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小婢-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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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青睐,大老爷和大太太又不在意,嫁妆也薄,一万两银子够做什么?家具首饰绫罗绸缎衣裳被褥还有出阁的酒席,样样都得花钱。”
雪雁触动心怀,点头道:“也是我有福,遇到祖母和干爹干娘这样的好人。”
她所言乃是真心实意,赖家给自己置办嫁妆,收了赵家的聘金也是理所应当,何况这笔聘金还不是小数目,但是他们却没有,愿意留给自己做陪嫁,不管他们是否为了让于连生和黛玉对他们满意,总而言之,他们能做到这些,便是有心。
比之赖家,亏得贾赦是侯门公府的大老爷,竟贪吝如此,对唯一的女儿也要算计价钱。
听了雪雁的话,赖嬷嬷微微一笑,总算没有白对她好一场,也觉得自家比贾赦夫妇强得多,便道:“咱们家也不缺那几个钱,能为你们好自然就尽些心。”
转眼间到了年下,迎春的嫁妆尚未齐备,雪雁的已经预备得差不多了,衣裳和荷包手帕等物自有针线上人做,自己做的并不多,家具都打好了,落地柜,梳妆台,架子床,罗汉榻,子孙桶等等,样样齐全,一水儿红酸枝木,打磨得十分精致,因上了漆,只在房中晾着。
赖大媳妇又将嫁妆单子拿给她过目,除了先前赖嬷嬷说的那些,另外还有两幅当世名家真迹字画和好几件陈设摆件,并各样药材。
雪雁看毕,感激不尽。
赖大媳妇笑道:“这些是家里给你预备的,一会子将你梯己中能做陪嫁的也都添上,到时候咱们虽没有十里红妆,也得风风光光地出门子,不能叫人小瞧了。”
雪雁出嫁场面大,嫁妆多,外人只会称赞他们赖家仁厚良善,赖大媳妇自然十分用心。
雪雁答应了,心里想着除了金银和首饰外,没上过身的新衣服和各色绫罗以及在山海关自己买的皮子、药材等都能添在上面,家常旧衣服就暂且放在赖家,等到回门之后再慢慢带过去,她的旧衣服不少,南华留的更多,都是上好的,不能随意丢弃。
正思量间,忽然有人通报说于连生来了。
赖大媳妇闻言,忙带着雪雁亲自迎出去,于连生身后几个小太监捧着东西,并没有先进门,只笑道:“此次来,乃有宫中赏赐给妹妹。”
一听此言,赖嬷嬷忙命人大开中门,摆了香案跪接。
于连生站在正面,乃念道:“奉圣旨:忽记南华之事,心有感慨,赐其妹王氏金玉如意各一柄,宫绸四匹,彩缎四端,金锭一对,玉杯一对,为添妆之用。”
众人一听,便知是长乾帝所赐,忙谢恩。
于连生受了各人的礼,又道:“奉懿旨:赏王氏宝石头面一套,珍珠头面一套,龙凤呈祥宫绸六匹,百年好合宫缎六匹,金项圈四个。”
念完,又道:“奉懿旨:赏王氏宫绸二匹,宫缎二匹,金项圈两个,笔锭如意金锞十对。”
众人便知先一个懿旨乃是皇太后懿旨,后一个是皇后懿旨,忙都磕头谢恩。
将东西悉数送到雪雁房中,尔后,于连生进来,问了赖嬷嬷一声好,笑道:“彼时已近年下,至二月初无空出宫,只眼下奉旨送东西才得了空,一会子再将我给妹妹预备的嫁妆以及戴公公送妹妹的东西一并送过来,妹妹的嫁妆一事,有劳各位费心了。”
赖嬷嬷连称不敢,陪着说了许多话,方留兄妹二人说梯己话,各人都出去了。
小兰和翠柳陪着雪雁出嫁,故服侍一旁。
于连生对雪雁笑道:“我给妹妹预备的东西不多,晚上送来,妹妹别嫌弃。”
雪雁忙道:“哥哥何必如此破费?”
