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第2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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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事消停之后;很快就到了过年;这一年里朝廷因为新提升的一些年轻臣子而焕发着生机;陆诏对民众大施仁政;广纳众言;礼贤下士;勤政为民;使朝廷有了比先帝在时更为活跃蓬勃的气象。百姓们安居乐业;举国欢庆;倒是使这沉闷了的一年气氛高涨起来了。
年前番邦又派来了信使;向我朝奉送朝供;进献了大批奇珍异宝;比起去年来;数量竟是还有增多;来使也极谦逊地表达了其主对天朝的臣服之心。朝廷局势稳定;陆诏在文臣武将们的辅佐下大力减轻赋税;发展经济;近来又有了开发境外贸易以及大力发展农桑的想法;还有这两年里惯于声色娱乐的权贵子弟也都开始习武强身;着意进军军营;这些都使曾经对天朝虎视眈眈的胡虏番兵越来越持敬畏之心。
番邦使者还特地请旨拜见定北王与祈允灏;这两位是他们主上特地托付要拜访的人;同时也有带着他们的礼物;两匹汗血宝马以及一些珍玩。让人意外的是;他们还送了两名番邦美女给祈允灏;当然;这个被祈允灏严辞拒绝了。
使者不明;这两名就是他们国中一等一的美人;天底下竟还有会拒绝她们的男子?不过当他们在厩驿馆里住了几日;听得了一些关于淮安王与王妃的传闻之后;立即就惊出一身冷汗来了;隔日忙不迭地递帖子给琉璃赔罪;另奉上一对血玉凤凰珮。
琉璃知道祈允灏不会受的;所以对于这件事的反应倒是相对平静;不过对于这对凤凰珮倒是很喜欢;两枚玉珮都呈血红色;中间却有一道金色流云;然后雕成一对凤凰。不过毕竟是番帮赠物;不好擅自作主;琉璃在向陆诏确定过这珮并无违制之后;便给了一枚给小嘟噜珮戴。剩下那一枚;就给他将来的弟弟留着吧!
小年夜里传来废太子陆谨与皇长孙陆缜染上疫病相继病逝于北疆的消息;陆诏连夜下旨让聂珏带领大理寺与宗人府的人前去验尸;年廿八北疆便传来陆谨父子尸首确认无误的奏报;陆诏下旨让人就地焚了。
年廿九日祈允灏携琉璃去视察了一番正在建造中的淮安王府;不看不知道;一看真真吓了一跳。整个工程建造接近一小半;光是看铺砖的规模就抵得上大营里两个校场;随同而去的月桂铃兰还有李行刘威他们都很兴奋;往后的淮安王府;也是他们生活的地方。
年三十就热闹了;许多人开始上门来递辞年礼。淑华是第一个来;她送的只是几身新生儿的小衣服;“都是我亲手做的;我别的不行;手工还是过得去的。”她笑着递给琉璃。
宋家如今早就搬离了原来的府第;而去了一座三进大的私宅;眼前的她荆钗布裙;头上甚至只插着两枚寻常的银钗;可是笑容大方自信;举止依然高贵;完全看不到一点落魄失意的样子。琉璃由衷地赞叹道:“姐妹里头我没服过谁;对你;我是真服了。”
淑华看着她道:“这句话;也正是我想对你说的。”
送走了淑华;浣华跟林蔚然又来了。他们本月十四成了亲;琉璃因怀着身孕没去;祈允灏去了。作为妹妹的琉璃给她撑足了面子;添妆礼备了一共一百零八样;当时就震惊了去贺的亲友。祈允灏把礼单给她的时候;听说她都忍不住哭了。女主嫁妆丰厚;去到男方自然是体面些的;林夫人虽然不是爱计较的人;可是能够有这份光荣;自然更好。
祈允灏当天是主婚人;冲着他的面子;好些与林府不熟的人也都闻讯去了。真真让林府闹了个措手不及;临时又增开了二十席。
然后是叶同和海棠;海棠如今有孕了;富态了些;气色很好;越发显得娇艳可人。叶同成了亲;也更显得成熟稳重。海棠问起月桂怀孩子的消息;月桂道:“如今蕊儿姐的孩子还小;王妃又有了身孕;我要是怀上了;谁来做事儿?等明年我们的小爷生下来再说罢!”
