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草成妖-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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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日……明日她会被带向何处呢？
父亲和母亲……还有哥哥姐姐，老莫里……他们……
又想起小古。
她挽起袖子，看着手臂上小古那黄金色的花盘，心中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小古……呜呜……你去哪儿了呢？你昨晚的还能跟我说话呢……呜呜……”
伤心地哭了一阵子，梅兰妮又想到也许小古在的话一定会骂她没用，于是觉得有些无趣，抹了一把眼泪之后，埋坐在沙发中，也不管什么姿势不姿势的，开始尝试着冥想起来。
似乎很容易。
梅兰妮感觉到周围三色光点又活跃地在她身体内钻进钻出，又有不少被永久地留了下来，成为了她的魔力……她的心渐渐平静下来，窗外的嘈杂声仿佛逐渐远去，慢慢听不到了……
原本交界的月光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暗了下来。
梅兰妮突然睁开了眼，人却没有动一下。
一个灵敏的人影从窗口无声无息地爬了进来，然后在窗边站成一个十来岁的少年模样。少年停顿了一下，然后蹑手蹑脚地在走到床边，又看了看床边的桌子，抓了抓头，似乎很困惑的样子。
“怎么没有人住呢？伙计明明说这房间里住进了一个小女孩儿。”
梅兰妮听见他的自言自语，轻声说道：“你是个小偷么？”
“谁！”
少年骇了一跳，忙从腰间拔出一把匕首样的东西，护住了自己的要害。然后他就看见了窝在沙发中的梅兰妮。
“你不要害怕。”梅兰妮中断了冥想，将自己的面孔从沙发背的遮挡中显露出来，抬头道：“先生就住在隔壁，他是一个魔法师。你若是伤害我，一定会被发现的。”
梅兰妮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这少年说起这个。也许别的小女孩儿遇见了贼人应该尖叫？但她心中似乎一点也不害怕，更不想叫嚷。
她也知道这少年或许是来偷东西的，但并没有想过要伤害她。她是法拉的俘虏，如果这少年散发出一丁点儿杀气，法拉一定会立即察觉的。
“哦。”那少年收起匕首，抓了抓头发，看了梅兰妮一眼，往窗边走了几步，似乎想要就此离开，又犹豫了一下转了身，试探地问道：“小妹妹，你有吃的么？我今天还没有吃饭。”
梅兰妮没有回答，而是直接从项链内取出些熏肉和水，走到那少年身边几步，放在了地面上。
“谢谢你。”
少年道了谢之后，不客气地坐在了地上，抓起一块熏肉剥开包装纸就咬了起来，不时地喝一口水。
梅兰妮也坐在了地上，看着她吃。
“我听说你的意思，你是个魔法侍从？”少年边吃边问道。
“恩，我叫露西。”梅兰妮没有说自己真正的名字。
“哦，我是阿吉，不知道自己姓什么。”少年阿吉说起自己的时候显得满不在乎，他又问道：“那你之后是跟着你先生学呢，还是去学院？”
“去学院吧？我不是很清楚……”梅兰妮答道。
“真好……”
