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屏香-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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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煜双颊泛红,气冲冲的朝宫人踢了一脚,“这是本太子的府邸,要做什么本太子说了算!”
话刚落音,手里的杯子应声而落,碎了一地。
“朱儿,你过来,”陈煜朝那宫人招了招手。朱儿听话的俯首上前,只听陈煜问他:“那个灵玥郡主,比平儿美多了罢。”
“是。”朱儿几乎没有犹豫,他的看法和主子是一样的。宫宴上见到的那位郡主,的确比燕淑楼的平儿姑娘更标致。
“父皇要让我娶她为妃,我是不是……是不是赚着了?”陈煜把手搭在他肩上,呵呵笑着。
他虽是一副笑颜,可朱儿却很清楚的看到主子眼中的盛怒。
果然,还不等朱儿回答,那只搭在他肩上的手随即就重重拍了他一下:“先是赵氏、李氏、徐氏,这一次是萧氏,父皇要笼络他的臣子,就要拿我去做交换……实在是……”
“皇兄!”
陈煜话还未说完,隔着回廊便听到有人唤他。
当然,这么唤他的人除了大淮唯一的公主殿下,也再无他人。
陈煜微微勾了一下嘴角,看向来人——华服贵冠,眸色流转。
“皇兄,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父皇要把我许给陆桑少主?”陈璇怒气冲冲的走上前斥问道。圣旨还未颁发,不知她是从哪儿听到的消息。当得知不辞万里前来的陆桑少主将会成为她的夫君那一刻,她就立即从宫里溜了出来,直奔东宫。
“你要嫁人了?”陈煜显然也还不知道,听到此话顿时清醒了不少。
陈璇微的一震:“皇兄莫非不知道此事?可宫中在传……”她气急败坏的想了想,“我才不要嫁给什么少主!”
陈煜平日并不多管皇帝的旨意,即便是他硬塞几个女人给他,他抱怨归抱怨,但还是接受了。唯有妹子的事,他不能忍过去。可往常疼爱陈璇的长兄,此刻竟也有了犹豫:“或许,嫁给陆桑少主也不错……听闻他们陆桑律法有定,男人只可娶妻不可纳妾,对于女人来说,这会是个好归宿。”
“但我……”
“你还不对景青玉死心!?”陈煜蓦然喝道,“别说景青玉对你毫无半点情义,就算你们真心相爱,这桩婚事景贵妃不同意,父皇更不同意!”
陈璇双眼微红:“那我便终身不嫁!”
“景青玉有什么好?一个卖国贼有什么值得你留恋?”
“在你们眼里,他或许是个卖国贼,是景城王,但在我眼里,他就只是景青玉!”陈璇长长吐了口气,“皇兄,你帮帮我,我真的不想远嫁陆桑。”
陈煜眉目一动,看着为心爱之人守身如玉至今已二十五岁都未嫁出去的妹子,心情难以言喻。
父皇也曾为她说了不少门亲事,但都被她以各种借口驳回。
久而久之,父皇也懒得再管,干脆由着她性子胡来。
不知今时今日,又为何再度提起这位公主殿下的婚事,并且还能让她如此紧张。
“我在宫里看到他们了……陆桑的人。”陈璇蹙眉道,“听说此番就是来提亲的,亲事一旦定下,我最多只能在江淮再呆半年……”
陈煜这回彻底清醒了,他伸手揽过陈璇,叹息一声后,终缓缓道:“每年不是还有省亲的日子吗?你仍旧可以回来的。”
陈璇一愣,片刻后才回过神:“皇兄不打算帮我了?皇兄也想让我远嫁!?”
