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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部分

清澜传-第11部分

小说: 清澜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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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傲池也不想让阿茹这样照顾一个奴隶,鼻孔里冷哼了一声表示默许,让阿茹放下药盒先回内帐休息。
归澜看见龙傲池仍然在场不像要走的意思,他就没有去碰那个药瓶,而是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恢复跪姿,忍着细碎的咳嗽声,垂眸道:“主人还有什么吩咐?”
龙傲池望着又恢复到温顺奴颜的归澜,心里隐隐涌起莫名揪痛,不禁想到如果归澜不是奴隶,哪怕是平民,有这样一身本领亦不必受此等屈辱吧?他骨子里是那样骄傲,除了身份,他的确也有骄傲的资本。他本应是顶天立地的大好男儿,不该这样见人就跪着,卑微地任由践踏,那简直是暴殄天物。他以前的主人难道看不出么?为何还要那样苛待他?
龙傲池突然问道:“归澜,你有没有想过,如果你不是奴隶,你会做什么?”
归澜的头依旧低垂,身体却猛然颤动了一下。他沉默了片刻,猛然抬头,对上龙傲池探究的目光。他肆无忌惮地盯着龙傲池,试图压抑却还是忍不住,埋藏已久的那些或许大逆不道痴心妄想的念头激荡在胸,呼之欲出。
明月曾经说,他这么好的武功,若不是奴隶,可以上阵杀敌,一定是澜国最出色的将军,万人敬仰名垂青史。明月曾经说,他这么聪明,看一遍的书就能记住,若不是奴隶,能得名士教导,一定会成为澜国肱骨之臣,为君王分忧流芳百世。
但他从出生起就是一个奴隶,他的主人一遍遍用粗暴的方式告诉他,只希望他成为最听话乖巧的奴隶而已。
他不希望主人不高兴,哪怕自己会受伤会痛。
他盼着能够让主人满意,期待着通过自己的努力,主人终有一天能像对明月那样,给他一个温柔肯定的笑容。
龙傲池仿佛能从归澜的眼神里感应到那些激荡的豪情,她探问道:“莫非你想当将军,或者是封侯拜相?”
龙傲池清越的惊讶的声音,将归澜拉回现实,他不晓得自己刚才怎能那样大胆张狂。他的掌心冒汗,身体颤抖,迅速低下头,深吸一口气,终于还是卑微地回答道:“下奴不敢妄想。下奴生来就是奴隶,只愿不被主人抛弃,做一个让主人满意的奴隶。”
龙傲池听着归澜口是心非的话,没好气道:“可惜你人在我这里,身契在我这里,心却还留在你旧主人那边。既然你只想做个合格的奴隶,本将军倒是不难成全你。”

21立下规矩(下)

等着龙傲池的身影完全消失在内帐之中,归澜才开始尝试移动自己已经痛到麻木僵硬冰冷的身体。他望了望醒来时自己躺过的地铺,只见被褥上已染了血迹药渍显得污浊肮脏,他心想那些被褥怕是无人肯再用,早晚会被丢掉,不如他捡来御寒,希望龙傲池不会管这等小事。他无力站起,一只手捂着肋下的伤处,慢慢跪行蹭到地铺边上,手指触到那柔软温暖的布料,忽然又生出几分犹豫。
