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世之初-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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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不说话,沈恭也不再说,侧头看了看皇帝,最近皇上常比以前严肃,不再随意流露喜怒,处理问题却更加稳健耐心,越来越像他的父亲太宗皇帝。
皇帝也看向他,“爱卿方才眉头紧锁,有思郁之色,是有什么棘手的事吗?”
沈恭心头一跳,哪里敢说沈骥已将盛宫女一事告之于他,低下头含糊道,“臣失仪,是臣家里的一些事。”
眼见已近卯时,皇帝欲摆驾正元殿,赵王等几人闻言围拢过来,一行人簇拥着皇帝正要离开,不远处却突然传来喧哗声,伴有兵刃交斫的声音,几名侍卫立刻护在皇帝身前,为首的问,“怎么回事?”
“启禀陛下,”一个侍卫上来报,“是晋王殿下和沈骥沈大人打起来了。”
众人松了口气,并没有太过吃惊。只因那沈骥虽一向行事沉稳,却也是血气方刚的勋贵子弟,骁气傲气是尽有的,而晋王素来荒唐颠倒,定是他又惹出了什么事被沈骥遇到,路见不平拔刀教训。大家都这么想。
说话间晋王与沈骥已打到近前,只见晋王和两个王府侍卫一前一后将沈骥夹击,那沈骥以一敌三丝毫不落下风,晋王的脸上、腿上鲜血直流,他圆睁的双眼暴眦欲裂,显然已是怒极。
“咄!皇宫之内焉敢用兵刃!”侍卫们不由分说,先将王府侍卫制住,夺下兵器摁着人跪倒,一只枭不知从哪里飞过来,扑到晋王面上就是叨啄,那晋王燕昇放开沈骥大跳大叫,“贼鸟,欺我,欺我!”原他脸上的伤竟然是这枭啄的,众人见状又惊又奇又是好笑,唯皇帝的脸暗下来。
“怎么回事?”皇帝的声音又轻又冷,晋王终于觉察了,先扑过来到地上,沈骥拦他不及,那晋王大叫道,“三郎,沈骥这小子监守自盗,私通宫女,被我逮个正着——他欺我太甚,你要替五叔做主!”
晋王的话大出众人意料,内容又太过劲爆,大家一时无语,几个庄重的大臣轻轻咳嗽,看向别处,其余人只把眼看向沈骥,看他怎么说。
沈骥与皇帝对视一眼,“陛下,绝无此事!”上前跪下。
于此同时,沈恭大声斥道,“阿骥,冒犯晋王殿下,你死不足惜!”他离皇帝站的近,方才沈骥看皇帝的那一眼,皇帝眼中冰锋一般的森然,沈恭明白了,顾不得心里头的震惊慌乱,急中生智,忙往事情往臣子攻击王爷身上引。
对嘛!众人放下心,沈骥就是沈骥,一句话就够了。他可是忠贞不二、洁身自好、拒绝了长安城一众贵女的沈骥沈二郎,怎么会与宫女私通!
见都向着沈骥,皇帝也不发话,晋王大恼,一眼看见赵王,唤,“二郎!”赵王哪里敢应他,又唤,“皇上!”忽然想到什么,“他二人私会就在那边,如今那女子被我两个侍卫看在屋内,皇上派人把人带来不就知道了?”
“够了!”众人尚来不及反应,皇帝说话了,不去看晋王,对众臣道,“今天是为将士们送行的好日子,众位爱卿随朕去正元殿吧。”命赫连成风,“你留下来处理。”
沈恭松了口气,不料那晋王却是个浑的,他好容易占一回理怎么能让就这样轻轻揭过去,当下浑劲犯了,起身拦住圣驾,“皇帝!你今日不给孤一个交代,我决不罢休!”
此时就见远处两个王府侍卫架着一个女子向这边走来,那女子着一身朱红衣裙,在两个侍卫手中飘飘斜斜地,晋王一见他的侍卫们将初初带来了,一拍大腿,“哈哈哈,妙极,妙极!如此看你们还有甚么话说!”
