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笔记-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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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夫人吴氏这是为了让煕娘宽心吧,不然两个嫂嫂都生了儿子,她作为二房的长媳,却生个女儿,只怕她会心生忧虑,反而亏损了身体,如此想来,吴氏真是个好婆婆。
十二娘笑着问:“可想好了给孩子娶什么名儿?”
煕娘摇摇头,说:“还不知道,三郎说等孩子出生了,由公公来取名。不过我听说,公公曾经在书房里写了几张大字,尽是一些女孩儿的名字,最后在‘珠’字上画了个圈,不知道是不是取名的意思……”
十二娘笑道:“我看就是,珠、掌上明珠,可见伯父是很期待这个孩子的。”
不管是男是女,都是王福峙的长孙、长孙女,自然疼爱。
说了一会儿孩子,十二娘渐渐把话题转到她娘家上,说:“现在春天百花齐放,你大哥的花店,必然有很多好花吧”
煕娘指着柜子上一盆盛开的山茶说:“这盆山茶花就是我大嫂前几天来看我时带来的,说叫什么红露珍,我不懂,但看着很好看,花期又长,就一直摆在这里。”
十二娘虽不懂山茶,但看这盆山茶上面起码开了几十朵花,且花形硕大,颜色艳红饱满,的确像是名品。
见十二娘盯着花看,煕娘就问:“你是不是想买花?我让我哥哥给你送几盆过去。”
“不是不是,”十二娘连忙解释道:“说来有些惭愧,我最近在草庐里摆弄起花来,因是名品,想拿出去卖几个钱,可看了这盆山茶,我却觉得我班门弄斧了,只怕会让你大哥为难。”
“啊……”煕娘微微惊叹了一下,寻常大户小姐,养花种草是为怡情养性,哪里会为了做生意。
第九十八节 卖花(24)
煕娘想到十二娘的处境,寄人篱下必定有多处需要花钱的地方,卖花也是迫于无奈,顿时心生怜惜,替她感到难过。
即是“有难”,这个忙又不难帮,煕娘便一口应下,说:“没问题,我派人去跟我大哥知会一声。”
十二娘再三感谢,又跟她商议道:“你告诉我花店在哪,我偷偷让人把花送过去,到时候若能卖得钱,我跟你兄长分利,若不能卖钱,到时候我让人取回来重新栽培,必不让你兄长吃亏。只是这个事儿,我是瞒着大伯母的,不能让她知道……”
煕娘想到自家大哥是瞒着家人做生意,十二娘也是瞒着家人卖花,不禁觉得很好玩,笑着说:“你放心,这种事我大哥知道怎么办,不会把消息传出去的”
因熙娘跟七娘也是常有来往的,熙娘不免要问一问七娘进宫之事,她拿着一双小孩儿的绣鞋,颇为伤感的说:“她进宫之前,特地派人送了这双鞋来,她这样有心,我却没能见她一眼,以后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
十二娘赶紧宽慰一番,说:“七姐进宫不是做粗使宫女,待她在尚功局做了女官,得了恩典就能出宫探亲,用不了多长时间。”
熙娘点头说:“她针线做的这么好,一定会有出头之日的。”
两人正说着闲话,王勉突然在这个时候过来了。
十二娘起身跟王勉见礼,王勉回礼后在熙娘另一边坐下,对熙娘说:“我听说十二娘今日来了,所以赶过来看看。”
熙娘略有些惊讶,自她怀孕之后,来看她的女眷很多,却没见过王勉过来看过谁,于是问道:“三郎有事找十二娘?”
王勉大大方方的点头,说:“是有些话想问问她。”
十二娘略有些紧张,他跟王勉没什么交集,怎么突然会有话要问她?
“三郎有什么话,但问无妨。”
王勉点点头,说:“十二娘不用紧张,我是想问一下你和四弟、五弟初八那日在曲江池与唐家的人斗文之事。”
十二娘了然了,王勉这么问,多半是跟王励的婚事有关。
果然,王勉继续说道:“那日斗文,四弟可有做出什么过分之事?”
十二娘思量着,说:“有倒是有一件,但也不能说是四郎过分。那日唐家的人无缘无故挑起事端,用话激将四郎,两方约定下赌注,若唐家的人输了,就要下跪给四郎道歉,最后因这个事,弄的唐家小娘子在亭子里十分没脸,但四郎知道她是女子后,没有让她跪,放她走了。”
“原来是这样。”三郎思索着说着。
十二娘询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王勉正要解释,一个丫鬟突然走进来,急切的说:“三郎,不好了,二老爷在书房请出了家法,要打四郎,二夫人请你赶紧去书房劝劝二老爷”
屋里的人听了都是一惊,王勉站起来提步往外面走,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对十二娘说:“十二娘,有劳你跟我一起去一趟吧。”
这是王家的家事,十二娘本不便插手,但她很担心王励,便跟王勉一起往前院书房赶去。
在王家的书房院子里,二夫人吴氏、王勃,及一大堆仆妇丫鬟挤在了那里,众人见王勉带着十二娘来了,匆匆让出一条小路。
吴氏见了王勉,立即说:“三郎,你爹一向器重你,你快进去劝劝他,有什么事不能好好说,何用动家法”
王勉说:“母亲放心,我这就去跟爹爹解释,他怕是误会四弟了。”
吴氏连连点头,目送他敲门进入书房,但随着开门那一刹那,藤鞭打在身上的声音及王励的低呼声传出来,惊的她浑身一颤,低声喊了句“我的儿啊……”
十二娘悄悄走到王勃身后,拉了拉他的衣角,将人群中的他喊道角落里,问道:“二老爷为什么打四郎?”
