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江蓠-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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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这些流程都没有敲锣打鼓地大办。立后这等大事,竟然低调安静得如同寻常嫁娶。
沈江蓠也落得清净。公主府里并未大肆操持,不过是问名、纳征时备了一席酒宴犒劳宫里来的人。府里却是跟往常一样,并未张灯结彩。
她现在要操心的是跟了她这么久的这些人都该怎么办。颂秋已经成亲,不可能再跟着她进宫。她将身契还给颂秋,说道:“你现在有家有孩子的,肯定不能再跟着我了。”她笑笑,又到:“本来还以为能跟你有个长远,到底是分开了。你的生活我是不担心的,再给你些银子,自己做点生意罢。”
颂秋抹了抹眼泪:“小姐……”
“哭什么?你小姐我好不容易嫁出去了,该高兴才是。你从前不也说那萧公子一表人才么?”
颂秋又一笑:“就是想到以后再见不着了,心里难受得慌。”
“我的东西都整理好了?”
“是,小姐从前带来的嫁妆本就没怎么动,一直锁在库房里。动用了的都是些锦缎、被面,还有些器具。”
“我明儿去库房里清点一下。这些器具家伙就留在这里,不带了。”
府里的下人打发走了一多半,只留了两家靠得住的守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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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亲这日,沈江蓠一大早就起来了。她的大堂叔、三堂叔都还留在朝廷。大堂叔是兵部郎中,虽是个文官,可跟武将走得近,也就不那么敌对新朝。三堂叔则是因为官小,而且不是入朝京官,没人在乎他的去留。为了养家活口,他便留了下来。
大堂叔家的表姐从前与沈江蓠关系就不错,夫家又是一名武将,所以迎亲前一天就过来帮忙。另外两个已经嫁人的堂妹沈芒和沈芝也都在迎亲那天来了。
正当沈江蓠庆幸走得不算太凄凉时,一次突如其来的惊喜以从天而降的姿势砸中了他。
萧栖迟亲自来迎亲了。
虽然萧栖迟还是那个萧栖迟,但皆因他已经当了皇帝,突然在旁人眼中就变得身娇肉贵起来。历朝历代,虽然以皇帝身份大婚的例子不多——大部分都是先结了婚,混到一定年纪才当上皇帝的。但是每一个皇帝都是不可能亲自来迎亲的。
而是由皇帝派两个多子多福的代表,将皇后从娘家迎到皇宫。
当初萧栖迟决定要亲自迎亲的时候,身旁站的太监、礼部、鸿胪寺的官员们一个个张大了嘴,半天没合上。
最后,异口同声:“万万不可呀,陛下。”
萧栖迟冲他们挑眉一笑:“朕觉得可以的。”
彼时,沈芊搀着沈江蓠从闺房外出。沈江蓠的脸上涂满了脂粉香膏,一点樱唇、两片胭脂,像个白瓷假人一般。
出了闺房,喜娘搀着,三个堂姐妹都在身后跟着,叽叽喳喳说些喜庆的话。
沈江蓠头上戴着沉重凤冠——乍见时,她都被那九龙九凤冠惊到了。凤冠以丝帛制成,九只点翠金凤,九条镶珠金龙,另有珠花、翠云、翠叶环绕四周。两侧的凤嘴里衔着珍珠宝石攒就的花串。雕工细致,珠光璀璨,真正让人移不开眼。凤冠上盖着喜帕,她本来是见不到萧栖迟来迎亲的。但临上轿前,身旁的喜娘却突然不动了,身后方才一直未断的嬉笑声也戛然而止。
连那吹打之声都仿佛停顿了一刹那。
肯定有什么不对。沈江蓠悄悄撩开了喜帕一角,正正对上笑眯眯的萧栖迟。
她不动声色地放下喜帕,那张被盖住的瓷白的脸笑得像太阳地里招展的向日葵。
沈芊、沈芒、沈芝三个人几乎都是倒抽一口凉气,真是没想到,新帝居然是这样一个仪表非凡的人物。饶是沈芊与沈江蓠交好,此时仍忍不住又羡慕又含酸,这堂妹是几世修来的福气,才得如此良配!
