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澜传-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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验更不懂领兵打仗,与龙傲池征战南北的见识相比差了十万八千里,就连驻军边关的楚曦玉也远远不及。
这样的他,就算会些武功容貌生的俊,那也是根本配不上龙傲池的,龙傲池应该也是很清楚,才会千方百计让他增长见识促成他拜师学习。别人不想,就只是贤王和楚曦玉两人,论身份地位才情容貌均是十分优秀,哪一个都比他强了许多,他们的心里又是念着龙傲池爱意难掩。他一个低贱奴隶何德何能,敢恬不知耻妄图长久占着龙傲池的心?
94楚帝行宫(上)
楚曦玉见归澜仍旧垂头不语,无悲无喜仿佛根本听不见他那些羞辱言辞,他更加气恼,抬脚就踹向归澜的肩头。
归澜脸上虽然没有表情,却无法放下心中自卑,看到楚曦玉的动作他懒得躲闪,由着楚曦玉发泄。他想或许身体上痛了,就能忘记心中的伤。
楚曦玉结结实实一脚踹在归澜身上,将他踢翻在地,望着他蜷缩起身体完全没有反抗的意思,似是准备继续挨打,楚曦玉的情绪更是剧烈起伏。理智告诉他不能动粗,归澜有可能是他的亲弟弟,情感却在疯狂叫嚣,就是归澜抢走了他的龙傲池,那只是一个贱奴一个供人发泄的物件而已。
归澜看着楚曦玉纠结的表情,不知是自嘲还是可怜楚曦玉为情所困,总之嘴角微微上翘。
这种表情极大地刺激了楚曦玉,他责问道:“你笑什么?”
“下奴觉得大殿下好笑。”归澜的笑容越发明显,拼命压着心头自卑,找寻各种各样可以骄傲的理由。让楚曦玉都能这样嫉妒,他是不是应该得意呢?
楚曦玉脸色铁青,直觉归澜是看破了他爱慕龙傲池的心思,又因龙傲池根本不曾对他有任何喜欢和回应,所以才笑的那么得意。他越发恼怒,抛去理智上去又是重重一脚踩踏在归澜脊背上,用冷硬的皮靴狠狠碾压,怒斥道:“竟敢笑我?你不许笑!”
归澜趴伏在地感受着脊背上清晰的痛楚,却并不是想象中那样可以分散心里的伤,他于是更加放肆地挑衅道:“堂堂楚国皇子居然是喜欢男人还不敢说,不是很可笑么?”
“谁说我喜欢男人?”楚曦玉慌忙矢口否认,他以前虽然不沉迷女色,却也不曾对男人感兴趣,唯独龙傲池是特例,他从仰慕直到见面后畅谈不知不觉就动了心。
归澜闻言浑身一颤,禁不住怀疑难道楚曦玉看出龙傲池是女子?楚曦玉怎么会知道龙傲池的秘密?不应该啊。惊疑不定之中,归澜下意识地反抗着楚曦玉的暴行,嘴里试探着问:“龙大将军不是男人么?”
楚曦玉感觉脚下的人在挣扎,他也是下意识地用力踩得更狠,仿佛唯有这样才能宣泄无法说出口的那些纠结情感,他恍惚答道:“龙大将军与所有人都是不一样的,我只喜欢他,管他是男是女。”
原来楚曦玉的直觉还是很正常很敏锐,可惜他们都被龙傲池的外在蒙蔽,看不清也不敢想她竟是女子。归澜记起当初自己对龙傲池的挣扎和抗拒,被她亲吻之后的春梦,越发觉得好笑。龙傲池是女子,若非她亲口对他说,亲眼让他看,他亦是不会相信。楚曦玉现在的痛苦,他很理解也很同情,然后多了几分窃喜。因龙傲池对他的信任目前看来是比旁人多了许多,他应该很知足才对。
楚曦玉揪住归澜的长发,粗暴地将归澜的头扳起,被那得意中带着怜悯的笑容刺痛,他禁不住狠狠一掌扇了过去。
归澜不愿脸上留下太明显的伤痕,怕龙傲池看了担心,所以挣扎着躲开,让楚曦玉的手落空。
这下更加激怒楚曦玉,此时此刻他理智全部消失,满脑子想的就是这个奴隶竟然抢走了他的龙傲池,竟然还敢嘲笑他,还敢反抗挣扎戏耍他。他大力将归澜推倒在地,揪着归澜的头发,踩着他的脊背,一顿没轻没重的疯狂踢打。
归澜避开要害,护住头脸没有再挣扎。对他而言,这种踢打带来的痛根本不算什么,楚曦玉盛怒之下的动作比他曾经遭受的那些折磨都要斯文许多。
帐外护卫士兵听到帐内不同寻常的动静,唯恐大殿下出了事情,大着胆子探问道:“大殿下,您没事吧?”