借着从窗户中透进来的街面上昏暗的灯光，梅兰妮看见阿吉的眼睛很快地亮了一下，然后又暗了下来。她抿了抿唇，问道：“阿吉，你偷东西，是想去上学么？”
“那当然了。”阿吉肯定地点点头，道：“不去学院，不学本事，只能一辈子当个小偷什么的。我也不想当小偷的。恩，其实当小偷只是我的兼职，我只偷买吃的钱。我平日里会去森林里挖魔植药材！我已经攒下三十三枚银币了！”
哥哥姐姐一年的学费都是一万金币，那是一百万枚银币……梅兰妮看着他，有些同情地道：“荣耀学院的学院好像是一万金币一年……”
咬着熏肉的少年阿吉愣了一下，然后将熏肉狠狠咬掉一口又狠狠嚼了嚼咽下去，道：“这不还有其他的学院么？我听说亚特兰战士学院也很不错的，学费才五十金币一年，我努力挣钱，总会够的！”
五十金币，五千银币……比一百万枚银币容易多了……似乎能够实现呢。
梅兰妮有点儿替阿吉高兴，想了想，又从项链中翻出些零碎钱币，都是她往日攒下的，一共十几枚金币上百枚银币，倒在地板上闪闪发亮。她留下一枚金币，几枚银币，将剩下的推给阿吉，道：“我只有这些了。”
“真给我？”阿吉咽了一口唾沫。
梅兰妮点头，肯定地道：“我跟着先生，用不着花钱的。而且我以后要进学院的话，也是帝都学院，这点儿金币人家都不让进门的。”
早上吃的鱼片粥似乎总共不用一枚银币，而中午一餐不错的饭才不过几枚银币……梅兰妮这些零花钱，若不是读书这等事，绝对够一家人花用好久好久了……但正如她所说，她要来何用呢？不如给了这个阿吉。
这样的夜晚碰见了阿吉这个特别的小偷，她觉得很开心。
少年阿吉握着拳头瞪着地板上的金币银币挣扎许多，最后丧气地道：“不行，我不能要啊。”他说着又抓了抓头发，沮丧地道：“老头曾跟我说，拿了不该拿的钱，以后会遭报应的。就算是学会了武技，也成不了厉害的人物。我想成为一个厉害的武者！”
“哦。”梅兰妮也没有劝，任由那些钱丢在地板上，仰脸问道：“老头是谁？”
“以前收养我的一个老头，去年死了。”阿吉说罢，很是痛苦地捂了捂眼，将剩下的熏肉揣在怀里，爬起来道：“不成！看见钱不能要实在太痛苦啦！我还是早点儿走！露西妹妹，谢谢你的招待！”
“那，再见。”
少年阿吉顺着窗户爬出去，很快不见了身影。
梅兰妮捧着脸蛋坐了一会儿，低头捡起地上的钱币，送回项链中。窗外，天渐渐亮了起来。


☆、021　绝望藤

清晨梅兰妮向法拉问安的时候，留意了法拉并没有异样，又不敢相信昨晚阿吉出现的小插曲他不知道，但他不提，她也不想主动说。
就在小旅馆的用了些早饭后，法拉才开口道：“我们从中央森林边角穿插而过……你可还有什么要准备的？”
梅兰妮摇头。
往东，那是伊斯特郡？虽然前途依然茫茫，但知道了方向，梅兰妮的心多少安定了一点儿，不再是没着没落的了。
“那走吧。”
法拉站了起来，留了一枚银币结了账，走出了小旅馆的门。
又是一个晴天。
阳光照在身上暖洋洋的，就像是小古金灿灿的花盘，让她觉得亲切。
身体内的绿色丝线再次缓缓地动了起来，梅兰妮感受了一会儿，脚步坚定了几分。
她总有一日会成为极厉害的魔法师。再不要这样，只能被动地成为别人的俘虏。
在街角，她看见阿吉懒洋洋地靠在那里，啃着他未吃完的熏肉，瞧见梅兰妮发现了他，他拿着熏肉的手洒脱地一扬，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洁白的牙齿在阳光下闪着光。
“骨头很灵活，倒是一个做盗贼的好苗子。”法拉瞥了阿吉一眼，淡淡地说道。