“阿璇,你的婚事,终归是由父皇来定的……”
“陈煜!父皇可不止你一个儿子。”她眼里有一丝冷光闪过,“各个皇子在朝中皆有势力支持,唯独你孤身一人!若我嫁入景家,你才会有实力与他们抗争!否则,你总有一天会从太子之位跌下来。”
这番话说得突然,陈煜与朱儿都未料到,纷纷一惊。
陈璇话一出口也有些后悔,他们两兄妹的母妃身份低微,母族没有什么势力。陈煜能得太子之位,也不过是因着他是皇帝心爱之人所生的儿子,另一部分原因,也因他是皇帝从当年那场大火里救出的唯一一个孩子,又是如今的长子,皇帝自是对他倍加宠爱。这几年来,其他的皇子暗中动了不少手脚,意图让他栽个大跟头从此与东宫失之交臂,也有不少臣子纷纷上谏,均是状告“太子不修德政”,但都被皇帝以“新朝初建,不宜废储”之由驳了回去。
可东宫之位,陈煜实际上坐得并不安稳,即便他表现出一幅对太子之位毫无兴趣的样子,但暗算他的人也从不会少。
这世上,再没有提防险恶人心更累的事了。
而陈璇,是他在这个朝中唯一的帮手。
她虽为女流之辈,但毕竟是个公主,从小在宫中长大,已无法再长成心思单纯之人。平日里自会调集自己的人手在朝中搜集一些必要的讯息传达给长兄。
兄妹相互扶持至今,却不想因为一桩婚事而起了冲突。
“皇兄……”陈璇有些抱歉地看着他。
他笑了笑:“你说得对,但我还是没有办法帮你。就算我来日会跌下太子之位,我也不会帮你。”
“为何?”陈璇咬了咬牙,眸中的愧色顿时褪去。
只听陈煜道:“因为我也想让你对景青玉死心。景青玉那等心思险恶之人,并非你最好的归宿。最重要的是,他对你无半点情义。”
她盯着他良久,终于冷冷笑了一声:“好,我自会想办法!”
余音未落,广袖卷起一股清风,人已远去。
陈煜只觉得脑袋一沉,旋即转身回房躺下。
陈璇从东宫出来,并未回宫。
反倒命车驾前往景城别苑。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见到景青玉,把话说清楚。
侍女一路惶恐,支支吾吾半天终于忍不住提醒她:“公主殿下,您离开皇宫已经两个时辰了,庆娘娘说了若两个时辰还不回去……”陈璇剐了她一眼:“那又如何?出什么事我担着!不会给你们任何一人添麻烦!”
一说到此,陈璇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只因将她许给陆桑少主,父皇竟下了出宫禁令。她无奈之下只得找慕容昭庆借了玉牌出来。
侍女眼见她心情不好也不敢多说,该提的醒已经提了,至于公主的脾性,连皇帝都无可奈何,更别谈她们!
4、
景州城搜城风波一过,风远阁差不多也到了开门迎客的时间。
与正楼的忙碌热闹相比,后院却是另一番安静的天地。
厢房中。
绿庭拿着丝绢,替芙岚轻轻擦拭脸上的血迹。
“你该不会和怀瑞王那一边动手了吧?”她担心问道。
不等芙岚回答,顷刻又问:“萧姑娘呢?你不是去帮忙的吗?怎么不带她一同回来?”
绿庭对这两面之缘的少女似乎有了超乎常人的关心,仿佛天生有着一份牵扯。
提起萧钰,芙岚冷冷一笑:“我这脸上的伤,正是拜她所赐!”
绿庭猛然一惊,手上的动作也随着顿了顿。
芙岚解释道:“怀瑞王倒是没把她怎么样……谁知后来在郡府外突然来了一群人,跟她动起手,我好心帮忙,岂料他们竟是一伙的。萧钰为了护他才把我打伤。”
“萧姑娘认识他们?”
“我看不止是认识,情谊还很深。”他怪里怪气的说了一句。
绿庭嗤笑:“你这伤虽深,但也并非好不了,在我这休养些时日,定让你恢复原貌。继续做你的翩翩佳公子。”
芙岚淡淡的“嗯”了一声。
绿庭须臾无法猜透他的心思,但也不打算再追问什么。得知萧钰没事,她微微舒了口气。随后压低了声音道:“对了,还得拜托你一件事。”
“你说。”
“千万不能让第四个人知道,那封信的存在。”
他一愣:“为什么?不过一封信而已?”
