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婢-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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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昌公主笑道:“老太君教出来的孩子必然一等一的好,何不叫出来一见?”
乐善郡王妃素与永昌公主交好,见她有此兴致,亦笑道:“正是,连同府上的几位小姐也一同叫来让我们瞧瞧,水灵灵的姑娘家,老太君何必藏着掖着?”
贾母只得道:“她们小的小,弱的弱,更兼身上不好,恐冲撞了。”
永昌公主不以为然地道:“算算时间林大人已经一年多了,小孩子家家的咱们又不忌讳什么,何必拘着?快带出来叫我见见。”
贾母听了,命凤姐去把黛玉和迎探惜三人带来,想了想,又道:“也叫你薛妹妹过来。”
凤姐答应了一声,及至到了贾母后院花厅,说了来意,唬得众人都有些措手不及。
雪雁不管别人如何避到里间整装,指挥汀兰捧来梳妆匣,取出一套珍珠头面迅速换掉黛玉头上原先佩戴的素白银器,又叫淡菊另拿了衣裳给黛玉换上,月白缎子银鼠袄儿,白绫绣花灰鼠皮棉裙,外罩丁香紫的对襟褙子,领口和袖口镶滚着白狐狸风毛,雅致却不素净。
雪雁端详一番,又取了一件鹅黄缎面的狐皮大氅给黛玉披上,以免途中迎风沾雪。
凤姐见须臾之间,黛玉已经收拾得妥妥帖帖,连雪帽手炉都十分齐备,而三春并宝钗身边仍有些手忙脚乱,不觉心中一叹。
好在三春并宝钗等人不似黛玉见客须得更换衣裳首饰,片刻间便已妥当。
五人随着凤姐来到宴上,大家见了,不过都是请安问好让座等等,除了几家极亲密的亲戚或见过一二个外,余者皆未曾见过,她们本非草木之人,见这五人个个出挑,通身说不出的好看,言谈举止又极出色,不觉满口称叹不已。
永昌公主先拉着宝钗迎春两个问话,松了手又问探春惜春,最后方拉着黛玉的手,着实打量了一番,极夸猛赞,道:“府上的小姐个个都好,竟叫我不知道夸哪个好了。”
又问黛玉道:“住在你外祖母府上几年了?带了几个人来?”
黛玉不知她何出此言,忖度片刻,方答道:“自先慈去后住在外祖母家三年,先严去后至今又住了将及一载。先严怜小女年幼,留了五六房忠仆跟着服侍。”
永昌公主听罢,点头感慨了半日,对贾母叹道:“人常说,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我原不信这话,如今我那亲家太太求到我跟前,我才算是信了。林大人活着去后不知为女儿打算了多少事,真真称得上是呕心沥血,叫我不得不感动非常。”
贾母纳闷道:“公主这是何意?我竟听不懂。”
黛玉满心亦是不解,然而她本性极敏,心头忽然一跳,莫不是父亲又有所安排?
想到这里,黛玉忙看向永昌公主,果然听她笑道:“还不是我那老亲家做的好事儿!一二年前老亲家应承了林大人为女请教习嬷嬷的事儿,当时亲家太太原想问我要个教习嬷嬷送去,不想林大人病了,不久又去了,此事只得耽搁下来。然君子重诺,一言九鼎,我那老亲家既然应了林大人的请求,纵林大人已去,却也得将这件事体体面面地办好,闻得林姑娘住在府上,故遣亲家太太来求我挑两个教习嬷嬷好送给林姑娘使唤。”
黛玉听了,心中酸楚无限,然面对众客,虽眼眶微红,却不能失礼,向着永昌公主深深拜下,道:“小女多谢公主费心,张世伯同伯母之心意,小女亦感激涕零。”因为有节礼往来,所以她知道永昌公主的亲家是张璇,因为永昌公主只有长子娶妇,女儿却没嫁人。
而张璇身为翰林院掌院学士,不说位高权重,单是在清流中的名声也是极好。
雪雁随着黛玉过来见客,闻听此事当真是大喜过望。
她就说,林如海既知荣国府门风不正,怎能不为爱女筹措,没想到他竟然有本事给黛玉请到宫里出来的教习嬷嬷,而且在自己和黛玉跟前一丝儿口风都没露。有了这样的教习嬷嬷在身边指点黛玉,既加重了黛玉婚事的筹码,也没人再拿黛玉的规矩来说事。
有这么一次安排,想必林如海还有自己不知道的安排在后头。
太明白黛玉处境艰难的雪雁心神顿时为之一松。
迎春不理事,惜春不知事,钗探二人听得林如海竟为黛玉费心请两个教习嬷嬷,看向黛玉的眼神不禁十分羡慕,府里虽有教引嬷嬷,可怎么能比得上宫里出来的体面?
