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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差分机-第1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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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刚刚出现的时候可能显得有些怪异。不过自然界会把它们拿来与原有的物种进行对比,如果它们符合自然选择的标准,它们就将主宰整个世界。”古德温抬起头,“如果你不能够从我的机械设计方案中找到理论与现实紧密结合的感觉,你就不是我认识的那个马洛里。”

马洛里摘下帽子。“该请求原谅的应该是我,我的朋友,请原谅我愚蠢的坏脾气。不管我有没有披着缓带,我希望你永远都可以对我坦诚相待,古德温先生。希望我永远都不会丧失忠于科学的勇气,希望我永远都不会无视事实。”他伸出手。

古德温握住他的手。

赛道对面响起嘹亮的号音,人群喧嚷欢呼。一时间,周围所有人都开始挪动,像大群的牛羊一样纷纷拥向赛场看台。

“按我们说定的,我得去下注了。”

“我得回去找小伙子们。赛后来找我吗?咱们好瓜分赢来的钱。”

“当然。”马洛里回答说。

“空酒杯给我吧。”古德温说。马洛里把酒杯交给他,转身离去。

离开这位老友之后,马洛里马上就后悔不该答应下这笔赌注。十英镑可不是个小数目,在读书年代,这几乎相当于他一年的花销。

但他还是走向了投注点的天棚,一面走一面想,古德温是一位非常严谨的技师,也极为忠诚可靠,他完全找不到任何理由去质疑古德温对竞赛结果的预测。如果一个人大量投注赌西风号赢得比赛,也许真的会轻易赚到几年的收入。如果可以投注三十镑,甚至四十镑的话……

马洛里在花旗银行的一家分行有将近五十英镑的存款,大部分都是科学考察奖金;他腰带下面扎得紧紧的钱包里还有十二英镑的现金。

他想起老父亲因为患上帽商的职业病——疯癫症而日渐衰弱,他的肌体深受水银毒害,总是忍不住抽搐,长年坐在苏里郡家中壁炉前自言自语。仅仅是买煤,就已经花掉了马洛里不少的钱。

无论怎样,赌这么一次,毕竟是有机会赢得四百镑巨款……但这绝对不行,不能失去理智,要下注也只能下十英镑,践行了对古德温的承诺就好。十英镑要是输掉损失也很惨重,不过至少还可以承受。他右手伸进马甲纽扣之间的间隙里,摸索着找到了钱袋的按扣。

他选择了看上去非常现代的德维尔公司来投注,而不是更为知名却有些树大招风的泰特塞尔公司。在圣马丁的小巷里,他经常路过德维尔灯火通明的投注站,听到里面三台蒸汽差分机低沉的嗡嗡声。他绝对不会把赌注交给那些坐在看台高椅子上揽客的个人庄家,尽管他们的可靠性与大公司的区别也不大。投注的人多,坐庄的风险就小。在切斯特城,马洛里曾经见过一个开赌局违约的人差点儿被赌客活活打死。直到现在,他还能回想起那可怕的叫骂声:“诈赌了!”声音如此尖利、绝望,听起来简直像是在喊:“着火了!”喊叫声在马场内回荡,无数狂怒的人们拥向一个戴着黑帽子的家伙,那人被掀翻在地,挨了好一通暴揍。在赛马场表面看来彬彬有礼的人群中沉淀着一份古老的怒火。他曾经跟达尔文爵士讨论过这个事件,在爵士看来,人群的这种举动与乌鸦有几分类似……

在蒸汽车赛投注窗口排队期间,他又一次回想起达尔文爵士。很久以前,马洛里就是他的坚定支持者,认为他是这个时代最伟大的人物之一。可是他渐渐感觉这位生性内向的爵士在感谢自己支持的同时,却把自己看做脾气暴躁、难以相处的人。要想在学术圈子里出人头地,达尔文其实帮不上什么忙,托马斯·亨利·赫胥黎才是真正有用的人:他是一位伟大的社会理论家,也是成果丰硕的科学家,还是一位演说家……

紧挨着马洛里的那个队伍里有一位胖胖的绅士。他神态悠闲,穿着考究又不显张扬,洁白的衣袖下面夹着最新一期的《运动生活》杂志。马洛里见他悠然走到投注窗口,下了一百镑的注。他看好的那匹马叫做“亚历山大的骄傲”。

“我下十镑的注,赌西风号获胜。”马洛里告诉投注程式员,并递给他一张五英镑钞票和五张一英镑。投注员有条不紊地给投注票打孔,马洛里趁此机会研究了一下窗口上方公布的赔率。赔率显示在影像屏上,外面罩着一层半透明的人造大理石。他发现,法国人的机器赔率遥遥领先,那辆车叫做火神号,由坎帕尼运输车辆公司提供,司机姓雷纳尔。他还发现,意大利人机器的赔率比西风号好不了多少。也许他们使用劣质连杆的事已经走漏了风声?

投注员递给马洛里一张薄薄的蓝色纸片,是刚才他所打出的投注卡副本。“好了,先生。谢谢光临。”他的眼神已经从马洛里身上移开,准备接待下一位顾客。

马洛里突然说:“你们接受花旗银行的支票吗?”

