嫡女纪事-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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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慧娴在院子中走了走，熟悉了下周围的环境后，又回了方才的那院子。却是一进门看到一位妇人，身子有些娇小，穿着淡绿荷花棉袄，青色长裙，头发梳了起来，插着两支银钗子。显得素净，但脸色却是光润，看到纪慧娴进来，便就忙站了起来，唤道：“三姑娘。”
纪慧娴对这个妇人是陌生的，不由把寻问的目光放到了杨妈妈身上。
杨妈妈见到妇人似有些意外，但很快神色便换上了严谨，上前了一步，对纪慧娴道：“这是刘姨娘。”
纪慧娴了然的点了点头，杨妈妈跟她说过，她的母亲方氏进府来三年没有所出，头年倒也没有什么，但在第二年时便把自己的一个丫头给了纪海康，做了通房。那丫头也争气，第二年便就生下了一个男孩，成了府里的大少爷。可就算这大少爷是庶出，但无论如何也是男丁，这个通房便就被抬了做姨娘，大家唤她为刘姨娘。
方氏死时，刘姨娘已生下一男一女，就因这样，方氏死了，她还得于留在纪府。老夫人对为纪家开了枝散了叶的人，格外开恩些。
再看刘姨娘如今的脸色，却是似乎也过得不错。她定是听到了纪慧娴进府来的消息，怎么也是服侍过方氏的人，却是在第一时间来看纪慧娴。
“姨娘莫怪，我自小生活在私宅，却是没有见过姨娘的，自是不识人了。”纪慧娴对刘姨娘歉意的笑了笑，又道：“姨娘快坐。”
那刘姨娘也不推辞，却是在炕榻上与纪慧娴并排坐了下来后，又细细的打量了纪慧娴好一番，然后便红了眼眶：“姑娘虽随爷的脸庞，可这如秋月般的眸子，樱桃般的嘴唇，却是跟夫人一个样子。夫人却是福薄的，不然，如今会是个好光景。而姑娘，也不用在外面生活长大。虽没有亲眼见到，但也知姑娘这几年定是吃了不少的苦。”
刘姨娘红着眼眶，一番话说的情深意切，让人不得不动容。
但纪慧娴却是知道，她在这私宅这几年，却是从未听到过刘姨娘的消息。若是真是对她有心，便也不会一点消息也没有。
杨妈妈有时想起往事，也会恨恨的说上一句：“那刘桃儿也是忘恩负义的，夫人提携了她，她倒是一点旧情也不念。”
所以这会，刘婕娘红了眼眶，纪慧娴主仆几人却是无动于衷。那刘姨娘也感觉到了，便有些发急的就抓住了纪慧娴的手：“姑娘莫不是怪我，这几年看都没有看你一眼？其实我也是有苦难言，夫人走后，来了新夫人。我只得伏小作低，却是一点风头也不敢露。虽说有一子一女傍身，可他们叫新夫人才是母亲，唤我为姨娘的。为了他们着想，我更是得小心翼翼。”
纪慧娴感觉手上传来的疼痛，便把手抽了出来，安抚刘氏道：“姨娘不必如此，我没有怪你的意思，我也知道你活的艰难。如今我看着母亲也是个贤惠的，并不苛刻。姨娘这些年如此小心，我看着倒是不用的。”
刘氏听了，却是看了一眼门口，见垂着厚实的毡帘，又有丫头守着，这才大胆的说道：“姑娘你还小，心思简单，哪能看出这笑意背后的狠厉。姑娘是不知道，若真是贤惠，爷这几年又怎么会一妾不纳？还不是因夫人有手段，姑娘这几日住的可是要小心防范着些。”