在宫中,主人从来不允许归澜睡床铺,便是稻草铺的地铺也不可以,除非天气极冷他又伤重发烧,才会丢给他一条肮脏的破毯子裹在身上御寒。有一次别的奴隶可怜他,将伤重昏迷的他抱到自己的地铺休息,却被主人发现。主人大发雷霆,当即叫人将他剥光了吊在下奴院子,逼着那个好心的奴隶每日鞭打他一百下。受刑之时,他必须连续数出声,痛晕断了则从头再开始。三日三夜,连绵阴雨,鞭子打断了好几根,那好心的奴隶从没有做过如此残忍的事情亦是身心煎熬。停刑之后,他整整昏迷了七天才勉强缓过来,醒来看到的是那个好心的奴隶早已凉透的尸体。
于是归澜再不敢与别的奴仆产生太多瓜葛,除非必要他尽量不言不语,收敛着自己的存在感。他疏远别人,别人亦是怕被牵累不敢理他,长此以往,归澜只能听到辱骂呼喝命令指使的言辞。
他从来没有奢望能有床铺睡,之前没准是阿茹可怜他为他铺了被褥,他躺过那一会儿也该知足了。龙傲池喜怒无常,又已经知道他的“叵测居心”,再见他这等低贱奴隶不懂规矩躺在被褥里睡,怕是又要加倍责罚。在挨打和受冻之间选择,归澜还是觉得后者相对舒服一些,也能安心一些。
归澜的手从被褥上离开,心中完全打消了再碰的念头,这床铺盖就算被丢掉,他亦没有资格用的。他再次环视周遭,没有发现他曾经用过的那条肮脏毯子,想必早被人丢掉。他不敢再弄脏别的东西,于是深吸一口气挪到角落,席地侧躺蜷缩成一团,昏昏沉沉睡去。
再次有知觉的时候,归澜感到有人推他的肩膀,他睁开眼,看到是阿茹,也看到她脚边放了一盆水。他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庆幸自己及时醒了过来,否则可能会被水泼醒吧?意识恢复之后,周身各种痛苦就无法忽略,他却不敢怠慢,强提一口真气迅速爬起来,跪好,卑微地询问道:“姑娘有什么吩咐?”
阿茹轻声道:“别怕,将军还没有起身。天气寒凉,你伤势严重,怎么不睡被褥里?”
归澜愣了一下,不晓得阿茹为何如此关照他,小心翼翼地回答道:“下奴肮脏低贱,在前主人那里一向不许睡床铺的,已经习惯。姑娘不必担心下奴,免得大将军见了迁怒责怪。”
其实龙傲池已经起身,她猜到了归澜有可能不敢睡床铺,嘱咐阿茹先出来看看。阿茹一看之下果然如此,心内不免同情泛滥。归澜以前究竟受过怎样残酷的折磨,才能将这等非人的待遇当作习惯,宁愿冻着也不敢逾越分毫?
阿茹安慰道:“那床被褥已经弄脏了,早晚是丢掉,给了你也无妨。”
“真的可以么?”归澜的眼中升起一丝期盼,谨慎地问道,“大将军知道了会同意,不会责怪姑娘么?”
阿茹点点头肯定道:“大将军舍不得责骂我的,你放心用吧。”
只要不牵连到旁人,归澜就放心许多。可他此时并没有立刻去到床铺边上,而是恭敬地询问道:“下奴今日有什么活计要做?寻常洒扫杂务和那些粗重的活,姑娘只管吩咐下奴去做就好。”
阿茹吃惊地看着归澜,他昨晚断了肋骨,身上那么多伤口还绽裂着,内伤亦不可能一宿就好,他发着烧痛得身体颤抖,居然还问有什么活要做?难道他以前的主人,只要见他醒着手脚能动,就会派他做事么?
阿茹颤声道:“你的伤还没好,哪有力气做活?”
归澜有些迷惑,他的伤从来没有好过,但此时也不是完全动不了,既然醒了,不去做事,难道可以继续偷懒躺着么?在宫中不干活的奴隶除了挨打,还没有饭吃,他虽然禁打却不想总是挨饿。他怀疑军中规矩不太一样,就虚心请教道:“姑娘,军中奴隶多久能得一次饭食?下奴若不做事,是否就没有吃的?”