“当然了,先生。”投注员回答道,他扬起一侧眉毛,好像刚刚才注意到马洛里朴素的帽子和旧上衣,“不过支票上必须印有您的公民编号。”

“那样的话,我想再增加四十英镑的投注,”马洛里的话连自己都大吃一惊,“给西风号。”

“您是赌它赢吗,先生?”

“是的,赌它赢。”

马洛里一向觉得自己对人群中的种种奥秘颇具洞察力。很久以前吉迪恩·孟德尔就曾说过,他有一双善于看透表象的眼睛,天生就是做科学家的料子。的确,他在科学界能有现在的地位就是因为他在怀俄明州的一段河床上发挥了自己的眼力特长:从一片混沌中发现了难以察觉的形状。

但是现在马洛里却被自己孤注一掷的豪赌弄得毛骨悚然,想到一旦赌输的严重后果,他就觉得德比赛场杂乱无章的人群简直无法忍受。马儿在赛道奔驰,贪婪的人们拥挤在赛道周围大呼小叫,这场景他完全受不了。

他逃离看台,想要摆脱两腿战栗的紧张感。看台外围的护栏后面也集中了大量的车辆和行人,他们狂热地喊叫着,看马儿在远处的赛道疾驰并绝尘而去。这里集中的都是穷人,他们往往是因为不愿意花一个先令的入场费才留在外面观赛的。人群里还掺杂着那些想要赚他们钱的人:小贩、吉卜赛人,还有小偷。他推推搡搡挤过密集的人群,想要到外面透透气。

马洛里突然担心自己丢掉了投注单据。这个想法让他紧张得几乎瘫倒。他一下子站住,把手伸进衣兜里摸索。

还好没有——薄薄的蓝色投注卡还在,对他而言,这是走向毁灭之路的门票……

这时,一对肆意奔腾的马疾驰而来,几乎把他踩在脚下。马洛里又惊又怒,抓住那匹马的笼头,勉强没有摔倒,他大声喊叫着警告赶车人,可是耳边却响起刺耳的马鞭声。赶车的人站在一辆敞篷小马车的车厢前,正试图冲出拥挤的人群。他是个小个子,一看就是在赛马场混饭的主儿,身着蓝衣,一副装腔作势的派头,裹一条俗气的天青色三角围巾,上面镶着一颗巨大的人造红宝石。这家伙前额隆起,黑发蓬乱,小眼睛总是骨碌碌转个不停,好像随时都在注意所有方向的动静——只有赛道,他一眼也不瞧,而除了马洛里和这个赶车人,别人都在关注赛马。这家伙的样子已经相当奇怪,不过他那两个同伴的古怪程度也毫不逊色,车里坐着两个神秘的女人。

其中一个女人戴着面纱,穿一套有几分男性化的深色衣装,车一停下来,她就晃晃悠悠站起来,摸索着门把手想要下车,但是步履蹒跚,就像是喝醉了一样。她两手捧着一个长条形木盒,有点像小工具箱的样子。同行的另一个女子一把就把戴面纱的女人扯了回去,并狠狠地把她按到原来的座位上。

马洛里还抓着马儿的皮革笼头,吃惊地目睹了车里的这一幕。后一个女人满头红发、衣着妖艳,那套衣服看上去适合色情酒馆乃至更下流的场合。她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倒也有几分姿色,只是眼神中透着一股遮掩不住的阴狠毒辣。

马洛里看到那个红发恶妇猛击戴面纱的贵妇。她打人的动作精准、隐蔽:她两指弯曲,用指节猛击对方小腹,动作非常熟练,下手很重。戴面纱的女子被打得弯起腰,瘫倒在座位上。

马洛里惊诧之余,马上开始行动,他冲到轻便马车旁边,一把扯开清漆车门,大声喊道:“你干什么?”

“你滚开!”泼妇怒喝。

“我都看见了,你在殴打这位女士。你凭什么打人?”

马车向前猛冲,险些把马洛里拖翻在地,但他很快找回平衡,跟着马车向前飞奔,他抓住那位贵妇的胳膊,大喊着:“马上停车!”戴面纱的贵妇再度起身,在黑色面纱下面依稀可以看见她圆润的面庞,她的表情有些恍惚。她又一次试图下车,好像完全没有意识到马车还在向前行驶。她踉跄着,同时却用习惯了的优雅姿态把长条形木盒交到马洛里手中。

马洛里脚底绊了一下,两手接住那略显粗糙的木盒。周围响起了吵嚷声,因为小个子的横冲直撞已经引起公愤。马车受阻,它喷着响鼻踏着脚猛然停在原地。

赶车人气得浑身发抖,他把马鞭丢在一边,从车上跳下来。他一路把围观者推向两边,大步走向马洛里,还从衣兜里取出一副玫瑰色边框的方形护目镜,把眼镜带束在耳后涂满茶油的头发上。他站到马洛里对面,伸出一只戴着鲜黄色手套的手指着马洛里,语调轻蔑地说:“小子,马上把我们的东西还给我。”

