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如墨-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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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出云起身开门,齐墨手执玉箫侧立于门外,听到开门声,似乎是被惊醒了一般,视线从远处收回。看到方出云,微微一笑:“师父!”
方出云呆了呆。那样的笑容,倒是像极了当初离开出云谷的时候,他来告别,也是这般,似乎有万千的话语,最重都化成了这么一个称呼。
“有事?”
齐墨道:“也没什么,只是近日有些忙,都不曾来看望师父。”
方出云笑道:“无碍。师父又不是垂垂老矣之人,无须在意。”
齐墨摇头:“不,师父既然来了别院,少白自然全心侍奉,是我忽略了。”说着就侧身进门。
方出云不好阻止,只能任其进去。
齐墨自顾自坐下:“师父。自我隐退之后我们就一直没见过面了吧?”
“不错,为何突然生了这般的感慨?”
“我是在想,三年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往往能让事实变成了我们无法想象的样子。”
方出云只觉得心中一突,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物是人非,毕竟如此。时光流逝,人心易变,少白应当懂得。”
“的确如此,世事变幻本事常情,朝代更替亦是这般。您说,是不是?”
方出云本来还算温和的脸色瞬间阴沉无比,连声音也阴森起来:“那怎么能一样。世事变幻无常,那是自然。朝代更替,血流江山,那是人为。若不是有人居心叵测,怎会有那流血千里的惨剧,若不是权利使然,又怎么会有新朝换旧朝?”
“前朝睿帝虽然仁厚,可是他治国无能,致使超纲混乱,朋党结派,相互倾轧,许多有志之士远离朝纲。边疆外地入侵,民不聊生,朝中却无可用之人。若不是先祖皇帝一肩挑起大任,此刻这万里沃土造成了蛮夷天下。”
“哼!大齐武帝领兵出征不过是幌子,他一切的策划只是为了拿到兵权,从而黄袍加身。当年睿帝若不是被逼怎么可能那般轻易传位?说什么上天旨意,什么睿帝心甘情愿退位禅让,那都是武帝自己编出来的谎言!”他看着齐墨,眼中已经是掩藏不住的恨意,“别当自己多么高尚。当年即使睿帝治国无能,可是还有承天太子,凭什么让外臣窃了这江山?”
“睿帝无心朝政,权臣当道,后宫里更是外戚乱政。承天太子虽然是嫡出太子,可是那时候的宁皇后并不是他的生母,他的地位岌岌可危,几次三番都差点命丧外戚之手,最终若不是真武大将军舍命相救,今日……”齐墨顿了顿,“今日,也不会有师父您了……”
方出云冷哼一声:“那又如何?欧正然既然是大周的真武将军,能够以命换得太子之命,是他的荣幸!”
面前这人似乎已经变成了另外一个,完全不是当初在谷里耐心教授自己的师父。他已然入了魔障。
可是,他还是不想放弃:“师父,放手吧。”
“放手?”方出云似乎听到了一个很大的笑话,哈哈大笑起来:“少白,你那么聪明,将事情前因后果都查了出来,甚至于是我的身世……你觉得我还能放手吗?”
“只要你放手,我必然禀明皇上,不会太过为难与你!”
“那我要是不呢?”
齐墨没有说话,只是周身的寒气却是无法忽视,紧接着院子里出现了兵刃之气,有人声传来:“殿下,风驰已到!”
方出云冷笑一声:“十几年的师徒又如何?到如今为了你的大齐江山,还不是要将我陷于囹圄!”似乎是怒极,一掌拍下,面前的方桌瞬时化为齑粉。房间角落处屏风后,黑衣人闪身而出,站在齐墨身后,随时准备攻击。
齐墨还是坐着一动不动。
“怎么?不抓我?”
齐墨阖上眼帘,不知道在想什么。
外面重兵包围,里面强敌对垒。方出云丈量了以下形势,即使他能胜过齐墨,也无法挡住外面的雍王府亲兵。
“丢了这次机会,你可能就永远都抓不住我了。”
齐墨叹气:“师父,你又何必逼我。”
“哼!”方出云冷笑,“既然如此,你何不干脆放了我?你这般将我包围住,又显出这么下不了手的样子,是装给谁看呢?”
“师父,收手吧!”齐墨没有理会他的挖苦,只是再次奉劝,“你这时收手,你我还是师徒。我必然会在陛下面前为你陈情。”
“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齐帝怎么可能放过我!少白,你莫不是在江湖呆久了,都忘了朝堂权谋的残酷了么?”
“不,我不曾忘却,但是,我必然拼死也会保住你。”
“哼,那我岂不要多谢你的盛情了!”言语之中讽刺之意鲜明。
“师父!”齐墨皱眉,有些不悦。他不明白,如今的师父,为何总是这般将人往坏处想。
“难道不是?”方出云挑眉,“少白,你我师徒多年,我也不必在你面前隐藏什么,你既然能查到我的身世,那必然是什么都掌握了。只是,你要知道,我布局到了今日,已经不可能停手。”
齐墨再也不说其他,起身站起。
方出云仍旧坐在原地不动。
齐墨走到门口:“你走吧。”
方出云一愣,有些不敢相信地看着齐墨。
齐墨没有回头,他的声音低低传来,仍旧是不紧不慢,却有一种决绝的味道:“今日之后,你我师徒情谊再无半分!”
