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妃狠绝色-第1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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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蘅冷笑一声,目光冰冷无情:“王爷乃天家血脉,尚且不敢妄言。我不过是区区民女,又岂敢担这妖言惑众,扰乱民心之罪?”
南宫宸被噎得哑口无言。
杜蘅端起茶杯,似笑非笑地道:“王爷想必还有很多事忙,我就不留您了。”
“殿下,请。”紫苏恭敬地挑起了帘子。
南宫宸瞪了她半天,悻悻然拂袖而去。
到了临安府衙,府君韩宗庭正收拾了东西,欲剩了官轿回府,突然听得长随羊柯跌跌撞撞地跑来:“老爷,燕王殿下来了。”
“燕王殿下?这个时辰,他来做什么?”韩宗庭唬了一跳,猜不出他的来意,急得一脑门子汗。
“这个,殿下没有说。”羊柯眨巴着眼睛,一脸茫然。
“没用的东西!”朝宗庭也没法,斥了他一句,正了正衣冠,拔腿就往前面跑。
却在院子里迎面遇上面色阴沉的南宫宸,一揖下去:“不知殿下驾临,恕臣未曾远迎。”
南宫宸也不与他废话,劈头就要看死亡登记册,不止要今年的,还往五年之内同期的。
朝宗庭满心疑惑,却又不敢问,恭恭敬敬地将他迎进正衙,命师爷把册子取来,一边不着痕迹地探问他的来意。
南宫宸根本不搭理他,一双鹰似的利眼只盯着门口。
朝宗庭越发心中惶恐,汗水争先恐后冒出来,不停地抬袖擦拭。
幸得师爷很快捧了一大堆册子,翻开来一一摊在桌上。
南宫宸站在桌边随手翻阅,发现自三月二十几号始,便陆续有人死亡,只是初时每日只十余人,且多是老人孩子,并不显山露水。
立夏之后,死亡人数开始聚增,且大多集中在城东和城西贱民集中之地。
至昨日四月十三,是最近一天,四城皆有死亡,总数已达八十二人,犹以西城为最,一日之内竟有三十余人暴病,且有青壮,有几例是前些日子,户中已报死亡的人家……
再翻看往年,同期一月死亡人数尚不足如今一日之多!
朝宗庭立在南宫宸的身侧,瞄到这些数据,看着南宫宸越来越阴鸷冰冷的眼神,冷汗浸透了厚厚的官衣。
他贵为府尹,掌临安的治安与政务,还握有承接地方诉状的资格,相当于一个小刑部。
说是日理万机也不为过,临安府里每天死了多少人,这种小事哪里会一一照管得到?
然而,平日里自然无人指责,若是京里发生时疫,他身为临安府的最高行政长官,却未能及时发现,上达天听,却是严重的失职!
倘若被御史参上一本,就要沦为朝廷安抚民心的替罪羊,被送上祭台,以平民愤!
脑子里轰地一响,面色惨白如纸!
“朝宗庭,你办的好差!”南宫宸却无暇与他计较,冷笑一声,拂袖而去。
“完了,完了,这下全完了!”韩宗庭双膝一软,蓦地跌坐在地上。
“大人,”师爷瞧他这般模样,急急凑过来看了一遍,脑子里也是嗡嗡乱响,惊得面无人色:“莫不是,莫不是生了时疫?”
他想的,却不是东翁大祸临头面临削官丢爵的危险,却是前几天一个朋友得了急病,跑去探望,还拉着他的手说了好一会子闲话,搞不好已染病在身……
他活了五十多岁,时疫的厉害如何不晓得?
