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网婚桎-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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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妤家的电话是那种带无绳电话机的程控电话,乳白色的,像一块经过粗打细磨认真雕刻的玉石。
她开始打电话。她已经在麦迪的办公室里抄到了永泰贸易公司在深圳的那些关系单位的电话号码,她要给那些单位打电话,想证实那个女人的存在。
她的基本思路是这样的:先给麦迪在深圳的所有关系单位打电话,确定有几家有年轻的女人,然后再逐一核查,寻找一下和那根女人头发有关的线索。
颜妤先拨了一组电话号码。
“您好,这里是海岛贸易公司……”
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甜甜的好像通过电话线轻盈飘来的甜甜的海风,颜妤没说什么,就放下了电话。她不用说话,让那个接电话的小姐莫名其妙去吧。她只要证实永泰贸易公司在深圳的这家客户有年轻的公关小姐就行了。她在那张电话号码表“海岛贸易公司”前面画了一个记号。
颜妤又拨了一组电话号码。
“这里是南亚仓库,请问你找谁?”
还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清纯而坦然,坦然得让她联想起宽宽敞敞的仓库。颜妤又放下了电话。然后,在南亚仓库的名字前头画了一个记号。
再拨一组电话号码。
“这里是赵总经理办公室,我是他的秘书,他出去办事去了,有事您请讲。”
仍然是一个女孩儿接电话,声音庄重典雅。颜妤犹豫了一下,我能讲什么?她又一次放下了电话。
颜妤终于明白了,这个办法不行,因为深圳那地方所有的公司都雇佣了一些年轻漂亮的女孩儿做接待工作或者秘书工作,如果按照正常的电话打,首先接电话的肯定都是女人,听声音都很年轻,凭想象她们都很漂亮,仅仅通过电话是无法辨认也无法排除的。
再说,也许那女人有部私人电话,丈夫是不会把那部私人电话号码留在办公室老板台玻璃板下的。
如果那女人真的是丈夫的情人,丈夫是不会用笔去记那女人的电话号码的,他会用心去记。在这方面颜妤自己就有体会,当年她和麦迪是情人时,她就把麦迪的电话号码记在心里,从来不忘。
看来,这个办法不行。
颜妤放弃了用电话来证实那个女人存在的尝试。
那么,还能用什么办法来证实那个女人的存在呢?
颜妤想去问丈夫公司里的同事,又觉得这样不妥,既显得自己的气度太小,又会影响丈夫的威信。
何况,像这种事情哪个同事会知道,又有哪个知道的同事会对她直言不讳?在这种事情上,最后知道的是妻子。
当然更不能直接了当去问丈夫。从和丈夫组成家庭以来,颜妤还从来没怀疑过丈夫。贸然去问,丈夫不但不会对她说,还会刺伤丈夫的自尊心。也会让丈夫觉得妻子太没有自信心了。
在这根女人头发出现之前,颜妤一直对自己的家庭地位充满信心。
看来,还得另想办法。
早晨6点,颜妤照例来到“月亮城”舞厅。
颜妤是从去年开始到舞厅来的。不过,不是晚上,而是早晨,舞厅现在早晨也开,对外宣称是“晨练”。
既然是晨练,就是为了锻炼,颜妤是怕自己发胖才来舞厅晨练的。保持优美的体形对一个女人来说是相当重要的。
麦迪支持颜妤晨练,但是他不来,他更愿意多睡一会儿早觉。
舞厅里灯光闪闪,好像早晨天边还没有完全退去的星星。
星光中回荡着一支慢三步舞曲,优美的舞曲涌动着舞厅里的人们,形成了一个和早晨宁静的气氛很不相应的骚动。来晨练的大多是30岁以上的男人和女人,甚至还有白发苍苍的老者。早场的舞厅是中老年人的世界,晚场舞厅才是青年人的世界。
颜妤让自己的目光适应一下舞厅里昏暗的光线,然后开始寻找。她在找那个男人。果然,她看见那个神秘的男人仍然孤零零一个人坐在舞池后侧的看台上。
说他是个神秘的男人是因为他的举止有些奇怪,这是整个舞厅里的男人们和女人们一致公认的。他每天早晨都来舞场,来了却从不请女人跳舞,就那样双手一抱,端坐在舞厅后侧有些高起的看台上,远远地看着别的男人女人们跳舞,一直到散场时离开。
如果他就这样来了三天两天,也就罢了;如果他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人们也就不奇怪了;但是,他天天如此,风雨不误,而且这样已经三个月了,这种奇怪的举动和持之以恒的精神更增加了他的神秘度。
颜妤曾经在散场时见过这个神秘的男人,他个子很高,长得虽然没有麦迪那样英俊,但也很帅,方脸宽额,高鼻大眼,只是脸上有一种淡淡的忧郁。他大约有三十七八岁左右,收拾得干净利索,也有一种让人放心的气质。
在舞厅里这样的男人是女人们的理想舞伴,很多女人包括颜妤都曾经希望过得到他的青睐。但是,他一直没有给任何女人这种荣耀。后来曾经有几个大方的、自信心很强而且舞姿颇佳的女人实在按捺不住了,主动去请他跳舞,都被他回绝了,这种潇洒的回绝就更显示出一种男人的清高和孤傲。
正文 第七章 魅力男人
7。 魅力男人
男人的清高与孤傲本身就是一种独特的魅力。于是,对这个神秘男人的各种议论和猜测自然随着旋转的舞步产生了:
这个神秘的男人是谁?