王勃低声说:“一是因为唐家派人来,说四哥张扬跋扈没有君子之德行,沾花惹草没有君子之涵养,两家议婚之事告吹。再就是父亲拜托尚书省中的同僚誊抄了一份四兄科举的策论答卷出来,卷子上满口胡言,言之无物,根本不是四兄的水准。父亲看了勃然大怒,说他把科举当儿戏,两宗事情遇到了一起,这才动了家法。”
十二娘听完,觉得这两件事都不简单。
唐家在王励落第之后派人来取消议亲之事,这本是可以理解的事,但是唐家人为什么把话说的那样绝,好似要弄的两家再不往来一般。而王励落第之事也很稀奇,就算是临场紧张,发挥失常,文学素养也不至于一落千丈。
就在她思索之时,王勉从书房里出来,请十二娘进去一趟。
十二娘在王勃和吴氏的注视之下走进书房,难免有些紧张。
书房之中,王勃跪在地上,双手撑地,衣服背部已被藤鞭抽破了,隐隐透出血迹。正上方坐着二老爷,王勉垂手立在一旁。
十二娘上前屈膝喊了声“二伯父”,二老爷神情疲惫的点了点头,王勉在旁说道:“十二娘,今日请你来给四郎做个见证,想问问那日在曲江亭中究竟是个什么情况。”
十二娘点头道:“是,我必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王勉点点头,问道:“那日去曲江池边玩耍的女子,除了你还有谁?你们怎么会去参加曲江宴?”
“除了我还有刘思慧和曹映嘉,我们都是受刘思彰邀请而去。因刘思慧马上就要出嫁,被拘在家里数月,刘思彰想带她出去散散心,但怕带她一个人不方便,就约了我和曹映嘉一起陪她。”
王勉点头,道:“也就是说,你们去曲江池跟四郎无关?”
“嗯,他根本不知道,到了那里才知道的。”十二娘说道。
王勉转身对二老爷说:“爹,如此看来,唐家人说四郎行为不检点,带女子大闹曲江宴之事有所偏颇,我们冤枉他了。”
二老爷冷哼一声道:“这件事若真如十二娘所说便也罢了,那这答卷是怎么一回事”说着,就把一张纸扔到了王励的膝前。
王励匍匐在地上,说:“孩儿不孝,辜负了父亲的一片厚望。这答卷,我的确是乱写的。”
二老爷气的起身轮鞭抽了他一下,吓的十二娘差点叫了出来。
可王励纹丝不动,咬着牙说:“唐家娘子女扮男装混进曲江宴,行为本就不妥,而后又无缘无故对我家出言不逊,观其形、听其言,儿子实在觉得可恶,绝不愿娶这样的女子为妻。”
听了这话,二老爷气的反问道:“所以你就把科举当儿戏,胡乱作答?”
王励脾气倔上来,顶着回答着:“唐家果如儿子所料,他们看我落第就不再议婚,这样极好”
“混账东西”二老爷不能理解王励的逻辑,他是一辈子的读书人,只知道王励的所作所为侮辱了科举,侮辱了门第,也是耽误了他的前程的大错事。
他又要打王励,王勉急忙抱住他的胳膊,说:“父亲,四弟还小,来年可以再参加科举,可婚事若定下来,就没得改了。趁着这次机会,看清楚唐家的嘴脸,岂不是件好事?”
二老爷听了更气,训斥道:“你们这两个糊涂的孽子何谓君子坦荡荡,小人长戚戚?有误会不解释,还用科举落第的方式拒绝议亲,这样在唐家人眼中,四郎就是一个徒有虚名、不学无术的浪荡子,唐家又怎会愿意继续结这门亲事?你们还反倒怪起别人来。”
十二娘作为旁观者,听二老爷的话似乎有些道理,王家跟唐家从一开始就陷进了一个互相误会的怪圈。
唐家小娘子以为王励沾花惹草,王励以为唐家小娘子行为不检点;唐家小娘子以为王励欺人太甚,王励以为唐家小娘子言行刁蛮无理;唐家小娘子以为王励不学无术,王励以为唐家小娘子没有教养……
如此下来,亲事自然就黄了。
二老爷在书房里来回踱步,思量之后说:“我明日会约见唐老爷,就算是不为四郎的婚事,为了我王家名声,我也需跟唐家人坦荡的谈一谈。四郎,你明日跟我一起去,要是再敢丢我家脸,我立即送你回龙门老家,别在京城丢人现眼”
四郎低着头低声应了一声“是”,王勉叹着气送十二娘出门。
吴氏已迫不及待的赶去书房看王励的伤情怎样,十二娘趁着人多从如意葫芦袋中取出一瓶伤药,悄悄递给王勃,说:“这个药很好用,你晚上给四郎涂一些,他背上的伤明早就好了。”
王勃抱拳感谢,转身去书房看王励,十二娘则往元娘的思齐院走去,她还有个平安符是要送给梓哥儿的。
待她回到高府时,时间很晚了。想到之前车夫所说的话,十二娘就往高夫人的芝心斋走去。
大老爷和大夫人正在用晚饭,刚刚上桌。
十二娘进去见礼,大夫人冷冷问道:“今天去礼佛怎么到晚上才回来?”