“好!”方出云也不罗嗦,立即答应。
一场原本该是剑拔弩张的情形,瞬时间平静下来。齐墨站在院中,看着那两个人消失在面前,心中不禁长叹,权术斗争,功名利禄,在得到的同时,失去的其实都是最亲近的东西。比如友情,比如亲情!
“殿下!”风驰上前,“您这是放虎归山!”
齐墨没有回答,静默伫立,四月春日里硬是有了一种萧条的味道。
第51章救人
春日的午后,洛阳别院的园子里姹紫嫣红一片。红衣女子侧卧在花丛中的美人榻中,闭目养神。一头青丝从榻沿流泻下来,仿佛落了一地的墨色。几只嬉戏花间的蝴蝶翩翩而落,更为这一幅花间春睡图添了几分灵气。
“殿……”旁边的侍从正要出口相迎,被齐墨摆手制止。接收到主子的一个眼神,立刻躬身退下去。
齐墨缓步上前,将手上搭着的毯子拿下来轻轻帮她盖上。手指落在她的肩膀,忍不住又上移触到她粉嫩嫩的面颊,指尖柔软的触感,心旌一动,不自觉的落下一吻。
“哼哼,偷香可不是一个好习惯啊!”本来睡着的某人,突然开口,声音不愠不火,眼睛依旧紧闭。
他不自觉的轻笑出声:“醒了?”
“都被轻薄了,再不醒,恐怕就清白难保了。”耸了耸肩鼻子,满脸戏谑。
齐墨已经被她练出了铜皮铁骨,伸手刮了刮她的鼻子:“说的什么话,我的清白不是早就毁在你手上了么?”
当一个总是一本正经温润如玉的人,突然用十分正经的语调说出不正经的话的时候,不知道别人是什么感觉,反正小池是瞬间凌乱了。
齐墨只是低低地笑,伸手将她拉起来:“走吧,慕容将军今日回北疆,我们去送送他。”
“好!”
自方出云离开别院之后,他们就搬了回来。毕竟一应事物别院里比那处大宅要全。并且小池的病还是要回别院治疗要好。至于慕容将军,因为要静养,便还留在原来的大宅中。
午后阳光正好,两个人舍了轿子,就并肩走去过去。小池走着走着,伸手勾了勾齐墨的手指,齐墨不动,唇角却弯了起来。
小池见此,小拇指再勾,勾住他的,一点一点蹭。纤细的指尖,缩在他的大掌中细细地勾勒他的掌纹,并且乐此不疲。
齐墨忍不住握了握她作怪的手,她鼻子哼了哼,小手挣了挣,继续。
齐墨道:“很好玩?”
“不无聊。”
“……”
两个人一路悠闲地穿街过巷,很快就到了大宅处,伸手叩门不见回应,齐墨脸色微变,一推门,一股血腥之气迎面扑来,他身后的小池惊呼出声:“这……这是怎么回事?”
“不好!”齐墨直奔慕容征所住的宅院,一路上满目可见的均是尸体,有些五官扭曲,有些尸体残缺不全,惨不忍睹。
“是冲着慕容将军来的?”小池出声询问。
齐墨拉着她的手:“不知道。但是他定然也危险。”
小池不再说话,只是静静跟着。果然,还未到慕容征的院子,便听到了交手的声音。齐墨眉头一皱,小池挣开他的手:“去救他!”
齐墨回头看了她一眼:“一起!”话音才落,手臂便揽上她的腰,飞身而去。
慕容征并不认识眼前人,虽然对方极力想取他的性命。他没有办法,只能拼死一搏,但是眼前这人功夫不同一般,再加上他大病初愈,体力不济,不过片刻便支持不住。一掌当胸而来,巨大的气力,将他掀出几丈远。
胸口真气沸腾,血腥之气绵延到喉咙被他硬生生地压了下去。
那人走到他面前:“不愧是镇守北疆的宁国将军,这样都可以忍住!”
“你到底是何人?”
那人冷哼一声,抬手凝掌:“取你性命的人!”
慕容征心中一叹,想着自己征战一生,本想着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却不想,今时今日竟要无声无息地死在这里。
闭上眼睛,见惯了死亡的他,虽然遗憾,却也不恐惧。
眼看着一张就要劈下,齐墨情急之下拔下小池头上的玉簪,内力过处,玉簪直刺行凶之人。
那人反应也是极快,一掌回收,回身转过,躲过玉簪的袭击,稳稳落在远处。
齐墨带着小池自墙头翩然而落。
齐墨双眸微眯,眼中划过失望:“师父,你竟然没走!”
