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选王妃-第6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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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前宫里还有规矩,说是菜不过三口,随你多爱吃的菜品,最多只能夹上三筷子,免得让人看出端倪来,再者吃得少,即便有问题也不致十分严重。只是这项规矩早已渐渐废弛罢了。
进而再想想,宜妃每日饮用蜂蜜,知晓的人应当不少,皇后便很可能知道……那么……
皇上默默回想了一番最近皇后进奉的饮食,说起品种来着实不少。自己提了一句*喝腻了,便让御膳房每日备了豆浆,说是能调和阴阳,补肾益气。前几日还进了一味鲫鱼汤,炖得火候十足,汤色奶白,一丝的鱼腥味也不闻,用了之后自己晚上还雄风大震……
皇上忽地转身冲梅清招了招手,道:“你过来,这蜂蜜除了和豆腐相冲,还有些别的冲克么?”
梅清垂头想了想,道:“回皇上的话,与蜂蜜相冲的食物其实不少,除了豆腐之外,豆浆也是不成的,再有譬如鲫鱼、韭菜、菱角、茭白、大米、乃至葱姜蒜等调料都有冲突。其实有身孕之人若是服用蜂蜜,最好和正餐间隔开来,效果会更好些。”
说完了这些,梅清赶紧退后两步,回到不起眼儿的状态。只是令人费解的是,自己说的似乎没什么地方不对路,怎么皇上的脸色那么难看呢?
若不是想着是在宜妃的至坤宫中,皇上几乎有砸东西的冲动。自四十不惑以来,周恒自认为修身养性的功夫修炼的差不多到家了,即便遇到天灾*,政事不合,匪人作乱,边境烽火,也能遇事理事,见招拆招,极少有真心怒极的情形发生。
可是……皇后……
这个女子自己应该是极明白的。对太后一族信任的象征,母仪天下的傀儡。这个角色她自己也知道,多年来做的也还过得去。如今竟然处心积虑相加害自己的宠妃。
她应该来知道宜妃每日都饮用蜂蜜。
她进奉的饮食都是和蜂蜜相冲之物。
她了解自己时不时地会将喜爱的膳食赏给妃嫔。
……
也就是说,只要自己随便那一次像今日这样,将东西带过来和宜妃同用,或是赏给宜妃,那么宜妃就会身子不适,轻则肠胃违和,若是严重,自然也可能危及腹中胎儿。偏生东西是皇上自己给过来的,又让人说不出什么来。
这把戏并不高明,正符合皇后那上不得台面的手段。
想害人都没本事。
刚才看她,她不是不敢出声么?
心虚!
皇上的惊怒与其说是直接针对皇后的,不如说更多是针对自己,竟然被如此低级的伎俩蒙蔽!是可忍孰不可忍!