第九十九节 卖花(34)
十二娘站在大夫人和大老爷之间,目光沉稳的看向大夫人,说:“今天有大师在宝塔寺为平安符开光,说是小孩子戴着最好,我就求了两个,给大姐和熙娘送去了,这才耽搁了一些时间。”
大老爷在旁听着很高兴,说:“都说十二娘懂事,的确不假,你有这份心思,你大姐不知道多高兴。”
大夫人瞥了大老爷一眼,他这样说了,她自然不能继续训斥下去,只好淡淡的说:“嗯,你的心思是好的,但是以后若要这么晚回来,还是先跟家里知会一声,免得为你担心。”
十二娘笑着答道:“车夫孙喜是个极妥帖的人,我出门处处带着他,大伯母放心就是了。”
大夫人的眼角微掣,目光扫向十二娘,但看她笑容甜美,神情自在,不像是若有所指,可刚刚那句话,分明就是……
她不想让十二娘在大老爷面前把话说破,准备把她快点支走,于是问道:“你刚回来,还没有吃饭吧?”
十二娘点头道:“是呢,刚回来就来了这里,还没回院子。”
大夫人正准备说“那就早点下去吃饭吧”,岂料大老爷抢先说道:“即是没吃,就坐下来一起吃了吧,顺便同我讲讲你在灼华馆的事。”
“是,大伯父。”十二娘笑着答应,在一旁服侍的瑞娘连忙端了个椅子放在大老爷旁边,又给十二娘添加碗筷,大夫人不禁气结。
十二娘在大老爷面前,仿佛变了一个性子一般,极为健谈。
茶饭间,十二娘不断的跟大老爷讲着灼华馆和曹夫人的事,例如曹夫人一手“芝麻皴”的山水纹理画技如何了得,连一些王孙贵族都跑来求教;又说竟然有人跑到曹家门口求她的画作,她这才知自己的一些习作不知怎的流落出去,很怕坏了高家的名声,不知如何是好。
大老爷越听越高兴,连说十二娘越发出息了,难怪他出去会友时,常听人夸奖十二娘的才情。并安慰她画作流传出去不是坏事,有了名气是好事。
大夫人在旁默默的听着,神色不定,暗暗觉得自己越来越无法拿捏十二娘,隐隐有些后悔把她送去曹家读书了。
待吃了晚饭从芝心斋出来,瑞娘把十二娘送到院门口,十二娘笑着对瑞娘说:“瑞娘现在若有空,不妨陪我走两步?”
瑞娘眉眼一转,知十二娘有事跟她商量,又想到老爷跟夫人现在独处,必有话讲,自己正好得空,就笑着说:“姑娘即是有兴致,老婆子我就陪着姑娘走走。”
两人走在后院小路上,十二娘毫不避讳的直言,说:“我从小没了爹娘,处处都仰仗着大伯母的照拂,我的难处,瑞娘你应该都知道。不管大伯母对我如何,我不敢有一句怨言,可我没想过,有些不明事理的下人,竟敢奴大欺主,偏我又不敢向大伯母说,真不知如何是好……”
瑞娘心中一紧,她也是做仆人的,十二娘在她面前说“奴大欺主”之事,教她怎么不紧张?于是连忙问道:“姑娘,是哪个不长眼的竟然敢欺负您了?”
十二娘幽幽叹了一声,说:“不是别人,就是我的车夫孙喜。我听说孙喜媳妇跟大伯母身边的梅娘是远方亲戚,若我把这事告诉给大伯母,岂不是让她为难?”
瑞娘放松一笑,说:“我的姑娘,我还当是谁,别说是梅娘的亲戚,就算是梅娘自己,也算不得什么。”
“可……可我听说,大伯母常把孙喜喊进府里问话,十分器重的样子。”十二娘犹豫的说。
瑞娘“呵呵”敷衍的笑着,大夫人为什么叫孙喜进府,她最清楚不过:“有什么器重不器重,夫人不过是担心姑娘在外面遇到什么事回来不敢说,这才喊他进来问问,换做其他人,一样能做,又不是非他不可。”
十二娘脚步一停,抓住瑞娘的手,说:“即是如此,瑞娘可能帮我举荐一个人把孙喜换下?只要那人知道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