“你们在搞什么?”马洛里质问道。

“不干你的事。马上把木盒还给我,要不然你会死得很难看。”

马洛里俯视了一下这个小个子,对他这么肆无忌惮的威胁觉得很意外。他几乎笑出声来,如果不是看到这家伙方形镜片后面的眼睛,他真的会笑出声。那双眼闪烁着疯狂凌厉的光芒,就像是吸食鸦片过量的瘾君子一样。

马洛里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在两腿之间的地面上,朗声说道:“那位女士,如果您愿意,请下车来,这些家伙们无权强迫您……”

小个子迅速伸手从俗气的蓝色上衣里掏出一件什么东西,然后就像弹簧玩具一样猛冲上来,马洛里张开两手把他推开,与此同时,左腿突然感到一阵撕裂似的疼痛。

小个子险些摔倒,他找回平衡,怒吼一声,又扑了上来,手中隐隐有刃锋闪动,是窄窄的一线冷钢。

马洛里研习过谢林菲尔德先生的科学搏击术,在伦敦期间,他每周都到皇家学会内部体育馆练习,而在北美荒野进行科考期间,也经历了最严酷的搏击实战考验。

这时马洛里左臂平推,挡开对方持刀的臂膀,右拳趁机重重地砸在对手嘴上。在那一瞬间,他看清了那把短刀,它躺在被踩得乱七八糟的草地上:那是一把看上去很锋利的双刃小匕首,刀把是黑色古塔胶做成的。这时,那家伙又扑了上来,他满嘴都是鲜血,进攻毫无章法可言。马洛里摆出谢林菲尔德搏击术的第一种基本姿势,只一拳,就再次正中对手头部。

周围的人起初看到有人打架,还动了刀子,纷纷退后。现在人群已经围拢上来。那些体力工人和街头混混们把两人围得紧紧的。这些观众也多半是膀大腰圆,嗓门粗壮类型的,很喜欢在斗殴事件里,看别人放点儿血。当马洛里表现有如神助,一拳击中对方下巴的时候,观众为他欢呼叫好;在小个子将倒未倒之际接住他,又给丢了回来,导致这家伙紧接着又中一拳。他倒了下去,天青色的三角围巾被染成了红色。

“我早晚灭了你!”他躺在地上威胁道。他有一颗牙齿已经被打断,根据外形判断,好像是颗虎牙。

“小心!”有人喊道。马洛里应声回头,只见那名红发女子站在自己身后,眼里泛着恶毒的光芒,手中有什么亮闪闪的东西,好像是个小药水瓶,尽管这种时候拿着药水瓶感觉有点奇怪。她的眼睛死盯着马洛里脚下,但是马洛里始终没有放松警惕,总是挡在她和长条形木盒中间。双方僵持片刻,那女人好像在权衡各种做法的利弊一最后,她还是跑到了被放倒的小个子身边。

“我早晚一定彻底灭了你!”小个子满嘴是血,但还忘不了重复威胁的话。那女人扶他站起来。围观的人们嘲笑他,说他是个只会吹牛的胆小鬼。

“有胆你就试试。”马洛里平静地回复道,并握起拳头摇动了两下。

小个子对他怒目而视,眼神里充满了爬行动物一样的怒火。他的身体重重地倚靠在红发女人身上,两人一瘸一拐地消失在人群里。马洛里带着胜利的喜悦捡起木盒,转身挤过欢笑的人群,走向被丢弃的那辆马车。路上还有人亲昵地拍拍他的后背,对他表示赞赏。

他坐进车厢,发现里面铺着破旧的天鹅绒,皮座椅也半新不旧。外面的喧嚣已经平静了下来,赛马项目结束,有人赢得了比赛。

那位贵妇人身体软绵绵地靠在破旧的座位上,面纱随着她的气息微微起伏。马洛里迅速四下观望了一番,想看看有没有更多的袭击者,但看到的只是周围看热闹的人群而已。他觉得很奇怪,就好像在这个瞬间时空都已经停止了一样;又像有一种特别先进的银版照相术,一下子就吸取了全部的光影信息,把它们定格了一样。

“我的女伴在哪儿?”女人问道。她的声音轻柔,仿佛还在想着其他心事。

“您的女伴又是谁呢,夫人?”马洛里反问,他觉得有点头晕,“我并不认为,刚才跟您一起的那两个人,适合跟随贵妇人左右……”

马洛里左腿的伤口在流血,血已经渗透了裤腿。他两腿无力地坐在乱糟糟的破旧椅子上,用手按紧腿部的伤口,并偷眼窥视那女子面纱后的脸庞。她的发卷精致典雅,发色金黄,好像掺杂一些灰发,可见平日养尊处优,总有称职的女仆伴随伺候,但是那张脸却有一种奇怪的似曾相识的感觉。

“我们以前见过面吗,夫人?”马洛里问。

对方并不回答。

“我可以护送您一程?”他建议说,“夫人,您在德比赛场有可靠的朋友吗?我是说,可以照顾您的人?”

“在王室专区。”她小声回答。

“您要去王室专区?”马洛里有些担心,他可不想为了这个半疯的女人去打扰不列颠王室家族。随后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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