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第73部分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琉璃心一软,扭开头去,“我本是要你在外养好伤,再作安排的,你又何苦再来淌这趟浑水?”
蕊儿只是哭。琉璃叹了口气,便又抬起来压向窗纱道:“你既不肯走,咱们也不见得定然会死。我问你,你眼下身子可都利索了,行动可都方便了?”rs
、131 饶不了她
蕊儿知她有后话,当下抬起头,抹了泪道:“与从前一般无二了!要做什么,姑娘吩咐便是!”
琉璃点头,道:“这样,有三件事。 头一件是去年我生病时,苏姨娘曾经给过我一包燕窝,我一直没吃,就放在正院倚寿园里卧房里箱笼内,你悄悄去帮我拿了来,不要让任何人知道。再有,如果可能的话,你想办法把老太太屋里那些有毒品的燕窝再给我拿些来。记住,两者千万别弄混了。”
蕊儿从前随着琉璃做过不少暗地里的勾当,听得她这么吩咐便已有了主意,随即道:“还有呢?”
“还有便是你回到小跨院里,院后当初你给翠莹烧纸的那竹林下,刻着个‘五’字的竹子下我埋着个羊皮纸裹着的小包,你拿过来。你敢去吗?”
听得翠莹二字,蕊儿脸色白了白,但是仍紧抿着嘴点头,留神听完后便飞快离了窗下。
琉璃望着她迅速离去,不由也涌起几丝欣慰,想这一年多来她虽在庄子上受过许多磨难,但却把身子骨练结实了不少,比起从前那娇滴滴的小姑娘,如今竟是更为得她所用。
如此一来她倦意全无,眼下离天亮只有几个时辰了,她能不能自救逃出生天就看这几个时辰,苏姨娘那边不知道也曾做过什么功夫没有?
正想着,门外忽又有了脚步声,琉璃还当蕊儿这么快便回转了,忙地起身,谁料得房门哐当一声,竟然开了!苏姨娘当先在前,蘅薇拎了个食盒在后,那眇眼婆子冲她二人点头哈腰一阵,便就退了下去。
琉璃忽地就想明白了,苏姨娘时常上佛堂来,如何会不在此地插上几个人?那年大雪夜里她约了她在此谈话,眇眼婆子就不知去了哪里,想来这婆子定然早成了她的人,如今她要来探,哪里还需避人耳目?
转念之间,苏姨娘已经进了屋内,蘅薇放下食盒,笑着道:“姑娘快来吃饭吧。”
琉璃遂在禅床上坐下,也让了苏姨娘坐,然后道:“姨娘怎地此时来了?”
苏姨娘道:“你当余氏是好相与之人,不等到这会子,我们哪里进来得?”一面把食盒开了,亲自从中端出来几样小菜点心,推到她面前,一面又道:“余氏如今正极力要把你送去官府,到了那地界,你想出来就难了。”
琉璃咬了口桂花糕,点头道:“我知道,如今想请问姨娘,老太爷那里是不是你派人前去报的信?”
苏姨娘顿了顿,说道:“不错,正是我。你们在四房里闹将起来时,我正在余氏房里,听得人禀报说抿翠死了,而且吴隐中查出来老太太让你送去的燕窝里有砒霜,便见余氏脸色当即变了。我因为知道这燕窝乃是每次都经过她手才送至正院,故而起了疑心。后来她说要去正院看看,我猜想她是往四房来,便暗地让人去通知了老太爷。”
琉璃道:“可惜老太爷回来也没能救得了我。我如今还是被当作凶手关了起来。”
苏姨娘沉默了片刻,说道:“我原本已想过要动手,可不料还是被她抢了先。为了争夺府中中馈大权,余氏竟然下毒谋害老太太,这事要是被揭露出来,她的末日也就到了!”
琉璃默默吃着点心,片刻后说道:“姨娘如何肯定这毒是余氏下的?”
