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江蓠-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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疼她都来不及,怎好说她?二丫头、四丫头都跟着姨娘住,我确实疏忽些。三丫头跟着我,我日日警醒她做功课。虽然她的绣工、学问不是顶好的,但是差不多年纪的姑娘中,也算得不错了。”
沈由仪轻轻劝到:“我知道你有苦衷。”心里却微微有些不满,怎的说到其他女儿时都是短处,说道江芷却是明贬暗褒。女人心思到底狭窄。
沈由仪也就不肯再多说其他安慰的话。其实他对于婆媳之间的小分歧一向不感兴趣,他的做法从来就是在老太太跟前说老太太说的对,在媳妇面前说媳妇有理。他也知道老太太向来严厉,并不是一个亲和慈祥的婆婆。而赵夫人性子温和,吃亏受委屈的时候多,所以也尽量安抚赵夫人。
以前开阳在的时候,那与老太太才是针尖对麦芒,互不相让,让他头疼不已。开阳那个刚烈的脾气,他就不明白,作为小辈,怎么就不能让让长辈?于是心里对开阳更加不喜。
他将思绪拉回眼前:“夔儿年纪也大了,我想了想还是将他带去前院,该用功了。”
闻言,赵夫人忍下去的泪水又泛了上来:“老爷,我就这一个儿子……”
沈由仪的不满又涨了一点,心中想到当年老太太不也只有我这一个儿子,打断了赵夫人的话:“身为男儿,自当努力上进。”
他心中烦闷,不想看赵夫人哭哭啼啼,抬脚走了出去。
留下惊愕的赵夫人,她不明白,怎的丈夫突然如此不喜。
她不知道,今日老太太就国公府的长远之计与沈由仪很是掏心掏肺说了一番话。沈由仪一直觉得儿女们还小,多疼几年是几年。经老太太一说,很是触动,也生出些居安思危的担忧来。
、第12章 赏花时
沈由仪出门没多久,便有嬷嬷来报:“老爷去了谢姨娘那里。”
赵夫人一手揪着裙边,双手骨节都泛了白。
谢姨娘十六岁进的国公府,今年才二十五,比赵夫人小了六岁。
当年谢姨娘进府,就是沈由仪对赵夫人的做法大为光火,不声不响从背后捅的一刀。
说起来谢姨娘与赵夫人颇有那么一点关系。赵夫人有一个同胞姐姐,两人感情颇不错。但是这个姐姐不像赵夫人这般一举飞上枝头,而是嫁了个门当户对的翰林。
赵夫人的姐姐偏偏是个争强好胜有抱负的,日日督促丈夫上进、结交权贵。而姐夫呢,又是个随遇而安的文人性子,只想琴棋书画诗酒茶,并不愿意费尽心机钻营仕途。
分歧便由产生,隔阂在日复一日的争吵中逐渐加深。姐夫长期在夫人那里得不到慰藉,虽不至流连烟花,但在一次诗会中对一个奉酒侍女一见留情。
不求上进就算了,居然还要讨小老婆!赵夫人的姐姐气得七窍生烟,成日见了谁都是一把鼻涕一把泪,哭诉着:“这日子还怎么过哟?”
为此,赵夫人也很是发愁,忧心忡忡地跟沈由仪念叨过几遍。沈由仪到底站在男人的立场,纳妾而已,小事一桩,哪里值得如此口诛笔伐?
没过几天,沈江节病了,而且病得很严重。本来只是寻常伤风,请了大夫来看过了,也开了方子,一日三顿药地养着。
哪知,这药吃下去,非但一点效用不见,三岁的小娃娃反倒病得更加严重。
张姨娘哭得一双眼睛都肿了,不分日夜,将沈江节抱在怀里,只求老天保佑。
沈由仪也着了急,命人再去寻大夫来看。也不知他怎么想的,又叫人将先前大夫开的药方拿来瞧,一见麻黄等药物,立时圆瞪了双眼,喝道:“找的是哪里的庸医!怎么一早没请相熟的御医过来!”