“刘姨娘。”杨妈妈在旁边脸色不善的说道：“姑娘还小，你说这些话做甚。我们知道的会以为你好心提醒，可若是不知情的人听了去，那还不得怪你挑拔夫人与姑娘之间的感情。姨娘也是小心过来的人，什么话该说，什么不该说应是最明白，怎么这会就糊涂了。”
刘姨娘听了脸色便白一阵红一阵，最后眼眶又湿润了起来：“我这是为姑娘好，杨妈妈这样说来，倒真是像我作了小人般。”说完抬起头，看着杨妈妈：“当年妈妈也是疼惜爱顾我的，怎么这会也恨上了我？”
杨妈妈便绷着脸不说话。
纪慧娴接上了口，笑道：“姨娘不必在意，这杨妈妈是越老越爱说教。若是说的话如唱戏般好听也就罢了，偏偏就教人不舒服，我也是听一句出一句的。”
杨妈妈听了也是不声不响，只是冷冷的看着刘姨娘。
刘姨娘便有些讪讪的，也不接纪慧娴的话，只是把手中的银镯子一掳，然后放到了纪慧娴的手中：“我也没有什么好的，这个便给姑娘作个见面礼，姑娘可不得嫌弃。”
杨妈妈在旁边见状，又开了口：“奴婢倒是记得，刘姨娘梳头那天，夫人可是给了一匣子的金银首饰，怎么到了这会，姨娘倒是寒酸了。”
刘姨娘手一僵，眼眶又红了起来：“我知道夫人对是好的，可这几年哥儿姐儿都要用度，却是早已花光了积蓄。妈妈又不是没有看到，我自个身上穿的戴的，哪还能跟以前比。”
杨妈妈却是不信：“哥儿姐儿不是在夫人面前，怎么还要姨娘来养？”
刘姨娘一听这话，便有些急了，猛地站了起来，看着杨妈妈就是哭道：“妈妈说的这话是何意思，从我一进门，你就挖苦我。我知道这几我在府里生活，惹你们不满了。我倒也是想双眼一闭跟着夫人而去，可哥儿姐儿还小，我总得看顾着一些。也想跟姑娘一块出去的，但老夫人想着爷身边少人侍候，哥儿姐儿又小便没让我去。妈妈若是心生不满，我便去告了老夫人，让你们走时，我也一块跟去罢了。”
见刘姨娘又哭又叫，少不得会引来麻烦，毕竟纪慧娴第一天进府，如此却是不妥。纪慧娴心里叹了一气，这刘姨娘若真是为她考虑便就不会如此这般。
心下却对她越发的不满，但却还是忙站了起来，对杨妈妈假意斥道：“妈妈也是，姨娘生活的难处，我们又不是不知道，你老何苦惹她伤心。”说完便牵过了刘姨娘的手：“姨娘莫哭，我是实在体谅姨娘的。你心里的苦，我虽小不懂，但却知道你尽心侍候过娘多年，哪会如杨妈妈所说般绝情。我替杨妈妈向你道歉，快收起眼泪，让外人看了可不好看。”
听了这软话，刘姨娘才好受了些，止住泪水，但眼眶红红却是怎么也褪不了。
纪慧娴便抬头对采吉道：“去打些冷水，虽凉了些，但敷眼却是最好，快给姨娘梳洗下。”
23惊为天人年少情
采吉便退了下去，刚走到门口，却是有听到动静的小丫头迎了上来：“姐姐要做什么，奴婢帮你去。”
采吉便笑：“你这丫头却是机灵的，你唤什么？”
小丫头笑道：“奴婢春丫。”
采吉回道：“原来是春丫，少不得还得你帮我。屋里姨娘见到姑娘却是激动，红了眼眶。这眼睛红红总归不好看，便使我出来打盘凉水。我初来乍到，一切不熟，却是不知该往哪里去。”
春丫点头道：“奴婢帮姐姐去就是了。”
采吉忙拦住：“也不能总使你，姑娘要在这住几日，少不得我也要熟悉下府中之物。不如你带我前去，下次我便可以独自前去。”。
春丫听了觉得有理，便就带着采吉出了院子：“府里宽大，有好几口井。这院子后边就有一个，姐姐要冷水，从那打上来最是方便的。”
“我还以为要到厨房去，还想着老夫人过寿，厨房怕是忙得翻脚，正愁会劳烦了她们。这样倒好，后边就有井，倒是方便。”采吉边走边与春丫闲话道。
