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婢-第1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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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雁嗔道:“姑娘说什么劳烦?姑娘出阁几年,好容易怀上了,自然该小心些。”
说着,将单子递给鸳鸯,嘱咐道:“该避讳小心的我都列出来了,可不许错一星半点,小衣中衣竟是用棉布替代绸缎的好,金玉古董彩瓷都别放在屋里,脂粉钗环也别近身,这会子姑娘有身子,姐姐这样贴身服侍的人也少用些脂粉金玉。”
鸳鸯听了,一一应是,笑道:“放心罢,奶奶不听,有我看着呢。”
黛玉在旁边听得失笑不已,道:“我记住了,不必她们说,也依照你说的去做。”
雪雁道:“咱们也不知道在路上得走几个月,千万小心些,海上漂流,终究不如在府里安稳,姑娘想什么吃的只管打发人告诉我,我再叫我们大爷吩咐人去采买回来。”
黛玉忙道:“劳你们费心了,眼下倒不曾想什么吃。”
雪雁喝了一口茶,笑道:“姑娘才把出滑脉,日子又浅,故如此,等出了三月,坐稳了胎,再告诉别人,眼下先瞒着,等那时,胃口才稀奇古怪呢,我怀麒哥儿的时候便如此,尽想着没有的东西吃。”
黛玉好奇道:“果然如此?往日倒没听你说过。”
雪雁道:“不止如此,明儿人丰腴了,不但腿脚浮肿,脸上也生有斑点,姑娘见过的,那时我都不敢对着镜子看,足足胖了三四十斤,生了麒哥儿,过了大半年方瘦下去。”
黛玉闻听此言,摸了摸肚子,笑道:“看你甘之如饴的模样,我也不怕为此丑了容貌。”
雪雁点头笑道:“这是自然,可惜消息不好传往西海沿子,不然将军知道了定然喜欢得不了,但是却可以在泊岸时,打发人回京送信,让老爷太太知道。”
黛玉一听,微笑不语。
鸳鸯道:“今儿一早就打发人送去了。”
雪雁登时放下心来,此后白天过来陪着黛玉,晚间方回自家船上,有时候独自过来,有时候带着麒哥儿过来给黛玉解闷,一应饮食雪雁必要亲自过问,十分尽心。
传递回京的消息是周家的两名健仆,快马加鞭地将消息送到周家,周夫人听说黛玉有喜,又是喜欢,又是担忧,既欢喜周家有后,也担心路上操劳,只能忙忙地收拾许多东西,意欲吩咐两个健仆再赶回去交给黛玉,随即想到一来一去太晚,只得作罢。
周滟听说黛玉有喜,忙过来问周夫人。
周夫人含笑道:“等你大哥哥和大嫂嫂回来,便有几个侄儿侄女喊你姑姑了。”
周滟奇道:“嫂嫂才有孕,怎么妈就想着几个了?”
