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霸九天--大宋女主(中卷)-第2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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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更大的利益。幸而皇上天威所至,萧挞览死于床子弩,这才令萧太后为之气馁。眼见已经无法再进一步,便生了退意,因此派臣来和谈。”
真宗点了点头:“继忠,你的看法呢?”
王继忠犹豫了一下道:“萧太后老之将至,希望在自己的手中达成百年和议,安心归去。此时乘着其兄萧挞览刚死,她心神大受打击之时,若能够在萧太后手中达成合议,实对我朝大大有利。否则错过此时,辽国皇帝年富力强,未肯轻易妥协,这一拖下来,两国又要数十年交战了。”
毕士安沉吟片刻道:“辽国皇帝若不肯轻易妥协,便是我们与萧太后签订了和约,将来未必不生变故。”
王继忠道:“萧太后威望极高,她手中订的合议,没有极大的理由,后人未必敢轻易推翻。且辽国皇帝事母至孝,此约一定,于他这一世,必不也推翻。”
真宗点了点头,道:“这倒也罢了,你且先下去罢!”
王继忠告退后,真宗转头对帐中的重臣们道:“你们都听见了?”
众臣们忙应道:“臣等都听见了。”
真宗点了点头:“都下去好好想一想,拟个条陈上来,明日再议!”
第三十九章
次日,真宗令阁门祗候曹利用出使辽营,与辽人作初步议和,这边则由毕士安等人商量议和的细则。
曹利用进入辽营,萧太后问韩德让:“这曹利用是什么人?”
此时的韩德让已经身兼多职,拜为大丞相,兼任南北二院枢密使,封为晋王。
萧太后曾于数年前率身边重臣近侍,驾临韩德让的王府,举行家宴。她与韩德让虽然未正式诏告天下举行大婚,但那一晚宴上珍肴,与民间婚礼均是一样,众臣赴宴时,亦是心里明白太后与韩德让已行民间之礼结为夫妻了。
那日之后,萧太后便赐韩德让赐国姓耶律,封为晋王,姓名列入皇族宫籍,位于诸亲王之上,便是当今圣宗皇帝,亦尊称他为一声“叔王”。韩德让无子,与圣宗关系甚为融洽。
此时听了萧太后的问话,韩德让道:“曹利用是曹彬的侄子,曹彬为宋朝开国第一名将。听说他临死前,宋皇亲往探视,曹彬于众多子侄之中,只推荐曹利用一人,可见一斑,此人机辩无伦,慷慨有志操,确是个佳选。”
萧太后点了点头,与韩德让商议了一会儿,便召了曹利用进来。
曹利用进得宫帐,一眼看去,但见一个身着契丹服饰的贵妇坐在上头,红袍红帕,剃去前额的头发,归总到后面盘成辫子,显得前额更为广阔,脸上涂着一层厚厚的黄粉,便是契丹族妇女常饰的“佛妆”,但见这萧太后虽然已经五十多岁了,但是英姿焕发,不见老态。
与萧太后并肩而坐的是一个着契丹王袍的老者,看似温文,却有不怒而威的气势,显见此人便是辽国实质上的太上皇韩德让了。
坐在两人下首的,则是身着汉服的辽国皇帝耶律隆绪了。自辽太宗耶律德光以来,辽国惯例是皇帝着汉服,太后着契丹服临朝听政。
皇帝之下,便是辽国几名重臣。
韩家三代辽国为臣,早已经契丹化了。曹利用暗忖:此时韩德让着契丹服,辽帝却穿着汉服,不知情的人倒是看不出谁是契丹人谁是汉人来。
曹利用见过萧太后与辽帝,便开始谈判。
此时萧太后已经占据了十几个城池,心中自觉得筹码极大,道:“关南之地,本是我国所有,其余所占诸城池,如果贵国皇帝真有诚意议和,我大军远来军费甚大,把军费岁币谈下条件来,我们自可酌情退出部份来。”
曹利用正色道:“太后此言差矣,关南之地系我国疆土,怎么说是贵国所有。臣来之前,皇上曾有言在先,大宋疆域,寸土不让。”
萧太后冷笑一声:“关南之地,乃是北晋割让与我国,被后周柴宗所占去,如今还我,理所应当,怎么说不是我国所有?”