春丫点头：“那倒是，这几日大爷跟夫人的饭菜，都还是小厨房里在做的。大厨房那里实在乱，却是忙得不得空。”
采吉便是一笑：“我瞧着夫人是个能干的，这过寿之事难怪老夫人放心交给她办。”
春丫便眉头一扬：“这是当然，大夫人贤惠能干，为人又和气大度。不但老夫人喜爱，我们这些下人也是赞叹的。”
待采吉用铜盘端着的凉水进来屋子时，那刘氏已经平静了下来。采吉把铜盘放在了高脚雕花木架子上，然后绞了块帕子递给刘姨娘。
刘姨娘身边的丫环便就接了过去，替她敷了敷眼。待肿稍褪了下来后，再给刘姨娘整了整仪容。刘姨娘这时心情平复了下来，却是要辞了去。
纪慧娴也不多留，只是站起来送她：“这几日我都会在府中，姨娘有空便过来坐坐。顺便还可以把哥哥姐姐带过来，我们姐妹也好说会话。”
刘姨娘便笑着应了，然后在小丫环的搀扶下出了屋子。
待刘姨娘一走，不等纪慧娴说话，杨妈妈便说道：“本以为会长了些本事，不想还是这副小家子气模样，上不得台面。姑娘不知道，当初夫人会让她去侍候大爷。就是看着她心肠软，动不动就红眼眶，以为是个好拿捏的。谁知一朝得了势，那心性就高到天上去了。奴婢看着她，就觉得生气。”
纪慧娴一笑：“妈妈不是这么冲动之人，怎么这会就这样沉不住气了。若是住了进来，还怕日后无机会说教？”
杨妈妈解释道：“姑娘不知道，她哪是来看望，我看明摆着是来炫耀。无非就是告诉我们，她这个姨娘，却是要比姑娘这个嫡女活得滋润。若是我们好说话，她更会得意。如今我强硬，倒也不让她小瞧了去。姑娘放心，这屋里的事让她无了脸面，她定也不敢说出去半分的。”
采吉这时把水已经倒掉，又转了回来，接口道：“妈妈总是不跟姑娘先说一声，这样一来，只让姑娘担心了。”
纪慧娴却是不在意的摆手：“不碍事的，反正就那么一出戏。妈妈红脸，我当个白脸，图个热闹。”说完一笑：“只是这样一来，妈妈便会多了个泼妇婆子的称号，而我倒是多了个贤良的名声。妈妈可得亏了，到时可不能怨我的。”
纪慧娴说笑，杨妈妈却是认真：“奴婢这张老脸，哪还需顾忌什么。若是能给姑娘挣些名声出来，却是好的。”说完，又对采吉道：“屋里的事外面的人可知道？”
采吉摇头：“迎平一直门口守着呢，无人近前来。打水时，我也只跟小丫头说是刘姨娘感动落泪，其他的就无甚了。”
杨妈妈这才松了一气：“往后姑娘在屋里时，定要有人在门口守着。你们也要谨慎一些，在这大宅子里却是一点也不可随意。”
纪慧娴坐回炕榻上，却是叹了一气：“如今府中无人可靠，父亲又是至孝，虽有心，但也不敢违逆了祖母去。只待后日老夫人过寿时，见黄姨妈一面，让她给个主意指点一二。”
一时之间，主仆几人倒也沉默下来。待晚些时候，却是听到有迎平进来道：“大爷过来了。”说完，带着些许寒气的纪海康便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纪慧娴忙站起身，惊喜的唤了声：“爹。”然后忙亲手倒了一盅热茶汤出来，端给他喝。
纪海康欣慰的接了过来，喝了一口后把它放在了炕案上，抬起头疼惜的看着纪慧娴，问道：“住得可还满意？”
纪慧娴点头：“让母亲费心了，一切都安排的妥当。”