那人一愣,随即朗笑出声,扯下面上的面罩,不是方出云是谁。
“不愧是我的徒弟,居然这样你都能认出来!”
“方才那一掌正是你的绝学,我怎能不认得!”齐墨声音低沉,脑中闪现方才一路上看到的惨状,心中失望无比。
方出云笑:“不错!你还记得!那一招乱云飞舞,你一直觉得煞气太重,不肯学,如今可是后悔了?”
齐墨现在已经无法与方出云沟通,那厢小池却紧抿唇角:“你学了《隐剑诀》的武功!”
方出云脸色微变,看着小池的眼中五味杂陈:“不错,就是《隐剑诀》,夏小池,你和你娘一样聪明!”
“可是,我却和她不同!”
小池侧身站到齐墨身边,直视方出云的眼睛,一字一句道:“我没有她善良!”
话音一落,手掌间便扣了几枚银针,就要出手。却不想,手臂一紧,齐墨硬生生将她拦了下来,转身侧首,挡住方出云理所应当的防御式攻击。
师徒交手,一个出招狠辣,毫不留情,一个招招退让,却是滴水不漏。两个人都是当世的绝顶高手,而且师承一脉,这样的争斗,让人眼花缭乱。
慕容征按住胸口,挣扎着坐起来,小池屏息而立,双手在袖中紧紧握住,甚至于能感觉到掌心的黏腻。
方出云不得不感叹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眼前这个年轻人,这几年的沉静似乎并不是完完全全地没落,他感觉到了一种厚积薄发地力量。出云谷教出来的一切招式在他这里都变成了他自己的,只隐隐约约有着当初自己教授的影子。
二人双掌对接,绝世的内力碰撞,巨大的气劲迸发开来,衣袍鼓动,飞沙走石,院子里的树木被内力震断,小池拉着慕容征,将他带离气劲波及之处。
方出云压住体内乱窜的真气,稳住身形:“少白,你真是让为师大开眼界啊!”
齐墨立在一处假山之上,薄唇紧抿:“好说。”
方出云深吸一口气:“若是平常,我定然十分骄傲能有你这样的徒弟。只可惜,你我生来便势不两立。”他看了一眼小池,“绝世的武功,加上精通巫蛊之术的夏小池。哈哈哈,少白,今日,怕不是你死就是我亡了!”
话语一出,齐墨眼中少有地闪过一片狠戾:“不许动她!”
方出云不以为意,甚至有些讽刺:“红颜祸水,少白,你有了软肋!”
“那又如何?我甘之如饴!”
“哼!英雄气短!”方出云再也不多话,提起内力,再次朝齐墨攻去。齐墨的武功突飞猛进,这对他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他隐约觉得,齐墨和小池将是他称霸最大的绊脚石。
齐墨自然也不甘示弱,方出云的意图那么明显,今日若是他有个万一,小池的处境必然堪忧。
这一次交手,二人皆是全力以赴,杀招连连。齐墨身形变换,夹杂着玉箫单调的声音,气劲字四面包抄,方出云掌力浑厚,周身防护仿若金钟罩。两个人都是轻功极好,身形变换迅速,不及掩耳之间,已然没了踪影。
小池心中焦急,嘱咐慕容征不要乱跑之后,便寻了出去。只可惜她血蛊复发之后,武功已经大不如从前,此刻才将将提起内力,胸口就闷地发疼。
停下,喘息,第一次对自己的身体有些痛恨!
“小池姑娘!”
小池抬头,却看见风驰一脸震惊:“殿下呢?”
“在……在宅内,我也不知道在哪儿。”
风驰面色一沉,指挥身后的侍卫:“找!”
雍王府的亲卫,立刻分散离去。
小池拉住他:“带我去!”
找到那两人的时候,轰隆一声,眼前的院门被震裂,院墙倒塌,尘土飞扬。风驰立刻拉着小池飞身退后,眼前一片沙尘洋洋而落,灰灰蒙蒙之中,根本找不见两个人的踪影。
“殿下!”风驰惊叫出声,连忙冲进去,小池紧随其后。
朦胧中只看见齐墨单膝跪地,粗重地喘息,远处,方出云站在唯一一棵没有断裂的树下,面色苍白。
小池连忙上前,扶住齐墨,手指就搭在了他的手腕上:“你怎么样?”
齐墨握住她的手,带离自己的手腕间:“无碍!别担心。”
“哈哈哈,好啊好啊!自上次南疆一战到如今,我算是见识到了什么叫做突飞猛进。少白,你是习武的天才!”
小池起身站起,怒视方出云:“你居然敢伤他!”红衣死活,怒目飞扬。
方出云眼眸微眯,方才停止颤抖的手掌勉力地再次提起内力。却不想夏小池竟然不堪一击,落在他手上,耳边传来细微的声音:“快走!”
方出云一愣,掌力来不及收回,正中小池胸口。他借此力,飞身而去。
留下话语:“少白,后会有期!”
红衣自空中翩然而落,仿若落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