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选王妃-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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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一番,自己的小命还在。
上次被宝哥儿扔雪球的事儿,众人已是提心吊胆了一回,幸好皇上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只是责备了几句。
还没过几天,又接二连三地有事儿来了。
先是皇后,借着宜妃被袭一事,过来探望压惊,略坐了坐便走了。皇后因此事被皇上训斥了一番,总要表现一下自己的“无关”和“大度”。
可是皇后走后不到半个时辰,便让人召至坤宫的杨嬷嬷过去问话。
杨嬷嬷在宫里算是老人儿了,拜见礼节、回话态度一丝不错。
皇后问的是件极小的事儿。
这种事通常根本不用皇后本人亲自过问。连她身边的大宫女都不用出面,随便派个宫人传个话儿就行了。
可她偏偏盯着垂手侍立一旁的杨嬷嬷看了半晌,亲自开口问道:“刚才留在至坤宫里,我见着椅子上的椅袱十分眼熟。好像和我宫里从前用的一样。是不是有宫人手脚不干净?”
皇后的语调平直,不带任何情绪。
杨嬷嬷心中一跳,皇后/宫中从前极少来的,偶尔来一趟,也绝不会四下乱看,自然就不知道用过什么样的椅袱。不过至坤宫里用的东西,有不少是和皇后比肩的。内务府的人简直长着四只眼,最是精明不过,自然专挑最好的给至坤宫。
可是,皇后问的分明是个莫须有的事情。
这宫廷之中,种种规矩,将上至皇后、下至粗使的宫人都约束的紧紧的,要从皇后/宫中偷出东西来,拿去至坤宫中,简直是不可能之事。
再者,冒着巨大的风险,偷个旧物回去,又不见得能讨宜妃的欢心,这样的傻事那里有人会做?
“回皇后的话,这椅袱是内务府送过来的,奴婢当时看着式样新奇、簇新精致,便收下用了。既然娘娘问,奴婢回去便跟内务府询问清楚,到底这椅袱是何人所制,何处得来。”杨嬷嬷还是选择将内务府拉进来,并在“簇新”二字上加重了少许。
皇后一时没开口,杨嬷嬷也没敢抬头看。
“你的意思是说,我问错了人,这宫里的各色物品,都是内务府供应的,应该找他们问去。我竟连这个也不知道了。”皇后的声调还是平平的,却露出一分冷意。“还是说,我眼花了,将这簇新的东西看成旧物?嗯?”
杨嬷嬷立刻跪下了。
看皇后的样子,无论如何都得承担个罪名才能过关。
“都是奴婢无能,没仔细检查宫里的物件,竟致有逾制之物,请治奴婢失察之罪。”
最后杨嬷嬷被打了十板子。
十板子说重不重,说轻却也不轻。
宫里的板子两寸宽,三尺长。按规矩挨打不许叫喊,只能说谢恩。
杨嬷嬷喊了十次谢恩,嘴唇都咬破了。
她在宫里十多年了,刚进来的时候,跟着姑姑学差事,自然免不了挨骂,时不时还会挨打,用的却不过是些随手的物件,裁衣的尺子,未完工的鞋底儿,甚至湿了水的汗巾子抽人也挺疼的。学了两年能自个儿当差了,一直小心谨慎,再也没挨过打。
大小是个女官,放弃了出宫嫁人,留在这宫廷里,她当然有心酸,但并不后悔。没想到今日却挨了宫杖,头一次。
皇后出了回手,却不过是对付个管事儿的嬷嬷,简直是杀鸡用牛刀。
拿出牛刀来,杀了一只鸡。什么意思?
至坤宫上下一片沉默。
杨嬷嬷趴在自己的榻上,身上很痛,心里很凉。
她知道,自己不过是被拎出来给大家看的。
皇后要为难自己,根本不用任何理由。还找了个面儿上的理由,已经算抬举了。
人人心知肚明的是,皇后要为难的是宜妃。
我打了你的人,怎么样?