皇后此时和谭贵妃一道,凑在太后身旁说着什么,项静妃则似乎在询问那位陈姑娘,皇上却什么也没听到,只觉得眼前的景物似乎变成无声的默剧,衣饰华贵、妆容得体的女子默契地上演着宫廷戏,而自己,则是那个不能入戏的旁观者。
皇上忽然站起身来,一言不发地进了内室,留下满屋子的女人一脸的错愕。过了好半晌,项静妃才试探着对谭贵妃说道:“咱们要不要也进去看看申妹妹?虽说是不碍事,总归要见一见才好放心。”
谭贵妃却是立刻摇头反对道:“皇上也许突然想起什么事儿来,要和申妹妹交待一下也未可知。这里有太后老祖宗坐镇,咱们何苦过去打扰申妹妹休息。折腾了这大半天,老祖宗也该累了,眼看到了晚膳的时辰,不如咱们陪着老祖宗回去用膳为好。”这最后一句却是望向太后说的。
太后心下不悦,既使牵挂宜妃,皇上突然进去了,也是十分失礼的举动。便站起身来,笑道:“好孩子,难为你有心。哀家这老骨头也正想活动一下,咱们索性便慢慢儿走回去好了。”
看到皇上进来,宫人们连忙轻手轻脚打起了宜妃床前的帘子,又轻手轻脚地退远了些,免得打扰了皇上。宜妃却是睡着了,天色已是黄昏,窗外的夕阳透过窗纱照进来,长长的眼睫毛在脸上投下浅褐色的弧形影子。
屋里弥漫着安宁的气息,静静地坐在床边,握住宜妃手心温热指尖却稍凉的手,皇上心中的烦躁和愤怒忽然消散无踪。御史们说宜妃妖媚,从小就擅能笼络迷惑男子,让自己远离,殊不知这女子从来不会撒娇卖痴,只是淡淡的,却拥有让人平静的力量。
日光一寸一寸暗下去,即将全黑的时候,宜妃睁开了眼睛。
☆、第一百三十九章 冷暖
宜妃的目光清明透彻,凝视了皇上一会儿,翻手握住了皇上的手。
最后一缕光线终于淡去无踪,只有眸子微闪,时光似乎就此停滞,宫廷里的一切都被隔绝在这小小的寝室之外。周恒弯下腰,嘴唇轻轻碰了碰宜妃的面颊,凉凉的,滑滑的,非常舒服。
皇上终于走出外殿的时候,发现几乎所有人都已离去,只剩下原本至坤宫的人,还有太医们在等候。
晚膳备下了熬得香浓的梗米粥,皇上陪着宜妃用了一些,热热的暖意从腹中升起,四肢百骸都渐渐暖了起来。
宜妃没有换衣服,只穿着中衣,外面披了一件藕粉色的外裳,在烛光下看起来慵懒无比。皇上看着她,忽然说道:“所谓岁月静好,便是现在这个样子吧。”
他得到了一个笑容。
梅清却笑不出来。终于乘着太后等人要离去的时机,梅清也赶紧告退了。等从层层宫门里出来,天早已黑透了,肚子饿得前腔贴后背,春寒料峭,加上几分冷意,梅清连话也懒得说,上了车只挥手示意赶紧回去。
事实上,心里面的寒冷才最令人难受。梅清从来没有像今日这样清晰地感觉到自己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时空。
在这里,没有平等,只有层层不同的特权;在这里,没有自由,只有不同圈子相对的平衡;在这里,自己只是一枚身份不上不下的女子;在这里,家只是一间屋子,亲人……其实很陌生……
吃饱肚子又喝了两盅茶之后,梅清的情绪终于渐渐缓了过来。呵呵,古人说,饱暖思**,果然是基本需求满足之后就另有所求了。自己不管怎么说比别人多活一世,已经是偏得的。在这个时空里,也是比上不足比下有余的主儿,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小姐,何苦和自己过不去,还不如放空心思,潇洒走一回便是。
想是一回事儿,做是另一回事儿。
陆斐今日来得特别早些。自陈家有了新宅院,梅清基本上是独门独户,陆斐的胆子也越来越大了。
他进来的时候,梅清正在修补一副工笔丹凤朝阳的长卷。
画卷已经很是有些年头,纸质泛着岁月的微黄,原本细腻灵动的线条变得模糊细碎,但是整幅的构图运笔用色无一不显出大家风范,乃是前朝花鸟名家笑禅大师的真迹。
