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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部分

凤城奇历-第19部分

小说: 凤城奇历 字数: 每页4000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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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鲠在喉,“呃”了半天,硬是没挤出半句话来。
小烦见状忙出来打圆场:“反正我也刚毕业,还没找到称心的工作,就先到蔡婶这学艺吧!”
见此阵势,看来这个师傅是认了,我也只好作罢。
此时天色已晚,我们想离开这个古寨回家,却等了半天都等不到一部的士,只好在蔡婶家留宿。
蔡婶家刚好是旧时民房,房间颇多,揣掇一阵就可以入住。蔡婶自然满心欢喜地安排小烦住在她的客房,让我和老蒋挤另外一间。
前边在义庄那的惊险历程已经耗费了我太多体力,连续两个晚上这么折腾和惊吓,我已近身心的极限。于是一躺倒,我便昏睡过去,也不理睬一旁的老蒋。
不知不觉中,这一睡也不知道过去多少时辰,只觉得迷迷糊糊地噩梦连连,乱七八糟的让我心烦意燥。
忽然,我看到自己置身于夜幕下一条长长的石板街上,街道蜿蜒向前,两边尽是鳞次栉比的古宅,放眼望去宛如一条浑身穿金戴银的巨龙。
正在我错愕不已的时候,我已经身不由己地走在这条街上,看着这平房民居、宗族祠堂、名宦府第和商贾绅豪宅组成极显繁华的三街六巷景观。
霎那之间,我突然惊觉这些老旧房屋都有一个相同点,就是都没有点灯!
这深深的小巷中隐藏着的这些民房大宅、古宅祠第,宫庙书斋,都没有一处亮堂的地方,甚至连街上的路灯都没有一丝光线,似乎生气全无,陷入一片死寂之中。
但我却看到了这些建筑,因为就在这条曲折的石板街的尽头,有一处折射着幽幽白光的高大城庙,把整个龙湖古寨都笼罩在一片奇特怪异的气氛中。
我就这么面对着这座城庙楞了好久,实在不知道是自己梦游在古寨里,还是犹在梦境中。
但是我还是鬼斧神差地来到城庙大门前。
奇怪的是,别的地方大门上都绘着八面威风的武将,城庙大门上的门神却是身穿罗裙、和蔼慈祥的的女神。我心生狐疑,情不自禁地抬起了手,指尖还没触及,大门却已像有生命一般自动打开。
我更是觉得不可思议,我踏了进去,一眼就瞅见正堂中供奉着一尊神像。
我双脚不知道被什么驱使,竟慢慢走向这尊神像,我抬头望去,发现神台上摆着的神像十分奇异:神像狗头人身,通体乌黑,做出张牙舞爪的姿势,在焚香的缭绕效果下极为逼真,似乎就要像我扑来一般。
忽然,我嗅到了空气中的一丝不妥。
极轻极微,却被我敏锐地察觉。
因为四散缭绕的白烟,此时竟变得粘稠不堪,使我就像在水中一般!
我大惊失色,马上回头准备开溜,可当我来到大门时,我全身血液好象都突然凝固了:门?哪里有门?眼前只有一堵绘着两位女神的白墙!
我内心恐慌不已,那两位原本慈眉善目的女神此刻却变化起来,眼角上挑,嘴露獠牙,利爪伸直,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
随着“噔”地一声巨响,整个城庙瞬间一片昏暗,四周的墙体陡然朝我倒来,我避无可避,躲无可躲,眼看就要化为齑粉。
“哇!”我失声尖叫,抱着脑袋蜷缩成一团,心想这回劫数难逃,忽然双眼所看到的场景像碎纸片一般化为片片碎屑,紧接着天旋地转,所能见到的一切急剧扭曲变形,我脑门登时“突”“突”“突”地朝外鼓涨,疼得我两脚一伸,“噌”地一声坐直了起来。
原来只是个噩梦!