听到护卫士兵的问话,楚曦玉的心中突然冒出了一个邪恶的念头,他是堂堂楚国皇子,现在又是在楚国的地盘上,他随便找个借口责打一个奴隶有何不可?他倒是要看看龙傲池对归澜究竟爱是不爱,在乎到什么程度。倘若龙傲池只将归澜当做发泄物件,他责打归澜,龙傲池应该不会与他计较,这样也可以打压归澜的气焰让这个奴隶认清现实。
于是楚曦玉吩咐道:“来人,将这以下犯上的贱奴拖出去给我狠狠打。”
护卫们哪里敢问究竟是何原因,呼啦一下子冲进帐内,将归澜拖了出去。
归澜终于是收起了笑容,琉璃色的眼眸黯淡下来,流露出失望与伤心之色。楚曦玉有可能就是他的亲哥哥,楚曦玉也明明知道这一点,却仍然可以狠心如此对他,就因为他是低贱奴隶,就因为他们喜欢同一个人么?他只觉得心底一片寒凉。如果是以前的归澜,他或许根本不会想这么多,由着旁人整治而已,可是现在他禁不住抬起头大声问道:“大殿下,下奴究竟犯了什么错?您并非下奴的主人,怎能随意处置下奴?”
归澜的倔强质问激得楚曦玉面容扭曲,冷笑道:“这里是楚国,我身为皇子难道还没有权利责罚一个下贱奴隶?”
护卫们见楚曦玉动了真怒,纷纷操起手里的枪杖击打在归澜毫无遮掩的脊背上。
“拿荆条打,我要看到见血,他不求饶,我不喊停,你们就继续。”楚曦玉想要看到归澜屈服的样子,他觉得也许那样可以平复他心中失常的落差。
归澜的手臂被士兵左右拽开,身体直跪在地上,有人踩着他的脚腕。荆条上生着尖刺呼啸而至,重重击打在身上顿时皮开肉绽,每一下都见血,伤痛彻骨。归澜其实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挣脱这种束缚,但是他忽然失去了勇气,生了怀疑。
楚曦玉继续奚落道:“贱奴,你以为你的主人会为了这等小事得罪我么?他晚上不用你服侍,还不是乖乖乐意让你来伺候我?”
