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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部分

重生江蓠-第66部分

小说: 重生江蓠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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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栖迟就喜欢沈江蓠够灵透,笑着到:“你怎么知道他是贪官?”
“从前宫中饮宴时,见过几次他府里的女眷。夫人就不说了。他家的女儿们……”沈江蓠不禁啧啧有声:“穿得异常华贵。”她自己也是富贵中长大,没少见过好东西。宫中饮宴,赴宴之人皆是贵胄家眷,就在这样的场合中,孙大人的女儿还能以“华贵”让人惊叹,可见其“华贵”程度了。“就跟生怕别人不知道她们的爹是贪官一样。”
“就怕事情不太好办。”二人突然迟异口同声问道。两人皆是一惊,对视一眼,都笑了。
“你说说,怎么不好办。”萧栖迟笑着问。
“孙大人贪得天下皆知,但前朝时他却称不上最得宠的大臣。肯定也有人动过他的心思,他却屹立不倒,必然有缘由和他的本事。”


、第94章 治贪官(上)

所谓天下乌鸦一般黑;但凡进了官场,想两袖清风,还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古往今来;如海瑞者——位居二品;遗产却只有几箱破衣服,能有几人?就算不贪污受贿,火耗、冰敬碳敬的潜规则总得与大家一同遵守罢?
所以说;调查孙太傅贪污受贿的证据并不难。但是,想要定他的罪也的确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为孙太傅没有挪用公款;他任上的帐都相当清楚明白;没有亏空。
那巨额财产从何而来?工程回扣、拉关系枉法。其实说白了,孙太傅编织了一张极为巨大的网,只要他愿意;而又有人出得起价钱,他可以安排户部的工程,捞出刑部大狱里的人。世交好友之间,更甚。你的儿子来我手底下工作,那把我七舅姥爷的侄儿的同窗安排去你那儿罢。
这张网,是人情,也是权力。网住了京官,乃至地方的大半官员。
不过,贪是贪得厉害了些。孙太傅却也不是无能之人。他经手的那些工程不仅没有出事的,相反质量还相当好,很得民心。
当陶谨把这些禀报给萧栖迟的时候。萧栖迟沉默了。就为官之道,就贪污受贿,历史还真是从未进步。
才几日调查,陶谨带来的便有一串串的名单,账册、卷宗是两辆马车拉进宫里来的。所谓法不责众,萧栖迟看着那些名单,涌上一阵无力感。
若是一网打尽,那朝堂里还能剩下几人?地方官员尽数换去么?
为了这事,一连多日,萧栖迟都在御书房与陶谨商讨处理之法。人还是要办的,但是不可牵涉太广。现在还未到整顿吏治的时机。既要打掉孙太傅,又要稳定朝堂之心。
沈江蓠见萧栖迟这几日回宫越发晚了,脸色也不好看。便叫她自己宫里的小厨房变着花样地作甜点、炖汤水,送去御书房。
连带的陶谨也饱了不少口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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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理说,陶谨行事也算低调,但是他调查了不出半月,孙太傅那边就得知了消息。
孙太傅半眯着眼睛,斜靠在花梨木百子千孙榻上。他身后是一扇十二折花梨屏风,绘的是十二节气。
他在想,陛下此举,到底是何用意?不可能是为了借打击自己来清除前朝势力。因为自打当了这劳什子太傅以来,他确实已有了养老之意。不曾培植羽翼,求甚东山再起。尽管有时候看着那些毛都没长齐的小子们谈论“这个人不错,可为知县;那个人罪不至此,革除不用就是了。”他确实吹了吹胡子,相当不屑。权利欲像一条小虫钻在五脏之中,满肚子都是麻痒难忍。
奈何,他现在想插手,也无人再买他的帐。
孙太傅其实也不怕查,因为几乎满朝文武都曾是他的同党。萧栖迟当了皇帝,总还需要人做事罢?把所有人都抓了,这个庞大的帝国如何运转?