传说笑禅大师得佛祖真传,乃是拈花一笑的迦叶菩萨转世。他的画极具禅意,据说对画参禅者常能悟得无常真谛,故此其画作极其珍贵。如今传世逾百年,更是有价无市。
现在修补的这一幅并不是收购得来,而是最爱字画的宁老王爷拿出来的,现在山武会里头有能人,善能复旧如旧这一说法,已是名声鹊起,在勋贵的圈子里并不是秘密。而陆斐是山武会的总瓢把子更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故此宁老王爷特别拜托了陆斐。
梅清一见到这幅画便喜欢上了,花鸟本是她的专长,当她捻起细细的画笔,有特制的颜料轻描浅画,心中常常升起一种类似入定的感觉,仿佛世间诸人诸物均已淡去,仅余此时此刻此身此画而已。
陆斐刚弄出点儿动静,梅清便立刻放下了画笔,她不想发生任何可能出现的失误。抬头看了一眼刚刚从窗子翻进来站定的长身男子,梅清莫名地有想哭的感觉。
而看着原本低伏着腰身,因自己而抬起头来的姑娘,陆斐忍不住漾起满满的笑意,伸手将垂在脸庞边儿的一缕碎发拂在耳边,便看着那微湿的眸子再也移不开去。
梅清伸出手揽住了陆斐结实的腰身,这是她第一次采取主动。
陆斐大感意外,身子反倒僵了僵,他直觉地感到自己钟爱的女子有些莫名的情绪。一只手有力地搂紧那苗条的身躯,他明智地没有开口询问,只是用另一只手轻扶她的背脊。
温暖的怀抱和无声的安慰让梅清觉得非常惬意。她像猫儿一样拱了拱脑袋,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刚才突然而来的泪意如今又突然而去。世界很大,而自己需要的空间很小,有这样一个怀抱就够了。
两个人腻了一会儿,梅清轻轻挣脱开来,笑道:“你这几日忙什么呢?带什么好东西来了没?”
陆斐伸手到怀里掏了半晌,笑道:“只怕都被你挤坏了。”说着掏出一个油纸包来,打开看时,里面的麻糖粘成了一坨,模样儿颇为古怪。二人笑了一回,取小刀来切成小块儿来吃,果然酥香甜美,唇齿留香。
梅清笑道:“这个虽然香,却是甜得很,需配普洱茶方可。”因现找了银签子,从普洱茶饼上剔了一块儿下来,煮了滚水沏了一壶酽酽的热茶,一边儿喝着一边儿说话。
原来陆斐这几日都忙着和安邦侯府的祝小侯爷多多往来。
一则他觉得梅清关注的事情也就是自己的事。按照陈伟岩给过来的画卷所提示,接头的人应该是安邦侯南书院里扫地的阿伯。这位阿伯虽然从前见过,却从未说过话。如今自然要多找借口和这阿伯熟络起来才好。
二来北戎慕容一族自多年前被大昌战火屠戮,留下的人也好,物也快,都实在有限,陆斐也满怀期望那半枚狼符能有所收获。北戎在大昌之北,蒙萨在大昌之东,两国也有不少地方接壤,若是能携手并进,将来机会可期,至少比对立要好得多。
“我比照着狼符上的狼头,让人制了一个荷包。”陆斐说着拍了拍腰间。
梅清仔细看时,果然挂着一个巴掌大的荷包,非绸非布,竟是革制的。那革鞣制得十分柔软,其上烫印着狼头的图案。那狼头和狼符上的姿态一样,仰首向上,张嘴露齿做长啸状,看起来非常剽悍,倒是极适合男子佩戴。
“然后就戴着这个去那位穆老伯面前晃荡去了?”梅清问道。
“你真是太聪明了!”陆斐赞叹道,伸手将梅清嘴角的一颗芝麻捻去,“这芝麻点在这里,像颗痣似的,倒是挺俏皮的。”
☆、第一百四十章 吾心
梅清笑着扭开脸儿,追问道:“咱们说正经的呢,后来怎么样了?”
“后来,没有后来啊。”陆斐摊开双手做叹息状,“我招摇显摆了好几天,那老伯好像不认识这狼头似的,我打算过几天再去看看。”
“好吧。”梅清对此事的原则是循序渐进慢慢来,自己现在可是在大昌国里头,说得不好听一点儿,便宜老妈好像是北戎长期潜伏的女谍,便宜老爹怎么着也算得上是个帮凶,自己现在是帮凶二号,还是万事小心为上。
“过一阵子,蒙萨的使团又要过来了。”陆斐说起了另外的事情。
嗯?这就半年多了么?