曹利用道:“北晋后周,与我朝无关。太祖太宗开国之时,便已经有了关南之地。若是让与贵国,让皇上将来如何见列祖列宗,万不可能。甚至于军费岁币,这也要看皇上的旨意如何!”
萧太后怒极反笑:“和谈是双方得益的事,贵国狮子大开口,一毛不拔,这不是和谈,是开玩笑来了。就凭你们宋国节节败退,让我们打到家门口来了,还敢谈条件?你回去吧,等我们打进开封城,自与你们谈判!”
曹利用从容道:“近日来节节败退的,是贵国,还是我朝?太后一生功业,恃的是耶律休哥、耶律斜轸和萧挞览三人,如今这三人俱死,三军无帅,辽军还能再进半步吗,更何谈打进我们京城。太后孤军深入我境,如今各路的勤王大军都已经向此地推进,和议不成,太后便是想全身而退,都很困难!”
萧太后一听大惊,立刻看了王继忠一眼,冷笑:“显忠,这是怎么回事?”
王继忠强作镇定,只觉得心头一寒,这一眼竟像是要剜了他的心去似的,只觉得悸动不已。
曹利用微微一笑:“前日我们在郓州,抓到一个贵军的细作问斩了。贵军的细作能够派到我们城中来,你们深入我大宋境内,到处是我们的耳目,又能够有何事瞒得过我们?萧元帅的死,太后虽然封锁了消息秘不发丧,却瞒不过有心人。那日太后亲临棺车,恸哭失声,又为萧元帅之辍朝五日,消息当然早就走漏了!”
王继忠趁机跪地奏道:“臣一进宋营,寇准就劈头问臣这一句话,臣也给吓坏了!”
萧太后脸色稍敛,闭目想了想道:“你这个人不能谈事,我明日另派使臣,到宋营亲见你们皇帝,你下去罢!”
曹利用微一鞠身而下,萧太后见着他的背影,长叹一声,只觉得一阵倦意袭来,转头问道:“德让,皇儿,不想宋人如此难制,你们意下如何?”
辽圣宗耶律隆绪看了看韩德让道:“但不知叔王的意思如何?”
韩德让沉吟片刻道:“曹利用此人棘手,还是照太后的意思,釜底抽薪,我们直接派人与宋皇谈判。”
萧太后点了点头:“何人可用?”
耶律隆绪道:“儿臣认为,飞龙使韩杞可用!”
韩杞亦是韩德让的族人,精明能干,亦是不可多得的人才,萧太后点了点头许可,次日,便派出飞龙使韩杞直至宋营谈判。
过了几天,契丹使臣韩杞,随同曹利用回到澶州求见。
曹利用上奏真宗:“辽国欲得关南地,臣已拒绝,就是金帛岁币,臣亦未尝轻许。”
真宗点头道:“此番和谈,首要条件就是辽人全部退出所在占土地。关南地归中国已久,决不可与。至于其他方面,在汉唐之时,均有以玉帛赐单于的故例旧事,倒是可以商议的。”当即传了韩杞进见。
韩杞向真宗行过礼,呈上国书,也同时说了辽人和谈的底线:索还关南地即可订盟。韩杞道:“关南之地,在本朝穆宗皇帝手中失去,全国上下,无不引以为国耻。当今皇上继位之初,全国上下,便都无不以恢复关南之地为已任。此番倾全国之兵南下,并非为占南朝的土地,而是要恢复故土。如今关南之地虽然未得,我们愿以手中现有的宋国十余座城池关换。我们若是只得金帛回去,太后与皇上,都无法向国人交待!”