于连生摇头道:“你我兄妹比亲的还亲,出阁乃是一辈子的大事,岂能随意?戴公公给你的东西数目因不敢越过圣人,故只送了你一套头面,一套玉器并一座珊瑚盆景儿,别的就没了。我给你的是绸缎、首饰几样,因方才宣旨,故未带来。”
雪雁知道自己因南华的面子方得以如此,道:“哥哥回去替我多谢戴公公。”
于连生点点头,兄妹二人说了些话,他便告辞回去,傍晚,果然派人送了一些箱笼过来,赖嬷嬷见了,忙命人抬进雪雁房中。
至此,雪雁的嫁妆再添一笔,有了宫里赏赐的东西,更增体面。
虽然这几年宫里没什么动静,也没对雪雁另眼相看,但是这次她出嫁赏下这些东西,可见宫里也是记得南华的,并没有忘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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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长乾帝和皇太后皇后突然赏赐了几件东西给雪雁,东西不多;也并不如何珍贵;难得的是这份被天家记挂着的体面,多少官宦一辈子还没得过宫里的赏赐;赖家雪雁愈加尽心尽力,赖嬷嬷特地从自己的梯己里挑出一座紫檀透雕小炕屏、一个桃花冻石鼎和一套玉雕摆件儿给她添在嫁妆单子上;又给赖尚荣和赖欣荣去信;叫他们明年给雪雁添妆时别小气。
一切妥当了;赖嬷嬷对赖大媳妇道:“瓷器一概用官窑的,莫用寻常民窑的东西。”
赖大媳妇会意;道:“民窑的虽也不差,却比不得官窑的体面;因此起先就预备了官窑的瓷器;只是数目不多,如今再添上些,茶具碗碟各两套,老太太看如何?”
赖嬷嬷听了,点头不语。
赖大媳妇问道:“虽说雪雁的首饰极多,只是四套头面是否少了些?要不要再添几套?”赖欣荣出嫁之时单是头面他们就给置办了二十四套新的,四套着实太少了。
赖嬷嬷道:“也好,再添四套。”
赖大媳妇叹了一口气,早知如此,先前就该大方些,如今添上未免显得太趋炎附势了。
赵家很快也得到了消息,赵老爷子和赵老太太不禁跌足长叹,道:“早知竟有这样的体面,聘礼上咱们就该再加厚几分才是。”老两口分家时还有一些梯己没有分给儿孙,而这次下聘的聘礼聘金皆是赵云自己预备的,他们并没有出丝毫私房东西。
牛氏和米氏婆媳两个不觉暗暗忧心,还没进门便有如此之势,等进门后岂不是压倒了她们?只是想到雪雁身后的靠山对赵锋前程有益,两人隐约带了点儿欣喜。
赵云倒没如何惊诧,他早知宫里不会忘记雪雁,毕竟南华救过长乾帝,也知雪雁从未想过依靠南华的体面攀龙附凤,姐妹二人都不曾求过恩典,不然她早就不会只是个丫头了,只是旁人总觉得她背后的靠山大罢了。
赵云对此不在意,只为雪雁欢喜,这样一来,她嫁过来没人敢小瞧了她从前的出身。
想罢,叫来李婆子,赵云指着方才特特修剪好的两盆腊梅和两盆水仙,道:“李妈妈,你给王姑娘送去,聊供姑娘清赏。”
李婆子答应一声,换了衣裳,坐着观月驾的车往赖家去,见到雪雁,将花送上,并说了赵云的意思,雪雁面上作烧,含笑道谢,旁边小兰早机灵地拿了赏封给她和观月,每人三百钱,道:“冒着风雪赶来,给妈妈和外头的哥儿打酒吃。”
李婆子忙笑道:“又劳姑娘破费赏酒吃。”
雪雁向翠柳使了个眼色,翠柳拿着一个松花绸里桃红绸面的夹包袱出来,递到李婆子手里,笑道:“竟巧,前儿我们姑娘给姑爷做了一件鸦青羽缎的狐皮袄子,才收针没两日,另有一副手闷子,妈妈既过来一趟,就捎回去给姑爷罢。”
李婆子见赵云记挂着雪雁,雪雁也记挂着他,自然为赵云感到欢喜,忙应了。
等李婆子告辞后,雪雁便命小兰将一盆单瓣水仙摆在床头小几上,一盆重瓣水仙设在书案上,两盆娇黄嫩致的腊梅则移到窗外廊下,经风雪一吹一打,更见傲骨铮铮。
赖大媳妇进来看到,赞道:“好俊的梅花,好香的水仙。”
雪雁搁笔起身,笑道:“这会子风雪大得很,干娘怎么过来了?”