归澜真的很想知道,龙傲池究竟对他在不在乎,会不会因为他挨了打受了委屈,就真的敢对楚曦玉做什么。便是龙傲池出于大局考虑敢怒不敢言,那也会让她厌恶乃至疏远楚曦玉,这样不是更好么?否则那么光芒耀眼的楚国大皇子,总有一天会让龙傲池倾心。归澜为自己这等小人算计的心思又觉得悲哀,他明白其实是自己毫无信心不够坚定,而且不信龙傲池真的像她说的那样爱他。可他确实比不上那些优秀的男子啊,他是下贱该狠狠打。
血腥之气被寒风送入楚曦玉的口鼻之中,他全身打了一个冷颤。
这时有信使飞马入营,送来加急公文,直抵楚曦玉近前翻身下马,喊道:“大殿下,是圣上谕旨,请您尽快查看。”
亲兵侍从接了信函查验无误,才转交到楚曦玉手中。
以前不是没有在三更半夜收到过父皇的信函旨意,不过大多数都是责骂的口吻,嫌他做错了这个做错了那个,命他火速回京领罚。所以他第一反应是捧着圣旨不愿打开,唯恐看了会更加失望。然而他又不敢抗命,不敢不看,不敢怠慢,甚至是屡教不改还带了丝丝期盼,希望是除了例行公事之外,还能看到父皇嘘寒问暖的话语。
楚曦玉颤抖着双手展开皇室御用淡金色的纸笺,扑面感受到加了香料的御墨那种芬芳气息,他闭眼再睁眼,凝神望向纸上的字迹,短短一行,却不似以往的例行公事,虽然没有问候没有表扬,不过字里行间是隐含了他期待已久的那种关怀之感。
楚帝言道他已经移驾北都苑行宫,命楚曦玉不必急于赶路,春节庆典就在行宫举行。
北都苑在楚国都城正北一百里,依着北都山,山高入云,峰顶冰雪不化,山脚下温泉流淌,一年四季的景致都浓缩在此,宛如仙境,为楚国皇族春季踏青、夏季避暑、秋季游猎、冬季赏雪的好去处。
从边关到楚国都城,急行军也需七八日,若是去北都山行宫,差不多可以节省一日半的时间,恰好能在年前赶到,父子团聚共同守岁除夕。
楚曦玉原本以为,他没能将二弟安全带回来,父皇应该是生气怨恨他的无能,不曾想父皇竟会是离京移驾,难道父皇也是希望早点见到他的么?
温暖的感觉从心底生发,奇迹般平息了楚曦玉刚才因嫉妒而起的恼恨狂乱。他小心翼翼将圣旨收好藏在怀中,再抬眼看着正在遭受严刑责打无力挣扎的归澜,他忽然轻轻叹息,说道:“你们停手,先把他放开吧。”
归澜跌在地上,出于本能地蜷缩起伤痕累累的身体,他不知道楚曦玉是打算放过他,还是想换成更残酷的刑罚继续折磨他。他闭上眼,暗中运功调息,缓解身上的痛楚,积攒着体力。他记得天亮时要早点回去,不能耽误了龙傲池洗漱,她手臂受伤,没有他服侍,穿衣束发都很不方便,她是需要他的。归澜如此想着,身上仿佛也就不那么痛了。
正是黎明前夜最黑的时刻,星月无光,火把突突地跳着,血腥味久久不散。
脸色苍白闭目倒地,脊背上已经血肉模糊的归澜,让楚曦玉觉得格外刺眼。他大步走到归澜面前,用靴子踢了踢归澜的软肋,冷喝道:“贱奴,这次暂且饶了你,快滚,别脏了我的眼睛。”
归澜松了一口气,挣扎着爬起,跪伏在地,用很标准的奴隶礼仪叩拜谢恩,拾起了衣服和草鞋,被士兵粗暴推搡着,踉跄离去。
95楚帝行宫(中)
夜黑冷寂,寒风瑟瑟,归澜却只是将衣物拿在手里,小心地避开身上伤处免得脏了体面的布料。这完全是不经思考出于过去习惯下意识的行为,等他走到了龙傲池的帐篷附近才惊觉,他应该去河边清洗干净,收拾妥当了再回来。万一让景叔看到他这等狼狈模样,他该如何解释?
