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的时间-第6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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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妞点点头，她盯着滚圆如金轮的太阳，心中腾起一丝不安。这种不安来自ETSO，她深深知道，他们不会这样轻易放过自己，这种潜在的不安将伴随着未来的每一天，难以想象，ETSO究竟会以什么方式从天而降。她试图忘记关于ETSO的一切，可这是愚不可及的自我欺骗。
折了胳膊的司机单手开车，黑色轿车进入反渗透清扫部的另一处秘密基地。茂盛嶙峋的树林深处藏着一座古老酒庄，车子驶入地下，一座崭新的舱门出现在眼前，和地下酒窖苍老的墙壁有些不搭调。
“二战的时候，这里是个临时指挥所。别看老旧不堪，可隔音、防水、透气、温度，一切都极其完美。只是再也闻不到美酒佳酿的香气。”
“这5年那家伙就躲在这里？”
“你叫他‘那家伙’？”司机说着冷笑了一下。
司机领着他走入基地内部，狭长宽阔的主要通道和复杂的地下空间瞬间让他惊叹。
“真是个好地方。”克里斯一边走一边感叹。
“这儿很有些年头了，好多东西都是古董呢。”
两人顺着隧道阶梯向下走，大厅中有不少人围着电脑和设备在忙碌。克里斯一眼看见坐在角落里的蓝环章鱼，那家伙一点儿也没变！当初在黑漆漆审讯室里的人一定就是他！蓝环章鱼抬起头，眼睛立刻锁定在克里斯身上。他冲他们笑了笑，转身往墙体一侧的大铁门走去。
克里斯顾不得规矩，快步走过去一把拽住蓝环章鱼：“你这5年都躲在这儿吗？！”
蓝环章鱼抹了抹银灰色短发，弯起深绿色的眼睛，脸上因为植皮的缘故，显得很僵硬，于是整个人的表情很是滑稽：“当然，这儿就是我养老的地方。怎么样，还不错吧。”
“你觉得好笑吗？我真以为你死了……”
“人都有一死，我比你老那么多，迟早的事儿。”蓝环章鱼哈哈笑了两声，拉开大铁门：“去跟贝纳·兰奇吃顿团圆饭如何？”
克里斯盯着他老顽童般狡黠的眼睛：“你原本可以对响尾蛇稍微好一点，不是吗？”
“你是说我的那条混种恶犬吗？我是叫它对响尾蛇好一点啊，厄……似乎是太好了……”
克里斯无语地盯着他，过了这么多年，这家伙还是这幅没心没肺的德行。
“你干嘛让他拿枪吓唬我？”
“你脱离我的管辖长达5年，我怕你已经变迟钝了……”蓝环章鱼歪着身子盯着折了胳膊一脸无奈的司机，哈哈大笑：“进去罢！下次没人敢掏枪吓唬你了。”
克里斯莫名其妙被推进大铁门，蓝环章鱼古灵精怪的笑声隔着门依旧嗡嗡作响。屋里有一大堆仪器和设备，四五台电脑上飞转着各种数据和图谱，一个清瘦的背影站在屋子中间，正埋摸着一头白发沉思着什么。
“厄………我是不是打扰你工作了？”克里斯轻声道。
那人吓得猛一回头，黑色镜框下露出一双疲惫的眼睛，屋里的灯光很冷，衬得他皮肤苍白无力，双唇发青。克里斯盯着桌上快凉掉的饭菜，站在门口不知所措，他觉得自己就像个刚毕业去面试的书呆子。
“克里斯……”那人摘掉眼镜，步履急促地冲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脖子潸然泪下，泪水立刻落到他脖子里，凉凉的。
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只是静静站在那里。
“他曾经去监狱告诉我，说他找到了你，要我配合他出去……可我不信……我要是相信了该多好………”
“你一直都很小心谨慎，不是吗？”
老头儿慢慢松开他，抹掉脸上纵横的泪水：“我必须尽快完成能量探测器……找到能偷窥时空的人………你知道吗，那些可以偷窥时空的人，很可能就是打开时空之谜的钥匙……那些饭菜你吃吧，我一点儿都不饿……”
说罢，贝纳·兰奇再次走回操作台埋头苦干起来。克里斯站在那里，似乎看到了当年父亲的影子，但似乎又没有，除了刚才那个忽然的拥抱，这一切有种让他说不出滋味。
蓝环章鱼见克里斯面无表情地走出铁门，然后静静地坐在大厅角落发呆。他没有下去搭讪，只是站在远处静静地看着。他原以为被调入反渗透清扫部之后，就可以永远和这对父子说拜拜，没想到才过了5年，平静再次被打破。
“头儿，响尾蛇那边已经搞定，行动随时可以开始。”
“那孩子虽然行事鲁莽，但办事效率还行。那就叫他开始吧。”蓝环章鱼冷声道，扭头盯着折了胳膊的成员：“你这模样让我想起一个人。”