永昌公主拍了拍黛玉手背,对贾母笑道:“我听了这么件事,立时便挑了两个常伴我左右的嬷嬷给我那亲家太太送去了,不知可送到府上了?”
雪雁听到这里,隐隐约约觉得永昌公主似乎是故意这么说的。
永昌公主府里的教习嬷嬷有没有送到黛玉身边,精明如她怎能不知道?张夫人若送了人来,必然也要告诉她一声的,毕竟是她府上出来的。偏她在贾母跟前说出如此言语,莫不是因为张学士夫人没有借口送人,所以她过来做个先锋?
贾母虽觉得这事太过突然,倒也为黛玉欢喜,道:“若不是公主说,我还不知道这事呢!并没有见张学士夫人送教习嬷嬷过来,倒是每逢年节常送些东西给我这外孙女。”
永昌公主想了想,笑道:“是了,我那亲家太太不好意思上门呢!毕竟老太君教养出来的姑娘规矩都是极好,她送了两个教习嬷嬷来班门弄斧,岂不是笑掉了大牙?我也笑话她多事,偏她说到底是林大人所托,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贾母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懂的,含笑道:“公主过誉了,我这一点子小见识哪能比得公主府上的尊贵,这样的嬷嬷我求都求不来呢。我正嫌我那外孙女身边的教引嬷嬷上了年纪,张学士夫人若送了两位教习嬷嬷来,我只有欢喜的,万万不会拒之门外。”
永昌公主抚掌一笑,道:“等我见了她,就告诉她,是她多想了,谁不知道老太君最疼爱外孙女儿,又是林大人为了爱女特特求来的嬷嬷,怎能不要?偏她还在乎这点子名声,真真是迂腐之极!只可惜现今是正月,出了正月,她才能将人送来呢!”
等宴席散后,诸客尽去,贾母方缓过神来,叫黛玉到跟前。
黛玉心里微微有些忐忑不安,父亲忽然给自己请教习嬷嬷,会不会惹得外祖母不高兴?她现在经历世事,对于面子和名声的要紧再明白不过了。
她有些明白为什么是永昌公主先开口了,因为张学士夫人送教习嬷嬷名不正言不顺。
贾母见状一叹,知道黛玉恐她难过,故如此小心谨慎,温言道:“张学士夫人既有这样的好意,你只管受着,一会子回去叫人先收拾两间房间出来,等教习嬷嬷到了,你好生相待,宫里的嬷嬷不比咱们家里的,千万不能怠慢了。”
黛玉一一应是。
回到房里,黛玉立即叫紫鹃带人收拾房间,一应陈设都是贾母叫琥珀送来的。
雪雁道:“姑娘很不必忙,没听永昌公主说得出了正月才能来呢!”