不管琉璃和祈允灏多么想要个闺女;大家也一致希望这胎还是个男孩儿;琉璃管天管地可管不得这个;只好由她们希望去。不过对于她这番心意;她是不敢当的;“哪里就能因为你怀个孕;这院子里就能乱套了?没有你;这院里多的是人!你该干嘛干嘛去吧!李行都多大了?你还不给他生个娃!”
月桂笑道:“这也是李行的意思。”
琉璃瞪她:“你们快些生娃;也是我的意思!”
蕊儿也在旁劝道:“是啊;早些生一个;陪着小爷们一起长大;对他们也好。”从小一起长大的情谊总是不比后来结的;像祈允灏与陆诏;即使成了君臣;交情也还是那样稳固。蕊儿知道琉璃的意思;是怕她们的孩子将来若不能跟小嘟噜他们一起长大;即使将来还是在他们身边侍侯;可是有了代沟;也到底不同了。等他们大了;她们老了;小嘟噜跟他的弟妹们便无法从情份上对她们更多关照;琉璃的心意;月桂不懂;她岂有不懂的?
琉璃看了她一眼;冲她点点头;然后对铃兰她们道:“你们也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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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9 暗中盘算
这一日连午觉也没空歇;王府开了八席;专门招待来府辞年的客人;八桌席面倒用不着琉璃出面料理;定了菜单让吴忠和范云去办便是了。
今年的除夕更加热闹;琉璃依前年的例请了两台戏班子;置了炮仗花灯;恰又下得好大一场雪;将整个厩覆了床大棉絮。为添喜气;琉璃让人连各院里的树木都挂上了小灯笼;写上许多吉庆的话语。
这一年对朝廷来说是充满希望和动力的一年;是新朝代走向更加昌盛的开始;对于王府内部来说;也是繁荣热闹的一年。这一年里不光琉璃又怀了身孕;二房里如意也生了个女儿;是府里的大姐儿;祈允靖取名叫菡芝;如今已经满月了。王府里庶女倒与何府规矩不同;庶女也好嫡女也罢;倒不做两样看。这也许是庶女不跟庶子;是不会争家产的;娇养些也没什么;加之祈允靖头一回得女;所以菡芝的待遇相对来说算是不错的。
府里除了祈木兰外;如今又多了两个孩子;当然气氛就不同了;再加上徐原沈氏带着徐寰、闵华带着苏钟苏梁也来了府上过年;人多热闹;孩子们再笑笑闹闹;简直都不用怎么组织;就已经快把屋顶掀翻了天。
梅氏初时听说琉璃要把徐原他们接进府来;那脸色顿时就不悦了;说道:“咱们府上可没有请外人进府过年的先例;这一不是姻亲二不是族亲;不成体统。”
琉璃看了眼满屋子人;默了片刻;说道:“闵华是我的亲姐姐;两位师叔就是我的娘家人;是府上正正经经的姻亲。他们来了一不吃王府的;二不用王府的;一应供给自有我朝庆堂出。再说了;他们行得正坐得端;既不是那种勾结外人坑害本家的人。又不是存心来争夺什么位置的人;有什么不成体统?”
梅氏听得勾结外人坑害本家这话;脸上一刷就白了;她心里有鬼;这一年忍气吞声甘心把中馈让了给她;不就是因为怕这事儿有一天会抖露出来吗?好不容易皇后死了;如今废太子他们也已经死了;再也没有人知道当初陆诏他们秘密泄露的真相;她也终于可以放心大胆地重振雄风了;没想到琉璃冷不夺甩出这么一句话来。怎能不令她心惊?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她盯着琉璃道。
琉璃笑了笑。“就是夫人听到的意思。”
府里人都知道这二人不对付。但是这一年里梅氏都很消停;所以大家也就习惯了她的沉默;突然之间她又跟琉璃起了争执;难免让众人有些不知所措。定北王说道:“都少说两句!大过年的。争什么争?”祈允恪夫妇也连忙劝梅氏:“徐先生靳先生他们都是有来历的;又是大嫂的亲人;平日里也不曾麻烦过我们;一起进府过个年;不也热闹些么?”