“我受够了,每晚都要活在这些惊心动魄的梦魇中,真是生不如死啊!”我不禁哀叹。
身旁的老蒋却背对着我,睡得呼噜声大作,似乎毫不知情。
看到有老蒋在,我心里顿时放心了不少,望了望窗外还是漆黑一片,便打算再睡一会。不料当我扯开被单、准备躺下时,却感到不对劲。
身边的“老蒋”,好像只有模糊的影子,而没有实体,就像鬼魂一样!


第四十七章 晨雨过后

看到这个虚无缥缈的“老蒋”,我刹那间如堕冰窖,全身发冷。
我条件反射般怪叫一声,翻滚下床,不料“咚”地一声,额头撞到了床头,登时长了一个大包。可我顾不及剧痛,以最快的速度一溜烟地跑向蔡婶的房间,急急摇着她的手大声求援:“婆婆,快,快起来啊,老蒋,老蒋他成魔了!”
谁知,我摸到的一只修长细润、犹如柔荑的纤纤玉手!
借着淡淡的月光,我看清了这如藕巧手的主人——不是别人,正是小烦。
此时小烦一袭长如瀑布的青丝随意地披在肩头,白皙无瑕的脸上则带着一抹羞涩的晕红,看上去明艳无比,不过樱桃小嘴却是有些抗议的微微翘起,小声的嘀咕道:“阿二,你要握着我的手到什么时候?”
这个时候,蔡婶推门进来,看着无比尴尬的我,极为不满地嚷道:“婆婆在这里,你是什么眼神?你想占我徒儿便宜,也不要挑这个时候,更不要找这么假的理由啊!”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老蒋也走进小烦房门,边揉着惺忪的睡眼边问。
“你……你没事吧?”我带着颤音问道。
“我?多谢关心呢,没有什么事啦,蔡婶已经帮我医治了。”老蒋疑惑不解地回答。
我不由得松开了小烦的手,壮着胆上前摸了摸他的脸庞,双手,身体,却感受到真真切切的温热人体,丝毫没有一点鬼魂妖魔的意味。
我心里暗道:莫非刚才床上的“老蒋”,只是我一时眼花看错了?
“有什么事么?不要说你是同性恋吧?”老蒋给我摸来摸去,已经有点不耐烦了。
我也只好罢手,突然发现我只穿着一条底裤,一条印着灰太狼图案、还有小破洞的红色底裤!
我的脸刹那间火辣辣的,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
蔡婶用极端鄙夷的眼光刮着我,用她那嘶哑难听的嗓音厉声道:“我看你简直就是来找茬的!”
说完,拔下脑后的鬼头发髻,作势就要往我身上扎。我吓得边赔罪说“对不起”、“对不起”,边快步走回自己的房间。
回到房间后,我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里的疑问一时无法解开:难道刚才是幻觉?
“我看你是太累了吧,我也和你一样经常做恶梦的,好好休息就没事。”老蒋回来了,安慰我说。
我第一次如此认真地端详了老蒋这么久,然后才将信将疑地点了点头。
或许,我只是太累了。
而且,我也不敢想太多。
……
清晨,天色堪堪才亮的时候,龙湖古寨的天空中乌云密布,继而慢慢下起了毛毛细雨。
雨势从小变大,很快天地间就变做了灰蒙蒙的一片,淅淅雨声无处不在,将整个寨子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显得朦胧而神秘。
我伸了伸懒腰,打开窗户,静静地享受这个属于自己的时刻。
万千珍珠般的雨水从天而降,敲打着整个古寨每一处屋檐瓦顶,然后汇聚成一条条一缕缕如银丝一般跌落,落在石板路面上,溅起朵朵水花。
此时的微风也像一个翩翩女子,不断地把带着淡淡的湿气与雨粉的凉风送到我怀中,直叫人心旷神怡、倦意全无。
忽然我看到对面的窗户前,小烦也伫立着,轻轻抿唇,手扶着窗台痴痴地听着雨声,仿佛漫天秋雨都落在了深心之中。
微风过处,她鬓角的乌黑秀发轻轻飘动,明眸、贝齿、柳叶眉、樱桃嘴再加上那吹弹可破的肌肤,殊不知她自己在欣赏窗外景色的时候,也成为我内心深处最美丽的风景。
我看得呆了。
不知不觉中,我身后站了一个人。
我回头望去,正是老蒋。
“很早起床啦?还这么大雅兴,看起风景来?”老蒋说道。
我点了点头,又回头望向窗外,却失望地发现画中人已经不在,空留下我满心的失落和怅惘。
此时蔡婶已经招呼我们去吃早餐了,估计很久没有这么多人来她家造访留宿,显得特别的开心热情——看来这老婆婆虽然外表丑陋古怪,但是心地还是很善良。
只不知,小烦跟她,会不会受苦?