可是,不能不防。
他即刻命人请来了夫人。孙太傅夫人娘家姓殷,已经五十开外,话不多,是个再贤良不过的夫人。但是也不能说不是个厉害的人物。孙太傅如此有钱,怎会没有几个妾侍?两个妾,十余个通房丫头,给孙太傅生了八个女儿,六个儿子,还不算殷夫人嫡出的两子三女。
殷夫人从不管孙太傅纳妾之事,只是牢牢抓住了府里的财政大权。不仅仅只是夫人的嫁妆,还全包括了孙太傅的所有进项——合法的,不合法的。
再得宠的妾也罢,也受老爷疼爱的庶出子女也好,都得在殷夫人手下讨生活。谁人不恭恭敬敬?
殷夫人身体已经发福,再加上一张圆圆的脸,又保养得好,乍一看,真如寺庙里佛像一般。
“你清点一下库房里的东西,贵重的、值钱的统统打点出来,或寄放,或运去乡下,即刻就要做。越快越好,谁都不能透露。东西全都悄悄运出去。”
殷夫人也不是没见过世面的,一听这话就明白孙太傅必是惹上事情了。此刻不仅不急,反叮咛到:“我看老爷这官不如不做了。告老还乡,享不尽的清福,何必在这里提心吊胆?”
孙太傅点点头:“夫人说得有理。”他二十岁入京,转眼已四十余载。所谓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衰。再回去时,或许真该有人笑问,客从何处来?
“夫人帮我打点五万银子,就当用这些买一个平安罢。”
“吓?”殷夫人一切都好,就是把银钱看得格外重些:“要这么多?”
“这是要送给陛下买平安的!”孙太傅略微有些不满,也有些肉疼——他要是不心疼钱就不会这样死命地贪了。
“我看三万尽够了罢。”殷夫人伸出三个手指头晃了晃,又加重了语气:“三万哪!多少人当一辈子官儿也挣不到这些俸禄。”
孙太傅自己也有些心疼,听殷夫人一说,就道:“三万就三万罢,许是够了。毕竟老夫还是有功劳在身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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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栖迟没想到,六十岁的孙太傅跟着自己到了御书房之后,一把鼻涕一把泪,哭得是闻者伤心,见者流泪。
“怎么了?太傅有话好好说。”
啪嗒一声,孙太傅跪在萧栖迟跟前,抽抽噎噎到:“老臣自知年纪大了,于国无用,再也不能帮陛下分忧了。”
萧栖迟一听这话,心里咯噔一声。
孙太傅擦了一把老泪:“老臣二十岁入京,为官已有三十余载。辞别故里更有四十余载。这些日子,老臣父母的容颜,故乡的一草一木尽皆入梦。他们都在叫老臣回去哪……”
孙太傅说得凄怆,又因是老泪纵横,看得人分外心酸。
萧栖迟一把扶起他,招手叫小太监拿了椅子过来,给他坐下:“太傅想是思乡而已。如太傅这般,正当坐镇朝中,怎可轻言辞官?”
“老臣自己知道自己事。年纪大了,眼睛花了,耳朵、腿脚都不中用了。纵使想为国效力,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如今,老臣只希望回到家乡,能够埋骨桑梓。”
话说到这里,真有些悲切了。
萧栖迟原地踱了两步,千算万算没算到这老狐狸会辞官。若人一走,家就不好抄了。谁知道他把东西都藏哪儿去了!