梅氏见得他们父子都冲着自己来;忍了一年的脾气也上来了;顿即道:“好;是我不通情理!如今这个家是大房作主;你们往后凡事都不必来问我了!”说着甩袖进了里屋。
一屋子尴尬下来。定北王瞪了眼琉璃;“她到底是你婆婆!”梅氏终究是他的夫人;被琉璃这么气跑;他也觉得没面子。
若没有梅氏泄露机密勾结元惠皇后与废太子埋伏宫中企图暗杀祈允灏这一事;琉璃也不会这么赶尽杀绝。可这厮实在太不给自己留余地了;她也绝不会让她好过!以为废太子一死世上便再无人知晓她的卑鄙与恶毒么?她偏要让她曝光于天下无所遁行!
不过眼下是喜庆年节;犯不着在这个时候给全府人添堵;琉璃暗地里冷笑着;面上却还是得给定北王这个面子;于是站起来赔礼道:“王爷教训的是。儿媳就是心直口快;因为儿媳娘家只有这两位师叔了;少不得有些情急;王爷就原谅了我吧。”
定北王知道她为人;既然服软了;哪里会真的为难她?便就摆摆手道:“把两位先生请进来;还有你姐姐;人多热闹!夫人那里我去说。”
琉璃称了谢;这便又回去告诉祈允灏。
如今琉璃去上房都会自动忽略捎上祈允灏;反正他不想去;而且去了也只是在那里扮黑脸;一屋子人原本说说笑笑;他在那儿立即就噤了声。而他在上房以外的地方就不同了;那样亲切随和;既有权臣的威严;又让人乐于亲近;所以祈允恪他们想跟队说话;都愿意上朝庆堂来。
年初一早上照例要去祠堂祭祖;然后进宫贺岁;初二开始各府的人上门拜访;一直持续到元宵节。今年的事务比起往年更多更繁重;可是琉璃越来越得心应手;身边的人也越来越有眼力劲儿;府里上下的下人;除了荣熙堂的那些之外;剩下的都渐渐将她当成了府里的当家主母;再有吴忠两口子时不时的提点;琉璃的吩咐一下来;就没有不听从的了。
但是因为有了年前梅氏表现出来的那番强硬的态度;琉璃预感到她说一不二的地位也将受到威胁;梅氏不会任凭她手上的权利旁落的;这一年的隐忍;不过是因为心虚而蜇伏着罢了。琉璃本身对于掌不掌王府的中馈并不在乎;她自己也很快就有一座王府需要打理;这本身就是老爷子他们的事;所以定北王如果要收回这中馈大权;琉璃半丝舍不得都不会有。不过她要防备的是;梅氏会否在这中间又出什么夭蛾子。
可是难道要她乖乖把这权交回给梅氏吗?那可真成了笑话。纵使她与祈允灏即将分府另住;那他们也是老爷子的嫡长子长媳;他们不承宗;可家里的事务她也是有权发言的;让梅氏再来接手当这个家;两府挨得这么近;往后她回府走动;还要先到梅氏那里先请个安;她还真不心甘!
再有;梅氏终究会因为她犯的错受到严惩;到那个时候必然又要换人掌家;琉璃好歹是定北王府的儿媳;是不希望看到王府到时也面临着濒临换主的动荡的;所以;这个事还需要慎重。
这日趁着天晴日好;她把穆氏找过来喝茶;一面说道:“我近来总觉得头晕;身子乏力;也不知是怎么着。”
穆氏忙道:“大嫂是有身子的人;怕是这阵子操劳过甚;动了胎气;要不要宣太医来瞧瞧?”