餐桌上,我们四人静静地坐着,享受难得的温馨。
蔡婶做的是典型的潮汕白粥,就是撒米入锅,等水滚几滚后便熄火,等上桌后,碗内看得到一颗颗的米,嚼头甚足而不会绵烂。佐菜则是姑苏香腐、橄榄菜、卤黄豆和菜脯蛋,极具地方特色又开胃送粥。
我正欲用筷子夹起一块姑苏香腐,不料却碰到另外一双筷子,抬头一看,筷子的主人小烦迷人的脸蛋之上带着一丝丝的嗔怒和娇羞,似乎不满我乱夹一通,又好像还在恼怒昨晚我的举动。
“嗯喝!”蔡婶打断了我俩。
我俩吓得不敢仰头,兀自大口大口地吃起粥来。
只不知,今晨这场雨,在小烦心中是否还有涟漪?
吃完早餐,老蒋作别了我们,回去收拾自家小店的残局,我关切叮嘱了一番,他点头答应。在离别前,他深深地望了小烦一眼,搞得小烦有点局促。
紧接着,蔡婶开始领着小烦,传授一些巫教的入门口诀和基本知识。我一向对这些封建迷信的玩意不太感冒,加之蔡婶不愿意让我知晓,我便走出宅门,穿行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
潮州传统建筑素来古朴典雅、闻名于世,享有“潮州厝,皇宫起”的盛誉。走在龙湖古寨韵味十足的石板街上,两旁的民宅充满了生活情趣和历史气息,我目不暇接,心里大为惊叹。
就这样移步换景,走马观花,不知不觉地,我已来到一条巷口,抬头一看,“炒面巷”三个大字映入眼帘。
“反正也没什么事做,进去逛逛也好。”主意已定,我踱着慵懒的步伐,慢慢地走了进去。
就这样毫无目的地走着,忽然我看到一处民宅内,摆满了一地的木雕,当中一位老者,正全神贯注地用坯刀和修光刀忙活着。
我突然想起潮州木雕与福建莆田木雕、浙江东阳木雕、温州黄杨木雕,并称为全国四大名雕,而且贴金、镂空等独特技法在其他木雕中也是非常罕见的,因此格外具有地方特色和代表性。
看到那些栩栩如生的雕塑,和格外认真的老者,我不由得给吸引进这处民宅里头。


第四十八章 雕刻神像

一进里屋,扑鼻就是木头的新鲜味和粉尘的呛鼻味,一缕阳光照进来,光柱中满是灰尘和碎屑。就在满地碎木头和随意摆放的许多成品和半成品中,一位瘦削得有点枯槁的老者正在这座空荡荡的民宅中“咚咚咚”地挖凿着,丝毫没有留意到陌生人的到访。
我默不作声地站在一旁,不想打扰这位如此专心致志的民间艺人。
只见老者他眼神时而迷离,时而焕发出狂热的光芒,时而露出会心的和微笑,时而痴痴的喃喃自语,时而像是和谁争论着什么。
我不由得觉得在这位老者眼前,这些再寻常不过的木头仿佛成了活的一般。
我甚至觉得独处一室的老者不会寂寞,不会孤独,因为他常常与之对话,与之交流——那是心灵的交流,那是超然物外的共鸣。
但是渐渐地,我感到一丝不对劲,然后这种不舒服的感觉慢慢转化成打心底的寒意。
因为老者正雕刻着一位张牙舞爪、暴戾恣睢的邪神!