竟真有一个女子!十余道目光看向沈骥,什么含义的都有,沈恭面色灰白,竟不敢再去看皇帝。
待两个王府侍卫将那女子带到,众人皆“咦”的一声,也是惊,也是奇。奇的是,只见这一位韶龄女子,年不过二八,却恨不能把人间的芳华都集中到她身上,竟有倾国之姿。她的美既是具体的,也是含蓄的,说具体是因为那弯弯细致的眉、盈盈秋水一样的眼,无一不精致动人,说含蓄是因为她的神姿极端,可以看得出她是竭力将自己的妩媚都收凝起来,让人不得亵渎。就这样一种既暗暗诱惑、又明明拒绝的矛盾气质,有人瞄向沈骥,暗道,也怪不得他会破功。
也有人认出她就是之前被沈骥在阿乌海行刺时救过的盛才人,唔,原来是这样,英雄救美,然后就生出许多事端……已自行开始联想这二人奸|情的来龙去脉。
“你脖子上是怎么回事?”皇帝淡冷的声音打破乱七八糟的遐思,是了,方才大家这一惊,是因为——美人受伤了,一边儿脸蛋红肿,一个侍卫上前抬起初初的下巴,皇帝眼中厌恶地向他一瞥——只见小美人白皙的脖颈上,一道鲜红的伤口。
“回皇上话,她……”王府侍卫刚要开口,皇宫侍卫即喝住他们,“皇上问话,不得多嘴!”侍卫们只得闭嘴,松开初初。
“回皇上话,”初初一手捂住自己的前襟处,目光盈盈含泪不知看向何处,又是凄楚,又是恐惧的样子,大家这时候才看见她的前襟好像被撕破了,加上美人儿惊吓哽咽的神态,已有人将怀疑的目光看向晋王。
晋王被瞪得莫名其妙,怒道,“看我做什么?是他们通奸!”
“你说谎!”初初突然抬起头,愤怒的看向他,不管皇帝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是多让人惊心的冷,“你,”纤纤玉指指向晋王,初初一手抱紧自己,像是在极力维护自己的尊严,转向皇帝,“皇上,是他在路上看见奴婢,将我挟到屋内,沈将军恰巧遇见,为了救我……方才他们将我囚在屋内,说晋王见到皇上就要把我讨要了去,我,我身子已经被他看见,实在没脸再活下去!”她说完这些话,再也禁不住地脸色煞白软在地上。
原来是这样,勋贵大臣们了然,晋王对美人——如他自己言,天下人都知道他爱的就是为难美人,是以初初这么说,大部分人都信了。
“放屁放屁!”晋王一向对自己做的事毫不抵赖,也不以为耻,但这一回他明明没有做过,却被反咬诬赖,当真是怒到极处,唰的从腰际抽出金丝鞭向着初初狠狠地抽过去。眼见着如花似玉的美人就要被鞭子撕裂,一个高大的身影闪电般挡在初初面前,“啪”的一声,鞭尾扫过沈骥的脸颊,他面上登时一道狰狞的血痕。
“晋王殿下在御前还想要行凶,老臣请皇上治晋王御前失仪之罪。”一个老伯爵看不下去了,站出来道,同时也是打圆场。
晋王却毫不领情,用鞭子指着他道,“老匹夫,本王连你一起打!”
皇帝皱眉,侍卫们一拥而上,像上次在王府一样,将晋王掀翻压在身下,又拿泥堵住他的嘴,那晋王气的眼珠子快要突出来,脖子上青筋直绽。
“陛下,”沈骥走到皇帝面前跪下,他脸上的伤口兀自在滴血,伤的极深,皱一下眉,抬起头对皇帝道,“臣无状,方才亦窥到初初姑娘……玉体,有所亵渎。请陛下将她赐予臣下为妻,以补臣之过错!”
沈恭面色大变,周围却有人赞道,“沈二郎此举颇有古风,甚好,甚好!”
