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庭月 完结全本-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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伤?”
我忙缓过神,请慕枫离坐了:“娘娘见笑了,千瞳不过是一时思念家人罢了。”
慕枫离微微挑起嘴唇,连笑也显得极为虚弱无力,她目光瞥见石几上两件物品,又滑过我手中的竹笛:“原来是思亲啊,不过听笛声绵绵不绝,倒有些剪不断理还乱的愁闷,乍听上去,本宫还以为是詹台小姐你在为情所困。”
我面上不动声色,心里却叹她目光如炬,可见慕枫离能有如今的地位,也并非全靠运气。
“这玉笛用料上好,做工细致,怕是宫中之物……”慕枫离看着素玉笛开口,“记得当年淑妃姐姐在的时候,也是最爱抚笛奏曲,每每都能得到皇上赞誉,后来,皇上就送了一只素玉笛给她。”
我顿时忐忑不安,慕枫离是在暗示我她明白这素玉笛的来历,那我与镜司澈……
却见她似乎无意再追究,而是伸手拿了桌上玉簪,细细打量:“这簪子倒也名贵,却远远不及那支笛子,何况钗身早先断过,即使工匠手艺巧夺天工,也难掩玉中瑕疵。”
“娘娘果然慧眼。”我摸不清她的意图,只能奉承道。
“这支玉簪虽已陈旧,但是手抚上去,却觉得玉质光滑,想来是经常被人把玩,又能与这笛子共处一案,想来定是詹台小姐的心爱之物。”慕枫离抬眼看我,目光满是了然。
……
“不知两相比较,詹台小姐更喜欢哪一样呢?”慕枫离端详着玉簪,随口问我。
“娘娘……”我满心不解,她为何要问我这个。
“詹台小姐不必紧张,本宫不过是好奇罢了。”慕枫离微笑安抚道。
虽是初次相见,但是直觉她并无恶意,何况听得懂我笛声的人,想来定是能明白我心中的为难。
“不瞒娘娘,千瞳也不知道。”我如实答道。
“若是放在世人眼里,都觉得笛子珍贵,簪子残破,故而多对前者趋之若鹜,”慕枫离起身,缓缓走到我跟前,“但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对贵重的玉笛宁肯束之高阁,也不愿片刻一用,而对破旧的玉簪念念不忘,不忍弃之,这其中的孰重孰轻,你是不知道?还是不愿意知道?”
慕枫离虽说的隐晦,却句句切中要害,原本迷惘的思绪顿时豁然开朗。
慕枫离信手将玉簪插入我发间:“既然做出了选择,就要敢于接受别人异样的眼光。”
“娘娘为何要向我说这些?”我忍不住好奇。
“不过是一时感慨,与有缘人多说了几句罢了。”回到座位上,慕枫离看向笛声飘来的方向:“看来今晚的伤心人,不止詹台小姐一个 !”
我循声望去,却听慕枫离继续开口:“由爱能生痴,由痴能生恨,爱与恨的界限又在哪呢?”
听她言语之间,倒是对男女之情颇有见地,不由产生了兴趣:“千瞳斗胆问句,玉笛与簪子,如果要娘娘选,娘娘会选哪个?”