“谁？”
“《巴黎圣母院》，加西莫多……哈哈哈！！！”
顶着夜风，艾文缩在风衣里，他站在那栋灰头土脸的大院儿门口，往事历历在目。墙上还写着二妞当年写下的小广告：“我妈妈改衣服，挑裤脚，做窗帘，织毛衣，2—10。”只是后来又被她用黑墨水给抹花了。“我妈妈”3个字似乎是后加上去的，字体和大小都明显不同，也许加上去的人是余疆。
艾文盯着那行字陷入沉思，数年光景过去，当初的住户只剩下些挪不动步子的老人。夜晚时分，从挨家挨户里透出的灯火比星光更加温暖。
身后“哗啦”一声卷帘门响起，他扭头看见街对面，拉到一半的卷帘门里，刘老头儿正弯腰吃力地捡落在地上的书，他已经年近90，似乎一股大风能刮得他再也站不起来。
他眼里慢慢湿润，站在大院儿门口凝望着，直到刘老头儿慢慢索索关了卷帘门，熄了灯。他长叹一口气，打从遇见二妞起，自己似乎变得心软了。这一生，杀了多少人，毁了多少人的美梦，他数都数不过来………凝视着那块破旧的牌匾，他实在不忍毁掉刘老头儿最后的安宁。
为了抓回二妞，自己竟要扮演一个摧毁她一切美好回忆的刽子手，何况，眼前的这一切，让他觉得如此温暖、安详。
“响尾蛇，都通知完毕。明天这里会闹成一锅粥罢。”
“嗯，我再看看。”说罢，他慢慢走到2－10。
由于当年自己私自购买了他们两家的房子，现在，这两个屋子仍然空着没人住。他从口袋里掏出二妞家的钥匙，轻轻打开门，里面早已断水断电，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他走到窗边望出去，当年的风景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是几栋高耸的写字楼和车水马龙的大道。屋里空荡荡的，他能想象着二妞和三胖在屋里吃喝拉撒、学习写字的情景，想象着冯碧媖在角落踩踏缝纫机的样子………
这一切都被自己的介入彻底毁灭。他终于意识到，不仅仅是二妞，那些曾经被自己调查、介入过的无数个目标，他们的生活、他们的梦想、甚至是性命，都将不复存在。
他无法忘记逃亡在非洲草原上的二妞，她执着地追寻着答案，他更无法忘记，她抵达总部时的眼神，像个马赛族的勇士，宽容而坚定。
艾文笑了笑，抬起头望着袁国才曾经上吊自杀的天花板，过往的千秋百态再次涌上心头。
其实大家都在寻找着一种答案，自己、克里斯、ETSO，大家倾其一生，探索真相。无论那个疑问是什么，更无所谓那个结局是什么，人们总是一代又一代地追寻，没有终结。
他推开灰尘扑扑的大门，慢慢走出大院儿，脑海里满是二妞的离别时的眼神，他终于发现，她的答案就藏在她的眼睛里，只是平时没人注意，只是他从未坦然面对。


29　时间盛宴
更新时间201321　1：42：18　　字数：11509

　时间盛宴
“时间，就是时间和空间，我们一直被时间和空间所包围着。”
“时间不是线性的吗？”
“当然不是，它流动在空间、宇宙中，灵活又多变……好比一间房子里装满了塑料球，每一颗塑料球之间都相互感应、相互关联……一旦有人能抓住关键球，这颗球就能带动众多关联球，从而进入更广阔更全面的时间世界。”
“你说的意识、能量，和时间又有什么关系。”
“这些和时间、空间都有莫大的关系……意识、能量，好比在这个房间里充了电，每个塑料球都带电，可以彻底改变它们的内质和运行模式……我只是打个比喻……”
“你说的意识产生能量，算是一种超能力吗？”
“很简单来说，一个胖子他很想减肥，他的意识会告诉他我想变瘦，想变瘦，想变瘦……他的内心和身体被这种意识长期掌控，从而产生巨大的能量效应，这种能量效应不仅是跑步机上挥洒的汗水……”
“这是什么时候的采访？”克里斯盯着贝纳·兰奇，同时瞟了一眼电视机上正播放的录像带，那是当年20出头的贝纳·兰奇正接受记者专家提问的一段旧录像……如今，主角已经成了弱不禁风的白发白胡子老头儿，他盯着当年意气风发的自己，沉默地坐在电视机前。
“他们已经把仪器放到卫星上去了？”老头儿静静地说，用遥控板稍微调小电视机的音量。
“是的，还没发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
“当你从时间、空间的缝隙中偷窥的时候……那些能量也会从缝隙中泄露出来……缝隙会越来越大，泄露的时空会越来越多……”
“这个我知道，这也是为什么ETSO千方百计想把她抓回来。”
贝纳·兰奇抬起头盯着克里斯：“不止如此……她应该还没有学会将自己的意识能量反作用于时空缝隙……也就是说，她在偷窥别人时空的时候，出于被动的接收状态……但如果，她学会了在那个时候，把自己的意识、幻想、信息……输出给别人，那么她可以在很短的时间内对一个人进行洗脑，有可能会彻底改变一个人……”