初初身子轻颤,抬起头看向皇帝。
和梨子奓着胆子上前提醒,“皇上,时辰快到了。”
皇帝不去看地下二人,问左右,“众位爱卿以为如何?”
“皇上,不过是个女人,就给二郎吧!行军之前先抱美人,端是一段佳话哈哈。”还是刚才的老伯爵。
皇帝不语。那老伯爵向沈、盛二人,“沈二郎,还不向皇上谢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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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阑人静,经历了辉煌盛大的宫廷宴会,沉浸在墨蓝夜色中的大元宫宫城巍峨。
长庆殿寝殿灯火通明。
皇帝一改方才宴会中的谈笑自若,此时一手捏着一个女子手腕,将她一路从寝殿门口拖到内廷,狠狠地惯到地上。
宫人们皆跪到在地,这位年轻的皇帝不常发火,也不会苛责宫人,但此刻的他,宛如一座即要爆发的火山,天威尽现。
初初跌趴到地上,朱红色的衣裙摊开。顷刻间下巴被捏紧抬起,两人的眼睛对上,燕赜恨的咬牙,“盛初初,你们好大的胆!”袍袖一掀,初初打了个滚儿,脸上通红一片。
怒意盎然的眸子,毫不畏惧的瞪视着自己,燕赜竟笑了,“现在不装了?刚才怎么不这么看着朕?”上前掐紧她的脸颊,“你哭啊,再用你那楚楚可怜的眼睛,哭一次给朕看!”
初初挣开他,退后两步,火光烈烈的眼睛看着他,“我没有装!我说的都是实话——难道不是你,一再地强迫我、威胁我,难道不是你,让别人看到我的……”深吸一口气她不再说,突然袭来的泪意让那双烈火燃烧的眼睛迸发出璀璨的光芒。
燕赜突然疑问,“你今天为什么穿成这样?”的确,方才他就看见,一向淡于装扮的初初今天穿了一身朱红色的衣裙,明蓝色纱帛虽然皱了,依然缠绕在臂间,耳上挂了一双明月珰,整个人明艳逼人。“是为了要见他,是不是?”脸上的妒恨,让皇帝原本英俊的脸扭曲起来,声音低迫压人。
知道沈骥要远赴云南,稍作装扮确是有送行之意的。初初垂下眼,“皇上,您已经把我赐给他了。”
皇帝将她猛地拉到怀里,狂烈地亲吻。挣扎之中初初已经破损的衣裙被撕的裂开,摇摇欲坠地挂在身上,她心中大骇,看着皇帝张开双手让宫人们为他除下盛装的宫宴礼服,一步一步后退,“你不可以,你不能再这样!”
燕赜英俊的脸沉而严肃,“朕当然可以,你一日不离宫,今天就还是朕的。”
初初转身就跑,宫娥们却跪到地上,拦阻她的去路,她绕过她们,第二层隔断处的宫娥亦跪下,第三层、第四层……皇帝从身后拦腰将她扛到肩上,“不服气朕是皇帝?呵!”
