闺范-第1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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些小吃了。还真有些想念。
不过,他怎么知道她在杭州住过?
琉璃抬起头来,看着他,他也正好顿住了,转头往她望过来。
“你怎么知道我在杭州住过?”
祈允灏看了她一会儿,转回头去,揉起面团来,“换庚帖的时候,是要知道彼此出生时辰和出生地的,那上面有。”
琉璃释然了。
因为,的确是这样不错。她方才听他陡然提到杭州,还以为他会是徐师叔信中所说的南下寻找外公遗物的那些人呢。
说来也是,他要是知道她是谁,怎么会舍近求远南下去呢?要是她是他,说不定就像何苁立那样先用各种方法威逼引诱她交代出来。或者,直接掀了白马寺。当然,他不知道外公有东西就藏在白马寺。
想起白马寺,不免又想起那把不知所踪的铜匙。
要办的事儿真是太多了,也没几件顺心的。
入秋的雨不大,却十分经得起下,这场雨一直又下了四五日才停止。
这日吴子薪又来了府里给琉璃诊脉开方子。
因着前些日子圣上的病,琉璃也是盼着他来。于是摒退了下人问他:“圣上究竟得的什么病?”
吴子薪面上一凛,肃颜道:“宫里的事,小的万死不敢乱传。”
琉璃死盯着他看了会儿,他还是不语。琉璃知道他上头有王法压着,不好硬逼,也就不作声了。
吴子薪写了方子走后,琉璃顺手将几次开的新旧方子一起压在茶盘底下,对小丫头元宵道:“蕊儿回来了,让她拿去抓药。”然后回里间歇着去了。
这一歇就到日斜时分才醒来,蕊儿见她醒了,忙打帘子进来道:“今儿吴太医开的方子,我怎么找不着?”
琉璃指着那茶盘底下:“不还放在那儿嘛。”
“哪儿有!”蕊儿拍起大腿来,“我都找了四五遍,压根就没见过有方子!”
琉璃一想,迅速地起来,“把元宵叫进来!”
元宵很快来了,琉璃沉脸道:“茶盘底下的药方子,哪儿去了?!”
元宵跪在地下抹眼泪:“奴婢真的没碰过。奶奶进屋之后,奴婢就一直在这里守着来着,后来尿憋得实在熬不住,就去了趟茅房,前后也不过两口茶的工夫。后来季嫂子回来,我去茶盘底下拿方子,就不见了!”
“那有什么人进来过没?”
蕊儿急道。琉璃虽然没什么病,可这药方子的事可大可小,落在他人手里还不定生出什么风波来呢。
元宵道:“除了月桂姐姐进来拿过衣服,就再没别的人来过了。”
琉璃当然不会疑心月桂。主要是她房里的东西月桂海棠跟蕊儿一样,只要不上锁的都能看能碰,她犯得着这么做吗?再说,这药方子她拿了也没用不是?
她懊恼地往元宵望去,只见她脸上已经多了好几道红掌印,知道是挨过罚了,不是她干的,逼也逼不出来,于是便挥手让她退下了。
“去廊下跪着,好生反省反省!”
等她下了去,蕊儿焦急地与琉璃道:“咱们院里又没有小孩子拿去乱玩,会是谁起这心思呢?”
琉璃沉吟片刻,说道:“真要是有人起心思,天长日久总出露出尾巴来。仔细盯着便是!”好在也不是什么要紧的东西,几个方子,无非是瞧瞧她得的什么病而已。还能拿它来害她什么不成?
这事就暂且撂着了。因为没方子抓药,只得翌日又让吴子薪上府来补了个方子,这次琉璃是亲手交给蕊儿了。
祈木兰往朝庆堂这么一闹,府里也就传开了,定北王不知怎么也知道了。这日琉璃傍晚去请安,定北王就道:“听说你们长房搞的热闹,还办起什么花灯会来了?”