苏姨娘原本处在思绪之中,听闻她这话,不由得怔了怔。
琉璃回转头来,低头夹了片黄花鱼,说道:“余氏作孽多端,末日自然不远,只是还需要掌握住她的确凿证据才好。比如说,假若这砒霜的确是她下的,那么此事发生得这般突然,她房里必然还留有蛛丝马迹。如果姨娘能想办法在她房里某处找出点什么来,虽不一定将她扮倒,必然也能牵制住她。”
苏姨娘看着她,吐口气道:“你说的这个我也想过,可是如今已然来不及了。他们商量着天一亮便要通知官府来人,你只要出得门去,我这里找到再多证据也救不回你。”
“所以说,姨娘当务之急是要拖延时间,”琉璃抬起头来,双眼亮晶晶地,“姨娘足智多谋,而且深得老太爷及大老爷信任,想必在这事上难不倒您。我只要三日,三日就够了!”
苏姨娘盯着她看了半日,说道:“三日?”
琉璃点头:“三日!三日之内我若不能把真相找到,我也就听天由命了。”
苏姨娘站起来:“因为今日我私下作主让老太爷回来,余氏已经对我有些不满,但若你如果只要三日时间便能翻底,我便与她闹翻,也要帮你!”
琉璃喝了口汤,道:“那就拜托姨娘了。”
吃饱喝足之后,琉璃又与苏姨娘说了几句,估摸着蕊儿应也该回来了,才目送她二人离开。
果然等得眇眼婆子重又落了锁,后窗便响起来。琉璃到了窗下,蕊儿不知从哪里拿来把剪刀,将窗纱剪去了大半。她把两包东西从窗子镂花里递进来,说道:“姑娘,大的那包是从您箱笼里找到的,小的这包是在安禧堂内偷来的,您瞧瞧。”
琉璃接来一看,问道:“你是怎么做到的?”
蕊儿笑了笑,道:“奴婢趁着夜深众人都困了,假扮成青裳进去屋里的。”
琉璃道:“没有人发觉?”
“燕窝都堆在屋里桌上呢,显然是准备作为证据要带去官府的,老太爷他们熬到子正时才离开,老太太又不让人陪睡守夜,我就进去了。”
琉璃点点头,说着从荷包里取出原先斩断的一截银钗,将燕窝都拿了放到禅床上,先将苏姨娘送给自己的那包燕窝掰了点泡进喝剩的汤里。
当初苏姨娘拿这燕窝来时,曾清楚地说过这是自老太太屋里拿来,如果说这个有毒,那么也就说明在她进安禧堂之前老太太就已经在服用有毒的燕窝,不但可以侧面证明这个凶手更加有可能是余氏,更可以说明老太太中毒之日深月久。
汤还是热的,燕窝放进去,不用等太久便已软了,琉璃将眇眼婆子拿来的油灯稍稍拨亮些,将银钗放进去。眼见着汤水覆过了钗面,不到片刻,那钗头颜色已然变黑了!
这燕窝果然有毒!
她直起身来,愣在当场。
蕊儿在窗外见得她捣鼓了一阵,又是这副模样,不由得道:“姑娘,这还有东西呢!”说着从怀里取出个羊皮纸小包来。
琉璃回转身来看了她一眼,而后又回过头去,迅速将那包燕窝分出一半包好,快步回来塞出窗外:“你等下想办法把这个放到余氏卧房之内,千万要是隐蔽的地方,不能让余氏发觉。然后回来把藏匿的地点告诉我。”再伸手把那羊皮纸包接过,打开一看,里面三张写了字盖了戳的纸分毫未动,便就放了心,再道:“聂氏今日被四老爷一顿暴打,如今不知如何了?”