正在雕塑中的邪神三头六臂,眉目狰狞,丧心病狂的样子散发着一股令人极为悚然的气息,在老者的巧手下,彷佛刚从阿鼻地狱降临人间一般,随时都准备大开杀戒。
我看得打了一个冷战,忽然发现邪神正直勾勾地盯著我,嘴角带着阴测测的冷笑,似乎要伸出爪子,在我身上刮出一块肉来!
此刻,我竟然听到这个里屋中飘荡着若有似无的笑声,飘渺虚无,却极为真切侵袭着我的神经,让我身不由己地脚下一软,“扑通”一声跌坐在凌乱的木屑堆中。
这一跌可倒霉得要紧,刚好地上遍布着木屑和碎钉,一屁股坐上去正好扎成刺猬状,疼得我一下子又反弹起来,像只癞蛤蟆似地在里屋跳着叫着。
忽然我感觉到丝丝阴风从背后吹过,冷地我一个激灵转过身子。
没想到那位老者正在我身后紧紧地贴著我,我这一回身,差点就和他撞个满怀!
我连忙后退,刚想同老者赔罪,不料看到他如蛇蝎般死死地望着我,我忽然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变得凝固,嘴巴都吓得合不拢了。
那是一种极端令人生畏的眼神,充斥了凶狠与暴戾,仿佛即将有愤怒的火焰从他眼睛里喷射而出一般。在老者浑浊的瞳孔里的我,就像是他的杀父夺妻仇人,好像下一步就要用他手上锋利尖锐的刀具狠狠地插到我心窝似的!
我心底骇得要紧,失魂落魄地连退几步,直到靠到墙壁才止住。
“你想伤害志仔是不?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我是绝对不会让你得逞的!”老者歇斯底里地怒吼着,操着刀具在空中比划着向我步步逼近。
“请住手,爷爷,他不会伤害我的!”一个病怏怏的声音从外边传出,老者将信将疑地停住了手,我总算解了围。
我抹了抹满脸的大汗,往一旁看去,被老者称作“志仔”是一个初中生模样的小男生,稚气未脱,却面黄肌瘦,像患上什么不治之症一般。
“请回吧,我爷爷累了,需要休息。”志仔客客气气地说。
我如释重负,逃似地拔腿跑出这座民宅大门,才胆颤心惊地长叹了一口气。
“这位小哥,你刚才进去了啊?”旁边一个大姐对我说。
我心有余悸地对她说:“是啊,吓死我了。”
“你也算是有本事,”大姐故作神秘地说,“上次有个鲁莽的毛小子进去,不由分说地给那老头用刻木刀戳得满手是血,鬼哭狼嚎地跑了出来!”
我疑惑不解地问:“这老头怎么了,竟会如此凶残,是不是失心疯啊?”
听到这,大姐连忙把我拉到一旁,还回头紧张地往民宅望了又望,才放心地说:“怎么你不知道么?这老头家三代单传,不幸儿子前几年过世了,儿媳也离家而去,他只好和小孙子相依为命。”
大姐叹了口气,又接着说:“志仔自幼年弱多病,又怕生,经常给不懂事的小孩子欺负,挨骂挨打自是家常便饭,更曾给流氓地痞把头塞到茅坑里面。哎,可怜他自知势单力薄,都逆来顺受,把苦都吞进肚中。”
“这样子?难道他爷爷不管么?”我惊道。
“那老头子是一个木痴,整天在屋里雕凿,却把那些烂木头当做心肝,多少大老板都来找过他,出大价钱要他卖,他就是不舍得卖,宁愿这样贫困潦倒。”大姐回答说。
最后,大姐用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志仔现在已经不敢去上学了,也不敢外出,天天窝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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