慕枫离看向我,而后转过眼去,出神地望向茫茫夜色。
“玉笛也好,簪子也好,都非我所有,何来选择?”慕枫离眼中说不出的落寞。
“被困在深宫之中的,不过是一群可怜人罢了,选择的机会,早已失去。”
我痴痴地看着慕枫离,即使在月光下,也难掩她一身清淡落寞。
因着慕枫离身体虚弱,未能与她多聊,但是短短一席话,却觉得胜过他人千言万语,句句皆是良言,心中不由对她增添几分敬意。
夜晚,伴着飘渺的笛声,久久难以入睡,一闭眼,就是翩跹而至的回忆,这才惊觉,原来所有的事情,早已在不知不觉中,被命运镌刻在了岁月之中,事到如今,虽然伤感不舍,但是既已选择,就该放下。
“司澈,虽然你曾经为了你的仇恨、你的野心利用了我,但归根结底,是我负你在先,仍是我对你不起。”
第一百二十二章 剑战
大年初一,一早我便起身洗漱,准备待姨娘接受完后宫众人请安之后便求旨回府,与家人团聚。
孰料正在梳头时,随身伺候的宫人便一脸焦急地冲了进来。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我看了她一眼,嗔怪道。
“詹台小姐,不、不好了,不知道为什么,景王殿下跟詹台少卿,在御花园里,打、打起来了!”婢女跪倒,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手上一松,耳环坠地,生生摔断了链子。
“什么?”我突然起身,却被婢女梳痛了头发,不由拂头痛苦“嘶”了一声,宽袖不小心带翻了桌上的瓶瓶罐罐,顿时碎裂声连成一片。
“奴婢该死!”梳头的侍女慌忙跪下,一脸战战兢兢。
然而现下却没心思计较这些,我上前一把抓住通报的侍女:“快带我去!”
“小姐您头还没梳好呢!”身后叫嚷声不断。
我顿住脚步,回身跑向梳妆台,自己动手随便挽了个髻,顺手拿桌边簪子束了便朝御花园飞奔而去。
远远就听到刀剑声“叮叮”作响,带着三分疑惑七分焦虑加快了脚步。
还好时间尚早,因为昨日守岁,不少宫中人还未起身,下人又不敢久留于此,所以倒鲜少有人围观,我急忙凑上前去,果然眼前一紫一青两个身影正打得不亦乐乎。
“詹台玦衡,景王殿下,快停手!”我冲缠斗中的二人喊道。
交错的身影都有短暂的停顿,然后分开至两端,却见镜司澈甫一站定便挥剑飞身至詹台玦衡,速度之快令人咋舌。
这并非是我第一次看镜司澈挥剑,然而上次为了逃命,情况紧急、千钧一发,根本无暇顾及其剑术身法,而如今细看之下,心里不禁赞叹不已,镜司澈号称“素衫闲雅”,不仅举手投足间皆是一派闲适优雅,就连剑法也颇有股潇洒雅致之意,本是利剑在手,却偏偏仿若闲庭信步,一招一式,竟是挥洒肆意,倒更像是吟诗作画一般,令人应接不暇,饶是我本意想要阻止他们二人继续打下去,却也被镜司澈剑术吸引,不由地看呆了去。
詹台玦衡,目光紧紧追随着镜司澈逐渐靠近的青影,却蓦然腾身跃起,剑身挡住镜司澈一袭,闪身错开,而后一个转身,凛然剑气直奔镜司澈胸前。
镜司澈早有所料,他挥剑弹开詹台玦衡一击,两人就这样你来我往,毫无停下的意思。
“新年伊始,一大早便见少卿与七弟便在此切磋剑法,如此刻苦用心,倒教本宫自叹弗如了!”慨叹声从身边传来,眼角瞥见一抹绯红。
我急忙俯身行礼,故意大声说道:“参见太子殿下,不知殿下移驾至此,还望恕罪。”
余光却见那二人根本无视镜司羽,仍旧是上下翻飞,一刻不停。
不由气闷,抬头看见镜司羽只是淡笑着看了一眼场中二人,猫儿眼汇总毫无责怪之意,唯恐天下不乱之心倒是更甚,而后他转眼看向我,饶有兴味:“本宫也是刚来,方才见你看得入神便没扰你,怎么,莫非千瞳也懂剑?”
我只是摇头,心里想着来往的宫人越来越多,顿感焦急不已,然而正准备开口却被镜司羽一把拦下:“切磋武艺的时候最忌有始无终,现在除非是父皇在此,否则谁也无法让他们停下。”
我下意识就问:“那该怎么办?”