周夫人莞尔一笑,道:“傻丫头,你哥哥和你嫂子去西海沿子,此后便驻守在那里了,若要回京,少则三五年,多则十年八年,难道到那时,你还没有几个侄子侄女?”想到长子长媳长孙都要久住西海沿子,周夫人不免红了眼圈儿,十分难过,周鸿和黛玉夫妇离京不过两个月便如此惦记着,哪里经得起十年八年不见。
周滟安慰道:“妈放心罢,哥哥嫂嫂都是极好的人,必然能将妈的乖孙养得白白胖胖。”
一提起这个,周夫人越发伤心起来,长年累月见不到孙子,只恨不得立时跟了过去,半日叹道:“只盼着他们都好好儿的,平平安安地早些回来。”
周滟笑道:“难道妈还怕没孙子抱?虽一时见不到大哥哥和大嫂嫂的哥儿,但是明年二月二哥哥成亲,只怕到时候有许多孙子围着妈转悠,妈一个人都抱不过来呢。”
周夫人遥想来年孙子成群,不觉也笑了。
晚间将消息告诉周元,周元亦是十分欢喜,道:“回信写些该避讳之事,这会子他们在途中,仆从来往倒好些,只怕到如今才走了一半路程。”
周夫人点点头,第二日便写了长信,也预备了一些轻巧的东西命两人带回。
两仆方去,周滟便走过来,裹着大红羽缎斗篷,打扮得十分鲜艳,道:“忠顺王府世子妃请我们过去吃酒赏梅,我这就过去了,晚上才能回来。”
周夫人听了,一面命人备车,一面嘱咐道:“被吃得烂醉,叫人笑话。”
周滟笑道:“爱吃酒的不是我,妈只管放心。”
说着,一径去了忠顺王府,她料想自己来得早了,不曾想还有更早的,却是杜莲的两个庶女,一名挽歌,一名凝香,皆是十五岁,见到周滟,待周滟跟忠顺王妃并赵嫣然和宁安郡主请过安后,忙上来问好。
虽说娇客一般身份,但是大户人家皆分嫡庶,周滟见过二女,却无甚来往,含笑以对。
挽歌和凝香因是二品大员之女,杜夫人教养又十分严厉,虽在嫁妆上偏爱独女,但在规矩上却教导这些庶子庶女没有一丝心软,唯恐他们出门丢了杜家的颜面,因此挽歌和凝香两个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并没有因为庶出便觉猥琐不堪。
周滟问道:“今儿怎么没见你们家大嫂子赵姐姐过来?我还想跟她说上回的花样不好。”
她口中挽歌凝香二人的大嫂子便是杜仲之妻赵氏,虽说因赵御史的缘故两家生了嫌隙,但是赵氏也是周滟自小见过的,两家母亲本是闺阁密友,近些年黛玉在外应酬来往时,倒和赵氏颇有几分交情,她们都是心胸坦荡之人,反成莫逆,因此周滟与赵氏亦是极熟。
挽歌忙笑道:“大嫂子因查出来有身孕,有些不稳,故今日未曾过来给王妃世子妃请安。”
忠顺王妃早进去了,只剩宁安郡主和嫣然,听了这话,嫣然笑道:“这是喜事,不来也使得,回去替我们向令嫂道喜。”
挽歌含笑答应不提,凝香亦起身道谢。
周滟笑道:“等你们回去,替我跟赵姐姐说一声,改日过去道喜。”
挽歌道:“天寒地冻的,哪敢劳烦你亲自去呢?”
周滟素知赵氏在杜家不甚自在,杜家内里并不似外面那样清正,且底下庶子媳妇和庶女姨娘们各自勾心斗角,好在杜夫人明理,倒是一直护着她,听了挽歌这话,低头一笑,随即抬头道:“家母和赵太太十分要好,我们也是从小儿见的,当不起劳烦二字。”
挽歌低头应是。
嫣然在上头看着,微笑道:“滟儿,你嫂子去了几个月了?”
周滟笑道:“已经离京两个月了,昨儿还跟家母说,不知道什么时候再见呢。”
嫣然叹道:“是呢,一去少说几年,多则十几年,再见面,说不定我们家大哥儿已经成亲生子了,亏得她愿意跟过去,千里迢迢的,人生地不熟不说了,且那边乱得很。”
周滟抿嘴一笑,道:“那是嫂嫂所愿,别人觉得那里艰苦,她未必觉得苦。”她最羡慕的便是自己的长兄长嫂,那样情投意合,不离不弃,可惜外面规矩所致,她又学了许多规矩,并不能说将出来,只在心中暗暗希望自己也和长嫂一样,能寻得一心一意的人家。
嫣然笑着称是,正要说话,一时各家媳妇都领着小姐们过来,又是拜见,又是问好,好半日方止。
嫣然看了一遍,因道:“怎么墨妹妹还没过来?”
