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香-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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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女怎么了……不过话说回来,郡主病重至此,神志不清的,还怎么成婚?诶,空有富贵之命,却无富贵之身……”
听到这里,萧钰猛地丢下食盒跑上前拦下她们。
“将士有何吩咐……”
“郡主病重了?”
谁都没有料到这位羽骑将士会忽然问这个问题,足足愣了一刻,侍女才狐疑着点了点头。
萧钰张开拦着她们的手忽然无力的垂了下来。
侍女觉得她神情痛楚、十分奇怪,不想多做停留急急忙忙要走,然而走出几步后,却有一个侍女回过身,问她:“将士为何要问这个问题?”
萧钰压低声音:“我,她……她曾救过我一命……”
或者可以说,她幼时贪玩外出,每每带伤回来,只有萧灵玥会照顾她,给她找大夫、端药喂药,何止救过她一次。
侍女不知为何动容,忽然走到她身边宽慰道:“郡主是大淮的太子妃,身份贵重。宫中御医自会想尽办法医治好郡主的。”
“你能见到郡主吗?”
“这个……我不能见到,但我有个朋友在佩春殿当值。”
萧钰忽然握住她的手:“你可否帮我转交给郡主一件东西。”
侍女的同伴在这时走上来:“送慈,赶紧走,我们不能在楚徽宫多做停留。”说罢,警惕的看了萧钰一眼。
然而侍女却点了点头:“可以。”
萧钰急忙从怀中取出一张被折叠得方方正正、看得出年岁的纸,递到送慈手里。言谢之后,两人方匆匆别过。
而对于送慈,萧钰并不打算提防什么。也不担心她会看到纸张里写着什么,因为上面只写了一个“钰”字,但那个字里,却埋藏着姐妹俩幼时的记忆和秘密,萧灵玥只要看到,就会知道萧钰想说的是什么。
偌大的楚徽宫中,有人将这一幕收在眼底。
贺楼乌兰端坐在楚徽宫内殿的帷幕里,冷眼望着这个行为怪异的羽骑侍卫。
“他究竟是谁?竟然会知道玉屏卷。”
萧钰能对画卷描述出那一番话,分明是见过澹月图和日夕图。贺楼乌兰嘴角微牵,问身旁的人。贺全望过去:“只觉得眼熟,不过不认识。”
“不过寻常侍卫,怎么会知道这些?莫非是陈浚将此事告知他的属下……”她猜测道。
贺全啧了一声:“绝不可能!陈浚怎会是多舌之人。”
“但……”
“你可真是多心,陈浚和皇帝一条心,都不愿无关人等知晓玉屏卷之事。”贺全不耐烦道。贺楼乌兰却嗤笑:“羽骑对于陈浚来说可不是外人,再说,他与皇帝真的是一条心?”
“否则陈浚怎会把你献给皇帝,凭他如今手握重兵,为何不自己留着这个秘密,夺回玉屏卷?说起来他可是陈家的人……”
“如果不是陈浚……”她不急不缓,“无妨,反正等祭祀结束,这些见过玉屏卷的人也难逃一死。”
贺全只觉得心中一阵冷意:“皇帝也真是狠毒,既然早就下定决心,不让这些参与搭建祭台的工匠和侍卫活命,何必还要召羽骑,他们可是一伙的。随便找些能干种活的粗鄙之人不就好了。”
“这你就不懂了罢,一来,楚徽宫乃大淮神殿,岂可让那些只有蛮力的粗野之人踏入!二来,召羽骑入宫,不过是想给陈浚一个告诫!”
他搓了搓手掌:“什么告诫?”
“告诫那位战功赫赫的王爷不可居功自傲、更不可功高震主,这天下大权是皇帝一人的,任何人也不能轻易触碰。”贺楼乌兰冷冷道,“他哪怕要杀的是羽骑,也无人可反抗。”
贺全大吃一惊:“这件事莫非陈浚是知道的?”