为了这么小的事儿闹到皇上那里去?所有人都会笑掉大牙的。
宫廷里的女人们会自己解决问题,而不是求助男人。事实上,这宫里只有一个真正意义的男人,还多半儿靠不住。
杨嬷嬷的伤还没有养好,宜妃身边的宫人柳青又出事儿了。
算下来,至坤宫的宫人大约有三十多人,论模样,柳青差不多是最拔尖的了。一般来说,像柳青这样的人材,若是在别的宫里,要么被打发得远远儿的,省得碍眼;要么就被推到皇上面前,帮着挽留皇上。
柳青在原先的宫院里便被打发去做洒扫的活计,千万不要以为做洒扫就有机会在皇上面前擦擦桌子什么的,别说皇上等闲根本不出现,即便日常做洒扫也都要避开主子,难不成让主子吃灰?硬生生捱了两年,终于找门路到了至坤宫。
有意无意的,宜妃倒将她安排在身边,时不时在皇上面前晃上两眼,可惜皇上一心全在宜妃身上,连眼角也不曾扫过来。
柳青是个心思活络的,过年的时候,宫中宴饮甚多,时时跟着宜妃出入,不知怎的,竟然和宝哥儿搭上了。
宝哥儿已搬出宫去,只是毕竟年纪不大,又是皇后一手抚养长大的,进宫来只四下乱走,并无人敢去约束。不久便被人看见宝哥儿和柳青形容**,衣衫不整。风声渐渐盛了,自有好事者搬弄是非,说宜妃不好生约束宫人,勾/引皇子。
这两件都还不过是等闲小事,说破了天也不过个约束不严,最厉害的却是一封信。
来自北戎的信,据说。
信件是在至坤宫外被捡到的,只有小半张,被烧得残缺不全,看起来像是一封信被烧毁灭迹的时候风吹走的。
虽说春节已过,北风还是很凶猛的。
大家都隐隐觉得宫中似乎也有什么凶猛的东西。
☆、第一百章 半张
那小半张被熏得暗黄、边缘焦黑的信纸,辗转呈到了皇后手上。
皇后称事关重大,不敢自专,转呈给了皇上。
皇上和皇后来到至坤宫的时候,宜妃已经跪在正殿外面侯驾了。
她穿了一身素白的袍子,式样简单,全无装饰,只在宽大的袖口滚了一道银色的缎边。一头乌发披散在背后,用一根黄玉簪子拢住。脸上神色端然,既没有惊慌失措之色,亦未做楚楚可怜之姿。
冯皇后心里暗暗骂了一句,摆这个样儿给谁看呢。嘴里却说道:“妹妹这是怎么说,请罪之事总要到皇上发话之后再说。”
皇上转头盯了皇后一眼,走前两步,伸手便将宜妃拉了起来,道:“咱们屋里说话去。”
与外邦传递消息乃是大罪,等同叛国,故此慎刑司的人都跟了来,此时也都一道进了门。
宜妃除了打扮与平日不同,其他一切正常。好像根本不知道帝后同时出现一般都没好事儿,也不知道慎刑司的人是干什么的。
奉着茶水点心的宫人们鱼贯而入,一个个垂着头,胆战心惊小心翼翼地服侍。谁知退下之时偏有个宫人踩错了步子,一脚踏在前头儿一位的脚后跟儿上,那位脚步一滞,两人堪堪撞在一起。好在手上的茶点都已放下,只拿着空托盘,没弄出大动静来,慌乱了一下忙忙退下了。
皇后眼中尽是轻蔑之色,白长了一张好脸,只能教出这些三脚猫。
皇上整日在至坤宫中,这些近身的侍女都是认得的,倒不以为意。
宜妃笑笑解释道:“皇上皇后恕罪,因杨嬷嬷身体未愈,宫人们少了约束,今日居然丢脸丢到御前来了。实在是我的不是。”
皇后心头一跳,转移视线?想用这个混淆么?