孩子请医问药自然都是赵夫人管的,也不知她是有心疏忽,还是一时大意,反正沈江节差点丢了小命。
明面上不好发作,自然要给赵夫人留几分面子。但是一回头,沈由仪便着人用一顶小轿将那奉酒侍女——如今是姐夫的新姨娘,的妹妹给抬了回来,也就是如今的谢姨娘。
事前,沈由仪一声都没吱,花轿到了门口,下人才着急忙慌跑进来,在赵夫人耳边悄悄地说。
姨娘进门,自然是要夫人去门口接亲的。
赵夫人浑身都在发抖,可又不敢真的与沈由仪大闹,只得按下满腔怒火和怨愤,去门口迎接新人。
谢姨娘年轻气盛,很是不知道避风头,初到沈府时,仗着新宠,与赵夫人针尖对麦芒地顶过几次。
到底姜还是老的辣。赵夫人对沈由仪的脾性知根知底,顺着毛,赔小心,装委屈,又将沈由仪哄得回心转意。
沈由仪去两个姨娘那里的次数用十个手指头都能数完。
谢姨娘难得一次沈由仪进自己屋子,倾尽温柔,恨不能化在沈由仪身上。
第二日,便顶着一张水灵灵的脸眉开眼笑出现在赵夫人眼前。
气得赵夫人心里恨骂不绝,自己两姐妹偏都撞上这妖精姐妹了。眼珠一转,赵夫人便有了办法。她指了左手边的椅子:“坐罢。”
谢姨娘才待坐下,便听赵夫人说:“过两日,便是我办花会的日子,已经给常走动的夫人、小姐们下了帖子,你就帮我筹办筹办。”
谢姨娘心内一喜,只当是夫人看老爷的面子,也要重用自己,忙不迭答应:“夫人只管吩咐。”
赵夫人便淡淡一笑。
等任务一分派,谢姨娘骂娘的心情都有了,还以为是什么体面差事,原来全是伺候人不讨好的活。时时刻刻跟在赵夫人身边,伺候更衣吃饭还是小事,甚至要搬花草。一天下来,不说连口舒心饭没吃上,差点连水都捞不着喝。
夫人身边那些丫头们肯定是成心的!
谢姨娘心内恨恨,可是到底不敢不听命行事,咬牙切齿很是干了几天苦活。
赵夫人在背后捂着嘴直乐。
沈江蔓知道过两天赵夫人要办花会,心内想请杜若蘅过来玩儿,可是又不敢直接跟嫡母说,很是踌躇。
平日里见赵夫人对沈江蓠很是客气,于是思索着如果找沈江蓠去说,赵夫人肯定会卖这个面子。但是她又不确定长姐是否会帮自己,绞着帕子,手心都勒红了。
在老太太那里用过晚饭后,到底没忍住,她悄悄将沈江蓠拉到一边,低低说了一遍自己的想法。
沈江蓠见她小心翼翼的神色,不过请个朋友而已,也这么多顾虑,在这个家里真是谨小慎微到极致了,不禁有些心酸。
她倒是很想一口答应帮忙,但是对于赵夫人会不会寻个由头刻意刁难自己很没把握。没错,平日里赵夫人待她非常客气,嘘寒问暖,照顾妥帖。面子功夫罢了,谁不会做?她清楚得很,赵夫人私心并没多喜欢自己,甚至在自己瘦了以后,这不喜欢就明显了许多。
沈江蓠也不是什么慈悲为怀的人,从来不想以德报怨。既然赵夫人不喜欢自己,她也没必要热脸去贴冷屁股,明里暗里,干了不少阳奉阴违,气得赵夫人胃痛的事情。
一来她实在相帮沈江蔓,二来也是想多知道杜若蘅的动向,就没多说其他,一口答应下来。
沈江芷在那头瞥见沈江蔓和沈江蓠说悄悄话,嘴角一撇,嗤了一声,随手拉了沈江芫跟自己玩儿。
为了保险起见,沈江蓠在老太太身旁坐下,闲聊之中说起上回在临安伯府的情况。
“见到一个杜家姑娘,倒是第一次见,以前从未遇到过。长得是一等的。”沈江蓠口气有两分惋惜:“就是可惜出身不高。”