“他当然知道,怀瑞王并不愚蠢,皇帝这点心思连我都知道,何况是相伴君王左右的他,但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怀瑞王虽失去了六名羽骑侍卫,却可凭此表明立场,换来皇帝的信任。”
他旋即恍然大悟:“你还是那么聪明,若说当年祭司之位传给了你,贺楼氏也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族氏败落,枉失大权!”
贺楼乌兰随即冷冷剐了他一眼,沉默下去。
这一日的晚膳,陈浚是在宫中用的。
皇帝在书殿中看完折子,便把陈浚召入宫中。在书殿偏殿传膳。
“贵妃派人来说,郡主身体似乎不太好……”皇帝悠悠叹息着。
陈浚做得很端正,神情也很生疏:“皇上英明,时间掐的刚好。”
皇帝夹起薄如纸张的肉片,送到陈浚碗里:“连御医也未能发觉罢?”
“皇上这一计,防的并不是御医。”陈浚将那肉片夹起送入口中,吞嚼间并没有一丝迟疑。皇帝一笑:“贵妃虽不算精通医术,可一旦用药草,就一定逃不过她的眼睛,所以……朕只有用蛊。”
“在膳食中放入毒蛊,自是好些,毕竟还瞒过了身为贺楼后人的郡主!”陈浚放下筷子,说道。
皇帝冷然:“那并不是贺楼氏的毒蛊,而是来自陆桑毓池中的蛇蛊。”——以蛇毒为引,将斑月幼蛇养育其中,而幼蛇细如丝线,流入膳食内不易发觉,却是最能毁损人体的毒蛊!
陈浚听到还是不禁微微震惊。他预料到皇帝手段不纯,却未料到皇帝用的竟是陆桑的毒蛊。原来这么多年,他还同远海异族保持着紧密的联系!
看来,陆桑的突然造访和皇帝的赐婚都并非偶然。除却交换《玉屏卷》和驸马之位,他们是否还有什么他不知情的交易?
皇帝发觉陈浚眼中闪过浅浅的狐疑,话锋一转:“朕自然希望贵妃嫁入皇宫后,也能将自己看做皇族的人,这么多年来,她为朕的后、宫操碎了心。此番,望她不会让朕失望,不会把祭典之事透露给景城王。否则,景氏今日帝位也不可留了。”
陈浚眉目一动,“只是皇上的这一试探,着实令臣担心,万一贵妃……”
“所以朕才让你派羽骑悄悄盯着景城王府的人,一有不对,立即扼杀。”皇帝打断他的话。
“倘若景贵妃通过了试探又该如何?”
“立后!”皇帝轻轻说道,“后位久悬不定,怕有人以为有机可乘。”
陈浚试着问他:“皇上指的可是慕容?”
“是。”皇帝也不隐瞒,“慕容守握有兵权,如若立昭庆为后,难免担心外戚干政!景氏出身商贾,又不参政,相比其他人更让朕放心。”
陈浚默默颔首赞同,皇帝望着他忽然一笑:“再过一日煜儿就要立妃,怀瑞王何时才能考虑自己的终身之事。”
没料到皇帝会突然提起这个问题。陈浚一时错愣,不知作何回答,表情忽然沉了下去。
对于那桩陈年旧事,皇帝也并不陌生,转眼看见陈浚如此便笑了几声,将这份尴尬掩盖过去:“莫非是有了心上人?说来朕听听,朕这个皇叔一定为你好好办一场喜宴!”
“皇上多想了。”陈浚蓦然道,顿了顿,说,“臣此时无心儿女之情,只想为皇上效力,稳固大淮江山。”
闻言,皇帝有些动容:“皇兄已去多年,大淮初建,朕忙于政事的确对你不够关心,怀瑞王,皇兄在你这个年纪时,已妻妾成群,儿女众多,可惜啊……南唐覆灭,你父亲只带了你从府中逃出来,你母妃和众兄弟姐妹都死在刘若和陈怜刀下!朕真恨自己当时无能为力。”
皇帝陡然提起往事,陈浚本就阴沉的面色更是霎时苍白。
战火硝烟灭门的那一刻,正是他立誓血拼沙场报仇雪恨之时。也是那样不怕死的自己和陈氏子孙的身份,才让他走到如今这一步,成为赫赫有名的怀瑞王!离天下宝座仅一步之差!