真宗道:“关南之地,乃祖宗所传。朕既已经御驾亲征至此,若是要割地求和,朕宁可率大军决一死战。你不必说了,留下国书,且下去罢!”
韩杞怔了一怔,想不到宋帝态度如此坚决,竟然说出决一死战之言,看来倒是他们先前小视了他,太后釜底抽薪之计,只怕不成。心中暗忖,也只得先行退下。
韩杞退下后,寇准奏道:“以臣认为,现在辽国来求和,非但不与金帛,而且还要他上表称臣,献还幽蓟十四州之地,方是长治久安之计。否则数十年后,辽国必然又会来生事了。”
真宗看了寇准一眼,点头道:“寇准此计甚好,明日你且将这番话,说与韩杞听罢了!如此,更能促使萧太后放下幻想,早日达成合议!”
寇准大惊:“皇上,臣并非以进为退,臣说的是实情!”
真宗笑道:“倘若真叫你这样说,这场合谈就完蛋了,那是非打不可了。这一战下去,胜败究难预料,就是战而获胜,也要伤亡无数,朕心总觉不忍。本朝立国不久,天下未定国库空虚,当年汉高祖开国之初国力尚弱,也曾赐金帛于匈奴,后来文景之治国力强大,这才有汉武帝发下那‘凡犯我强汉者,虽远必诛’豪言来。朕且数十年后,子孙果能英明,自能重兴大国雄风来!”
寇准还要再言,毕士安拉了拉他的袖子,递个眼色,道:“臣等告退!”硬拉了寇准出去。
第四十章
出了宫帐,寇准愤愤地道:“老相爷,你何以阻止下官!”
毕士安点了点头道:“你到我营帐里说话罢!”寇准无奈,只得随毕士安离开。
寇准为人,本就桀骜不驯,当年在先帝太宗面前,尚还心有敬畏,当今天子为人性情谦和,更添了他几分傲性。满朝文武唯一能令他稍作退让的,也只有毕士安了。
真宗为开封府尹时,毕士安便为开封判辅佐,真宗为皇太子,毕士安则接替真宗为开封府尹,真宗继位,毕士安则先后辅佐吕端、李沆为副相,精通政务善于处事为人老道,深得真宗倚重。
照说寇准的脾气,那是见谁顶谁,不过奇异的是这么多年来一直也有人欣赏他的脾气,毕士安就是其中的一个。先皇太宗皇帝临终前将寇准贬职,真宗继位之后,宰相吕端与寇准脾性不太合,也没特别地想起他来,吕端告病后,李沆继位为相。毕士安便提起寇准来,这才召寇准回京。李沆去世后,真宗便打算起用毕士安为相,不料毕士安却极力举荐寇准,真宗以为寇准好刚使气,毕士安多次劝说,这才使得真宗打消顾虑,准备起用寇准为相。
不料刚刚准备任寇准为相,寇准便卷进一桩谋反案中去了。有人密告寇准结交安王元杰图谋不轨,寇准险些被陷下狱。又是毕士安出面力保,并亲自过问此案,为寇准洗清冤清,并将诬告者处死。直至这番辽人入侵,毕士安再度力荐寇准,真宗下旨令毕士安与寇准同时为相,毕士安位居寇准之上,却并不十分插手,任由寇准处置。
有了前后这多次的恩遇提携,寇准对于毕士安十分感激敬重,再加上毕士安为人持重,思虑深远,虽然出言不多,但是偶发一言,却正是寇准所不足之处,令寇准也不禁为之畏服。
因引寇准虽然心有疑惑,却还是忍了下去,跟着毕士安进了他的营帐。
毕士安年纪已老,走了这几步便有些喘息,寇准忙扶他坐下,才道:“老相爷,您现在可以说了吧!”
毕士安递给他一叠的卷宗,道:“寇准,你先看看这个吧!”
