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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

凤霸九天--大宋女主(中卷)-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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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人称为‘五鬼’吗?丁谓此番诚请寇公入京,看似他记顾旧情,实则是欺寇公重情,借寇公之名而行自己之便而已。”
寇准怔了一怔,陷入了沉思之中。过得不久,忽然听得外头一阵喧哗之声,却是丁谓带着众同僚们过来了,嘻嘻哈哈地笑道:“寇公还不出来吗,人都到齐就等你了!”
寇准猛一惊,抬起头来,双目精光毕露。
王曾微微一怔,倾过身去问道:“是约好的吗?”
寇准点了点头:“是约好的。”
这一日原又是丁谓约了一群中书省同僚,于中书省阁中一起聚餐。丁谓向来懂得做人,他知道现在单独对着寇准,难免要发生冲突,他新近招了一个好厨子,便自己备了酒菜,叫了一大批同僚,大伙儿吃吃喝喝,当着众人面,寇准自然不会扯破脸皮。酒到兴处吟诗填词,热闹上一场,便有什么意见也烟消云散了。寇准这人性子海阔天空,一件事冲散了,过段时间未必再提起。
丁谓进来见了王曾也是一怔,随即笑道:“王参政也在,正好,大家一起热闹一番!”说着拉着寇准与王曾一同出去,众人都等在外面,已经摆开酒席,见状笑闹着拉他们入席。
众人入席,丁谓心中暗暗忖夺,王曾此人一向小心谨慎,不象李迪那样明面上和他作对,却更给他一种摸不透的感觉,刚才和寇准两人在内,不知道商议何事,却是不得不防。
丁谓看着寇准大口饮酒,心中却是也涌上一股与刚才寇准一样的想法:此番请寇准进京合作,是否错了。他本是存了当年毕士安、王旦驾驭寇准的心思,借助寇准的人望,来挽回自己在清流中失去的威望,也是借着寇准的直爽,收拾王钦若的残余势力。寇准虽然刚愎自用,但是只要自己设法周旋,多方市恩,必能使寇准能买自己的面子,与自己合作愉快的。他没想到的是,如今的寇准,已经不再是十年前的寇准了。十年前的寇准或许刚愎自用,但并不计较得失,可是十年后的寇准,却是独断独行,半点权柄不肯放手,不但未曾与他所预想的与他合作共济,而是毫不顾忌地独揽权柄,独断独行。他以为是他建议寇准回京,虽然名份上他是副相,但却希望与寇准的关系能象王旦与寇准一样,相互尊重无分正副,不料寇准毫不客气地视他为下属,所有朝中大事,均由自己独断。半年来,他只有处处忍耐,设法巧妙周旋,才使得权柄不失,才使得整个朝庭的调度仍可以在暗中不至于失控。
丁谓心中暗叹一声:“这种僵局不能再继续下去了,总得要让寇准明白,我们之间应该怎么样相处合作啊!”
“这种僵局不能再继续下去了,”近在咫尺的寇准看着丁谓,心中也暗叹一声:“丁谓,纵有多年情谊,你我之间该划清的,也是该说明白了。”
酒过三巡,上了一盆羊羹来,寇准因为心中有事,一时不注意,拿着汤匙喝羹汤时,没倒入口中,却全洒在了胡子上。这个时候丁谓正站在他的身边,很自然地顺手拿袖子帮他擦了一下。寇准自己正要动手,不料丁谓如此殷勤,不觉得心事浮上,带醉斜眼看着丁谓,哈哈一笑道:“参政是国家大臣,何必要殷勤为长官溜须呢?”
丁谓断没料到他竟有此一语,猝不及防,竟整个人傻住了。旁边的众臣见势不妙,忙都上前打哈哈道:“啊,寇相喝醉了,丁参政不必当真,不必当真。”
丁谓回过神来,看着寇准,面无表情地一字字道:“看来,寇相真是喝醉了,醉得不轻啊!”