她只看了萧栖迟一眼,就微微红了脸,垂下头来。这个男人,一双狭长眼睛,似在笑,又似在打趣别人,身姿昂藏挺拔,像笔直的白杨般。
他的眼睛倒与江蓠的有三分想象。想到此,沈芊不禁又偷看了两眼。
沈芒、沈芝虽然都已经有了孩子,但性子却没沉稳多少,忙不迭地在沈江蓠耳边说道:“这皇帝姐夫长得恁的好看。”
更难得的是,瞧他看堂姐那眼神,情深意长得也太不加掩饰了。
皇帝身份,还好副样貌,又这等知情识趣,真是让人不眼红都不行。三姊妹同时腹诽,还道江蓠做了寡妇,命苦。谁知有这段后福!沈芒和沈芝交换了一个眼神,又都瞥了正在上轿的沈江蓠一眼,眼中嫉妒的小火花一闪而过。也不知这新帝看上她什么?
沈芊到底厚道些,赶紧上前扶了一下沈江蓠,轻轻说一句:“堂妹好福气。”
沈江蓠拍了拍沈芊的手背,被喜帕后露出一个舒心笑容。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段福气来得多不容易。这一世,无论如何,她都要守住这段福气。
迎亲、送亲的队伍浩浩荡荡走向皇宫。按照预定路线,队伍从华门入宫,在龙亭取皇后的金册、金宝。册封之礼完成后,帝后二人再去凤藻宫拜堂。最后,陛下再去乾元宫接受百官朝贺。
是日,宫中大摆筵席,歌舞不断。京中百官朝贺毕,皆可领宴。烟花炮竹声,戏台上裂帛的入云唱腔,做尽繁华热闹。
只有御史台一众官员们的脸色不太好看,笑得分外尴尬。皇后身份就不说了,他们今日才知陛下竟然亲自去迎亲了。这……这根本就于理不合!更让人心惊的是,后宫那位怎如此牵动陛下的心,怕不是红颜祸水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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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栖迟这日高兴,喝得酩酊大醉。连洞房都是叫人给抬进去的。
彼时,合卺酒已经饮过。萧栖迟这才知道原来这合卺酒与现代的交杯酒完全不同。那酒杯是一对特制的玉器,模样也不与寻常喝酒的相同。喝的时候夫妻二人因为尚未有夫妻之实,仍得顾忌男女大防,所以肌肤不得相触,是个高难度的技术活。
揭了喜帕之后,萧栖迟就去乾元宫了。沈江蓠无事可做,只在洞房等他归来。御膳房那边送来了吃的。她用完以后,就在凤藻宫溜达了一圈——与她从前来时改变了好些。看格局摆设倒有些像钱庄后院。于是猜测这里大概是萧栖迟亲自布置的,心里又默默乐了一回。从前还感叹他如此会收拾屋子,将来连妻子都不需要了。没想到现在自己成了他妻子。
她等了良久,终于听见脚步声响,于是走出来观看,只见萧栖迟在两个太监的搀扶下,几乎是脚不点地被架了进来。她赶紧示意人将萧栖迟扶去床上,自己吩咐听琴去端碗醒酒汤来——只有听琴和写意跟着她进了宫做宫女。
沈江蓠不放心,走至床边看视,却见萧栖迟嘴唇一张一翕似在说话。她俯□去听,依稀是:“……叫他们都出去……”
沈江蓠知道洞房花烛之事,又听萧栖迟说要叫宫人们都出去,瞬间就明白了他的意思。明欺萧栖迟醉了,低了头,在他耳边轻轻笑道:“你醉成这样,肯定是不行的了……”
说完才依言叫宫人们都退下。她自己乐呵呵地又来看萧栖迟,正要说话,只见萧栖迟突然伸出手臂,搭在她肩上。接着整个人突然被他一把捞下。她就严丝合缝地压在了这个男人身上——隔着锦绣丝绸,都挡不住身体传来的温度。
刚倒下,就见萧栖迟那双眼睛清明得很,哪有一点醉意!