寇准将信将疑地看了毕士安一眼,坐下来看着那叠卷宗,越看脸色越是难看,看完了,抬起头来道:“这,真的到了这步田地吗?”
毕士安叹了一口气道:“寇准,你天纵奇才,远在我之上,因此我数次全力荐你为相,不管做任何事情,我都全力支持你。年轻人血气方刚,一心建功立业,我也年轻过,自然都能明白。可是先皇两次北伐,已经耗尽了大宋的元气。你可知河北一带,连耕种的壮年农夫都找不出来了?”
寇准道:“那以老相爷之见呢?”
毕士安摇了摇头,道:“我能有什么见识,只不过当年我曾有幸聆听老丞相赵普谈北疆之事,确是极有道理。他曾说:观历朝历代的各国相处之道,若能以财帛平息,便兵戈不兴。只有用金钱解决不了的纠纷,才会发生战争。秦始皇扫六合一统天下何等威风,犹有筑长城防匈奴之举;隋炀帝远征高丽,以致于财尽民怨失了江山。北方部族的侵扰,并非自我朝始,亦不会自我朝而结束。历朝历代以来,中原安定,则北国不犯,中原板荡,则北方骑兵大举南下。自唐末以来百余年战争不息,直至我大宋立国,百姓方有这太平日子。立国之本,以民为贵,战乱连年,非是国家的祥兆。他认为我们只消得在边关一带,加强防护。城高河深,契丹人都是骑兵,难以进攻。中原地大物博,只消得有几十年的太平日子,国自然富,民自然强。辽人南下若是无所得,北方苦寒,必为争夺水草而自相残杀,我们自可得渔人之利。”
寇准道:“对,此番萧太后急着议和,亦是看到了这一点,我们何不借此逼他们达成我们的目地。”
毕士安欲要说话,忽然只觉得一阵心悸,伏下身去喘息半晌。寇准急忙上前扶住唤道:“老相爷、老相爷——”只觉得手上扶住的这个老人衰弱无比,那一头白发此刻瞧上来格外地令人心惊。
毕士安喘息住了,才道:“寇准啊,和议和议,双方必然有所和解,方才议得成啊!你一点余地都不留给别人,那这战就停不下来了。就算签了协定,也保不长啊!萧太后虽老,辽帝还年轻啊!”
寇准不服道:“老相爷的意思,还是主和了?只是好不容易御驾亲征,才落得个这么一点成果,下官实不甘心,下官不能附议!”
毕士安看着他,缓缓地道:“你必须附议。你可知道,军中已经有人传言,说你寇准挟主邀功,希图久掌兵权,所以不允和议!”
寇准一听,只觉得一股血气涌上,怒道:“这是诽谤!”
毕士安叹:“我知你知,这是诽谤,但是既有此言,五代十国挟兵弄权的事太多,本朝最忌这个。寇准啊,你的性子太烈,有我一日,我有时候还能够阻止一下你,另外官家还能听得进我几句倚老卖老的话。我只怕我去了之后,你处处要强,这样的诽谤会不止一个啊!如今和议已定,你不要再坚持了!”
寇准仰天长叹道:“忠而见谤,我尚有何言啊!”
毕士安闭目养息片刻,睁眼道:“寇准,我力主和议,除我朝情况和辽国情况均是到了应该议和的时候,还有第三点……”
寇准看着毕士安:“第三点是什么?”
毕士安缓缓地道:“宋辽和议达成,对辽国来说,夏州李继迁就失去了利用价值。我们正好借此收回银夏五州。”
寇准浑身一震,缓缓施礼道:“是,老相爷深谋远虑,寇准所不及也。”
因寇准不再坚持,两方使臣奔走多日,和议终于初步达成。真宗有旨,虽然是有汉唐前例,和亲亦是国耻,因此必须“一不割地,二不和亲”。
辽人放弃关南之地的要求,但是辽国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