“你平时多久吃一次东西?每日都做些什么?”阿茹记得龙傲池吩咐,让她找机会多了解归澜,她便借机探问了一句。
归澜平静地叙述道:“下奴过去一日最多一餐。一般寅时起身,为宫内各处水缸添满水,再将前主人所居宫殿院落打扫干净。辰时起至申时,服侍前主人或郡主殿下,充作家什物件,让主子们寻个开心。申时之后至亥时,若主子们没有别的吩咐,下奴会去死士堂习武。一整天没有大错,就能在子时前领到餐饭,否则直接去刑房受罚。”
阿茹闻言瞠目结舌。
躲在内帐门边一直竖着耳朵偷听的龙傲池也是心痛震惊。每天不能确保吃上一顿饭,子时睡寅时起,也就两个时辰休息的时间,终日劳作或拼命习武,长年累月伤病都不得休养,这哪里是人过的日子?幸亏归澜有武功底子,若是寻常奴隶怕是早死了。云妃准许他习武,莫非是存心让他活得久一些生受苦痛折磨么?
龙傲池轻轻咳了一声。
阿茹听到暗号,赶紧起身,折回内帐。
归澜听到龙傲池的声音,不由自主一阵紧张。他跪在原地没有动,静等着吩咐。没有哪个主人喜欢光吃饭不做事的奴隶,在龙傲池身边或许规矩与宫里不一样,但本质上应该差不多。何况龙傲池对他一直是不满的,那种冷酷的人对待奴隶会用怎样血腥的手段,他稍一想就不寒而栗。
不一会儿,龙傲池穿戴整齐从内帐走出,径直来到安静跪伏的归澜面前。
归澜以额头触地叩首行礼。
只听龙傲池不温不火地说道:“军中与你旧主那里规矩自然是不一样的。将士们每日两餐。若无战事,军奴与将士们一样,卯时之前集合上工,固定在午时发放一餐,做事卖力没有犯错的,晚上下工还有加餐。营里不养闲人,各司其职,你初来乍到,暂时不好安排活计。今日你先跟人学了规矩,四处看看能做什么,等本将军忙完了正事,再落实你日常的工作。”

22楚国皇子(上)

龙傲池早上护送阿茹进城,在城内逛了一圈,压制了几场骚乱,制服了两三个刺客,与公然挑衅的江湖高手过招舒活舒活筋骨,等回到营中已经过了午饭的时辰。
不过身为主帅,龙傲池充分享受特权,饭菜随叫随到。她除了铠甲,坐在帅帐之内,边吃边看公文。
这时有探马来报,说楚国大皇子楚曦玉一路快马加鞭,行程比预计提前了一日。
龙傲池心里盘算,看来自己也要提前一日出发,才能拦截楚曦玉。于是她撂下碗筷,立即把核心将领召集起来,开会交待了手头工作,准备明日一早就先带一万人马启程回师北上。
安排完行军要务,龙傲池又想起了归澜的伤势问题。常规情况,龙傲池带队行军,兵将基本都是骑马,只带少量辎重行李用马车装载随行,当然军奴是没有马骑,一般跟在车马后边奔跑。从身份上讲归澜是比军奴还不如的低贱奴隶,若此番也让他跟着她提前出发北上,他的身体能受得住么?就算特准他骑马,路上颠簸,他断裂的肋骨也会吃不消吧?
龙傲池将亲兵招来问道:“归澜现在哪里?是还在军奴营学规矩么?”
那亲兵最近才从普通兵卒荣升大将军的亲兵,年岁不大稚气未脱,朗声回禀道:“大将军,小的吃午饭时遇见军奴营邹统领,他说遵照大将军吩咐现在已经让人带着归澜四处看看,能有什么活计做。”
龙傲池质疑道:“一上午的时间,归澜就将所有规矩都背下来了?”