“你平常很少议论别人家姑娘。”老太太迅速察觉到不对。
沈江蓠一张小脸全蹭在老太太肩上:“就是对她印象还可以,过两天太太不是要开花会么?我想着也把她邀来,老太太帮忙看看,这个人值不值得交。”
“鬼丫头,这点子事情你直接去跟你们太太说不就完了,还绕这么大个弯子。”
沈江蓠正色道:“要给老太太看的,当然要先给老太太说一声。”她倒是真心相信老太太的眼光。
花会那日,风和日丽,碧空如洗。
深宅大院里被沤湿的心思仿佛也随之干燥明媚。
沈江蓠穿了一身银红衫裙,也没压花,而是勾了荼白的缠枝纹样,交领、袖口都滚了一圈梨花勾连的边。说不出的雅致和明媚。
沈江蔓一见就凑了上来:“长姐的衣裳真好看。”
沈江芷也是精心打扮过的,手上戒指都戴了两个,一套赤金点翠头面更显得贵重。她本就生得艳丽,五官精美,这样一盛装打扮,天生丽质却被衣裳首饰抢夺了光彩。
沈江蓠暗暗观察,总觉得沈江芷今天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反不如平日里美得让人惊心。半晌,她才反应过来,沈江芷这样才是真正的大美人,越是简单装饰越能衬托她得天独厚的丽色,这样浓妆艳抹反而失了韵致。
若是平常,她才懒得管沈江芷,但是今日杜若蘅亦会过来。她知道以杜若蘅的姿色必能引起众人关注。自家也就沈江芷最漂亮,虽说平日里自己与三妹妹关系平平,但是她可不希望自家姐妹被杜若蘅压一头。
于是就有心提点沈江芷两句,但是转念一想人家已经费心装饰了,自己浇瓢冷水算怎么回事?肯定好心反被当成驴肝肺。没得自讨没趣,算了,来日方长,往后有的是机会让沈江芷压杜若蘅一头。
杜若蘅倒是真会打扮,也真了解她自己的长处短处。妆容、衣饰莫不都越发衬得她肌肤赛雪,目如点漆。
众贵女们对沈江蓠的外貌已经失去了兴趣,见到杜若蘅这等绝世美人,忍不住背后嘀咕了起来:“哪家小姐,以前没见过,倒是挺漂亮。”
“咦,上回不是在临安伯府见过一次吗?好像姓杜来着。”
大家寻思了一回,想不出哪家高门大族姓杜。
不知是谁提了一句:“是不是户部员外郎杜家?”
“噢……”众人这一声拖得意味深长。户部员外郎,从五品而已。
杜若蘅心知自己能参加此次集会定是沈江蔓之功,于是一进沈府就打听了二小姐所在。心里也诧异没想到那一次见面,沈江蔓就对自己如此上心。
见了面,两人都分外高兴。
“江蔓,你家里可真富丽。”杜若蘅是发自内心地赞叹。她去过的公侯府邸并不多,也就是临安伯府,和这一次的国公府。在她看来,公侯之家便都应该是这等气派,相比较之下,自己家里简直寒酸得可怜。
看着满眼的雕梁画栋,奇花异草,尊贵得似主子般的下人,她越发坚定了要加入侯门的想法。牵着沈江蔓的手也更用力了些。
“我引你去见见我长姐。”沈江蔓热情想请。
沈江蔓的长姐——沈江蓠,杜若蘅是知道的,简直是如雷贯耳。她有心,对于侯门公府的人头都有大致了解,早知道国公府的嫡长女,生母是开阳公主,身份尊贵。就是长得不如人意,扔进人堆里,即便有打眼的地方,也是因为胖。
多少次,她揽镜自照,心中暗想,自己这副容貌怎会生在寒门?上次在临安伯府倒是见了沈江蓠一面,瘦是瘦了,可那容貌比起自己还是差了一等。真应该把她跟沈江蓠掉个个才对!