他到舞厅里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为什么来了不跳舞就那样坐着?
是来欣赏别人跳舞的吗?
这不太对劲,因为交际舞是一种群众自娱性的活动,是以群众亲自参与为基本特点的,不是芭蕾舞那种观赏性的舞蹈。观赏芭蕾舞是正常的,但极少有人观赏交际舞。即使是为了欣赏,也没有必要起大早来,而且*不断,风雨不误。
是来监视自己的妻子的吗?
舞厅里经常有这种情况,妻子愿意跳舞,丈夫不愿意跳舞,妻子非要来跳,丈夫又不放心,为了解决这个矛盾,丈夫就随着妻子来到舞厅,不跳舞,远远地监视着,以防发生“意外”。但是,他好像不是这种情况,因为如果是的话,他就应该和自己的妻子一起来一起走,实际上他总是一个人来一个人走——正应了那句话“天马行空,独来独往”。
刚到舞厅里来的人也有的以为他是舞厅管理人员,不少舞厅里也确实有这样的管理人员,他们或坐在一侧,或拿着手电巡视,随时制止吸烟的人和随时处理发生的意外事件。但是,老舞客们都知道,”月亮城”舞厅的管理人员只有两个,一个把门收票的老倪,另外一个是放音乐的老齐。
或者,他在寻找什么吗?
比如说,寻找一种寄托,一种意念,一种感觉,一种境界,或者在寻找意中人?
他的神秘使舞厅里的男人女人们联想到了电影里的佐罗。干脆有人给他起了外号,说他是舞厅里的”佐罗“。
颜妤当然也很注意他,除了别人议论的那些外,她有自己特殊的感觉,她感到只要自己在舞场上出现,那个神秘男人的目光便始终追随着她,虽然舞厅里的光线很暗,虽然他和她始终没有接近过,无法确定他的目光是否真的追随她,但颜妤能明显地感觉到——并不是颜妤自作多情,她相信自己的直觉,那是女人的一种直觉,在受到男人注视时,这种直觉更敏感,更准确。
这样时间长了,颜妤不知为什么心里就渐渐地产生了一种愿望,想和那个神秘的男人跳舞,想结识他,想走进他内心神秘的世界。
所以,今天进了舞厅后,颜妤有意识地绕场一周,走到看台下,坐在他面前的第一排椅子上。
那时候几乎所有的人都进场了,那里只一前一后坐着她和他。
她感到身后注视的目光。
颜妤想:瞧,我都主动把自己送上门了,你应请我,你还等什么?
有声音了,是站起来时带动椅子的声音,是向她走来的脚步声。她感到心跳。
“可以请你跳一曲吗?”
他站在她的面前,高高的像一座塔。他向她伸出了手。他的声音很深沉,有厚度,胸腔共鸣很好。但是,颜妤从他好听的声音里听出一种浦沉的忧郁。
你终于站出来了!
颜妤也站起来,她有些激动,她为自己的激动而奇怪,自己已经不是纯情少女了,遇到这样的事情也不少了,为什么还要激动?
是神秘的力量,神秘使女人激动。
他的个子真高,她站在他面前只到他的胸口。他一只手轻轻地揽住她的腰,一只手握着她的手。她感觉他的手很大,很宽,男性味儿很足,却很凉,轻轻地被他握着,让她感到一种心的悸动。他拥着她走进舞池,加入了旋转的人流。她被他拥着,感觉自己简直就是一个孩子,她感觉到他*的宽厚。
神秘的男人开始进场跳舞了!
整个舞厅的人们马上都发现了这一奇迹,纷纷向这边注视。接着他们又发现,那个神秘的男人请的舞伴是颜妤。
颜妤感觉到一种荣幸,因为这个清高孤傲的男人所请的第一个舞伴是自己。这说明自己有超过舞厅里所有女人的魅力。颜妤用心地和他跳着。
应该说,他是一个很好的舞伴。
他跳得很好,带得很轻,距离适中,手势明显。不像有些男人那样搂得紧紧的,肚皮挨着肚皮,手在女人的背后乱摸乱蹭,尽想占女人的便宜。
他口气清新,没有烟气,酒气,口臭。不像有些男人和他们跳舞时直想戴口罩或者防毒面具。
他沉默不语,不像有些男人和舞伴一搭上手就滔滔不绝:问姓名呀,问年龄呀,问工作单位呀,问家在哪住呀……
他不说不问,倒使颜妤对他更感兴趣了。
女人就像一头小母鹿,当男人追她的时候就拼命向前跑,躲避男人的追赶;当男人不追她的时候,她就站在那里,回过头来,睁着美丽的大眼睛奇怪地想:他为什么不追呀?