“谁说我不行了?今儿让你见识见识……”
萧栖迟说着伸长猿臂,将床帐拉了个严严实实。
背景暗掉。可以自行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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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微亮,沈江蓠就睁开了眼睛,推一把身边的萧栖迟,说道:“你不要去上朝么?”
萧栖迟打了个呵欠,转过身来:“朕大婚,何等盛事!放假三天。”其实他心里是觉得很苦逼的,这要放在现代,结婚只给三天假,那是违反劳动法的!可怜他现在,连这三天假还是与那些官员们一番博弈才换来的。
沈江蓠从前没经历过陛下大婚这种事情,也不知道放假是不是合乎礼法。听萧栖迟说得轻巧,也就不以为意了。她转念一想,这宫里没有太后,现在也没有妃嫔,就自己一个独一无二的女主人,不用敬茶,不用与一般女人斗心思,真是畅快透了。
她伸了个懒腰,突然问了一句:“鸾凤公主与你关系匪浅?”
萧栖迟略微心虚,呵呵笑着:“挺好的,你怎么问起她来?”
“她昨日下午特意来这儿看望我了。”
“噢?”萧栖迟拖长了音调尽力掩盖语气里的诧异,问到:“她找你说些什么?”
沈江蓠轻轻一笑,手指挽着垂落的散发,说道:“能有什么,不过是些小孩子的话罢了。”
作者有话要说:这算今天第二更么,嘿嘿。
、第89章 新生活的开始
鸾凤带着随她出使的两个宫女在皇宫里瞧了好一天的热闹。浩浩荡荡的迎亲队伍;山呼万岁的文武百官。这场面,比之西维,确实热闹许多。
她远远看着萧栖迟与沈江蓠去了凤藻宫,拜了天地,又见萧栖迟去了乾元宫。这时;礼差不多成了;她本可以赴宴或者欣赏歌舞。
但是走了一半;她却突然停下;又绕回了凤藻宫外。她在宫门的墙角下停了一会儿,低着头,不断用脚轻轻蹭墙根处。眼见那一小块墙皮在她蹂躏下,已经摇摇欲坠,快脱落了。她才决定放过这可怜的墙,昂着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般走进了凤藻宫。
沈江蓠当时正在凤藻宫里溜达,就看见一个娇妍明媚的小姑娘走了进来。穿的衣裳与本朝人不太一样——头上戴着缀了一圈珠串的红色冠帽,下面了结了不知多少的细辫,发梢上也缀着珍珠宝石。红裙下露出鹿皮靴,靴子上镶嵌了鹅卵石般大小的宝石。她身后两个宫女的装扮如出一辙,只是简素很多。
不用猜,就能知道来的是谁了。沈江蓠在阳光下眯起眼,冲她莞尔一笑,说道:“鸾凤公主,里面请。”
鸾凤几乎是蹦跳着过来,见了沈江蓠笑得更灿烂,屈身低头,说:“鸾凤见过皇后娘娘。”
二人并肩走进殿内,分宾主坐下。鸾凤却不是个安静性子,刚坐下,就站起来,四处看看,见到精致喜爱的,忍不住想拿起来把玩,却念及这里毕竟不是自己的宫殿,赶紧缩回手,回头冲沈江蓠吐舌头笑了笑。
都这样了,沈江蓠怎能不表现得大方点:“公主喜欢尽管拿起来看便是。回头我再叫人送一份给公主。”
“娘娘的宫殿好漂亮,比我母后的可精致多了。”鸾凤一面看,一面啧啧称奇。
沈江蓠心里略微不舒服。鸾凤这话说得看似天真无邪,但把沈江蓠与她母后放在一起比较……沈江蓠承认鸾凤年纪很小,但是自己也没有她娘那么大罢。
“咦……这个东西是我送给萧哥哥的呢……”鸾凤雀跃地拿起一盏香炉,却吐了吐舌头:“现在应该叫皇帝哥哥了,我认得的,当时他刚来西维,这个香炉是我们国中一个大师制的,因为与他聊得投契,便送了给他。”
沈江蓠的太阳穴突突地跳起来。这话里真是含义丰富,首先,萧栖迟在西维是住在皇宫;其次,他与鸾凤相交不浅。
沈江蓠正待说话,鸾凤放下手中东西,噔噔噔一溜小跑蹭到沈江蓠跟前,满是羡慕地说:“皇后娘娘好漂亮,用你们的话说就是温柔娴淑,雍容华贵。你跟皇帝哥哥真是天生一对呢。”
沈江蓠有点糊涂了,目光从鸾凤的俏脸上掠过。她轻轻一笑:“你过奖了。我自小听人说,西维之地,盛产美女。其女子爽活鲜脆,娇妍明媚,比起我朝女子别有一番风情。如今看到你,才知所言非虚。”
说了一长串话,沈江蓠表情温婉,心中却在打鼓。这鸾凤到底是真的天真无邪,还是故作无辜?