“那是一封可以杀人的信!”少顷,她才缓缓道。
冷风从窗缝钻入。
慕容将军府内,江昭叶再次到访。
他坐在暗处,仿佛丢失了什么一般失魂落魄。
慕容守抿了口茶,道:“此事我不能帮你,从宫中抢走郡主,是谋逆大罪。”
江昭叶紧锁眉头,不发一言。
慕容守有些无奈:“你当年救过小女一命,这数年来,我私底下也替西南王府周旋不少,恩也算还尽,此刻你所求,我万万不能答应!”
“想必将军还不知道,西南王已经把郡主许配给我。”江昭叶蓦然冷冷道。
慕容守一震,手里的茶水险些洒了出来:“你们成亲了?”
他定了定神:“是。”
“那……如何是好?”慕容守从椅子上跳起来,“为何不早点把事情告诉皇上,如今可怎么办!?”皇帝已经当着众臣的面把萧灵玥赐给太子,如今总不能去跟他说,萧灵玥已嫁为人妇!
慕容守想了想,狠狠拍了拍额头。
江昭叶站起来:“不难,只要将军愿意帮我,什么问题都可以迎刃而解。”
慕容守旋即沉下脸:“不可不可!不如……就当做你们没成亲?皇上已经当着王侯之面表明圣意,如今再将成亲之事道出,岂非欺君?”
“慕容将军大恩!昭叶没齿难忘!”江昭叶径自跪在他面前,“灵玥是我的妻子,怎能让她嫁给太子。”
“别行此大礼,小女若知道了,又要骂老夫一顿了。”
“请慕容将军受昭叶一拜!”他朝前重重一磕,直到磕出血来,“将军负责护守皇宫承禄两门,若能得您帮助……”
慕容守忙将他扶起来,打断他的恳求:“此事不管如何,老夫都不能帮你,有个万一,赔上的将是整个慕容氏!”他出身草莽,并非谋略之人,说话直接。
身为慕容氏的当家,他没理由为了个外人将族氏的荣耀置之度外。
更何况皇帝那样的人物——面上虽看起来颇为温和,然而能拼下这个天下的人,必定是从修罗场上一步一步踏过来的,以他的手段,可想而知会如何处置背叛自己的人。
“此时还请你另想办法。”慕容守冷喝一声,“送客!”
门外的人小心翼翼的推门进来,笑容满目:“爹爹,你们这是在说什么?”
少女望着江昭叶一笑:“他好眼熟。”
慕容守顿了片刻,有些无奈的扬起手追打过去:“死丫头,你听到什么了?”
“我就是什么也没听到才问你们的!”少女一转身如一只鱼儿一样溜出去了,慕容守吼道:“辜庆!回来!”
“才不要。”少女的声音渐渐远去,家仆从门外急急忙忙跑进来。慕容守踢了他一脚:“让你好好在外面看着,怎么让二小姐跑进来了?”
“小的要去茅房,二小姐说便替小的守一会儿……”家仆战战兢兢说完,捂着腿肚子一脸惊慌。
慕容守喝他一声:“滚出去!”
“是是是……”
家仆如释重负半滚带爬离开屋子。慕容守望着江昭叶:“方才来的是老夫的小女儿,年纪小不知事,待会儿老夫自会训斥,你放心,此事绝不会传出去,你好自为之。”
他走了两步,又转头望了神色变幻的江昭叶一眼:“我就不派人送你了,慕容府你也不是第一次来,自己走罢。”
离开慕容府邸江昭叶抬头看了看黯夜,忽然冷冷一笑,“真当西南郡无权无势,需得靠着你们江淮这群人才能活下去?”