琉璃道:“哪儿啊,就是跟丫头们一道乐呵乐呵。哪里是什么花灯会?”
定北王也是从梅氏那里听来的,料想琉璃个丫头片子也折腾不出个什么花样来,也就嗯了声,不说话了。
只是他这么一问,琉璃倒轻松了,原还想祈木兰既说她这是成心跟梅氏过不去,还不知梅氏往定北王耳边一吹风,不定又变成什么样呢。这么着一来,定北王问了她也答了,倒算是过了明路了,既然还是各过各的,到了十四下晌,便就让人把该挂的灯笼和花灯全都挂起来,又让人准备了好几张桌子,要在院子里一道吃酒赏月。
琉璃也问过祈允灏这日得不得闲,若是得闲回来跟她们一起过,有一起过的过法,若是不回来,也有不回来的过法。祈允灏捏她的耳垂,反问道:“你想不想我回来?”琉璃也推回去道:“我想不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将军想不想过这个团圆节。”
祈允灏深深看了她一眼,笑了笑,出门了。但是午前特地让李行送了两木桶波斯产的葡萄酒回来,说是女人家喝这个不伤身。还答应十五日下晌会早些回来,因为圣躬违和,所以今年宫中不办宴了,于是臣子们都可以自行选择怎么过。
、244 人月团圆
于是,祈允灏与大伙一同这节的事就这么定下来了。
琉璃只管谋划,具体实施当然由蕊儿与范云主管,其余人便是打下手,也显得十分带劲,毕竟王府这么多年,除了过年那几日不得不操办以外,其余时间是真的没有这么乐呵过的。而跟随琉璃到王府来的那帮下人,好多也是并没有接触过这主子的,如今这姑奶奶连何府都砸了,而何苁立至今也没敢把她怎么样,好奇之余,自然也起了几分亲近的心思。
所以,准备工作很快就做好了,十五日早上琉璃送了祈允灏出门,就去了荣熙堂请安,还带了几个自做的月饼。梅氏皮笑肉不笑的,说不出来什么表情,祈木兰也在,不情不愿对着琉璃弯腰见了礼,退到屏风后去了。
琉璃不跟小孩子计较,何况心情好着呢,做了个样子就回朝庆堂了。
从素淡安静的荣熙堂走进朝庆堂院门,瞅着廊下挂满了的红灯笼顿时心情就不一样了。范云还在招呼人往廊下挂花灯,见得她来,也不由露着笑脸迎上来:“请奶奶示下,中午饭除了咱们院里自己人,奶奶可还有客人?”
琉璃原先提过想让人接苏姨娘、浣华与平哥儿一道过来坐坐,正好中午祈允灏不在,她们几个既在一起过了节,也好说说话儿。但是浣华说平哥儿这两日有些咳嗽,怕不好吹风,就不来了。琉璃知道有怕过病气这一说,自己是不碍的,倒底怕梅氏罗嗦,将来反弄得浣华不好走动,也就算了。
于是就让人去接苏姨娘。才看了会儿书,那去接人的人就回来了,说是苏姨娘有话,老太爷身子骨不好,她就不来了。让琉璃有空回去看看她。
这是苏姨娘第二次说让琉璃回去了,头次琉璃没放心上,这次倒是起了心,总觉得她有什么事情似的,于是决定过些日子回去一趟,或是约她出来。
想了想又叫来蕊儿:“那药方子的事有着落不曾?”
蕊儿道:“这几日都暗地里打听着,竟是没有收获。”
琉璃嗯了声。沉吟道:“今儿夜里人多,可钻的空子多了去。那人要是想动手,至少会有点动静。你跟月桂他们两个交代一声,里外都盯着点儿。”
她虽然面上把这事撂下了,可不代表心里就当真忘了。主要是药方子丢得蹊跷,连她也想不出那人要拿着它怎么着她。
祈允灏果然回得早,琉璃午睡起来,他就已经在小花厅坐着吃茶了。两人说了会儿话,兰馨苑那两个就来了,今儿她们也有份出面,正巧范云找琉璃有事。琉璃就出来了。回去时月桂在廊子底下截住她:“那两只狐狸精正缠着将军呢,奶奶怎么能出来?”