“皇后娘娘说话也很听呢。”鸾凤颇是羡慕地望着沈江蓠:“娘娘能不能教教我规矩礼仪?”她突然兴起,语气里是满满的向往:“我也想成为娘娘这样贞静的淑女。”
被人一个劲儿地夸奖戴高帽,沈江蓠自然是开心的,正想自谦两句,哪料到鸾凤接着说:“皇帝哥哥从前常摸着我的头说我是野丫头。”她的眼睛黑白分明,清澈无辜似林间小鹿。
刚才的不适感以更强烈的姿态涌上来,沈江蓠便望着鸾凤,慢条斯理地说道:“既然你这样说,那我就忝为人师了。今儿便上第一课罢。这‘皇帝哥哥’的称呼是不太合适的。一则你二人并非血亲,而陛下是九五至尊,用这称呼不够庄重。二则你称他为哥哥,那陛下见了你父王不是该称叔叔?这于两国邦交礼仪不合。”
沈江蓠说得和颜悦色,语气却坚定得很。
鸾凤眨了眨眼睛,恍然大悟似的:“鸾凤懂得了。”她从前在西维时确实称萧栖迟为萧哥哥,但自打来了这里,也曾向萧栖迟撒娇说:“现在改叫皇帝哥哥了”。当时,萧栖迟是告诉过她这称呼不合适的。今天故意这样说,不过是想刺激刺激沈江蓠,在她面前显示自己与萧栖迟关系非同一般罢了。
哪知给驳了回来。
鸾凤的气焰颓丧了好些,说了些闲话,便告辞了。
沈江蓠一直送出宫门外,还叮嘱她:“得空了尽管过来坐。”她在宫门便停驻了良久,若有所思地盯着鸾凤越走越远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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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睁眼,一闭眼,三天假期居然就过去了。萧栖迟有一种星期一来临,周末却遥遥无期的无力感。
没想到,上了朝之后,他苦中作乐,发现了一件还算有趣的事情。事情是这样的,御史台众官员在大婚那天憋了一肚子火,又经过三日休沐酝酿,好不容易盼来今日早朝,便集中火力向礼部和鸿胪寺全力扫射。
他们这样做,无非是还没摸清萧栖迟的脾气,不敢随意开炮,就将礼部和鸿胪寺作为箭靶,嗖嗖嗖,卯足了全力。
礼部和鸿胪寺那叫一个有冤无处诉,也分明知道御史台的小九九,自然不甘心成为御史台试新帝深浅的筏子,一个个也是据理力争,口沫横飞。
萧栖迟颇有一种隔岸观火的痛快感。
众官员许是压抑久了,越吵越收不住,不仅言辞激烈,话题也逐渐从就事论事的政治问题转移到个人作风的人身攻击。比如说“蔡御史,你还好意思说别人!你家里姨娘不多,通房丫头却有十来个。你不是号称早中午,每顿饭皆御一女么?”
蔡御史闹了个大红脸,话都说不利索了,挽起袖子就要往上扑的意思。
眼见场面就要收不住,萧栖迟在龙座上低喝一声:“成何体统!”
终于清静了。
展落白反应快,立刻就躬身请罪了。众人也才反应过来,刚刚确实过激了。一个个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