蒙萨的使团每年来大昌两次,不知不觉之间,时光就从指尖儿溜走了。仔细想想,好像还真发生了不少事情。
“这次使团过来,除了常规的使者,我母亲的妹妹,也就是我小姨,会一道过来。”陆斐看着梅清,语气温柔,若有所指。
“你小姨过来干嘛?顺道游玩儿么?”梅清还呆呆的。
“大昌有意为我指婚,总要跟我父母说一声儿。”陆斐只好解释了一番,“父王和母后虽然都不能反对,但总希望未来的儿媳妇不要太差。呵呵……”
陆斐嬉皮笑脸的怪样招来了一通粉拳,总算梅清并没有真打,只是打道他恢复了正经神色而已。
“父王也还罢了,他现在心思据说主要在俪姬身上。”陆斐略微有两分黯然,“母后还是很关心的,她自己不能前来,便让我小姨过来了。”
“你小姨多大啊,美吗?嫁人了没?”
“应该有三十多了,早就嫁人了,还有两个儿子呢。”
“美吗?怎么不提这个?”梅清追问道。
“呃,这个,嗯……美,你见了就知道了。”
“美就美呗,你刚才干嘛故意不说这个?”
“她的美,呃,有些特别,你见了才会明白。”陆斐支支吾吾地回答道。
“到底有什么特别的,你老实说清楚。”
“都说了见了才知道,根本说不清楚啊……”某人终于明白了什么叫做刁蛮。
陆斐心里其实还是有些担心,自己的婚事自己不能做主,只能旁敲侧击地想办法,虽说宫里边儿走了宜妃的路子,据梅清说也有谭贵妃帮忙在太后耳边吹风,可是最终也还难说得很。
其实他已经暗暗下了狠劲儿,做了铺排,一旦被指婚的不是梅清,那么就对不起了,只怕某位准王妃说不定便会不小心“被恶疾”
了。他并不想下狠手,但是娶一位自己不想娶的女子,其实对那位女子也不公平吧。
随同使团的消息一道传过来的信息,其实相当严峻。父王对俪姬虽然宠爱,似乎也还只是男女情爱而已,但是对俪姬推荐的齐先生,却是日益倚重,几乎所有的国政,均是齐先生一力主持。
这次齐先生可能会与使团同行,亲自进入大昌体察民风,不过这个消息尚未落实,要等使团出发之后才能确认。
这位齐先生在北戎长大,却是位汉人,据说形似文人,儒雅大方,谈吐有方略,做事极其细密。而借助使团往来加强大昌和蒙萨的交易,进而藏富于民,就是齐先生的主张。几年下来,效果还相当不错。故此父王也越来越放心将政事交给齐先生,自己乐得清闲。
相应的,俪姬一脉也得了不少人的支持。王后仅有的嫡长子留质大昌多年,颇有些人支持由俪姬所生的留王陆栖继承王位。蒙萨国内暗嘲汹涌,还是尽快将婚事落定,想法子回去才是。
陆斐并没有向梅清隐瞒,而是大略将情况都说了一番。他对梅清很有信心,自己所钟情的女子不会是温室的花朵,遇到困难便退缩。反之,如果真的畏难不前,大抵也不值得自己钟情。
梅清听得津津有味,政治权谋非己所长,但是作为曾经的赝品世家掌门人,梅清对于掌控局面和运作大型机构还是颇有心得的。
其实她最感兴趣的是齐先生,此人连陆斐也没有见过,形象十分模糊。在这个时代固然没有经济学一说,关于贸易和通胀之类也没有系统的研究,但是梅清直觉地感到这位齐先生与其说是一名政治家,不如说更像一名朴素的经济学家,心下不禁颇为期待有朝一日可以与齐先生探讨一番。
至于陆斐若隐若现表现出的少许对未来的担忧,梅清并不放在心上,所谓没事儿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