“大将军别嫌小的多嘴,小的也觉得邹统领这次吹牛有点过了。他居然说那奴隶只听人念了一遍军法条例以及营中诸多规矩,就一字不差背了出来。世上哪有这么聪明的人,那不过是个低贱奴隶罢了。小的以为是邹统领心肠好故意放水,那奴隶毕竟伤的不轻。”若是老兵肯定不敢在龙傲池面前罗嗦这许多,偏这亲兵平素就爱说话口无遮拦,别人问一句他能答十句。
龙傲池闻言脸色一变,凛然寒气从周身散了出来。那亲兵不由自主打了个冷颤,立刻住嘴,想不明白哪句话惹大将军不高兴了。
龙傲池也没心情解释,满脑子想着归澜居然真能过耳不忘,实在是难得的人才,一定要不择手段将他收服,留给别人利用就太危险了。她挥手道:“你马上将归澜带来本将军面前。”
那亲兵得令,马上跑出龙傲池冷森森的气场范围,出了帅帐才缓过气来。
帅帐门口的守卫是那亲兵要好的同乡,打趣道:“怎么,大将军心情不好?看你吓得脸都白了。”
那亲兵压低声音道:“以前只是守门站岗不觉得怎样,现在才发现大将军杀气好重,一丈开外都能感觉得到,他脸一沉,吓得我直冒冷汗。”
“你小子胆量已经够大了,这也算大将军心情好,对着自己人比较温和。听说战场上,大将军脸色一沉银枪一亮,清清冷冷喝一声,浑身杀气四射,敌方胆子小的吓得连站都站不稳,屁滚尿流望风而逃。”
那亲兵深以为是,点头道:“没错,不多聊,我赶紧去办大将军交代的正事了。”
龙傲池耳朵尖,门口亲兵们的议论让她哭笑不得。大家对她的印象看来是根深蒂固,当时她好不容易找到几个天不怕地不怕胆子大爱说话的新兵提拔上来当亲兵,放他们在门口和身边,就是为了能与人多些机会交流,没想到那些亲兵呆久了也渐渐被周遭认知同化,对她这位大将军越发敬畏。
龙傲池心情不算太好的枯坐在帐内,等了差不多半个时辰,才听到帐外铁链子哗啦哗啦响的声音。她凝神细听,已经认出归澜那夹杂着细碎咳嗽的呼吸声。她问了一句:“是才把那奴隶带到了么?让本将军等了这许久。”
那亲兵声音发颤地应了一句,一时心慌不知怎么说下文。
龙傲池却意识到自己态度过于冷硬,赶紧调整了一下,放缓了语气道:“算了,让那奴隶自己进来。你们先退下,没有本将军传唤一概不得入内。”
帅帐的门帘撩起又放下,闲杂人等迅速离开,归澜拖着沉重的脚镣走入帐内。
龙傲池看到归澜,不由自主就觉得眼前一亮。
虽然归澜身上穿的只是寻常军奴配发的粗布褐衣,下身还是以前那条破烂单裤,赤着伤痕累累的小腿双脚没有鞋袜,不过他整个人长身玉立,一步步走进来,比跪着爬行的时候多了一种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出尘气质。那是破烂衣衫无法遮掩的优秀,各种伤害都不能磨灭的天生傲骨。
但归澜站立的时间很短,他见龙傲池目光复杂脸色阴晴不定地看着他,不敢再耽搁,深吸一口气低头垂眸跪伏在地。这一系列动作做下来,牵动他浑身伤口,他微微蹙眉,遂抿紧嘴唇暗自忍了痛不发一声。他不愿在龙傲池面前流露出一丝一毫的软弱。
龙傲池的眼睛一瞥,就看到归澜脚腕上锁着的那副沉重脚镣。归澜的脚腕被景叔用剑划伤,之后虽然处理包扎过,但毕竟经了那惨烈的疗伤过程尚未愈合。如今脚镣的铁环扣紧紧箍在伤处,反复摩擦,原本包扎伤口的布条早就被鲜血浸透,他每走一步都是痛楚难熬。应该就是这脚镣拖累,再加上他原本身上的那些伤,让他举步维艰,拖了许久才走到帅帐。
龙傲池压着心中揪痛,带出几分关切,开口问道:“那镣铐是怎么回事?”
归澜心想,这是要考他规矩么?他胸有成竹镇定地回答道:“回禀主人,军中条例第三十七条规定,新入营军奴需戴镣铐约束一个月,并应受领五十军棍以知军威。邹统领说大将军吩咐,刑罚暂缓,但其余规矩他亦不敢破例。”
龙傲池想了一下,军中的确有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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