桑婉听她问起墨新,忙笑道:“墨姐姐自来没有迟到过,想是有什么事情,故来晚了。”
话音刚落,便见墨新姗姗来迟。
不等嫣然开口,墨新便笑道:“我来迟了,一会子罚我吃酒,我最爱府上的好惠泉酒。”
嫣然道:“听你这么说,竟不是罚,像是赏了。我还没问你怎么来迟了呢,你倒先说这个话。我问你,你怎么来得这样晚?倒叫大家好等?”
墨新叹了一口气,道:“昨儿个卫家送殡,我冻着了,晚上便不大好受,故今日起晚了。”
众人闻言,忙都关切地问可曾请了大夫吃药。
墨新摆手笑道:“我身子好得很,昨儿晚上喝了一碗姜汤便好了,只是倦些。”
众人登时放下心来。
嫣然问道:“你说卫家送殡,哪个卫家?”
墨新先吃了丫鬟送上来的热茶,方开口道:“还有哪个卫家?就是那个平安州贪功冒进父子殉国的卫家,因我们都是武将,故有些交情,我们家太太没去,我便去了一趟。”
嫣然纳闷道:“卫家父子同殉,卫夫人早已没了,他们家就此败落,谁又没了?”
众人听嫣然询问,也都看向墨新,满脸好奇,她们多是女眷,外面也有一些消息不知,何况卫家败落之后,便销声匿迹了,并没有和她们应酬来往的身份。
墨新想了想,道:“这个人世子妃想必在周家赏花时见过,就是史家的大姑娘,乳名叫湘云的,就是卫家仅剩的寡媳,卫大奶奶原是林妹妹的表妹,他们家的老姑太太是贾家的史太君,当年在荣国府一住三四年,京城中无人不知的。”
周滟诧异道:“你说的是她?她不是已经守寡别居了,如何忽然没了?”
湘云身强体健,人人皆知,当初卫家欺侮她一房无嗣,为瓜分绝户之财,并没有给她过继嗣子,她自己和史家也不甚亲近,倒因黛玉原先的体面在,卫家不敢逼迫太过,便依从史家的意思,拨了一处别业给她居住,又将原先的嫁妆发还给她。
墨新叹道:“到底是没了,还是不见了,我也说不好。”
嫣然一听便知其中有些阴私,道:“这是什么缘故?既是送殡,想来是没了,怎么你却说不知道是没了,还是不见了?你倒说来我们听听,若是卫家的缘故,日后也远着他们家一些,免得反坏了咱们的声名体面。”
墨新忖度片刻,在众人的催促下道:“你们都知道她是寡妇别居,但是不久前史家抄家,两个婶娘和几个妹妹弟妹都是由荣国府买下来安置的,她也没了靠山,便有一户卫家人借口儿子娶媳妇,登门让她将别业挪出来做新房。卫大奶奶自然不愿意,好一番吵闹,她原是言语不羁之人,说话间难免得罪了那家人,回去向宗族里告状,便由族里做主撵她出去。”
听到这里,众人纷纷皱眉道:“这卫家也太心狠手辣了些,不过是一处别业,又是个寡妇人家,何苦如此为难她?倒弄得阖府都没了名声。”
墨新冷笑道:“那样的人家,当初既逼迫卫大奶奶,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当初卫家行事便让人瞧不过去,若是他们家体恤卫勇父子,给史湘云过继一个儿子,名正言顺地继承家业,外人听了,也赞叹他们一声有规矩有见识,只是他们家并没有特别有权势的一房,都想得到好处,并没有如此料理,不知道多少人看他们的笑话呢。说来卫家也是世家,几代下来,难免有些良莠不齐,且财帛动人心,为了那些家业,便不顾什么名声了。
周滟皱眉道:“卫大奶奶是我嫂嫂的表妹,先前卫将军送殡时,若不是我嫂子常去探望她,指不定被欺负成什么样儿了,难道我嫂嫂前脚一走,卫家便欺负了她?”