“瞧了。”琉璃看着她道:“也说是过年这阵子劳动多了;嘱咐要静养。我倒是想静养;可府里内外这么一大摊子事;谁来管?没个妥帖的人瞧着;我还真不放心。京中权贵之家这么多;家风好的后宅清静的能数出来多少个?你可知道多少事情是因为管教失当;而败了门风的。”
穆氏说道:“大嫂说的是;往日我在娘家时;看我母亲管家也是时常忧烦;无非就是下人们不听话;后宅里又起纷争什么的。按我说;这天底下就是不规矩的人太多了;若是人人都讲规矩;定没有这戌波出来。”
琉璃笑道:“像你这样明理的人又有几个?就说我这院子;你别看个个都乖的跟小猫儿似的;但凡你只要放纵他们一两回;他们就能尾巴翘上天去。”
“朝庆堂的人?”穆氏睁大眼来;扫视了门外一圈;说道:“我可不信;谁不知道大嫂把院子整理得井井有条;个个打心眼儿里服您;他们怎么可能会不服管教?”
“你不信?”琉璃笑道:“你不信的话;打明儿起;你日日到我这里来;我分些事给你做。如今不光是我这院子里的人看上去服我;就是整个王府的人看上去也都唯我的命是从;你倒是传我的令下去瞧瞧;看看他们究竟乖是不乖?”
“大;大嫂要我来吩咐人做事?”穆氏指着自己鼻子;满脸都写着不可思议。琉璃这话不是明摆着让她来帮着她管家吗?她是老三媳妇;府里有大爷二爷在;虽然祈允恪十有**会承宗;可是二房情况最差;三房却已经有了辅国将军的爵位;老爷子也很可能将来会把家业承给二房;以显示公平。再者府里梅氏还健在;于是;怎么看都轮不到她来管这个家;琉璃这么做是什么意思呢?
“你不愿意?”琉璃放下茶来;看着她道。
“不;不是!”穆氏连忙摆手;双手揪着手上绢子;都不知怎么说好了。让她这个幺媳来帮着着管偌大一个王府;她惊喜还来不及;哪里会有不愿意的?她只是觉得以琉璃的能力管一个王府绰绰有余;而且下人们又都听她的;定北王也十分支持她;这种情况下;不太可能需要人帮手罢了。而且琉璃也并没有明白的说让她分管;只是让她每日里过来往下吩咐事情;自己要是反应过大;就显得矫情了。于是道:“大嫂要是觉得辛苦;有什么事;吩咐我去做也是可以的。”
“那就成了。”琉璃又恢复了笑容;点头道:“明日起;你早饭后就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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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00 做个买卖
穆氏高兴地应下;是夜祈允阖来;她就按捺不住把这事告诉他了。
祈允恪也觉意外;想了下说道:“大哥大嫂左右是要搬去淮安王府的;虽然父亲说他们身为长兄长嫂;往后定北王府的事也还是要参与;可是终究这内宅中馈之事自是不会再接手。二房如今又没有当家的人;二哥那人又无心于这些;听大嫂的意思;倒像是让你学着管事儿;栽培你的意思。你索性就好好跟着她学;莫让她失望。来日不管我们承不承宗;自立门户的时候;总还要仰仗着他们的。”
穆氏点头道:“我也是这个意思;一笔写不出两个祈字;虽然不是一个母亲生的;可也难得大哥他们不把我们当外人;既然如此;往后两府走得亲近;总是好的。”
祈允恪笑道:“家里事大哥都听大嫂的;你凡事多听听大嫂的意见;这关系自然就生疏不了。”
穆氏笑着点头;翌日起;自是兢兢业业地往朝庆堂报到无疑了。
琉璃这里有了她分担些事;也能抽出身来办别的了。
正月底她进了趟宫;向陆诏打听为永王平反的事儿。陆诏道:“时隔太久;证据搜集起来太难了;好些证人都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