了,你放心吧。”
“接下来我们去哪?”雨菡小声问。
王数理缓缓说:“驿路人少,你我两人同行也过于扎眼。不如先进洛阳城躲躲,在城里我还有办法能弄点钱来。”
说着,他回头去问那个卖茶的年轻人:“请问从这里到洛阳还有多远?”
年轻人答说:“骑马再有两三个时辰就到了。”王数理点了点头致意。
又一队官兵从眼前奔驰而过。雨菡低下头,她小声问王数理:“怎么又是当差的又是当兵的?还都是往洛阳去的。我们真的要进城吗?”
王数理皱了皱眉说:“看他们像是从京兆府过来的,洛阳城里可能有事发生。”
第二十九章 洛阳
更新时间2013331 20:10:33 字数:2400
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蓉净少情。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人间四月天,恰是芳菲正好的时候。洛阳最富盛名的牡丹进入了盛花期,花开处处。城里各个游园、各处别馆都精心准备着牡丹游园会。
牡丹以洛阳最富盛名。洛阳栽植牡丹历史悠久,又聚集了一大批顶尖的花匠,因是牡丹品种不断推陈出新,仅洛阳一城竟汇集了500多个品种。每年牡丹花会,花匠们都卯足了劲,把新近培育的品种拿出来,对于他们而言这是一场关乎荣辱存亡的赌博,赌输了,就再无江湖地位了,还有可能落得被扫地出门的境遇。所谓“争奇斗妍”,在洛阳牡丹花匠这一行里,是真正刀光剑影的争斗。
赏花的人自然不会知道名花背后的艰辛。脂匀粉轻的贵妇仕女们精心装扮,巧笑倩兮、美目盼兮,都争着想做花中第一人;世家子弟们每日流连于赏花会,盼望着邂逅窈窕淑女,便好回去央求父母下聘书;那些青楼艺妓们,每逢此时也愈发显得孟浪,想趁着这个游客商贾云集的时候多做些生意,或许还能遇到替她们赎身的恩客。
满城脂粉气和花香混合在一起,一股荷尔蒙的味道。
街市上接踵摩肩,马都走不开了。雨菡和王数理跳下马来,牵着缰绳慢慢往前走。雨菡沿路客栈看过去,发现住店钱就没有少于二两的,而且客房还全满了,心想这和北京开展会期间租不到酒店是一个道理。这个时候进城真不算赶上好时候。
进城走了两个时辰,路上雨菡和王数理一人只吃了半块烧饼,此时早已是饥肠辘辘。两人随便在路边找了一个面摊,花了四文钱买了两碗面。
“下注请早,买定离手!”面摊旁边,一个穿着粗布短衣的男子操着尖利干瘪的嗓子吆喝着,他的裤腿明显短了,蹲下来时露出干瘦的小腿,头上还长着三四个癞痢。此时,他正用脏手一边挠头上的癞痢疤,一边对着一个穷酸的苦力吼道:“你到底买不买,不买就滚开,别挡着几位爷发财!”
那苦力掂着手里的几文钱,咬了咬牙,押在大的那一边。
“开了开了!”瘌痢头拿开手里的骰盅,高声喊道:“二三四,九点小!”然后喜笑颜开地用一双枯手把押大那一边的钱都收入囊中。
那苦力如丧考妣,用力跺脚锤头,今晚回去没法跟跟婆姨交代了。无法,钱已经输光,只好垂头丧气地走开。
王数理的眼睛一直盯着那赌摊。他三口两口把面扒到嘴里,然后也蹲到那赌摊前去看。雨菡心里奇怪,但想他就是大小孩的性格,多半只是好奇,便也没管他,自己仍慢慢地吃面。
王数理像个苦力一样蹲在地上,眼睛盯着骰子。癞痢疤见他虽然一袭布衣,但穿着齐整,心里暗忖这位主应是有几两银子的,便客客气气地没有赶他。但见他蹲在那半天也没下注,便问道:“这位爷您想好了吗?买大还是买小?”
被他这一问,王数理好像刚醒过来一样,呆头呆脑地说:“你开吧,这把我不买。”
癞痢疤失望地看了他一眼,打开了骰盅,大声喊:“四四六,十四点大!”赌徒们一阵哀叹,只有王数理保持淡定。
雨菡慢悠悠地把面吃完,却看王数理还蹲在赌摊前,目不转睛地盯着桌上的骰子,那不是赌徒的眼神,看起来倒像是在做研究。
雨菡不由得轻轻蹙了蹙眉。她对这位师兄非常了解,他一旦对什么事情感兴趣,就像魔怔了一般,九头牛都拉不出来。此刻他多半是在琢磨那押大小的数学原理,但他们现在真的没那个北欧时间。天已经快黑了,若再不找个地方住下,今晚恐怕真的要露宿街头。
雨菡走过去,轻轻拍了拍王数理的肩膀说:“师兄,我们还要赶路呢,快走吧。”
王数理丝毫没有反应。雨菡暗道不妙,他果然又“入定”了。从前他遇到什么难解的数学题,两天不吃不喝也要解出来,无论旁人怎么唤他都没有反应,所以他才落得如此清瘦。到了初中高中,在他搞研究的时候,父母还时不时地要给他喂饭,生怕他饿出胃病来。
王数理的妈妈以前跟雨菡说过,要让他出来,只有一个办法,就是重重甩他一巴掌。但当着人前,雨菡也不好造次,只好耐着性子等着。
那瘌痢头连开了十几把,看眼前这个文静的男子还是一动不动,不耐烦起来,轰他道:“这位爷,您倒是玩不玩?不玩别挡在这。边上凉快,你到边上蹲着成不成?”