黛玉正看着人摆花,闻言道:“先打扫安置好了,嬷嬷们几时入住都使得,这方能显出咱们的诚心诚意。”
雪雁一顿,十分赞同。
想当初黛玉初次进荣国府时,明明贾母早就打发人去接她,还执意务必接来,偏偏她抵达府邸时,却没有安置之所,直到晚饭后才草草住在碧纱橱内。
还没收拾完,就见三春并宝钗过来,黛玉只得先过去。
雪雁不禁有些好笑,平常除了宝玉会过来探望黛玉一二外,只有宝钗偶尔会随着宝玉后脚过来,三春姐妹可从来没过来一次,今儿不知是谁提议的,三人竟然都来了。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叹气,难怪原著上黛玉满心满肺只有一个宝玉。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几位亲的雷。感谢大家的留言,一直都有条条看过。
、第二十四章
却说永昌公主从荣国府里回来,第二日去张学士府上吃酒。
她比别人早来了几步,张夫人陪她坐在里间说话,几句话过,就问起事情办得如何。
张学士是清流之首,虽是世家子弟,事实上却与四王八公没什么来往,也瞧不上他们糜烂的生活,逢年过节双方没什么来往,黛玉又在守孝,张夫人思来想去没有借口直接上门送人,故托了永昌公主先在贾母跟前微露口风,然后才好登门。
也算是暂借永昌公主之势。
永昌公主掩口笑道:“我说你忒多心了些,人家倒不在乎呢!”
说着,将在荣国府宴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地都告诉了她。
张夫人听完,叹道:“我何曾多心?只是怕我冷不丁地送人去,名不正言不顺,反惹得别人对她不好。你不知道,这大半年来,我悄悄使人打听了,难怪林大人放心不下,若是咱们家的女孩儿遭人如此对待,怕心都疼得掉了。”
永昌公主问是何事,引得张夫人诧异道:“你不知道?”
“我们家驸马虽和他们家是世交,可说到底我和他们家没什么交情,哪里知道他们府上的事情,只知他们忙着建造省亲别墅罢了。”永昌驸马没有实权,当今乐得给这位大姐姐体面,故赐了永昌驸马一个虚职,所以永昌公主和哪家都有来往,却不会惹上头忌惮。
“就是这么个省亲别墅惹出来的事儿呢!”张夫人和她乃是自幼的手帕交,情分极好,如今又结了儿女亲家,言谈上从不避讳,“说起来,但凡有些根基年代的人家都心知肚明,不过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罢了。”
张夫人有些可怜黛玉,想必林如海早已预见到了,所以给张璇的书信上尽是斑斑血泪。
张璇本来还觉得自己多事,暗笑林如海想得太多,结果听到这些消息后,心中十分气愤,他秉性刚直,见到荣国府挪用一个女孩子的嫁妆,如何不怒?
黛玉父母俱亡,唯一的底气就是她拥有大笔的嫁妆,作为从二品大员的嫡长女,依靠世家出身的名声,加上这份嫁妆,纵然不能嫁得十全十美,却也能寻个门当户对的人家,虽说婚姻乃是结两姓之好,大多都是双方势力的联姻,但是没有娘家的姑娘不代表就真的一无是处,没有娘家人夫家就不用担心他们惹是生非,他们很乐意迎娶。
所以有家产傍身的黛玉仍是一个香饽饽。
当然,没有荣国府,黛玉一个女孩子无依无靠的只能任人欺凌,根本保不住家产,所以当荣国府接了黛玉过来教养时,张璇对此还颇为赞赏。
可是,他万万没有想到,黛玉在荣国府的处境比别处根本没有两样,甚至更为艰难。若是荣国府挪用少数,再加以说明借用也还罢了,谁家没急着用钱的时候?可是他们居然狼心狗肺到用了其中的十之八、九还闷不做声,简直就是要了黛玉的命。
张璇这么说,张夫人跟着对荣国府缺少好感,品行不好,再大的权势也不值得相交。
永昌公主思索片刻,蓦地福至心灵,问道:“你说的可是建造省亲别墅的银子?我也纳闷呢,他们家虽有打仗时得的东西,但是子孙繁,排场大,花费多,百来年挥霍得差不多了,哪里来的钱去建造如此恢弘的省亲别墅?据说才建了一半,其搜神夺奇在京城里已是第一流了,没个百儿八十万两银子是堆砌不出来的。莫不是挪用了林大人留给林姑娘的家产?”