孙太傅偷偷打量了萧栖迟的脸色,又接着道:“老臣临走之前,还有几句忠言想劝慰陛下。”
人说忠言逆耳。可孙太傅的忠言也太好听了些。
“陛下天纵英才,为江山社稷操劳,但也要时刻以身子保养为要。陛下康健才是社稷之福。老臣这一走,再不能辅佐陛下,再不能报答陛下君恩……只有一生为官,攒了三万银子,愿意全部捐给国库,为黎民百姓之用。”
萧栖迟大吃一惊,连连推辞:“这如何可以?你一生积蓄,自然用来养老。”
“老臣年过六十,活不了几年了。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老臣也管不了。去了乡下,更是没有花钱的去处。就当是老臣为百姓,为陛下所尽的最后一份心意罢。”
这一出孙太傅演得实在是太好了。萧栖迟当场就感动了,这样一个须发皆白的老人在自己面前哭得涕泪横流,真是无人不动容。
他就答应了。
——————
直到孙太傅感激涕零又依依不舍地走了出去。
直到回到凤藻宫,沈江蓠问了一句:“今日可好?”
萧栖迟冲口而出一句:“我草!要是有了那老狐狸,老谋子再也不怕得不了奥斯卡了!”
沈江蓠瞪大了眼睛瞧着萧栖迟,像看天外来物一般。
萧栖迟颓丧地倒在榻上,懊恼万分。从来只有他忽悠别人好罢,几时这样被别人忽悠过啊!三万两!多是挺多的,但自己一国之君,怎能被三万两就打动了?
虽然自觉丢脸无比,他还是拣重点对沈江蓠说了一遍。
沈江蓠噔噔噔跑过来,在萧栖迟头边坐下。摸了摸他的头发,安慰道:“没事,臣妾帮你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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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当孙太傅回到家里,安安稳稳地泡着脚,一边畅想着未来乡村生活蓝图,一边对殷夫人说:“虽说陛下准了我辞官,但是你该清点先运走还得加紧办。操劳了一生可不能就这样竹篮打水一场空……”
夏公公带着圣旨来了。
孙太傅的裤腿都没来得及放下,就一溜烟跑出去接圣旨了。
宣的却不是他,而是殷夫人。
夏公公笑容满面,和和气气说道:“皇后娘娘说了,孙太傅要辞官归故里,往后也见不着夫人与小姐了。宣她们进宫话别的意思。”
孙太傅一颗悬着的心又重新放回肚里。
殷夫人嫡出的两个女儿已经嫁人,只有幼女才刚十五岁——这是殷夫人四十岁那年生下的,爱若掌上明珠。她笑着道:“幼庭刚好进宫见见世面。”
底下还有三个年纪也适合的庶女。但她只字未提。
孙太傅想着以后怕是再难有进宫的机会,要把其他女儿也都带去,尤其是周姨娘所出的幼方——回头要是周姨娘得知了,又有的跟自己闹的,便说:“我看幼方姊妹也不错,不如夫人一起带去。”
殷夫人斜着眼扫了他两下,假作没听到,径自回房了。


、第95章 治贪官(下)

五更时分;殷夫人就带着女儿在宫门外侯着。夏日行将结束;天亮得越发晚。彼时;东方连丝发白的迹象也无。而清晨的风带有一丝凉意,
殷夫人与孙幼庭却并不觉得冷。虽然她们穿得并不多。尤其是孙幼庭,一身绯色百蝶穿花衣裳挂在身上,轻若流云。披着的白色斗篷更是薄如蝉翼。尽管斗篷看上去轻薄无比;却是挡风的好衣料。这种衣料名唤“蝉翼”,至轻至薄;却密不透风。既要上好的蚕丝;更要巧夺天工的织工。这东西;只怕拿着银子也没地儿买。
诺大一个孙府,也就三个嫡女各一件。其他庶女们;就算见了也认不出是什么稀罕物。
临出发前;殷夫人特地叮嘱女儿,一定要穿这件。殷夫人攒钱之后最大的爱好就是不动声色地炫耀。
每回在女眷集会上,她总要在身上戴几件稀罕物。头饰、佩戴或者衣裳,反正必须保证震惊四座。看着别人半羡慕半嫉妒,泛酸的脸,伸手抚摸她的饰品时故作镇静却微微颤抖的手指。喜悦和得意在她心里似爆炸一般。