镜司羽望向半空中打斗的二人,若有所思:“为今之计,只有……”
“只有什么?”我迫不及待。
“只有……”镜司羽眼神示意,未等我反应过来便见他手上多了一把长剑,“由本宫亲自出手,上前阻止他们!”说罢,一把将长剑抛向空中,而后脚下借力,飞身之上,单手将剑抽离,一番动作行云流水,尽态极妍。
“太子殿下!”我失声叫道,这哪是阻止他们,摆明了是火上浇油。
镜司羽冲我眨了眨眼,回身一踢剑鞘,剑鞘直冲镜司澈和詹台玦衡二人中心,两人不得不分开后退,镜司羽趁机加入战局,三人顿时混斗成一团。
绯衣善变、青衣优雅、紫衣利落,一时之间,三人打得难分难舍,不分上下。
即使心急如焚,我也不得不承认这场较量可以说是极具观赏性,三人风格迥异,却无一不是高手过招,赏心悦目。
镜司澈与詹台玦衡自然是招招敌对,穷追不舍,而镜司羽则俨然把二人的比试当作取乐的工具,当镜司澈处于下风之时便步步紧逼詹台玦衡,当詹台玦衡将要不敌时又转而招招为难镜司澈,从地上到空中,再从空中到地上,这样一番混战下来,三人竟是久久未曾分出胜负。
不知过了多久,詹台玦衡趁镜司澈闪身之余,抓住了他招式之间的破绽,趁势一掌击中镜司澈后背,镜司澈闪躲不及,从半空中跌落在地,詹台玦衡执剑俯身冲下来,剑尖直指镜司澈胸口。
“玦衡不要!”我情急之下出声阻止。
虽然心中已是一片澄清,但是我仍然不能让你们在我面前互相残杀。
詹台玦衡听到,眉间一蹙,去势减缓,却不料紧跟而来镜司羽顺势出招,利剑狠狠去向詹台玦衡。
詹台玦衡反应不及,虽然有所闪避,仍是被刺中小腿,他强撑着落下,连退几步,最终不支,单膝跪倒在地。
“玦衡!”我只觉得这一刻心脏都要从口中跳出了,不由分说地向他跑去,见他低头喘息,额头细汗密布,鲜血已把袜子染红,一时急怒,转身就冲镜司羽吼道:“他已经收手了,你没看见吗?还要下次毒手,你太过分了!你……”
詹台玦衡一把拽住我手,暗暗用力,我不禁吃痛,只见他对我微不可察地摇了摇头,继而俯身跪下:“太子殿下剑术超群,詹台玦衡自叹弗如!”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口不择言,急忙随詹台玦衡一起跪下:“臣女言语间对殿下多有冒犯,殿下恕罪。”
詹台玦衡在旁帮腔:“臣妹不过是担心臣的伤势,还请殿下不要怪罪于她。”
“好一个‘兄妹情深’啊!”镜司羽目光滑过镜司澈,而后落在我俩身上,抑扬顿挫地说。
余光看向镜司澈,只见他若无其事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对于我们这边的对话毫无反应,但是脸色却是灰暗一片。
“今天这一场比试真是痛快,本宫难得心情好,又怎么会计较这些小事呢?起来吧!”镜司羽收剑回鞘,“七弟,咱们兄弟二人许久没有一起去给母后请安了,可愿随本宫走一趟?”
“荣幸之至。”镜司澈淡淡回答,便头也不回地随镜司羽离开了。
心中虽不免落寞,眼下却更担心詹台玦衡的腿伤:“你要紧吗?不然回姨娘那让杜太医瞧瞧?”
抬头却见詹台玦衡看着我头顶出神,突然想起今早走得急,顺手绾发的簪子正是詹台玦衡丢下的那支,一时竟不知该从何解释。
“不用了,”詹台玦衡回过神来,“我要出宫回府。”说着竟要挣脱我。
这算什么?躲我吗?顿时逆反心理油然而生,便转身拉了一个宫女:“回去禀告皇后娘娘,就说少卿受伤了,我送他回府,就不当面辞别了。”
“你……”詹台玦衡一脸哭笑不得。
“你不是要回府吗?”我挑衅地看着他,“走啊!”