王数理仍是没有反应。雨菡抱歉地对瘌痢头笑笑,说:“抱歉!我们这就走。”说着就用手去拉王数理,没想到王数理还挺沉,她根本拉不动。心里一着急,就在他背上又偷偷地死劲掐了一把。
“哎哟!你掐我干什么!”王数理惊叫一声,他揉了揉后背,回头瞪了雨菡一眼。
雨菡柔声道:“天快黑了,我们还要找个地方住下,别耽搁了,快赶路吧!”
王数理却好像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样,直统统地问:“你身上还有多少钱?全部拿出来给我。”
雨菡瞪了他一眼,满腹狐疑地说:“你想干嘛?”
“赌钱啊!不然我干嘛在这蹲这么久?”王数理一幅理直气壮的样子。
若不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雨菡真想给他一脚踹过去。他已经是一个江洋大盗了,还想沦落成赌徒?跟着这样的师兄,她今后的命运该有多悲惨?
雨菡斩钉截铁地说:“要钱没有,我数三声,你马上立刻给我站起来!”
王数理不由分说,夺过雨菡挽在手上的包袱,从里面搜出钱袋,摸出那几两碎银子。
瘌痢头见他掏出银子,心想终于有干货了,便殷勤地招呼说:“爷,买大还是买小?”
王数理咕哝说:“还没想好,你继续开吧!”瘌痢头不由翻了一下白眼。
又一连开了十几把,王数理仍是揣着银子纹丝不动。其他赌徒都好奇地看着他,心想这个怪人莫不是来砸场子的?
半个多时辰过去了,眼看天色渐晚,雨菡心中越来越着急。“买好了吗?买定离手了啊!”瘌痢头吆喝道。
王数理恰在此时不声不响地把一两银子放在了小的那一边。雨菡奇怪地瞪着他,发现他还是一副入定的样子,只是会动了而已。
瘌痢头一开盅,果然是个一二三点小。他把押大的那一边收了,然后心不甘情不愿地赔给王数理二两银子。
雨菡被惊到了。她知道以王数理的性格,肯定不是乱押的。但他怎么知道这把一定会开小?
正在犹疑之间,瘌痢头又重新摇了一把。赌徒们纷纷下注,待众人下完之后,王数理才买,这次他只买了50文大。
瘌痢头高高举起骰盅,这次开的还是小。王数理压的50文钱就这么打水漂了。
看着自己的钱被那双枯手收走,雨菡心里烦乱起来——王数理这厮难道是乱猜的?
第三十章 庄家
更新时间201341 16:31:16 字数:2251
雨菡的目光在王数理脸上搜寻,想找出一个答案——这鸟人到底想干什么?
那五十文前被瘌痢头收走了,王数理好像一点也不惊讶,仿佛一切都在他的预料之中,一副胸有成竹的淡定表情。
王数理一连赌了十几把,有输有赢,概率上输赢参半。除了他每次下注的时候总是深思熟虑最后一个下,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之处。但他每次下注赌金都不一样,这把输个一两,下一把又赢回二三两,雨菡手上的赌本却不知不觉地多了起来,从刚开始的四五辆碎银,竟一下变成了十两。
周围的人啧啧称奇,围观的人多了起来。有人悄声道:“这位小哥好生了得,已经赢了五六两银子了。”旁边有人说:“是不是出千?”又有人嗤之以鼻道:“押大小只有庄家出千,下注的怎么出千?”有人看如此热闹吗,也跟着下注。瘌痢头面前那张小赌桌上堆的钱越来越多。
赌局还在继续,瘌痢头并没有因为客人增多而高兴,反而越来越烦躁,骰盅摇得震山响,每次下注前都是一叠声地催促,但王数理总是一副不慌不忙的样子。
赌到后来,王数理竟然开始两边下注,只是压的银子不一样。雨菡越看越不明白,手上的钱却还在增多。
“唉!你到底压不压!”骰盅已经扣在桌上了,众人也纷纷下注完毕,看王数理还在等,瘌痢头再也按耐不住了。他一把揪住王数理的衣襟,大声吼道:“妈的娘娘腔!老子早就看你不顺眼了!”说着就要一拳揍下来。
雨菡连忙拉住瘌痢头的手阻止他,娇声斥责道:“怎么输不起就打人啊!好没道理!”周围的人也跟着七嘴八舌地讨伐起来。瘌痢头不由得收了手,眼睛还恨恨地瞪着王数理。
王数理不慌不怒,慢慢地站起身来,踢了踢发麻的大腿,把衣服拉平,然后淡淡然对雨菡说:“不玩了,走吧。”
雨菡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立刻收好银子,挎上包袱跟着他挤出人群。瘌痢头在后面恨声道:“狗日的,下次别让我再看见你!”
王数理在前面快步走着,带得身下衣袂生风,倒有些潇洒气度。雨菡亦步亦趋地跟在他后面,想起小时候总是追在他后面,央求他带她出去玩,不知从什么时候起他们都长大了,有了各自的追求,不再整天厮混在一起打打闹闹了,但那份兄妹之情从来没变过。
以前雨菡嫌他整日不修边幅、疯疯傻傻的,嘴上骂他,生活上却时时关心。两人一起在北京读书的时候,雨菡还经常去学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