寇准一言即出,自己也怔了一怔,却不知怎么地,浑身顿时轻松了下来。
“终于撕破这张脸了!”他坐在酒桌后,看着丁谓渐渐远去的背影,他这样想着,却隐隐地有一种悲哀。哪怕是再要好的朋友,道不同不相为谋,到一定的时候,总是要分开的吧!
“道不同不相为谋!”此时,走出中书省阁部的丁谓,心中也是想着同样一件事!他那样努力想要维护着的一种和平景象,终于打破了。其实这半年多的相处共事,他早已经隐隐觉得寇准与他的处政理事思维是完全不同,迟早终有分手之时。只是他不愿意面临和寇准翻脸的情况,和寇准为敌是一件很令人头痛的事,他也不过是维持得多长是多长罢了!
随着他同时出来的三司使林特,忙劝他道:“寇相想必是喝醉了吧,参政大人不必放在心上。”
丁谓嘴角微动一下:“酒醉三分醒,一个人酒醉之后的态度,说明他对别人最心底里的看法。”他自嘲地一笑:“溜须?倒没想到,我在寇准的眼中,只是这样的一个人。”
林特忙道:“若无参政大人,寇准还在陕州边远地方呢,若无大人力荐,寇准哪得为相。不想此人竟如此忘恩负义。”
丁谓遥望天边,嘴角挂着一丝自嘲的冷笑:“忘恩负义,倒也不必这么说。只不过我现在才知道,有些人,竟然是煨不热的。”
一个人最大的敌人,往往是他最好的朋友。

第七十二章
刘后坐在御案后,批阅着一本本的奏折。春风吹起一缕飞絮,飘飘荡荡地落到桌上。刘后拈起飞絮,站起来走到窗前,向外看去,但见御苑中早已经是绿多红少,杨花柳絮飞扬,原来已经将近暮春了。
整日间伏案阅卷,竟不知不觉,已经错过了这一春。
她转过身来,问雷允恭:“什么时辰了?”雷允恭忙道:“回娘娘,已经是申时了。”刘娥点了点头,走向内宫寝殿中。
内宫中一股浓浓的药气,刘后皱了皱眉头,道:“官家还未服过药吗?”
小内侍江德明上前道:“官家方才醒了,嫌药苦,没喝。”
刘娥点了点头:“让我来吧!”自己走到御榻边,轻声道:“官家,该用药了。”
真宗睁开眼睛,点了点头。今年年初正是乍暖还寒时分,御苑中第一枝桃花开了,真宗赏花之时,忽然中风,口不能言,虽然当时立即叫了太医诊治,慢慢地缓和过来,但是短时间内,却是无法再上朝理事了。
朝臣们的奏折只得由中书省送进大内来,刘后坐在真宗的身边,为他阅读奏折,真宗听后,若是点头,便批复下来;若是摇头,便驳回;若是不作表示,便留中或者召朝臣们商议之后,再作处理。
奏折如山,有些折子繁琐罗嗦,刘后只得在送到大内之前,自己浏览一番,若是事项不大,便自己先处理了。若是军政大事,洋洋洒洒写得长了,自己也先理个头绪出来,列出主要事项。因此每日见真宗奏事,不到一个时辰,自己倒要先花上两三个时辰先处理奏折。
刘后初次独自坐在御案前,看着堆积如山的奏折,心中忽然有一种忐忑之感。虽然这么多年以来,她也是一直侧坐在旁,与真宗一起商议朝政大事。可是独立自己从在当中,批阅奏章,却又是另一种完全不同的感觉。
御香袅袅,延庆殿中静悄悄地,但听得刘后的声音在轻轻地念着奏章……
每日的奏折依旧发下,自真宗病倒,为了安抚朝政,刘后下旨提拔了一批官员,直言敢谏的鲁宗道被提拨上来,八王元俨的王爵重新恢复并赐宅第,曾经同样在澶渊之盟中立下大功的曹利用被任命为执掌军政的枢密使,皇后长兄刘美任命为洛苑使等等。