蕊儿道:“应是无事,先前老太爷他们还未散时,还听得丫鬟们前来禀报说四夫人在房里哭呢,还说冲到了抿翠屋里,扬言要把抿翠尸体扔出府去喂狗。又说五姑娘被冤枉了,拼命要冲到正院来求老太爷作主申冤,老太爷想来烦不胜烦,就让大伙散了。”
琉璃冷笑道:“还能撒野,看来果然无事!你再给我去找点纸笔来。”
蕊儿哎了声,马不停蹄地又去了。
纸笔倒是好弄,何府乃书香门第之家,各间房里皆不缺纸笔,便是园子里几间水榭上就摆着几套,以供前来赏景的少爷姑娘诗兴大发时可用。蕊儿很快回来,琉璃展开羊皮纸中的那三页纸,摘取其中一段抄写起来。
没片刻写完,她吹干纸上墨迹,将纸折成一小条,递回给蕊儿道:“把这个送去四房交给聂氏,就说如果我去了官府,那我手上带胡进指印的亲笔供词也会一同去到官府!”
蕊儿一听这个,顿时明白方才那羊皮小包里的是什么了!事情已经过去了两年,她几乎都要忘记了这宗事,想不到当初胡进那一张看似无聊的供词,如今竟起了大作用!不由得将之紧抓在手里,郑重地带着琉璃的吩咐而去。
等她走后,琉璃又迅速地把剩下的燕窝分开收好,然后将汤碗里的剩汤倒掉,桌上四处清理干净,才又停下手来,将羊皮纸复又包好。
做完这一切,她整个人像是完成了什么任务般,松了口气坐在了禅床上。该铺垫的她都已经铺垫得差不多了,余氏想要置她于死地,她总不能乖乖等死。眼下天边已有蒙蒙亮了,也许再过得个把时辰官府便要来人,苏姨娘那里她没有疑虑,眼下既是琉璃的生死危机,同时也是可以给余氏致命一击的良机,只要抓到余氏窝藏有毒燕窝的证据,即使是不能一把撸她到底,也必定会让她吃个大亏,苏姨娘不会在这个时候放弃自己的,只是不知道她这时候已预备好了如何做没?rs
、132 命脉被捉
何修原这一日过得十分辛苦。 一则因为抿翠的暴毙,二则是居然牵出老太太身中剧毒,对于何府里这个从小被宠到大的四老爷来说,都是难以承受的。
聂氏生廷邦和燕华时,他正值青春年少,对儿女之事不甚上心,故而与他们兄妹感情也就淡淡。加之亦不如何苁立那般性喜女色,在儿女私情上也不曾遇过什么波折,只有一个冯姨娘,想当初在聂氏对比之下,也是恩爱得紧,却不料后来因着一些事,渐渐也就放下了。
到得如今年过而立,忽然遇见个抿翠,若没有聂氏吃醋那一桩倒也罢了,兴许这股子新鲜劲迟早也就过去,可是聂氏在房里闹腾了十几年,压制了他十几年,他亲近个丫头也要闹得要死要活,他受不了了,就如琉璃所说,为了争这口气,为了重振夫纲,他也要抬举抿翠,把她往死里疼。
谁也没料到因着这斗气,他竟然也舍不下抿翠了,多年来对子嗣之事的不上心,到了这会儿,他也像个楞头小子般无比热衷起来,他多么希望抿翠肚里的孩子快些出生,好弥补他这几十年在为人父上的亏欠,他百般地呵护着他们娘俩,可是这一切,突然就被燕华弄破碎了。
这就像他突然失去一个能与聂氏抗衡的武器,让他突然变得空虚起来,没有了抿翠,他又上哪里去找个人来对付聂氏?有时候他也不知道,他的暴怒与痛苦,究竟有多少是为着抿翠和孩子的死,又有多少是因为讨厌聂氏而心生的郁闷。说到底,他厌恶与聂氏的婚姻,厌恶老太爷老太太当初为着巴结聂氏的父亲而牺牲掉他的幸福!所以聂氏跟着余氏在府里闹腾,他也不管,儿媳妇好不好都是他们作主娶回来的,府里隔三差五鸡飞狗跳,怨得了别人么?
可是他终归是他们的儿子,他可以内心厌恶,却不容许别人伤害!他从成亲到进仕,一路以来都是老太太在旁保驾护航,没有了她,聂氏往后岂不更嚣张,他自己岂不更加没了主心骨?!