赖大媳妇一面叫人将赖嬷嬷给雪雁额外添的三样东西捧上来,一面又指着一个丫头捧着的两匹衣料,道:“方才你祖母找东西,有两匹大红哆罗呢,原是从前老太太两次年下赏的好东西,一直没舍得穿,先也忘记了,才瞧见就叫我拿来你,作袄儿、褂子都好。”
雪雁知哆罗呢乃是贡品,她随着黛玉,也不过就有两三件哆罗呢的褂子,一件哆罗呢的袄儿,倒是南华留的衣裳中有好几件,还有一匹大红一匹青色的哆罗呢,闻言忙道:“这样好的东西,祖母和干娘留给大姐姐罢,我的衣裳已经尽够了。”
赖大媳妇笑道:“你姐姐有呢,这是给你的。这些东西也是才找出来的,别嫌弃。”
雪雁犹未推辞,忽见管家媳妇慌慌张张地过来。
赖大媳妇皱了皱眉头,问道:“出什么事了?这样慌里慌张的,仔细冲撞了谁。”
管家媳妇连忙告罪几声,然后道:“回太太话,是甄家的事如今已经定罪了。”
赖大媳妇听了,登时大吃一惊,道:“先前不是说有太上皇护着,又有各家世交帮着周旋,还有荣大学士在朝中,押解进京几个月都没定罪,如何今日忽然定罪了?”
管家媳妇道:“邸报上发出来了,到底是因为什么,却不知道。”
赖大媳妇忙出了雪雁的屋子,赶紧叫人去找赖大,人还没走远,荣国府里便打发人来叫她过去,见到她,贾母便问道:“你可知道甄家的罪定了?”
赖大媳妇道:“刚知道,也不知道到底是何缘故。”
贾母双眉紧皱,若有深忧,道:“快打发人去探听明白回来告诉我,咱们家和甄家是老亲,总不能眼看着甄家就这么倒了。这几个月来,我原想着好歹还有太上皇,还有荣大学士以及诸般世交,没想到圣人竟然一意孤行,突然发落了甄家。”
有人出去了一回,少时贾赦贾政都过来给贾母请安。
贾母如今素厌贾赦,见了他也没什么好脸色,只看向贾政,贾政会意,忙宽慰道:“母亲尽可放心,已经叫赖大去了,过会子就有消息了。”
贾母叹道:“我怎么能放心?甄家是多大的事儿?怎么说定罪就定罪了?”
贾政遥想当年甄家接驾四次,何等风光,如今沦为阶下囚,家产查封,下人发卖,一家老小都入了狱,据说还有个少奶奶才有了身子,入狱后就掉了,人也没了命,阖府上下,竟然只有一个寡妇奶奶因多年来清净守节没有入狱,但也只是带着独子空守一座十来间的房舍居住罢了,悲惨如此,怎能不让人为之叹息。
贾赦不以为然地道:“当今虽然发落了甄家,可甄家到底是百年世家,上皇岂能允许?”
贾政摇头道:“不然,近年来上皇圣体欠安,已有许多时候没有上朝了,自从开始查封甄家时,一概消息都不许传到上阳宫,甄家之事上皇未必知道。”
贾赦轻轻惊异了一声,诧异道:“二老爷怎么这会子消息倒灵通了?”