皇上奇道:“难怪这几日不见杨嬷嬷,她病了么?再不好时还是赶紧挪出去为好。”
宜妃只微笑道:“不是病,过两日应该便能当差了。”再不说他语。
皇后只得接口道:“其实也不是什么大事,杨嬷嬷管着至坤宫一干事宜,许是事情多理不过来,前几日竟然察看不谨,让逾制之物呈送进来使用。所以被责了十板子。”
冠冕的理由,不轻不重的责罚。
丰裕皇帝周恒在这宫廷里出生,在这宫廷里长大,非常清楚宫廷的规则。
他根本没看皇后,也没有再询问,只吩咐身后的王公公:“你过去内务府传话,让内务府的府正自己去领十板子。”
根本没说理由,一模一样的责罚。
皇后的脸“呼”地一下红了。偏偏皇上并没再细问,想解释也无从说起。
皇上没有再提杨嬷嬷的事儿,转而拿起那张残破熏黑的纸,一本正经地问道:“媛媛,这个是怎么回事儿?”
宜妃名媛,据说是被送过来之前起的汉族名字。
宜妃目不转睛盯着那纸看了一回,轻启樱唇,略开檀口,只说了五个字:“臣妾不知道。”
“不知道?!”皇后忍不住怒喝了一声,“不知道你摆出一副脱簪待罪的模样给谁看?都这个时候了,好生说明白了,说不定皇上看在你平日用心服侍的份儿上,还能放你一条生路。”
皇上冷冷地看了皇后一眼,回身儿去看旁边随侍的司仪女官。
帝后出行,身后都是一长串的人,固然威仪具备,但是自己的言行也未尝不受约束。这些人里有各色仪仗人员,有捧着备用物品的服侍人员,有贴身的心腹人士,还有的,就是有独立职责的人员了。譬如撰写起居注的起居舍人和负责维护宫廷礼仪的司仪女官。
司仪女官的权力很大,对一般的太监宫人可以直接处置,有位分的妃嫔甚至皇后,则可以视情况出言训斥或劝勉。能做司仪女官的,自身德行要求极高,不然何能规范他人?再者处事亦要极有手腕,何时当面斥责,何时背后提醒,门道儿极多的。
见皇上看过来,司仪女官只得踏前一步,躬身道:“皇上问话,请皇后待皇上问明白了再发话。”
皇后的脸简直可以开调料铺子了,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涨得通红。宫廷礼仪最基本的就是上位者问话的时候不能插嘴,她怎么可能不知道?只是她自认为说得有理,再没想到皇上连这点儿面子也不给她留。
此时宜妃从陪坐的位置上站起身来,蹲身行礼,道:“皇上与皇后大驾将至,自然有前导之人告知臣妾所为何事。虽然臣妾自问清白,只是既然事态未明,劳圣驾亲临查问,只能以待罪之身接驾。还请陛下恕臣妾失仪之罪。”
皇上轻轻敲了敲桌子,道:“这不是没说你什么嘛。坐下说话。你说不知道,这是什么意思?”
宜妃款款坐了,睁大一双妙目,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啊,臣妾还是第一次见到此信。这纸上写着是给臣妾的么?”