一旦染上,泰半难以活命,登时也顾不得安慰万念俱灰的东翁,掉头就往药铺跑:“大人,我,我有急事……”
南宫宸从临安府衙出来,知道疫症已是事实,略一思索,打发陈泰去请钟翰林,自己直接奔了皇宫,递牌子称有急事请见太康帝。
太康帝知他性子沉稳,若无大事发生,断不至赶在宫门要下钥的时间求见。
是以,立即召见了他。
等南宫宸进到御书房面见太康帝,呈明厉害,钟翰林也匆匆赶到了。
“翰林,燕王所说是否属实?”太康帝未置可否,把目光转向钟翰林。
钟翰林缓缓点头:“燕王所虑,并非无凭无据。如今四城之中,染上时疫之人越来越多,且有越演越烈之势。”
“出了这等大事,为何不及时上报?”太康帝眼中寒芒大盛。
南宫宸当即跪地,称:“儿臣失察,请父皇责罚。”
钟翰林苦笑:“怪臣,臣因老迈,这几年已不大出诊,太医院之事也甚少管理。是以消息闭塞,耳目不灵。下面之人,多半是想求稳妥,不敢妄言。”
古时愚昧,认为是朝政不靖,吏治不明,皇帝昏聩,才会至老天震怒,降下灾祸。
太康帝自然也明白,沉吟片刻,问:“到什么程度了?”
南宫宸不敢隐瞒,把今日去见朝宗庭,查阅临安府死亡名册一事,俱实以告。
听说一日所殁人数,已超往年一月之多,太康帝面色凝重,沉吟片刻,问:“依翰林之见,应如何应对?”
“儿臣以为,当务之急是请父皇暂时出京,往承德行宫小住数月,待疫情平息后再返回京师。”南宫宸道。
“胡说!”太康帝大怒,拍桌高喝:“京城危殆,朕即为一国之君,理应坐镇京师,与百姓群臣共御灾祸,岂可贪生怕死,一走了之?”
钟翰林跪地道:“殿下所言极是,圣上乃九五之尊,身系万民之福。切不可逞一时血气之勇,当为百姓群臣,保重龙体为要。”
南宫宸语气真挚,言词恳切地道:“父皇若是信得过儿臣,就把督管时疫的差使交予儿臣办理!儿臣愿意一力承担所有后果!”
太康帝目光如炬,双目灼灼地盯着他:“你难道就不怕死?”
“悍不畏死的,是莽夫。”南宫宸泰然自若:“儿臣自然也怕死,然死有重于泰山,亦有轻如鸿毛。倘若能为父皇分忧,为百姓谋福趾,替朝廷出力,便是死了又有何憾?况且,时疫重在预防,只要小心谨慎,未必一定会死。”
钟翰林连连点头:“皇上放心,时疫听起来虽然可怕,但只需方法得宜,及早预防,是完全可以控制得了的。”太康帝蹙眉:“既是如此,朕为何要远避承德?”
“是为确保万无一失。”
“不用说了,朕不走。”太康帝一挥手。
钟翰林无法,只得把自己知道的防疫病的方子,洋洋洒洒写了几大张,又列了几十条注意事项。
这中间,太康帝连下了几道口喻,急召几位阁辅并辅政王爷夤夜入宫议事。
第二日早朝,便宣布了京师疫病之事,南宫宸为首,南宫庭,南宫康,和磊等为辅,五军步兵衙门协同临安府,共同督管。
皇上当庭下了罪己诏,同时宣布,京师内九门,外八门集体封闭,戌时起宵禁,各大街道遍洒石灰;
有人染病,立刻上报府衙,当场隔离,圈禁起来;
不论贫富贵贱,一旦确定为疫病而殁,尸体都不得擅自处理,需送往分设在内外城的殓葬处,统一焚烧后再行掩埋;棺木,一部份由朝廷拔款,另一部份则由乡绅富户,勋贵之家捐资募集;
朝廷重金招募了人手,专门负责焚烧掩埋尸体;
又在四城多处设了粥厂和药局,免费施粥赠药;
大相国寺还自发勘刻了许多防疫的小册子,置于大殿之前任人取用,教百姓一些防疫的知识……
当然,这都是后话。
自四月十四始,一场如火如荼的防疫战,就在临安城里打响了……
祸事不单行(九二)
更新时间:2013121 4:56:38 本章字数:5511
朝堂上朝议已毕,不到半个时辰,临安府时疫盛行的话题已传得沸沸扬扬。
王公大臣们散朝回家后立刻收拾包袱,赶在临安成一座孤城之前,到别院、田庄里暂避,等时疫过后再返京。
一时间,九城门外,人头攒动,车马云集。
因朝议刚罢,大方向上虽有决议,细节方面尚待拟订,急切间很多措施并不能一步到位。且突然间封闭内外城门,也恐引起百姓恐慌,激发民变。
是以,南宫宸等几人商议后,决定闭城先暂缓数日,当务之急是将所有患疫病暴亡的人家封门隔离,派大夫上门诊治,派发药物,并以兵丁把守膈。
死者尸首集中送到殓场焚毁,死亡人数集中的胡同、路段干脆都封起来,不许人进出。
这样,除了安排兵丁把守路口,还需安排人专门往封闭路段的人家送米粮蔬菜,药物等日常用品。
粗看似乎简单,然而真正落到实处才发现,难处何止一二条脂?