琉璃远远地往堂内望了一眼,只见凝霜果然在跟祈允灏说什么。祈允灏是站着的,听她说完一回头,那两人就站着不动了。因为隔得远也看不清表情。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不过从他一直背着的手看起来,相互间倒是没有什么狎昵,应只是说说话而已。
只要没在她屋里做什么出格的事,她也懒得理会。
走回到堂前廊下,她咳嗽了声,把凝霜惊得站开了,唤了声“奶奶”,才又笑着走进去,说道:“你们既然来了,晚饭就一块吃吧。”既是团圆节,一家人也没有分尊卑的意思,就是吃个饭,让她们跟丫头们一桌吃就好了。
说着撩帘子进屋去,祈允灏随进来,见她低头坐在炕桌旁翻书,顿了顿,便也坐在她对面。琉璃头也没抬,唤道:“铃兰,给将军上碗莲藕汤。”依旧是专心地看着手上的杂记。祈允灏枯坐了会儿,忽然道:“我跟她们没说什么。”
铃兰正好进来了,琉璃抬头将莲藕汤接过,递给他:“今儿晚饭还早着呢,将军先吃着,垫垫肚子。”
天气晴朗了几日,晚饭索性就摆在院里了,因为主子少,为了热闹,于是在主宴席之下又摆了几张桌子,让家仆们也都远远坐下了,轮班起身当值。然后同时也可以上廊下猜灯谜,猜准了就到琉璃这儿来领赏。考虑到当中有好些人不识字,灯谜都是画的图画,难度也不高,都是个图个乐子而已。
琉璃与祈允灏坐了首席,然后下面是房里丫头们的席位,东边廊下是几桌女仆,西边是男仆,都坐下后竟然有十来桌,范云又让桔梗儿在角楼上放起了焰火,五彩缤纷的,与城外升空的焰火交相辉映,果然很有过节的气氛。
李行与那十二人今儿也都进来了,另在北边廊下设了两桌。这也是琉璃的意思,他们日夜跟随祈允灏在外,据说都是没有家人的,于是在问过祈允灏后,便就也将他们召了进来。
祈允灏让两个武卫抬来了葡萄酒,含雪在旁给琉璃斟了,再把祈允灏的杯子也添满。凝霜拿着筷子在旁布菜,见祈允灏看着八宝鸭,便给他夹了一块到碗里。琉璃自己举箸,凝霜这才也夹了一块蟹膏给她。
琉璃不动声色打量着这两人,心里对她们的性格也有了初步结论。凝霜看着会来事儿,其实没什么太多脑子,谁都看出来琉璃如今在朝庆堂是说得上话的人了,她却还敢在她这个大奶奶的房里跟祈允灏使手段,可见是禁足禁得还不够。
含雪当然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她却看出来这一点,斟酒倒茶都先往琉璃这边来,虽然看上去不合规矩,可是只要祈允灏不说什么,谁又能说这马屁拍得不到位呢?再从她们头次露面到现在看来,含雪的礼数看上去处处都没错儿,让人也抓不到什么把柄,能做到这样识时务,也就能看出她几分心机。
琉璃吃完了半只蟹,也就印了印唇,指着下方铃兰她们桌旁空出的一张小方桌道:“你们也去坐罢。”说着就着酒杯抿了一小口。这酒杯也讲究,乃是西洋传过来的,通体透明,浑像整块水晶雕就的,深红的酒液注在里头,看着便觉精巧可爱。正巧李行几个人过来向祈允灏与她敬酒,她就也跟着多喝了几口。
祈允灏回头瞅见她两颊绯红,遂伸出手背去抚她的脸,说道:“你在吃药,少喝点。”
李行几个人见状,立时扭过头告退下去了。而他们前脚刚走,又来了批猜准了灯谜闹着要赏钱的人,于是席上又热闹起来。
朝庆堂里闹翻了天,同为一座府内,出了门可就完全不同这世界了。
荣熙堂里也在吃晚饭,定北王雄倨上首,看着席上闷头吃东西一语不发的祈允恪与祈木兰,再看看堂下立着跟木桩子似的一屋下人,不由得叹了口气。人老了,在边疆看惯了生死,现在看着这满屋子静悄悄地,也觉得气氛跟沙场一样肃穆了。
梅氏看他叹气,放了筷子,说道:“可是今儿的菜不合王爷的口味?”