、第13章 忆王孙
等真的与沈江蓠见过礼后,杜若蘅的不甘又掺杂了两分自卑。
沈江蓠身后跟着两个婢女,身上衣饰甚至不比杜若蘅寻常在家所穿的差——今儿出门做客,又是来侯门公府,她特意穿了质地最好的一身新衣服。
再细看看,连丫鬟头上都戴了金钗——不是鎏金,而是正儿八经的足金。
杜若蘅的心里不禁酸了一酸,此刻只觉着自己头上的金钗像要烧起来一般。原来自己的衣饰,在沈江蓠身边也就是个丫鬟的水准。
沈江蓠却不知道她想了这么多,嘴角含笑:“上回见面匆忙,也没来得及好生一叙。我听二妹妹说你比她还小一岁,那便小我两岁。我就忝为姐姐了。”
杜若蘅也聪明,闻言立马一脸谦恭:“得蓠姐姐不嫌弃,妹妹甚是惶恐。”
沈江蓠胃里的隔夜饭差点吐出来,心里冷哼一声,你倒是打蛇随棍上。
“你们就不要互相谦虚了,序齿都是姐姐妹妹这样叫的。”沈江蔓与沈江蓠的关系亲近很多,讲话时也放松了不少。
沈江蓠闻言一笑,便对沈江蔓说:“你先带衡妹妹去逛逛,我还要迎客,等阵来找你们。”
其实沈江蓠并无什么交好的闺秀。无他,她以前虽然长得不好看,骄傲却还是有的,不愿意给别人当绿叶,再加上性子也不活泼,与人交往的便不多。
前一世,赵夫人在家里办集会,除了她自己外,就是沈江芷最出风头了。母女俩都是明艳照人的大美女,在花团锦簇里一站,活脱脱就是飞燕合德姐妹。
从前,赵夫人也叫过几次沈江蓠与她们母女一同迎客招呼,都被沈江蓠以身体不适、怕热给拒绝了。
这回,是她瘦下来以后家里头一回邀请众人。赵夫人反倒沉默了,一句也没提让沈江蓠跟着她迎客的话。她知道,届时众人又要将焦点放在沈江蓠身上,岂不叫自己女儿受冷落?
偏偏沈江蓠在饭后闲聊时,笑眯眯地问到:“太太,过两日便是花会,不如我跟您一起迎客,多少帮您分担点,可好?”
赵夫人笑容一滞,她当然知道沈江蓠是什么心思,可是一旁老太太正一脸慈祥:“是了,你也大了,该帮大人分担一些了。”
赵夫人只得将唾沫咽回去,笑得和蔼可亲:“可不就应该这样?我正要跟你说,你带着江芷、江蔓一起负责招待各家小姐。”她反应也快,顺手抓过沈江蔓,起码还有这一个给女儿当垫脚石。
沈江蓠想的倒不是出风头的事情,而是攒人脉。
虽说她现在是一个闺阁小姐,将来嫁人也是一个内宅妇人,认识那么多人做什么?可是她这一生都将和这些人打交道,熟悉些,有了交情,以后,哪怕就是八卦,也能多知道些,知道得快些。
谢姨娘被赵夫人支使着干了好几天辛苦活,偏生等到集会这天病倒了,在房里休养出不来。气得喃喃讷讷一直咒赵夫人。
赵夫人自然是听不见的,正春风得意领着张姨娘招待各家诰命夫人。这种集会,赵夫人一向喜欢带着张姨娘。
人人都说,贤妻美妾,可是在张姨娘的衬托下,沈府这个“妻”既贤又美,倒是姨娘年纪大不说,长得还不够好看。
每当这时,赵夫人的心情便格外得好。
时间一长,张姨娘也明白赵夫人的心思。可是胳膊还能扭过大腿去?她便在旁边安安分分当着绿叶。
迎来送往,虽说日光温和,一直站着也确实挺辛苦。
颂秋赶紧递上手绢,沈江蓠接过擦了擦鼻翼。挽春在一旁拿帕子铺在石头上:“小姐,坐下歇会。”
沈江蓠想了想,招手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