不过心底有个声音在提醒归澜,他不就是这样打算的么,让景叔甚至是龙傲池看到他受了委屈,从而对楚曦玉失望疏远,或许龙傲池还会因此恼恨楚曦玉。他嘲笑楚曦玉为情所困,他其实是五十步笑百步,他也逃不开患得患失的心态,不由自主使了这种下作的伎俩。
归澜自卑愧疚,扭头又向远处的河边行去,打算洗个冷水澡让自己清醒一下。
景叔眼尖,远远看见归澜回来,招呼道:“归澜,你可回来了,龙统领刚才惊醒还在念叨你。”
不待归澜回答,帐篷里就传出了龙傲池的声音:“是归澜回来了么?快让他进来。”
归澜本想找借口离开,但是听到了龙傲池的召唤,他怎么也不敢怠慢,终于是叹了一口气,穿上外衣,暂时遮住满身新伤,加紧走了两步,进到帐篷之内。
龙傲池因伤疲惫,扎营之后草草用饭就在归澜的劝说之下安寝休息,可是半夜突然从噩梦中惊醒,再无法睡得踏实。
噩梦里她孤单无助,被困在一片冰雪皑皑的地方,周遭全都是敌军虎视眈眈,她伤重不能行走也无路可逃,漫天羽箭破空袭来她避无可避。若是以前她不会怕,战死沙场流尽鲜血她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但是现在她有了归澜,她不甘心就这样死,她想和他一起到天荒地老,就算必须死,她也希望可以在死前再多看他一眼。
寒冷孤寂恐惧的感觉那么真实,她在睡梦中禁不住哭泣,醒来后泪痕未干,最迫切地想法是看到归澜,让他抱抱她,让他温暖她。她喊着他的名字,景叔却告诉她归澜被楚国大皇子叫走问话。
龙傲池哪里还有心情继续睡?她人躺在帐篷里,闭着眼睛焦急地等待,外边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她胡思乱想。好不容易听到景叔喊话,她知道归澜回来了,再也等不及,倘若他不进帐篷,她就要出去找他。
门帘挑开又放下,她的归澜终于出现在面前。
龙傲池支起身子,眼中满是渴望,柔声说道:“潜渊,你过来,我冷睡不着,你陪陪我可好?”
她是需要他的,一刻不见就如此惦念,全写在她的脸上眼中,他能看的出。归澜这样想着,心中暖暖一片,靠得更近,却猛然间停在她身前一尺开外,因为他闻到了自己身上的血腥气味。
龙傲池也察觉到异样,将灯烛拨亮,关切问道:“刚才发生什么了?啊,你受伤了?快让我看看。”
归澜知道瞒不住,只好走到她身旁,故作轻松道:“清幽,是大殿下刚刚责罚了我,一些皮肉伤而已。”
龙傲池此时已经能够看清归澜后背上的衣襟湿红一片,定然是伤口撕裂严重皮开肉绽,她顿时脸色一寒,恼怒道:“楚曦玉怎能如此过分?他凭什么责罚你?他就丝毫不顾念亲情么?”
归澜压着心头的委屈,反而替楚曦玉开脱道:“我们未必是亲兄弟,何况大殿下也有他的苦楚。他生气是因为我说我喜欢你。”
龙傲池听得一头雾水,迷茫问道:“你喜欢我,关他什么事?”
龙傲池这种没心没肺的回答,让归澜暗中禁不住十分得意,看起来她对楚曦玉并没有上心,他于是微微一笑坦言道:“清幽,大殿下虽然不知道你是女子,可他今天对我说,他喜欢你。而他是一国皇子,怎敢明目张胆对你这位别国大将军示好呢?所以他拼命压抑着,又很是嫉妒我,才会随便找了借口责罚我,发泄他的怒火怨气。”
经归澜这番提醒解释,龙傲池才恍然察觉过去楚曦玉各种亲近的意图隐藏在深处的爱慕之情。怪不得她总觉得楚曦玉看她的眼神不对劲,她一直以为是惺惺相惜知己之谊太过热情的错觉,没想到楚曦玉竟是对她存了这种心思。龙傲池咬牙切齿道:“楚曦玉不知道我是女子还对我怀了这等心思,真是讨厌,下次我避开他多些防备,免得被他占了便宜。”
归澜笑意更浓,身上的伤都不觉得痛,握着龙傲池的手深情道:“清幽,你说你讨厌他,我竟然很高兴很得意。”
“你爱听,我就多说几次。我就是讨厌他。”龙傲池傻傻地又重复了几遍。
归澜笑容依旧,琉璃色的眼眸里却渐渐透出了苦涩,喃喃道:“清幽,你真好,愿意这样哄我开心。”
“我不是哄你,我是说真的。”龙傲池正色道,“快将衣服脱下来,让我帮你敷药疗伤,天亮了还要赶路,你伤的这么重生熬着可不行。”
“清幽,你为什么不责怪我?我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