“皇上无须自责。”然而陈浚却宽慰道,“当时之境,陈怜勾结帝师刘若举兵谋反引发战乱,皇上的太子府也未能幸免于难。”
“幸于煜儿还在!”皇帝眼中隐着浓浓的恨意,转而冷冷一笑,“当年陈怜急于铲除朕妄想继承大统,却未料到,走到最后的却是朕这个手无兵权的皇子!”
一场晚膳因往事而让这两个从战火里踏过的人食之无味。
静默了良久,皇帝屏退陈浚:“明日务必要严守江淮,太子和公主的婚事,定不能有差错!”
“是。”陈浚行礼接旨,退出书殿。
皇帝挥手召来于总管:“笔墨奉上!”
于总管颔首出去准备,侍婢将桌上的东西撤下。待于总管备好笔墨之时,桌子已然清理干净。
他取过纸卷铺在桌子上,接过于总管递来的笔画,方想在纸上描摹什么,然而在下笔的那一刻,竟忽然忘记了那个女子的眉眼,无从下笔。
看他静默,于总管也不敢说话,在一旁兀自研墨,皇帝忽然站起身,把笔一扔,喝道:“将这些收起来!”
“是是是……”于总管维诺着,招手唤来宫人,迅速再将桌上的东西收起。
皇帝冷眼看着这一切,半晌,忽然想到什么,抬步走出书殿。
于总管急忙随在身后,走了几步看清皇帝前行的路时,圆滑喊道:“摆驾朝云宫!”
时隔半年之久,皇帝终于记起那个不争荣宠的庆娘娘了。
自皇宫离开一路上。
陈浚闭着眼坐在车辇里。
深色的围帘将他的身影裹在其中,越发显得阴郁。
此刻他的脑海不断浮现出这些年来浴血奋战的场景,尸骨横陈在他脚下,在战场上抛头颅洒热血的每一个人,都将生命和荣耀献给了死神,他曾经也是如此,将一切抛弃,甚至生命!
如今一世功名,正是这些尸骨和勇气堆砌起来的。
从养尊处优的皇族贵子走到了这一步啊……握剑杀敌,血洒沙场!少年的他,何曾会想到自己会如此!
“父亲……”
一声呢喃忽从他唇中吐出。
陈浚长久冰冷的神色在这一时终于有了微微的动容,他低头把脸庞埋在手掌里,眼眶微微泛红:“步步为营,终于走到了这一步……”
身处高位,手握大权!然而每日就如踏在刀尖上一样生活着。稍不小心便会跌落在密如丛林的刀刃间,血肉模糊!
但总算拼尽一切终归换来他所想要的。
——“只要王爷能护江昭叶性命,许他立足,我慕容昭庆会将更多人情拱手奉上!”
回想起慕容昭庆在羽骑军营对他所说的话。陈浚忽然冷冷一笑。
皇帝既然亲手把这些良将一一推开,自己不妨做个好人将他们都收入麾下!
慕容、景氏,曲阳候,哪一个不是当年倾尽全力辅助皇帝登上帝位的?实力均不容小觑。即便是手无兵权最为孱弱的景氏,亦拥有富可敌国的财富。以皇帝的心智恐怕不会没想到这点,只可惜他一心要独揽兵权、清除异己,急切的想要从开国功臣手里夺取势力!
慕容昭庆如若真的归顺于自己,羽骑便无形中增入一股中坚力量,她手下的死士若论忠勇并不亚于羽骑。
而在皇帝开始着手对付他以前,他必须要培养出王朝新的力量,与之抗衡!