她想知道他叫什么名字、在哪工作?为什么只和她一个人跳舞?
她终于忍住没问。
女人,不论在什么情况下都应该矜持一点儿。
一支曲子结束了,他没有离开她,而是站在她的附近。这说明他不想离开她,下支曲子他还想请她跳。有几个跃跃欲试的女人也磨蹭到他身边,明显是想得到下一支舞曲的荣幸,可是他对她们不屑一顾。
果然,又一支曲子响起时,他又请了她。
她和他就这样默默地跳了一早晨。颜妤感觉良好。
散场时,他很有礼貌地帮助她穿上风衣。他和她一起走出舞厅。在人流如梭的马路上,他和她分手了。
分手前他说:“希望明天别见不到你。”
一句话他用了两个否定词——否定之否定是肯定,是一种强调了的肯定。
“明天见。”
颜妤挥手和他告别。
走在上班的路上,颜妤就想:看来,这个神秘的男人不仅请我跳了舞,他还希望今后也能见到我?是什么使他对我感兴趣?我们之间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吗?
是不是那根在丈夫皮箱里发现的女人的长头发?
不不,不是,女人的长头发来自深圳,而他是本地人。
那根头发是女人的,而他是男人。
颜妤发现自己被那根女人的长头发搞的神经过敏了。
不想了,上班去。
颜妤踏看满地的落叶来到单位。
颜妤的工作单位是一家外贸公司,她的职务是统计员,每月月底和月初有点数字统计工作,一两天就完成的事,其余的时间几乎无事可做,可以说是个清闲自在的差事。
这是麦迪给颜妤找的好差事,麦迪和外贸公司的徐经理是朋友,有权的丈夫互相给对方妻子安排好工作,这在当今是常事。也有些朋友劝颜妤别上班了,反正家里有钱,不如在家当阔太太。
但是,颜妤想上班,麦迪也支持颜妤上班。他说: “女人有个工作干好,在家里闲呆着会使女人变得愚蠢起来……”
班上照旧没事,颜妤在办公桌前坐了一会儿,喝了一杯早茶,看完当天的《晨报》,和办公室里的女同事们唠了一会儿天气服装首饰美容孩子丈夫买菜……之后,就来到公司徐经理办公室。
徐经理有三十三、四岁,中等个儿,微胖,已经开始谢顶了,几根细黄的头发勉强掩盖着额头。但他气色很好,脸色红润,额头光洁,倒有一种老板的风度。
颜妤走进他的办公室时,他正在看一份文件。见颜妤进来,徐经理放下文件,用手向老板台斜对面的椅子上一指。因为是朋友关系,逢年过节两家经常走动,所以,在没有外人的时候,徐经理对颜妤就像自己家里人一样。
“徐总,最近有出差的机会吗?”颜妤问。
“怎么,在家待腻了,想出去走走?”
“对。”
“有一个机会,是到北京的,北京一家公司想通过我们和朝鲜做一笔粮食生意,我们也准备派人去签意向书……”
“有去深圳的机会吗?”
“深圳?没有……哎,你家麦迪常常去深圳,让他领你去不是更好吗?我给假就是了。”徐经理说。
“我不和他一起去。”
“怎么?俩口子闹别扭了?”
“没有。”颜妤赶紧掩饰。
“我不想主上他们单位的人说三道四。”
“嗬,想得挺周全。”
“当然,为人之妻嘛。”
“好吧,现在深圳没事,我给你想着点,有去深圳的机会我安排你。”
又说了几句别的话,颜妤退出了徐经理办公室。
正文 第八章 哦,女人!
8。 哦,女人!
颜妤想亲自到深圳去一趟,到丈夫常去办事的那些公司里走走。她会从众多的女人中认出那个女人。虽然她并不知道那个女人是谁叫什么名字,但颜妤相信自己的直觉,她的直觉在很多场合成全了她。
但是,现在看来这个计划马上不能实施,她去不成深圳,单位没有出差机会。硬性要去深圳,又会引起丈夫的猜疑。颜妤几乎无计可施了。
颜妤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了一会儿,但是坐不住,眼前仍然闪现那根女人的长头发。她不愿意在办公室继续呆下去,向同事打了个招呼,到街上整理发型去了。
颜妤常去的是一家“美你发廊”。那家发廊不大,但美发师的手艺很好。
走进“美你”时,发现美发的女人很多,看来要等一会儿。颜妤坐在椅子上,闲得无聊,顺手拿起椅子上放着的一本美发杂志。杂志上用彩色照片刊登着各种颜妤色和各种发型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