就连此时,孙太傅已然摇摇欲坠,辞官归故里之时,殷夫人这炫耀的癖好仍是戒不掉。
一直到辰时,才来了两位公公、四位宫女领着她和殷小姐去了不知哪一处宫里的偏殿用早饭。走了好半晌才到地儿。
殷夫人体态丰腴,本就不经饿,又走了那么多路,咬着牙,气喘吁吁的。但在宫中,也不知这来的宫女、公公们是何身份,不敢随意吩咐。殷小姐只得自己亲自搀扶着殷夫人。
待用过早饭,先前那位公公来传话说:“一时半刻还见不着呢,请夫人和小姐在这儿候着。”
偏殿立着几位宫人,皆敛眉肃穆,连声儿大气都听不着。受这凝重氛围感染,殷夫人和殷小姐也不敢高声说话,甚至连站起来走两步都不太好意思。只是坐在桌边,一杯接一杯地喝茶。
孙幼庭到底年纪小,又是头一回入宫,不免好奇。垂着头,一双眼睛却将这殿里上上下下打量了个遍。见也不比家中富丽多少。
沈江蓠也是辰时用饭。用过之后,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不过与宫女们闲磕牙几句,又捧书看了会儿。故意叫殷夫人等着,只是为了端足架子,显示天家威仪罢了。
一直到临近午时,厨房说午膳已经备好。沈江蓠才传令请殷夫人过来说话。
殷夫人有诰命在身,穿的是公服。进了凤藻宫正殿之后,先请了安。大中午的走过来,她额头上已经有了汗珠。
沈江蓠笑一笑,赐了座,叫宫女拿扇子扇着。问了几句家中事务,才说:“怎的不见幼庭?”
这也是客套话了。孙幼庭无职,自然要等沈江蓠宣,才能进来请安。
她挥挥手,示意宣孙幼庭进来。
孙幼庭一直低着头,余光只瞥见凤座上的沈江蓠身穿大红袍服,满头珠翠。她赶紧上前走了几步,然后跪下请安。
“起来罢。本宫还是第一次见你,你的两个姐姐本宫却都是见过的。”
这声音不说多温柔,却也能让人心里一安。孙幼庭谢了恩,站起来,立在她母亲身旁。这才看清楚沈江蓠的正面——明明亲切地笑着,可那亲切却有一种自上而下的安抚。让人丝毫不敢因这亲切而随意。
沈江蓠在上头看着。这孙幼庭简直就是殷夫人的翻版,只不过年轻些,清瘦些。神态、说话、语气完全如出一辙。看她身上衣饰不凡,想起自己跟萧栖迟说过的话,便在心里笑了一回。都这当口了,孙家人却仍不知低调收敛。
“我看幼庭是有福气的样子。”沈江蓠说着冲听琴点了一下头。听琴便捧着个盒子上前。
“初次见面,送给你玩儿的。本宫知道你们府里什么好定西都不缺,心意罢了。”
殷夫人与孙幼庭赶紧跪下谢恩:“谢娘娘赏赐。”
沈江蓠一笑:“起来说话。你们进宫也有半日了,饿了罢?先去用膳,待下午,本宫亲自领你们去御花园里逛逛。这时节,木槿、美人蕉、晚香玉都开得正好。还有一池子的荷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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华灯初上,孙太傅还是没有等到殷夫人和女儿回来。
他好不容易定下的心又提了起来。连周姨娘派人来请说话都懒得搭理,只在主院正厅来来回回地踱步。
越等越心焦,便打算叫人去宫门处找跟着夫人进宫的下人问问消息。
不想,当时跟着去的管家娘子欢天喜地回来了。她向孙太傅请了安,满面难掩的喜气:“宫里娘娘见了咱们家小姐,好不喜欢!亲自带着在宫里转了半天,还说转不够,就留夫人和小姐住下了。还说后日要请其他命妇女眷来宫中为妇人送行呢。”
孙太傅一听,半是欢喜,半是忧愁。如此一来,家里收拾东西岂不耽误了?府里一应银钱、器具都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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