比起抿翠,老太太的生死更让他心里惶恐,他不敢想象,当某天老太爷老太太都不在了,这尚书府分家了,他要怎样像大哥他们一样撑起一个家……
从正院回来,他便独自坐在抿翠房里,心里的愁苦像是阴云一样挥之不去。冯姨娘在门外瞧见,叹了口气,端了碗汤轻声步入。
这一夜四房内外无人成眠,聂氏坐在燕华床内,不住地拿绢子抹泪。
床上燕华已然昏睡过去,身上被清洗过,一张脸肿得看不清本来面目,脖子上落下好几条鞭痕。绮罗拿勺子给她一勺勺喂水,喂进去一勺倒洒出来半勺,聂氏瞧着,便就忍不住哭出声来:“这可如何是好?燕儿要是没了命,我也不活了!”
绮罗忙往下碗勺,将她扶起来细声安慰:“夫人莫要太过伤心,吴大夫说过五姑娘无大碍,自是无妨。”
聂氏抽泣着,咬起牙来:“那没良心的也真狠得下心,燕儿也是他的亲闺女啊!为着个贱妾竟把个女儿活活打成这模样,连我也往死里打了!敢情我跟他这十几年夫妻,竟连丁点情分也没有了,连个才跟了他几个月的妾都不如!我这还有什么好活头?!”
说着又是号啕大哭起来。绮罗在旁也劝不住,只得且由着她哭。没片刻,聂氏忽地又止了哭,问道:“如今谁在后院里侍候呢?”
绮罗想了想,道:“就老爷身边的小厮,还有冯姨娘。”
“她?”聂氏皱起眉来,思量一阵,帕子一甩哼道:“她倒会见缝插针!去,叫她过来给我捶腿!”
绮罗忙道:“夫人还是消停些罢。老爷这会子正在气头上,惹了他可没好果子吃。冯姨娘只不过送了碗汤过去,也没怎么地就出来回了房,如今府里上下都为着老太太中毒一事闹得人心惶惶,咱们犯不着再在这节骨眼儿上惹事。”
听得她这么说,想起白日里何修原那模样,聂氏确然心有余悸,便作罢了。转而道:“不是说把那贱蹄子关起来了么?还说明日一早便要送官府,还有什么好心惶的?我瞧这死丫头就不是个省油的灯,自打她进来就没做过什么好事,这被抓走砍了头,倒也清静了!”
想到这个,她心里又轻松些了,扭头去看外面天色,已然朦朦发亮,再过得一两个时辰老太爷便会唤人去官府报案,此番她与燕华虽然吃了些亏,但歪打正着把那丫头给彻底办了,也不失为一大收获!
说起来余氏到底手段毒辣,不出手则可,一出手便要把人往死里整,等燕儿出了嫁,她好歹也成了奉远伯的丈母娘,可再不要跟她有什么牵扯了。
聂氏内心琢磨着,低头喝了口茶。
绮罗见她不闹腾了,便移步出去打水给她洗脸。才走出门口,便听她“呀”地一声,聂氏正要询问,绮罗便带着一脸惊惑之色急步进来:“夫人,蕊儿来了!”
聂氏皱眉:“哪个蕊儿?”
绮罗道:“就是,就是——”
话没说完,门外已然走进一人,瓜子脸,细长眼,瘦削身材,面容十分眼熟。进来之后她便冲她睥睨一笑:“四夫人,别来无恙?”
聂氏歪着受伤的腰站起来,指着她,“你,你是——”
“不错,我就是九姑娘身边的蕊儿,如今我回来了。”蕊儿冲她缓缓一施礼,笑吟吟说道:“只是不巧的是,我们姑娘却碰上点难事,我们身为奴婢的想帮帮,可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思来想去,只好来请夫人帮忙了。”
聂氏愣了愣,转而噗哧笑起:“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你们那什么姑娘怀着狼子野心,竟敢投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