比如送米粮,这就有个具体的实施细则。
百姓和官员家所用物资,自然不能同一档次;就是官员和官员之间,那也是有区别的。官员跟勋贵之家,又有不同。
另外,这些物资是全免费,还是全自理?
亦或是部分自理,部分由朝廷负担?
若是分而担之的话,朝廷负责几成,个人又负责几成……
林林总总,不一而足,有大量的繁琐的细节需要商议。
白前娘病逝,白前三兄妹回家吊唁,不幸成了第一批被封府隔离的。
每日只得窝在家里,焦急地等着朝廷安排的人员按人头送来米粮蔬菜。
幸得杜蘅与南宫宸相熟,知道那些东西不够吃,又托了兵丁,每日单独给她家送些药材和食物来接济。
那条胡同也因接连死了七八口人,被官府封闭,禁止出入。
另,时疫的消息一经传出,临安府里药材、醋、米粮、蔬菜、瓜果等的价格立即上涨。尤以药材和醋因用量大,价格更是急速飚升。
南宫宸收到消息,只得再次紧急召集了几位阁老,会同太医院的几位资深太医共同商议,出台紧急律法,只允许药商在朝廷勘定的范围内适当调节,不准私自轰抬价格,牟取暴利。
其间,也不知谁传出去,说杜府二小姐秘制“防疫丸”,阖府上下,人人佩带,数百人无一染疫。
几乎在一夜之间,鹤年堂京城四家分铺外排起了长龙,人人争先来抢购杜府的防疫丸。一时间,鹤年堂声誉雀起,一颗药丸卖到二两银子的高价,仍然供不应求。
忠勇伯府和陈国公府与杜府比邻,两家的夫人更是纡尊降贵,直接进了内堂,向杜蘅请教起防疫良策。
杜蘅并不藏私,不止领着二位夫人参观了药熏房,教其勤开窗,勤洗手,勤换衣物,保持室内外清洁,定期洒醋,或是以药物熏炙等等。末了,又各赠了几瓶防疫药丸。
刚把两位夫人送出府,那边白蔹又来报:“恭亲王府冷侧妃来访。”
两人见了面,闲话叙完,转到正题,原来也是来讨教防疫之法的。
因杜蘅救过冷侧妃母子性命,冷侧妃与她说起话来,又比陈国公夫人和忠勇伯夫人不多,无形中多了几分亲密。
却不知,杜蘅看着她,脑子里总不由自主浮着那句:“表哥,让我回到你身边好不好?”
看她的眼神,便有些飘浮不定。
冷侧妃心事重重,却没发现不妥。
按理说,南宫宸负责督管时疫,她无论如何都不愿意撇开他,独自去乡下避难。
然而,她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却不得不顾忌自己的孩子。
她心里挣扎得厉害,不知不觉便问了出来:“眼下京中人人自危,不少人携家带口去了乡下田庄,不知二小姐如何看?”