“哦。”梅兰妮扯了一下自己垂下来的头发，答道：“他说自己想做战士呢，还在攒学费。”
法拉没有表示，反而看了她的头发一眼，温和地道：“头发编起来吧，这样在丛林中不方便。”
可她还穿着裙子呢……梅兰妮听话地找了根带子，将天蓝色微微卷曲的头发紧紧地绑了起来。
法拉带着她，一路经过佣兵长街，目光偶尔扫过路边冒险者的摊位，仿佛是看不上摊位上的乱七八糟的物品，没有停留。
梅兰妮这算是生平第一次逛街了，看见什么都好奇的很，自然很想要看一看，却又不敢走得太慢，跟丢了法拉，惹了他不快，自己也倒霉。
“救我……”
一个极其虚弱的声音在梅兰妮脑中响起，让她停住了脚步。
“救我……”
梅兰妮四处张望，发现身边的摊位上有一株似乎已经枯死的植物，被粗暴地丢在摊位的角落里。
“先生，那是什么植物？”梅兰妮胆大地拉住法拉的衣襟，指着那枯萎的植物问道。虽然不知道是什么道理，但她心中很肯定，就是这株植物在求救。
“小姐真是好眼光，这是五品魔植绝望藤呢，可是制成禁魔药水的主要材料！”那佣兵一见有人对那植物感兴趣，忙将其取了过来，向梅兰妮兴奋道：“这是我们猎猫小队千辛万苦才得来的呢……”
绝望藤……梅兰妮想起她在老莫里的书柜里《魔植图鉴》上，看到过绝望藤，的确是制成禁魔药水的主体材料。因为禁魔药水能够让魔法师心生绝望，它的名字也因此而来……书上说，绝望藤的藤蔓细却坚韧无比，且带着微小的刺，平常时候却又卷曲成球状，让人难以与藤蔓两字联系起来……
“新鲜的绝望藤的花瓣才能制成禁魔药水。”法拉看了那佣兵一眼，不屑地道：“你这一株也不知道打哪捡的，枯成这样……除了晒干后那藤蔓看看有无人需要外，还能有什么价值？”
佣兵闻言十分沮丧，又见梅兰妮一直在好奇地盯着绝望藤瞧，快速地将绝望藤塞到梅兰妮手中，怂恿道：“活着的绝望藤可是能卖几十万金币的。这株枯了，便宜卖，三十枚金币就是小姐你的了！”
“救我……”
将绝望藤卷缩的小球体拿在手中，梅兰妮这才真切地肯定就是这株植物在向她求救，而且它虽然像是枯死了，却维持着生机未断……
三十枚金币……她没有……
梅兰妮看了法拉一眼，见他摇了摇头，对这株枯死的绝望藤半点兴趣也无，只好自己向那佣兵道：“三个金币……”
“三个！”那佣兵立即夸张地呼叫起来，喊道：“你手里拿着的，那可是五品魔植绝望藤！”
他这声音一出，周围立即哄笑起来：
“死了得绝望藤才真是绝望藤，让咱佣兵绝望啊！”
“就是……猫子你也别墨迹了，好歹人家小姑娘愿意给三个金币呢！能买上这个价，总比你当柴火烧了强！”
看来这株枯死的绝望藤摆在这里，并非一日两日了……
那卖主一听周围人如此说，怒骂道：“你们这群孬货！净拆爷的台！”然后又向梅兰妮谄笑道：“谢谢小姐赏，三个金币！”
梅兰妮摸出三个金币攥在手中，指了指他摊位上不知道干什么用的一个瓦盆道：“我要那个瓦盆做搭头！”
也许瓦盆真的是没用的，也许梅兰妮给三个金币实在是多了……那佣兵没有再唧唧歪歪，爽快地将那个不大的瓦盆给了梅兰妮。
梅兰妮也利索地付了账。
这绝望藤只说救它，却没有说怎么救……不过既然是植物，埋点土浇点水应该是必要条件吧……
一路上再没有插曲。
两人出了城后不远，梅兰妮瞧见不远处有一条小溪，于是求了法拉等她一等。
“五品魔植，一向娇贵的很。不是有点水有点土就能成活的。”法拉微笑摇头，指着她手中提着的枯萎球体，道：“而且它都已枯成这个样子了，没希望救回来的。”