末了,他看着江淮宽阔空旷的街道,却又十分茫然。
当他回到西南别苑时,已过了子时。
然而别苑里所有人都未睡,纷纷聚在西院的一间厢房外——那本是安排给萧钰的居所。
江昭叶急忙拨开人群走了过去。当他看见眼眶红肿的萧钰,蓦然一惊。
“李束……李束快要死了!”
少女像是盼到了救星,急切的喊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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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千万绪
更新时间2013923 16:19:48 字数:4962
1、江昭叶还记得,当年在栗镇见到李束的时候,他只是一个靠着乞讨为生的孩子,满脸脏兮,瘦骨嶙峋,让人无法生出一分亲近的念想。
时年十八岁的江昭叶已经成为骁军的副将。遇见他是在班师之日,当时李束正跪在街边,怯生生的望着睦远国南征回来的军队,目光里融进了钦佩。
江昭叶的视线越过重重人海落到了孩子的身上,有那么一刻,他仿佛看到了幼时的自己。当初他与叔父初下西南时,也曾有过这等穷困潦倒的日子。最终因为不忍,江昭叶把半年的军饷都留给了李束。
之后以为事情就这样不了了之。可数日过后,李束竟然偷偷摸摸的靠近军营,被守营的士兵抓住几乎要打个半死。士兵骂骂咧咧说他误闯军营,按律当斩。江昭叶到的时候,一眼就认出了他,救下他时只听到瘦弱的孩子重复一句话:“我也要参军,参军有饭吃,有钱拿……”
但那些,也已经是久远的记忆了。
“李束。”江昭叶坐在床侧,试探的叫了他一声。
然而他并没有回答,那具躯体仿佛已经没有灵魂,只剩下一个空壳。
自从参军之后,李束便一直跟在江昭叶身边,东征西战。见惯了比栗镇的饥饿更为可怖的沙场,他渐渐变得沉默寡言。
并无人知道,在这样杀戮不断的日子里,唯有萧钰,还能让他保留了少年最后的悸动。
江昭叶极力压制心里的怒气,一字一句问道:“李束为何会中毒?”
萧钰支支吾吾:“是……是我不好……我不该偷了怀瑞王的马,不该到景州去……”也不会遇到他。
“对,是你不好!”江昭叶忽然露出与往常不一样的狠戾,他盯着萧钰,目光冷冽,“若非你劫马离城,李束也不会因出城寻你而出事!你在江淮除了添乱还能做什么!?”
良久,他重重叹了口气:“这节骨眼上,你就非要添乱不可?”
萧钰死死咬住嘴唇,豆大的泪珠哗啦而坠。
摆在她眼前的再也不是一摊乱子,而是一条因为她即将逝去的鲜活生命。
江昭叶颓然的看着李束:“李束中的是斑月毒,无药可解。这是陆桑海域才会有的剧毒海蛇,因其外形有斑状清冷如月,人们都叫它斑月蛇,只要毒素侵体,不出半个时辰便会死亡。”此剧毒早在大淮建国前就出现过,当今天子便是对睦远邻国轩都用了这样的剧毒才有机可乘,致使轩都国数十万的百姓军队一夜暴毙。一座歌舞升平的都城仅在一夕间就变成了屠场!而陈显却对天下宣称天灾所为,名正言顺挥军入城,清理屠场,接掌轩都千里疆域。
当真阴狠至极!
江昭叶伸手取下李束腰上的佩剑,面色瞬冷:“终于要对西南王府下手了。”
2、
“我要去找他报仇!”西南王府一众家仆都跪在门外,听闻李束的死讯,纷感震惊。李束是江校尉身边身手最好的将士,为人忠厚,一向得人尊敬。忽然,萧钰的声音从房中传出,打破了许久的静谧。
“报仇?”江昭叶冷冷一笑,“你可知下毒之人的来历?”
她哑然,回想了想,似乎除了那张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