皇上失笑道:“这信只有半张,上半张已烧去,根本看不出是给谁的。只是这信是在你的至坤宫外被捡着的,虽说看不齐全,剩下这些字似乎是说让收信的人打听我大昌的国事。所以才问你一声。”
宜妃摇了摇头,道:“臣妾确实不知道这封信。”
皇上皱了皱眉头,虽说执政多年,宫廷里也好,朝堂上也好,各类案件自是极多的,但他从不亲自询问,如今宜妃翻来覆去只说不知道,他便有些词穷,转头瞥了皇后一眼。
皇后心下难受,淡淡道:“既然慎刑司的人也来了,不如让她们来问就是。”
皇帝点了点头,又对宜妃道:“到底事体如何,你只管一一分说明白就是。”
慎刑司过来的正是司正仇禹。
仇禹人如其名,长得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满脸横肉,在太监中这种相貌极其少见。能做到慎刑司的司正,自是有手段的。仇禹绰号叫做“瞅一眼”,“瞅”与“仇”音近,“一眼”的意思是只要给他看上一眼,被审之人都能魂不附体,立即招供。
现在“瞅一眼”正瞅着宜妃。
☆、第一百零一章 问话
仇禹先盯着宜妃看了一眼,这一眼如雾似电,让人从他的眼神里什么也看不出来,而他自己早已将一切细微之处都审视明白了。
躬身施礼之后,仇禹便开始问话了。
“请问宜妃娘娘,此信已被烧的残破不堪,为何宜妃娘娘大略看看便称不知道呢?”
“我不认识汉字,若是有人给我写封汉字的信,自然会记得的。所以关于此信之事实在不清楚。”
问和答都不??拢?诔≈谌硕继?们迩宄??19髅靼装住?p>至坤宫上下人等,都暗暗长出了一口气,幸好宜妃娘娘不识汉字,北戎人再蠢,也不至于给不识汉字的人传递汉字的信件。如此自然就洗脱了。
皇上也十分高兴,笑眯眯看向仇禹,只等着他回话说问完了。
皇后一脸不可置信的样子,张开了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识不识汉字,只是娘娘一人之言。若是娘娘说认得汉字,这个极好证实,随便读几个字即可。可娘娘说不认得,又如何自证?娘娘汉语说得如此流利,若说完全不懂汉字,未免有些不合情理。”
仇禹仿佛根本没留意大家的反应,只管自管自地继续询问。
“大人说得有道理,自证所识要比自证不识容易多了。只是即便在大昌国内,人人都讲着汉语,却也是极少人识字的。我的汉语……”宜妃仿佛想起了什么,面上带有悲伤之色。
“我的汉语是父亲身边的姬人教的。本来也不过是闹着玩儿,学了一阵子也就放下了。只是我幼时学说话极快的,打了个不错的底子。及至后来,说是要让我过来大昌国,到皇上御前服侍,还特意请了汉语老师教了一阵子,所以日常说话是没问题的。若是看……就只认得一、二、三,上、大、人等几个极简单的字而已。”
“再说,即便我识得汉字,若是北戎来信,自然也是用戎文,给人捡了去也不认得。”宜妃的语气里带了两分理直气壮。
“这个可不见得。也可以是故意写成汉字的,出了事让娘娘可以如此辩白。”
宜妃美丽的眼睛转了转,嘟起嘴巴不说话了。
皇上看着那嘟起的温润樱唇,心里好像有根羽毛轻轻搔了搔,恨不得立时将所有人赶走。
仇禹便是在此时躬身行礼,道:“禀皇上,以臣看来,此事应是与宜妃娘娘无关。”
“哦?你说来听听。”皇上还是很高兴听到这个结论的,虽然本来他也并没有怀疑自己心爱的妃子。外邦进贡的美人儿不少,从来也没有发现过谍人。皆因深居宫中,日常所见所闻,不过是些内廷事务,再说,无论如何宠爱,对外邦美人儿总还是多少留有两分戒心。所以这些女子根本没有办法获得有用的消息。
“回皇上的话,此事有几点明显的漏洞,其实臣自始便觉得宜妃娘娘应该未必涉入其中。只是为了查明至坤宫是否有人牵连,所以才前来。”
仇禹说起话来不快不慢,声调平直起伏极小,显是隐藏情绪和目的的高手。
“你的意思是,其实你不是过来查宜妃,而是来查有没有内应的?”皇上的眼神深了一分,淡然问道。
“不错。”仇禹点点头,接着说道:“这半页书信初看十分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