他不好说什么,毕竟梅氏这么些年带着孩子在京中也不容易。于是沉缓地嗯了声,指着面前的蹄膀道:“太油腻了。本来就肥,还放这么多油做什么?”想当初在边关,时常别说油了,京中送粮不及时,就是连口饭都难到口。
梅氏怔了怔,说道:“这是王爷原来最爱吃的菜啊!”
定北王也讶住,再看这红烧蹄膀,果然是从前自己最爱吃的。可是,为什么现在看起来感觉完全不同了呢?他觉得,还是下不了口。
“沏碗茶来。”他放了筷子,说道。梅氏立即起身去了,祈允恪与祈木兰也停下了碗筷,面面相觑。
定北王更郁闷了,纵使是钟鸣鼎绣之家,每日里这么闷声闷气地过着,过个节都提不起劲,又有什么意思。
“你们吃吧,我出去走走。”
他起了身,缓步踱出廊下。
可是去哪儿呢?后园子里现在也没人,府里不过节,下人们早凑成堆了,有家人一起的就回家,没家人的也会有几个私交好的,大晚上的他孤零零一个人去逛园子也不像话。
出府么?别人都有家室,像他这样年纪的,大过年的没人陪着的又有几个?年轻些的么,他又真拉不下这个脸去人家家里讨嫌。
那还能上哪儿呢?
不知不觉,他已经顺着廊子走到了大半圈了,再往前,就是东跨院了。
这时候远处天空上腾地升起了焰火,照得半边天亮了,看着倒是挺热闹的。
他忽然想起来,朝庆堂似乎也在关起门过节。也不知道闹腾成什么样子了?
“王爷,听说将军和大奶奶在院子里过节挂花灯,咱们要不要进去瞧瞧?”跟来的长随探长头往东跨院里张望。说实话,谁不好奇朝庆堂眼下热闹成什么样了呀?听说大奶奶可提前了十来天准备呢。他都见着范管事往院子里采办了几回吃的玩的了。
定北王捋了捋须,下意识往前迈过门槛。可是到了朝庆堂院门外,一想起祈允灏上回在书房跟他大吵的事突然又停下来,拉下脸道:“他们都不曾来请我这做爹的,我干嘛要自己去找他?”说着大步转过身,背着手又要走了。
、245 不速之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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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时后头院门忽然吱呀一开,里头走出一人来,用着爽利的嗓子说道:“把外头灯笼都拨亮点儿!看着怎么这么暗!”紧接着就有两个俏丽的丫鬟飞快地应声进去了。而这人也看见了院外头立着的两人,不由呀了声,说道:“王爷!”
定北王看见她,一时倒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了。
琉璃不过是借机出来散散酒气,顺便消消食罢了,冷不防定北王带着人在院外头溜达,立时也怔了怔。不过,她目光往清寂的王府里一溜,再往定北王脸上一瞅,很快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于是还没等定北王回神,她就已经快步迎上前去:“媳妇这里正要去请王爷来吃茶赏月呢,可巧半路就遇见王爷了,正好,就请王爷上我们院里坐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