“可是我还是想要试一试。”梅兰妮咬了咬唇，坚持道。
法拉再次摇了摇头，却也不再阻止她，指了指前面树林中得空地，道：“你动作快一点儿，我在那里等你。”
“谢谢先生！”梅兰妮露出一个笑容，抱着瓦盆提着绝望藤往小溪边跑了过去。
“你让我救你……”梅兰妮从项链中取出匕首，挖了点土放在瓦盆中，将绝望藤埋了进去，又捧了几捧手，再从地上寻了些草茎准备编成一个网兜好提着瓦盆，一边自言自语地道：“可我怎么救你呢？”
她心知法拉说的很对。
五品魔植对环境要求极为苛刻，绝不是她这样挖点土浇点水就能救活的……
“救我……”
依然是这种微弱的求救声，却没有其他梅兰妮用的到的信息。
“也许小古会知道怎么做？”
梅兰妮嘟囔了一下，想起小古，眼前突然一亮，丢掉未编好的网兜，擦了擦手，从项链中取出《初阶魔法构图大全》，翻开到自然系那一页，找到“感知”的构图和施法说明，兴奋地看了起来。
书上解释的，比她哥哥糊涂的述说清晰明了的多了……梅兰妮看了两遍，闭着眼睛回想了一会儿，觉得没有问题了，才睁开眼，对着绝望藤放了一个“感知”！
她仿佛看见有一个绿色的袖珍小人，极憔悴地躺在那里，只剩一点儿模糊的意识呼喊着“救我”……而每一过一会儿，便有绿色的光点从小人身上散发出来，每散发一点，小人就更憔悴苍白几分……
绿色的光点么？
梅兰妮歪头想了想，一只手抚上绝望藤，开始尝试着调动身体内绿色的丝线慢慢向她与绝望藤接触的手掌上，然后小心翼翼地控制着那流动的丝线注入绝望藤上。
老莫里说，自然系魔力作用于魔植之上，能够促进魔植生长……


☆、022　法拉的仇人？

她成功了！
梅兰妮咧嘴笑了起来。她能清楚地感觉到那绝望藤内的袖珍人如饥似渴地吸收着她绿色丝线的能量，苍白透明仿佛随时都能消散掉的形体一点一点地变得凝实起来。
梅兰妮断掉了魔力输出——
法拉还在等着她，她不能耽搁太多时间；二来，她下意识地不想让法拉知道她拥有自然系魔力并能够救活这株绝望藤的事儿，所以现在只要能够维持着，不让绝望藤死掉就好……再者，她没有忘记昨天她走累得时候，丝线有滋润过她的身体，帮助她恢复精力呢。
这才输送一小会儿，她就感觉到自己的丝线细了点儿……想要彻底救活这株绝望藤，怎么可能是一日之功？
捡起草茎，很快将一个网兜编好，梅兰妮兜住绝望藤，瞧着绝望藤表面与之前没有什么两样，想了想再次施展了一次感知，感觉到其内绿色袖珍小人的状态明显比之前稳定多了，无声地笑了一下，提着它往法拉所在的树林中走去。
虽然看不见法拉人在哪里，但想想实力的差距，她还是不敢轻易逃跑。而且，逃了之后，能去哪儿呢？
回家？会被再次抓走不说，更会给家人带来灾祸。不回……她又能去哪呢？
所以，还是等等再说。
梅兰妮正胡乱想着，突然看见阿吉在旁边草丛中向她不断招手，于是好奇地走过去，轻声问道：“阿吉，你怎么在这里？”
“先别管这个。”阿吉急急地道：“你的先生像是遇上了仇人，你先别过去！”
嗯？
梅兰妮愣了一下，一时间有些不知道如何是好。仇人？法拉这个时候遇上仇人？
阿吉见状，小声告诉她不要说话，拉着她小心翼翼地绕了个半圆，爬到一个稍高点的小突破上，扒开灌木丛，示意梅兰妮往下看。
那林间空地上，法拉果然在和另外一个人交谈。恩，看身形是个女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