另外还有几件婚事,如参知政事丁谓之子丁珝,新娶了钱惟演之女,与后家结成姻亲等。
寇准放下奏折,冷哼一声。他身为宰相,每日在中书接到大内传回来的奏折上,虽然看不出什么来,这奏折中,却也似乎隐隐透着女子的脂粉香气,这香气令人如此得不安。
后宫干政,本是朝臣们的大忌,他身为宰相,岂可令这种情况继续下去。只是此时皇帝多病,连他也仅仅只能是入内请安,纵有什么朝政大事要进宫商量,眼见宫中人多眼杂,焉知不是刘后在旁,纵然有什么话,他也无法说出。
今日,却是关键性的一日。三天前皇城司周怀政秘密派人通知他,今日是玉宸殿杨淑妃的三十五岁的整寿,杨淑妃素日与刘后交情极好,虽然真宗病中不便设宴,但今日肯定会抽个时间过去玉宸殿,到时候周怀政会设法调开刘后耳目,引他单独与真宗秘谈。
周怀政权势本大,但见刘后执政以来,寿成殿总管雷允恭内倚皇后、外交丁谓,渐渐得势,未免威胁到自己。连忙这边向皇太子殷勤讨好,这边着力拉拢寇准与丁雷联盟对抗。平时每次见到寇准等人,态度都是极为恭敬,寇准身为宰相,自然也需要得到周怀政在宫中的相助,因此对周怀政也另眼相看。
寇准数次想要独自面奏真宗,因刘后在侧,无法实行,早就暗暗请周怀政设法寻找机会。当下闻讯大喜,早朝散后,寇准借故留下来处置公务,过了一会儿,见周怀政果然派人秘密地来告,今日是玉宸殿设下小宴,刘后带了太子前去相贺,不在真宗身边。
走过长长的宫道,来到延庆殿外,见周怀政果然早就候在那里了,见了寇准,忙迎上来。两人沿着长廊一边走,一边低声说话。
“寇相,今日机会极好!”周怀政压低了声音道:“前几日,官家倚在我腿上时,叹息说唯恐自己一病不起,太子年幼难以执政。我趁机说,何不以寇相辅政,官家点头说甚好。寇相今日进内,正可趁热打铁,将此事定了下来,太子临朝,寇相辅政,岂不天下太平。”
寇准眼中光芒一闪:“周公公,官家说此话,可曾泄露?”
周怀政低声道:“寇相放心,我自有分寸。另外今日机会甚好,官家刚才还抱怨说,皇后自己不在,连宫中妃嫔叫走了,就把天子一人扔在这里,这分明是对皇后不满,寇相正可进言。”
寇准点了点头,周怀政打起帘子,寇准入殿向真宗请安。
此时真宗的病情,已经略有好转,能够由周怀政扶着坐起来,也能说说话了,见寇准进来请安,吩咐道:“赐座!”寇准见屏风后无人,皇帝身边除了周怀政外,便只有数个小内侍,未见到皇后身边的贴身内侍雷允恭,这正是天赐良机。今日无论如何,也得把该说的话说了。
寇准谢恩坐下,道:“臣观官家的龙颜,近来越发地好了,普天下臣民们盼着官家早日临朝,如望之虹霓。”
真宗笑着摇头道:“如卿之言倒好了,只怕朕这身子,恐怕是短时间内难好,朝中事务,还得你们多辛苦!”
寇准看了看左右,忽然跪下道:“官家,国不可一日无君。官家久不上朝,百官心中未免惶惶,人心难定啊!以臣之见,皇太子已经行过冠礼,这些年来,官家令太子开资善堂议政,东宫有得力官员辅庇,皇太子天资聪明,深得重望,已经有处理政事的能力,何不在官家养病期间,下旨令皇太子监国主政呢?”