说到最后一句,永昌公主右拳捶左掌,愈加肯定了自己的揣测,“我就说,他们哪来那么多银子淌海水似的花出去,原来是用了人家的绝户财!”
永昌驸马也是世家子弟,百年传家,其内囊如何永昌公主再清楚不过了,何况林家传到林如海是第五代,到黛玉是第六代,正经比驸马家还多出几十年来,别的世家枝繁叶茂将家产分薄了,饶是这般也有十分积蓄,而林家五代单传,只娶媳未嫁女,有进无出,人口简单花费极少,其家产积累只多不少,永昌公主估摸着至少得有二三百万的家产。
并不是说林家有二三百万两银子,而是现银、房屋、田庄、商铺、古董并家具陈设下人仆从的总数目。也许有人说林家莫不是贪污所得?可是永昌公主是谁?见识过多少世家?怎么不算算林家积累了多少年?她很清楚林家的财产来历,不然圣人第一个就会清算了。
侵吞一个幼女二三百万的绝户财,亏荣国府还大张旗鼓地建造省亲别墅!永昌公主撇撇嘴,原本还觉得荣国府里几个姑娘不错,现今只觉得他们家真是无耻。
如果雪雁知道了永昌公主的想法,一定会偷笑,谁让你们荣国府侵吞黛玉的财产不吱声,活该让人误会你们,背着得到二三百万财富的黑锅,一点儿都不冤枉。
其实京城中不止林如海的故交,别的略有些权势的哪个不是人精,都知道荣国府侵吞了孤女的家产,不然为何有发绝户财这一说,只是不像张夫人这样宣之以口罢了。
张夫人见永昌公主猜出了缘故,不禁微微点头,叹道:“可怜这个孩子,竟没个人给她做主。我和老爷虽看不过去,可我们是外人,哪里能管得他们的事情?而且荣国府是名正言顺抚养她的人家,没有比荣国府更亲的人了,若是别人抚养她,有这么一笔巨财,待她未必比荣国府强到哪里去,说到底,财帛动人心,谁养她,她都是差不多一个下场,端的看是否能大发善心罢了。只可惜林大人一世英名,爱女却落得如此境地。”
说完,问道:“你见了那孩子,觉得如何?我还没见过她呢!”
永昌公主想起昨日见到的黛玉,嘴角不禁露出一丝笑意,道:“天底下什么样的人物我没见过?可却没见过这样灵秀逼人的孩子,聪明伶俐,进退有度。娴静时如娇花照水,行动处似弱柳扶风,用这句话来形容再恰当不过了。”
张夫人听了,在对黛玉的怜悯之后又添了一些喜欢,她一直都相信永昌公主的眼光,道:“听说这孩子身体很不好,你瞧着脸色如何?”
荣国府下人嘴碎,所以张家打探消息十分迅速,但同时也知道了黛玉体弱多病的名声。
想到这里,张夫人皱了皱眉头,一个女孩儿家传出这样的名声对于以后的婚事不好,恐怕只有三分娇弱也传出十分病症来,怎么荣国府里就没人在意?
好在,这半个月以来隐隐有着抑制下人乱嚼舌根的迹象。
虽然因为只有半个月所以效果不大,但是长此以往,总会杜绝这些流言蜚语。
永昌公主挑了挑眉,道:“谁说她身体不好的?我瞧她虽然有些不足之症,但是面色红润,精神极好,不像有大症候,而且南北地域水土不同,女孩儿身段各有差异,江南一向以风流袅娜为美,所以瞧起来有些纤弱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