贾政摇头苦笑,没有说是元春从宫中好容易才送出来的消息。他之一生,长子早亡,长孙年幼,虽有次子,却若没有,唯有这个女儿最是争气,为她的父母添了许多体面,也是阖府的依靠,贾政本性虽然迂腐,却不会在这上头给元春添烦恼。
贾赦看了他一眼,寻思半晌,已经猜测到了几分,哼了一声,亦没有言语,若不是因为宫里的娘娘出自他们房中,是本家的依靠,不能有所闪失,自己早将贾政撵出荣禧堂了。
少时,赖大气喘吁吁地送了邸报进来,贾母忙命贾政念给她听。
贾政拿着邸报,双手微微颤动,贾赦一把夺过来,自己戴了眼镜看,不免大惊失色,道:“老太太,甄家果然已经定罪了,甄应嘉甄大人赐了一条白绫在狱中自缢,另有甄夫人等或有枷号示众,或有入狱收监,或有流放,或有贬为庶民。”
贾母忙问道:“都是什么罪名?怎么判处得这样重?”
贾赦道:“罪名极多,亏空、逾制、家产逾千万、任人唯亲、多件天灾*隐匿不报,又有谎报金陵水患侵吞朝廷赈灾之银等等竟有十几条大罪,甄夫人和几个管家奶奶因重利盘剥和包揽诉讼等等罪名入狱,并枷号示众一月,余下子孙也有倚仗权势打死人命的,也有巧取豪夺的,泰半入狱,唯有几个旁支子弟无罪,眼下却收押牢中。”
贾母惊得面如土色,道:“怎么就这么多的罪名儿?竟是不能翻身了?”
贾赦叹道:“怕是难以翻身了,这么多罪名,一桩桩一件件,都不是轻的,听说龙颜大怒,甄家一千好几百万的家产悉数归于国库。”甄家几次三番地哭诉没有钱还亏空,这不活打了嘴巴,原先替甄家辩解的一些官员见到这笔天大的财物,也都闭口不言了。
房中在屏风后面回避的凤姐李纨等女眷们,皆是心惊胆战,尤以凤姐和李纨为最,凤姐听到甄夫人和几个管家奶奶入狱的罪名,不免想到了自己,只想着如何抹掉此事。李纨却是担心王夫人收着甄家送来的三四十口箱子,不知会不会得一个藏匿犯官家产之罪,只是她也知道,甄家已获罪,这笔财物却是万万不能交出去,不然岂不是告诉外人自家藏匿了?
探春等人素来都听府里羡慕甄家如何富贵如何风光,没想到说败就败了。
别人还罢了,探春却早有预料,暗暗伤感甄家如斯,不知自家又能如何,可惜她偏是个女子,若是男子,早出去建功立业了,也不必看着家业一日比一日败落而无计可施。
贾母叹息不止,问道:“他们家有个宝玉呢?据说同咱们的宝玉生得极像,如何了?”
贾赦道:“甄宝玉身上倒没罪名,如今仍在狱中,即便是放出去,也得等些时候罢。”
说完,贾赦忙道:“甄家败落到这样的地步,咱们宁可远些,也别太近了,仔细被甄家牵扯进去,咱们家还有娘娘在宫里,可不能因甄家出了什么事情,连累娘娘的体面。”
不止贾赦和阖府人等都是如此想法,就是外面原本与甄家交好的也都是如此。
荣奎没能挽救甄家于水火之中,暗暗恼恨,已经告病在家多日了,长乾帝自然不以为意,反而好声好气地恩准他在家调养一个月,等荣奎一走,立时翻脸命人重办甄家,从甄家一事上,牵扯出无数党羽来,一时之间,竟有数十位京城、江南两处官员落马,他们一入罪,长乾帝便安排自己一手提拔上来的心腹官员接任,竟没影响朝堂半分根基。
周鸿等人忙得不可开交,忙命人请了赵云过来。
赵云如今诸事齐备,只剩来年二月迎亲,眼下刚进腊月,自然不急着忙碌自己的婚事,见了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