克里斯没说话，心里有些后怕，当初二妞偷窥自己时空的时候，似乎还没达到这种境界……如果这种反作用理论被蓝环章鱼和ETSO知道了……
工作室的门忽然从外面打开，贝纳·兰奇立刻闭嘴，克里斯回头盯着门外的蓝环章鱼。他冲贝纳·兰奇笑了笑，指着身后的地方：“你的仪器很好使，全球各大战区的能量波动最强烈，它都能监测感应……你们父子躲在屋里聊什么呢？”
“多年不见，有些生疏，我们在回忆以前的事儿。”贝纳·兰奇慢悠悠地站起来：“仪器好使，那我该去工作了……”
克里斯跟着走入实验室，几块大屏幕上分别显示着全息地球、部分区域、细节放大等各种透视卫星监控的画面，附着在卫星上的仪器借助卫星监控网络，对全球范围内能量波动进行全方位实时监控。
“那些漏斗状的能量喷射点是什么？”贝纳·兰奇盯着屏幕上全息地球影像上发光的漏斗状信号光好奇地问，他发现地球上有大大小小上千个固定的能量输出点，稳定、持续，就像发电厂一样。
“那些都是金字塔，飞船、飞碟的‘加油站’……”
“袁二妞会躲在哪里呢？”蓝环章鱼打断克里斯，他似乎不想让“外人”知道太多。克里斯明白他的意思，只好闭口不谈，盯着监控轨迹，祈祷二妞永远不要再使用她的杀手锏。他担心一旦二妞被抓回，贝纳的存在价值就会大大减弱……显然，单纯的贝纳根本不会考虑这些潜在的危险。
克里斯忽然发现当初那个吓唬自己的司机正躲在角落拼命敲字，他刚敲打完，蓝环章鱼立刻拿出手机看。克里斯盯着大屏幕，装作没看见，直觉告诉他，那两个家伙背地里搞得事情肯定和艾文有关。按照蓝环章鱼的风格，为了抓回袁二妞，他不会把所有希望寄托在一条路上。
等蓝环章鱼离开，他见那个司机起身往卫生间方向去了，他趁周围人没注意，穿过大厅进入幽暗通道朝那人匆匆离开的背影跟了过去。在地下隧道里走了一阵，那个司机打开厕所门钻了进去。克里斯见四周无人，无声无息溜进门。
“你干什么？”司机吓了一跳，洗手台上的手机屏幕中，艾文正盯着镜头。
“你又在干什么？”克里斯装傻充愣，慢慢走到洗手台一看：“这不是响尾蛇吗？！他在哪儿？！”
艾文见克里斯忽然跳进画面，吓了一跳大声喊：“你还活着啊！”
司机见势不妙，一把夺过手机掐了电源：“你是故意的。”
克里斯冷笑道：“这件事儿如果被蓝环章鱼知道了……他会把你骂得狗血淋头吧……趁这儿还没来第三个人之前，你最好按照我说的去做。”
“你想干什么？”
“把响尾蛇的事情老老实实告诉我。否则我现在就跑到大厅去找蓝环章鱼闹，说在卫生间撞见你和响尾蛇对接，你们的保密计划瞬间完蛋，蓝环章鱼暗中又会怎么惩罚你工作失职呢。”
司机脸色一沉，刚进厕所放下手机，正准备锁大门，这家伙这么快冲进来肯定是故意的……难不成他发现了什么……如果被蓝环章鱼知道，自己肯定吃不了兜着走。
“响尾蛇在用假身份重新开发袁二妞曾经住过的大院儿，以及周边范围内的老房子，用来打造商业中心。蓝环章鱼想把袁二妞引出来，同时一箭双雕，算是ETSO的又一个投资小项目。”
克里斯冷笑一声：“这是他一贯的作风……让我跟响尾蛇说话。”
司机摇摇头，推开克里斯朝大门走去：“你知道太多，他很可能会察觉到。你快走吧……就当没来过。”说罢他打开门，请克里斯自行离开。
蓝环章鱼见黑寡妇从大厅正门回来，立刻瞟了一眼大厅角落，司机那家伙坐在办公桌前埋头工作，似乎没什么异常。
“这东西不仅可以监测战况激烈程度，还可以监测火山、海洋、天气……真是难得的好。这玩意儿能获世界上最高的科学贡献奖……”
贝纳·兰奇扭头盯着蓝环章鱼：“你们说的那个偷窥时间的人，该不是已经死了吧？怎么一点动静都没有……”
克里斯歪在墙角的沙发睡觉，他梦见自己坐在竹筏上，而四周是一望无边的大海。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三胖捂着肚子趴在吧台上，动画片叽叽喳喳闹腾不停，他笑得前仰后合。娱乐室里只有他和二妞，货轮一靠岸，大部分船员都上岸去了。二妞望着又一个陌生港口，家的距离已经越来越近，说实话，等下了船，还真没想好带着三胖去哪里。
“哎哟！”三胖大叫一声，电视机“咔咔咔”画面剧烈抖动起来，麻麻杂杂的画面中跳动着两个频道的内容，一会儿是动画片一会儿是新闻，声音呲吱作响听不清。
“这是咋啦？！”三胖拼命按遥控板，起身伸手够过去，“啪啪”用力拍电视机顶盖。
画面猛烈一颤，跳入播新闻的频道，画面和声音瞬间恢复正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