纪海康清俊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她是个好的。”又道：“不必拘束，有什么不合意的就要说出来。你一直在私宅子里住着，也不知你的喜好，难免就会想得不够周到。”
纪慧娴感激的点了点头，却是微垂下目：“娘不在，女儿也就尽不了孝。如今只得爹面前做些女儿的本份，只是过不了几日又要离开，心里便就又是酸酸的。”
听了这话，纪海康神色也是一伤，叹了一气：“不是爹不留，只是你祖母这心里总是有疙瘩。若是平时还好，能够争上一争。只是如今她老人家寿辰即到，为父也不可在这个时候让她不高兴。不过，娴儿放心，以前不见你只当你还是小的。如今看到了你长大了，有机会定是还会说服祖母，让她开口让你进府来。”
如今是这样说，可待到日后，若是有心人在他耳边这么一说，他定是又会犹豫了。纪慧娴只知道定下来的事才能靠谱，如今就算纪海康说的再好听，却也作不了数。心里计较了一番，脸色却依然消沉：“我也知道不自己不讨祖母欢心，便也不敢奢望大多。爹心里有女儿，我便就高兴。进府之事却是不强求，只望不要为了女儿之事，让爹与祖母产生嫌隙。”
纪海康又是一感叹：“娴儿着实长大了，却是这样体贴。”然后看着纪慧娴的脸庞：“你娘若是能看到你这样，说不得该如何高兴。”
听到纪海康主动提到了方氏，纪慧娴不会错过这个机会，略抬起眼，有些好奇的问道：“杨妈妈说我五官随娘，黄姨妈也说这样。爹，你可还记得娘的模样，我可是长得真是像娘？”
纪海康听了这话，身子一僵，目光变得深沉起来。看着纪慧娴的眼神却是有些空虚，却是透过她，想着那故去了十年的前位妻子。似乎想到了什么开心的事，他的脸上露出一个怀念的笑意：“怎么会不记得她的模样。我还记得第一次见你娘时，她略比你大些。当时她在花园里荡着秋千，微风吹起她的发带，就像只蝴蝶。回过头来后，眸子如秋月，看着人时带着水雾，很是漂亮。爹一看之下，只觉得惊为天人，当时年少心性也有些傲气，却是看到你娘后，也放下了身段，只为博她的一笑。”
24心藏芥蒂两妯娌
纪海康想起往事，娓娓道来，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对正听着入神的纪慧娴笑道：“爹是不会忘记你娘的，在爹的心里你娘一样都是在的。”说完，探过手摸了摸纪慧娴的头发：“娴儿的确长得跟你娘很像，杨妈妈与黄姨妈说的都对。”
看着纪海康有些伤感的神情，纪慧娴心里松了一气，看来纪海康对方氏还是有情的。这样就好，只要没忘，这个父亲对她还是会眷顾的。
“爹，那娘定是个美人。杨妈妈也说了，女儿长得好看。”纪慧娴却是扬起脸咧嘴一笑，显得很是狡黠生动。
纪海康一怔，这样的纪慧娴一扫方才的小心谨慎，倒是显得可爱许多。纪海康哈哈一笑，然后把目光看向了杨妈妈。
杨妈妈忙垂首道：“奴婢说的是实话。”
纪海康点点头：“这么多年辛苦妈妈了，日后娴儿还得靠妈妈多照顾。”
听了这话，杨妈妈忙点头道：“侍候姑娘是奴婢的本份，大爷放心，奴婢定是会尽心照顾。”
纪海康这才把目光又移到了纪慧娴的身上：“可是见到刘姨娘了？她当年也是侍候过你娘的，你娘也是喜爱她。看在你娘份上，爹倒是也对她多有看顾。若想知道你娘的更多事情，也可以问她的。”
纪慧娴想着刘氏润滑的脸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