真宗因自己年岁已大,太子却还只有十余岁,国事难以交托,这些年对太子恨不得拨苗助长,此听得寇准称赞太子,不由地心中甚为高兴,笑道:“太子果然有处理政事的能力了吗?只怕还得要你们的辅佐才是!”
寇准忙道:“辅佐太子,需得方正的大臣,臣观丁谓心术不正,钱惟演与他是姻亲,此二人断不足辅佐少主。”
真宗沉吟片刻,道:“丁谓精明能干、钱惟演心思细密,本都是一时良才。奈何过于聪明,人君若不能制他,便会为他们所制。皇儿年纪还小,尚不能驾驭他们。寇准,辅佐少主,还得是你与李迪。”
寇准强抑心中的激动,磕头道:“臣得官家所托,敢不肝脑涂地,尽心报答!”
真宗微微闭目,道:“嗯,你叫杨亿草诏去吧!”
寇准知道皇帝是累了,忙轻轻地退了出去。
走出大内,他遥望着天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不禁露出了笑容。
他不及回府,便匆匆去了翰林学士杨亿的府中,屏退左右,将皇帝这番旨意告诉了他,并要他起草太子监国的诏书,说完了之后,微顿了一下,像是下定了决心似地对杨亿道:“太子监国之后,要罢免丁谓,由你取而代之!”
杨亿是个谨慎的人,此时得到寇准的密令,他深知丁谓耳目众多,因此送走寇准之后,恍若无事一样,照样用过晚饭之后,早早歇息。到了夜深人静之时,身边的侍从也早已经退下休息,杨亿悄悄地披衣起床,自己点亮了蜡烛,坐在书桌前,将诏书拟成。然后等到墨干,再仔细地贴身收好,重新回床睡觉。
他这一番草拟诏书,可谓是神不知鬼不觉,连家中人都不曾知道,这一夜一件震惊朝野的事,已经在悄悄进行了。
可是就算他这么谨慎小心之至,这个消息,仍是极快地传到了丁谓的耳中。

第七十三章  三贬寇准
这一日,刘后正批阅奏章,忽然接到雷允恭的禀报,说是丁谓求见。刘后微觉诧异:“我并没有传他来见,可有何事?”
雷允恭神情微有些紧张,道:“丁大人说,有紧急国政,要回禀娘娘。”
刘后微一沉吟,道:“传!”
丁谓入见,也不及说些别的话,立刻单刀直入道:“娘娘,大事不好,寇准与杨亿秘谋矫旨,想要挟持太子监国,自己独揽国政,这分明是谋逆之行,请娘娘圣断!”
刘后大吃一惊,站了起来:“你说什么?”
丁谓重重叩了一个头道:“寇准谋逆,想要挟持太子监国。”
刘后只觉得心头一寒,暗道:“终于来了。”自真宗病后,她代为执掌朝政,虽然是权宜之计,可是朝中已经有重臣表示不满,但却没有想到,寇准竟然会如此大胆,公然下手争权?
刘娥缓缓地坐下,冷笑一声,问丁谓道:“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证据?”虽是盛夏,那声音却仿似冰棱般令人打个寒战。
丁谓心里打个寒战,忙道:“杨亿连诏书都拟好了,寇准连将来的文武大臣都重新分配,许诺要以杨亿来取代我的位置。今日杨亿会带着诏书来见官家,只要一搜杨亿,就可以搜出诏书草稿来。”
刘后微微冷笑:“丁谓,如此机密大事,你何以得知?”
丁谓犹豫了一下,直觉得御座上两道寒光刺了下来,不敢不言:“昨日寇准得意之下,在家饮酒,醉后泄露而知。”
刘后大惊,厉声喝道:“大胆丁谓,你竟敢在宰相府中安了细作。我问你,文武百官之中,你还在何人身边安了细作吗?”
丁谓伏在地上不敢抬头,连连磕头:“臣不敢,是那日臣与寇准饮酒,寇准酒后吐露对娘娘的不满,臣因他是宰相,怕他对娘娘不利,因此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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