简单替詹台玦衡包扎了下,便随他一起出宫。
到了宫门口,眼见詹台玦衡上了马车,一时却有些踟蹰。
詹台玦衡挑着帘子,一脸不耐:“你不是要回去么?怎么不上来?”
我尴尬地看了看车夫方向,低头不知该如何表达。
“原来的车夫回乡下过年了,”詹台玦衡也随我看了他一眼,“现下这位赶车很是稳当。”
我暗暗松口气,动身上车,我可不想一而再,再而三地发生意外。
“真是奇了,每次跟你同乘一车,你都要害我受伤。”詹台玦衡别过头去,语气颇为生硬。
我没好气地看着他:“就算前两次是我的原因,可是今天明明是你自己没事找事惹出来的,要不是你大过年的一早跑到宫里来,又跟七殿下打起来,怎么会挨这一剑,干吗赖在我头上?”
詹台玦衡微微垂下眼睫,语气更是生冷:“要不是你那一劝阻,受伤的又怎么会是我?”
我噎住,怎么也没想到詹台玦衡竟是在因为这件事闹脾气,相比腿伤,他似乎更在意别的什么,但是至于是什么,却让我不得要领。
“刺伤皇子,你担得起罪名么,我是怕你一时冲动闯祸!”我理直气壮地如此解释道。
第一百二十三章 清醒
詹台玦衡瞥了我一眼,棕色的眸子波澜不惊:“你当真这么想?”
我知道詹台玦衡不信,却偏偏嘴硬:“当然!”
本以为又要被他冷嘲热讽一番,没想到他却是面无表情地看着我,不发一言,却又感觉欲言又止。
就这样僵持了不知道多久,还是我开口打破两人之间的沉默:“你一大早进宫做什么?”
詹台玦衡面部表情终于有些松动,他有些不自然地逃过我的注视,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滑过我头顶,虽是小心躲闪,却怎么能逃得过我的火眼金睛。
一个念头在心里滋生,虽知道有些荒谬,但是一旦生根发芽,便以势不可挡之势逐渐蔓延开来。
我伸手取下簪子,头发顺势披散下来,不顾发式狼狈,我举着簪子问他:“你是为了找这个?”
“当然不是!”詹台玦衡立马否认,面部却是极为可疑的僵硬。
一股莫名的感觉飘散在心间,似乎原先与詹台玦衡之间的种种不快在这样的和风细雨中缓缓被覆盖,逐渐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细微的欢喜与甜蜜,虽是微不可察,却已让我心满意足。
“真的啊,”我假装神色淡定,细细端详玉簪,“这是昨晚筱筱交给我的,说是昨日见你不小心掉了,便央了我出宫后交还给你,”我递给他,“物归原主。”
“本是你的东西,物归原主也是该交还给你才是。”詹台玦衡一副避之唯恐不及的样子。
给我就给我,偏偏这么别扭。我暗地白了一眼,重新将发绾好。
回到府中,安置好詹台玦衡,因着与众人多日未见,自是一番寒喧,于此不再赘述。
推门进房:“若芙,小姐我回来了!”
却无人应答。
连喊几声,才见小丫鬟进门回道:“若芙姐姐今儿一早便出门了。”
“一早?干什么去了?”我脱口问道。
“奴婢不知。”
虽然疑惑,但是想来光天化日之下倒也不会有什么不妥,便没有放在心上。
一番简单的收拾,便只身来到风凌居。
“小姐。”刚到门口就见璧岚。
“我去看看詹台玦衡。”我边说边往里闯。
“少爷正和夫人一起,小姐还是过会儿再来吧。”璧岚侧身拦住我。
像是原本刻意被忽略的事实又重新被人提起,一下子驱散了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点滴可贵的快乐。
站了许久,最终笑道:“那好,我改日再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