陈浚的神情恢复了以往的冷峻,眼里的杀意渐渐盛开。乌深的瞳孔在这一刻仿佛映入一道月光,穿透虚无,照耀在那幅绘着圆月的画卷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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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兵锋
更新时间20131012 17:55:32 字数:5000
在万籁俱静的深夜里,贺楼乌兰单薄的身影正在朝那副画卷慢慢靠近。月色穿过云层挥洒在琉璃屏障上,散发着比白日更为灿丽的光芒。而画上明月宛如天空中一轮白暇的倒影,缓缓浮动着。
“这世上不知有多少赝品!”贺楼乌兰站在琉璃屏障下方,凝望着澹月图。
当年在母亲手里见到两幅画卷时,她也曾如此刻有着无尽的惊叹,玉屏卷近百年来一直在贺楼氏手中保存着,可南唐末代帝王陈越却强取豪夺,将贺楼氏赶尽杀绝后拿走玉屏卷。
不过,陈越最终也未曾解开画谜,也未能保住大好江山,外忧内患,就在陈氏毫不留情打压贺楼氏之后接踵而来!
灭族之仇,也至此深深埋在贺楼氏每个族人心中。
“杀!”
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喊声,雄鹰振翅飞越过一片鼓声隆隆的战地。
深夜的珩山在一时之间火光冲天,镇守珩山东南面的萧同和许副将终于在望月突袭后回过神来,浴火的箭矢从山脚下如一道流光全数往半山腰射击。
“他奶奶的!”听到山中传来的喊杀声,萧同怒气冲冲,抬着弓弩翻身上马欲要冲上山顶!
“西南王已死……”
珩山中的回响随风传回延卞城外。
隆隆战鼓声并未停止,山中传来的呼喊湮没在城外的鼓声当中!而奉命死守延卞城外的军队中,有一位骑着高头大马的银甲少年正凝望着被夜晚笼罩的城池,目光清冽。
“公子,珩山有情况!”银甲将士身侧的将士望着珩山的火光,朝身旁这个十七八岁的少年回禀。
刘云影听罢随声望去,点点火光在珩山间晃动,映入他的眼眸。
那张与年纪不相称老成的脸庞蓦然一沉!
浓郁的杀气遍布周身,刘云影眼皮跳了一下,猛然举起手掌喝了一声!
身旁的人听到命令,一遍遍远传:“停!”
战鼓刹那停止了击打。延卞城外忽然陷入平静。而在这样静谧的环境下,终于听到珩山那边传来的喊杀!
片如蝼蚁的人影还有一刻的发愣,但在听到齐阵云霄的那一杀声时,纷纷震惊。
西南王已死!西南王已死!
这是从珩山上传来的噩耗,不停地击打着淮军将士那颗被战场百般磨砺的心。
“望月定是从珩山偷袭了!”身侧的军士说道。
刘云影也微微一震,却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惋惜。
“传本将军令!”他岿然不动,目中没有任何一丝慌乱,“任何人无令不得前往珩山,定死守延卞,如若望月杀来,将其歼灭!”
“是!”军士得令退去,对这位年纪轻轻的将领有着深深的惧意,初随他之时,以为是个小毛头,还处处与他作对,然而渐渐相处下来,发现这小鬼行事作风极为阴诡,让人望而生畏。
而对于淮军少将拒绝调兵前往珩山支援一事,骁军并不知情。
“你胆敢拦住我?”萧同怒瞪那名来通风报信的小士兵,喝道,“他奶奶的,王爷定没这般轻易死!望月那群小兔崽子,胡乱喊杀败我军士气,我定要将他们粉身碎骨!”
“将军,我们的确遭遇伏击!”小士兵抽泣着,“我来的时候,我们已经死了一大半的人了,王爷他……王爷……”
萧同的手渐渐垂下来:“或……或许王爷逃出来了。”
“对手是云幕!”
小士兵失声喊着。萧同顿时一惊,少顷,握着弓弩的手再度扬起:“他居然没死!?看来老子今天必得同他决一死战!”
话末把弓弩扔给小士兵:“杀上去,决不能让云幕离开珩山。”
小士兵只觉得怀里一沉,再度想要拦住萧同已经来不及。
“将军!”
然而这时,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