将美人儿抛到巨大的龙床上,燕赜紧跟着欺压上去,“下流,”初初跌落到锦浪时说。“呵,下流?你才会多少这些脏话儿?要不要朕教着你说?”堵住她娇嫩的小嘴,纱幔落下,将一切都锁在其中。
作者有话要说:5000字,JQ闪闪有木有
下一章预告:妖女大斗老将婆
伪更一下,改个别错误
第30章 婚成(新)
—————————————小乔出嫁余无恨;将军之志在千里——————————————
一阵隆隆的雷声,长安城内暴雨如注。
雨水将黄土夯砌的道路浇的泥泞不堪,圆大的斗拱下雨水编织成细密的雨帘,一些坊民坐在下面;“都已经入秋了;这么大的雨可不多见。”
“是啊,听说圣人要对西南用兵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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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骥跪在自家祠堂的庭院里;正对着祠堂的大门;大雨将他身上那一层薄薄的白色布袍浇的透明,后背上一片湿濡的红;可见到里面纵横交错的鞭痕。
他双手握拳,身子笔直,刚毅的嘴角紧抿着;从透湿的衣料中鼓出的肌肉硬的像铁。雨水毫不留情,像前天母亲手中的皮鞭一样重重地落在身上,鞭伤加上寒冷,沈骥咬紧牙关。
一个老奴跑到身边,“二少爷,满时辰了。”
沈骥向着祠堂叩拜三下,站起身。
钟老夫人手执乌金紫雕檀杖,立在荣威堂下。虽已年过六旬,这位太宗亲封的女护国将军腰板挺直,目光矍铄,她满头银发整齐地梳在脑后,身着鸦青色对襟大袖衫,胸前挂着一串乌红沉润的佛珠,此刻神色凝沉。
看着外面的大雨,钟老夫人眼睛闪烁,似在思索什么,蓦的,她唤道,“金戈!”一个眉眼素净的侍女忙躬身上前,“老夫人,”
“去拿我的朝服来。”
“母亲!”沈恭本站在门口,听到这句话连忙几步来到廊下,满面焦色,“您要做什么?!”
“进宫面圣!”
“母亲!”沈恭又慌又焦,“皇上金口玉言,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这事,无可挽回了!”
“什么无可挽回?”钟老夫人一点拐杖,怒冲冲转向儿子,那骄悍的烈气以前沙场上等闲的男将都不可当,如今几十年过去了,更是老而弥辣,“难道就眼看着你弟弟尽毁在一个妖女手上?今天拼着这一顶伯爵帽子不要,老身也要让皇上收回成命!”
母亲悍烈骄横的样子,沈恭难堪地别过脸。
钟老夫人疑问,“难道你舍不得你的爵位?”
沈恭皱紧眉,“母亲!”
“您不要为难哥哥。”母子俩的正自争执,沈骥大踏步从雨中走来,他依旧穿着方才的白布袍和长裤,显然是从祠堂直接过来。
钟老夫人怒道,“是谁让你起来的?”
老仆人小跑着从后面跟过来,手里亡羊补牢般的举着伞,嗫嚅着道,“老夫人,到时间了。”钟太君方哼了一声。
沈骥道,“您不要为难哥哥。我与盛姑娘早已有约,皇上业已赐婚——如果您同意,就在家里面成婚,不同意儿子就去外面自办。”
他说的平静,但这一席话当真将老太太气得面如金纸,抖抖索索举起拐杖,“逆子!”沈恭忙扶住她,斥责沈骥,“二郎,你说什么浑话,还不快跪下给娘道歉!”
沈骥道,“母亲,这婚事是皇上亲自赐婚,没哪里不光荣,若是您执意将它闹的不好看,您是儿子的娘,儿子没有什么话说。”说罢转身就走。
“为一个女人,连前程都不要了吗?你以前对你老子说过的话呢?”这么一个罪臣之女,又是被贬的宫妃,甚至为她得罪了皇帝!老夫人声音嘶哑,拐杖把地敲的咚咚响。
沈骥停了一下,眉峰间几不可见地抽动了几下,毅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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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过天晴,一道橙色的彩虹挂在澄蓝的天际,在巍峨壮阔的宫殿檐角上,显得尤为绚丽。
初初与李医娘结伴而行,欣赏雨后彩虹的美景,一些宫娥从身边经过,亦指指点点地向着天上,笑语中有年轻女子们轻快的欢喜。
“不知道那天上是否有宫阙,是不是比这里还华美些。”
“天上人间,宫闱里大概都是这么回事吧。”初初道,抬首眯眼看着天边的彩虹。婚事已定,不日就将出宫,这一生当无他求,此间的爱恨情仇,就尽留在这大元宫吧。
“盛姑娘,明光殿许美人请您过去一见。”一个小宫女追上她们。
许知萱?初初微微讶异,和李医娘互看一眼。
来到明光殿,宫娥们将初初引至会客的一处小亭。
许知萱候在那里,见她来了,站起身道,“冒昧地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