杜蘅含蓄道:“乡下空气虽好,条件却比不上京城,且未见得比京里安全。世子年幼,与其来回折腾,不如呆在王府。只要方法得宜,精心照料,比城外稳妥得多。”
冷侧妃闻弦歌知雅意,失声惊嚷:“你的意思,时疫已传到临安城外去了?”
杜蘅却不肯把话说实了:“我也只是猜测,不一定做得准。”
她能在年前就预见到这场大灾,提前准备了近百万的药材,冷侧妃又如何肯信她只是猜测?
她肯婉转暗示自己,心中已十分感激,握了她的手,道:“多谢你,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杜蘅微微一笑,领着冷侧妃在府里参观一遍,重复一遍注意事项,末了再赠了几瓶药丸,亲自将人送出二门。
还没等坐稳,又有人来访。
这回,却是杜荇。
“她来做什么?”白蔹皱眉,十分不喜。
“这正是她立功邀宠的大好时机,怎会错过?”紫苏冷笑。
“呸!”白芨啐道:“我看她有什么脸开口讨要药材?”
“有老爷在,又何需向小姐开口?”白蔹压低了声音道。
“凭什么?”白芨瞪大了眼睛,忿忿地道:“鹤年堂是小姐的,自家人白吃白拿就算了,还好意思送人情?”
“陌生人还要施粥赠药呢,何况是自家亲戚。”白蔹性子温和,怕白芨几个闹起来,大家面上不好看,连忙劝解。
“呸!这种人算是什么亲戚?”果然,白芨俏脸一沉,冷笑:“送给外人,至少人家还知道感恩,说不定还给小姐立个长生牌位,每日香火不断地供着!还能替小姐挣个好名声!给了她,却是养足了精神往小姐身上捅刀子!不给,宁给狗吃也不给她!”
杜荇站在杨柳院外,脸上阵青阵红。
杜蘅不动声色,淡淡道:“丫头们给我宠坏了,什么话都敢往外说,让大姐看笑话了。”
“这份情,我领了。”杜荇绞紧了手中的帕子,低低道:“不过,我也不白拿你的东西。”
杜蘅微笑,并不吭声。
那神色分明象是在说,你在夏家是什么处境,你我都心知肚明,何必嘴硬!
杜荇越发难堪,狠狠地瞪着她,突兀地道:“夏雪嫌去了京郊的别院。”“她去哪,与我何干?”杜蘅笑了笑,淡声道:“陈国公府出门左转,慢走不送。”
杜荇冷笑:“你瞒得过别人,却瞒不过我。夏雪有今日,敢说不是你一手造成的?”
不等杜蘅说话,又道:“萧绝与夏雪往日无冤近日无仇,若不是因为你,岂会撺掇着卫守礼坏她名节?不过你放心,我比你更恨她!她摔得越惨,我只有越高兴。”
想起当日在夏府所受的屈辱,想着被打断的两颗门牙,心中那股恨意越发狂燃。
咬着牙,恨恨地道:“既然做了,索性再狠些!要我说,嫁给卫守礼还是便宜了她!就该让她嫁个破落户,看夏家还敢不敢猖狂?”
“你想多了,”杜蘅依旧淡淡地:“我与夏家并无过节,算起来还是我亏欠小侯爷更多一些,夏雪对我有成见也正常。而且,我对夏雪的婚事,并不关心,她嫁给谁与我无关。至于萧绝,先不说卫守礼求亲背后是不是他在搞鬼;就算是,我自问也没有那个本事去左右他。”
“你当然没这个本事!”杜荇毫不客气地奚落:“但不能否认,萧绝这样做,有一大半是为讨你欢心。”
说着这样的话,心里不免有些泛酸。
同样是杜家的女儿,论容貌自己比她还强出一截,凭什么她就人人哄着捧着,自己却要被人踩到烂泥里去?
她有些后悔,早知石南会变成萧绝,当初直接向他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