墨新听了,点头道:“我倒是觉得有些个意思,不然林妹妹在时,他们怎么没有撵卫家大奶奶走?偏在这时候这样做?还不是忌惮着林妹妹对卫家大奶奶的情分。只不过,卫家却说并没有撵她出去,说是卫大奶奶因史家抄家之故,又要操劳几个婶娘妹妹弟妹,忽一日得病死了,方收回别业,昨儿是送殡的正日子,我过去了一趟。但是史家却说,卫大奶奶一向身强体健,并没有死,是被卫家撵了出去,不知下落,连嫁妆都没了。”
众人听了,俱是诧异不已,道:“这也是能乱说的?难道就没个明白人知道真相?”
墨新摇头道:“卫家败落后,就不大和别人家走动了,外人又不好上一个寡妇的门,如今卫家大奶奶公婆丈夫的孝期还没过,别业又略偏远了些,谁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卫家对外面说是史湘云一病死了才去收回别业,并收回嫁妆,史家却说史湘云并没有死,是卫家将她撵出去,为了霸占史湘云仅剩的嫁妆,两家各执一词,闹得不可开交,最终贾琏听得烦了,又找不到史湘云,便撂手不管了。
史家如今只剩几个女眷,没了荣国府,也不敢和卫家争锋,只得忍气吞声地认了卫家对外说史湘云病故的说法,到底也没有要回史湘云的嫁妆,乃因卫家说了,史湘云是卫家的媳妇,并没有休了她,因此不予归还,收回族中另有用处,现今史家无权无势,卫家却还有一些势力,也有几个微末小官,自然不畏没有荣国府做主的史家。
听到这些来龙去脉,众人隐隐约约觉得史家说的是真相,也许史湘云并非被逐,若是被逐理应能找到才是,何况她若被逐,定会去依附荣国府,哪能就此下落不明,说不定是被卫家给卖了,不然不会查不到,想到这里,众人登时不寒而栗。
久寻湘云不到,卫家又对外面报了丧事,纵然史家不满,一时也无计可施了,唯有宝玉一人信了史家的话,仍是百般忙乱,打发人去找史湘云。
王夫人得宝玉如此,忙喝令他只管静养,事情交给外面人去找。
自从走失一个多月后回来,吃了许多苦楚,宝玉现今走动坐卧都是十几个人看着,便是解手也有七八个丫头跟着,半点不由自己,闻听此言,登时长叹一声,暗暗后悔自己回来,这个家已经不是老祖宗在时的家了,没有半点人气,唯有腐朽之味。
但是想到史湘云不知下落,宝玉十分担心,亲自去拜托贾琏。
贾琏刚从外面回来,听了笑道:“宝兄弟,并不是我不想找,只是能找的地方都已经找遍了,而且卫家信誓旦旦地说史大妹妹没了,且已收殓入葬。”
宝玉打断道:“难道史家婶娘的话大哥哥不信,反去信外人去?”
贾琏叹道:“并非如此,只是外人信卫家者多,信史家婶娘者少,而且模棱两可的也有许多,卫家说是史家婶娘为了想要回史大妹妹的嫁妆才这样败坏卫家的名声,正要告官呢。”虽也有信史二婶言语的人,但是找不到史湘云,也只能罢了。
宝玉流泪道:“难道竟由着云妹妹如此不成?四妹妹出家了,云妹妹竟也不见了。”
贾琏闻言诧异道:“你说四妹妹出家了?你见到四妹妹了?”
宝玉满脸泪痕未干,道:“上回我就是追着四妹妹才离了家,四妹妹现今光头缁衣,沿街化缘,瞧着模样十分清苦。”
贾琏忙道:“你既见到了四妹妹,怎么不劝着四妹妹回来?便是在咱们家栊翠庵修行,也比在外面吃苦受罪的强,好好的公府千金,怎么就去沿街化缘了呢?”
宝玉道:“我劝过四妹妹了,四妹妹不肯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