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的时间-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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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下面全是污水，它怎么冲那儿乱叫。”
“不知道。”
“走吧，还有那么多地方没去呢。”
也许是下水道浓烈的臭味掩盖了他们的气息，那条狗没再叫，二妞听见他们离去的动静，这才松口气，可要命的是，她一抬头，发现头顶那两颗固定铁梯的钉子全都往外冒了一大截，任何一个大动作都可能使梯子更加松动！！可此时，她脚下还挂着个大个儿三胖，那家伙的重量和动作足以让铁梯瞬间垮到污水里去！
“俺们可以上去了不！熏死了！”三胖捏着鼻子说。
“再等会儿，狗鼻子可灵呢！”
“真臭………这都是些啥呀！”
“嘘………”
二妞用手指戳戳那两颗大长钉子，由于纵向悬挂的重量太沉，手指的力量根本按不进去。爬上去会使劲，脚踩手拽，这钉子没准会忽然飞出去……她瞥了一眼身后黑泥潭般恶心的污水，手心冒出阵阵冷汗。
忽然，她看见侧面下水道的墙壁有一大排凹陷的砖槽，如果跳过去用双手紧紧搭在水平的槽面，然后爬上砖槽，似乎可以顺着角落凹凸不平的墙面爬回排水层……可砖槽的高度离污水很近，按照三胖的身高，他要是跳过去，半条腿都会浸在污水中。
“三胖。”她小声冲下面说：“你现在千万别乱动好吗！我要跳到墙壁砖槽那里！你千万别动！这个梯子有点不牢靠，你如果乱动，可能会掉进水里哦。”
“啥？！”三胖吓了一跳：“好！我不动！！可咱们怎么上去啊！！”
“你等着。千万别动。”二妞说完，一脚蹬住墙体，一手脱离铁梯，侧身朝一米多远的墙壁探去。
她猛地一跃，双手紧紧搭住砖槽平面，不等身体拉直，她飞快举起右腿搭在狭窄的平面上，把半个身子的重量挂在那里。
三胖吓了一跳，挂在铁梯上一动不敢动。
二妞倒吸一口气，好容易才伸出右手抓住头顶墙上的一处凸砖，借力后，她终于得以踩住平面，身体靠墙而立。
她水平挪动步子，慢慢靠近墙角，顺着凹凸不平的墙面朝排水层爬去。
“啊切————”三胖忽然打了个喷嚏，整个梯子上半段忽然向外移了一点！二妞张牙舞爪地趴在墙上，惊恐地盯着梯子顶端那两颗又松了一截的钉子……她赶忙加快速度，拼命向上。
“太臭了，俺鼻子忍不住……”
二妞翻身爬上排水层，赶忙用双手死死拽住铁梯顶端：“快上来！”
三胖立刻向上攀爬，他用最快的速度冲向顶端，当他的脚用力蹬踩最后一根铁杆时，钉子瞬间脱落，铁梯猛力向外倒，二妞来不及多想，一把拽住三胖向后仰，两人重重摔在地上，同时，铁梯“哐嘡”一声划了90度砸向污水，水花四溅。
“什么声音？”
ETSO“排水行动”组分布在附近的所有小队都听见了隧道中传来的动静。他们全部停下脚步，回头盯着黑暗中的世界。
二妞和三胖四目相对，被这巨大的动静吓得不知所措。忽然，离他们百米远的地方，一排指示灯忽然点亮隧道，随即中央地铁站的运营电网瞬间开启，整个隧道中很快传来通风设备和电网机械工作的轰鸣声。
“长官，6点了。”
“还有10个通道，检查完马上撤离。”
二妞见狼犬队没返回来，一身冷汗这才酣畅淋漓往外冒。“咱先回去，等到晚上再说。”
三胖从地上爬起来，跟着二妞钻回废弃通道，除了手电筒和没子弹的左轮小手枪，所有必需品都没了。两人蹲在潮湿阴冷的通道尽头，听见第一班地铁“哗啦啦”驶向远方。
她不敢确定刚才那拨人里有没有艾文或者黑寡妇，她忽然有些想念他们，如果他们只是普通人，如果从未遇到什么ETSO……她叹口气，饥肠辘辘地盯着20米外圆形的洞口。
三胖歪在一边睡着了，他蜷着身子。
唯一有勇气面对这一切的理由，只剩下傻傻的三胖，她盯着他，如果一辈子都这样逃亡，三胖要是累垮了，得病了，出点什么意外………那还不如带着他回ETSO自首，至少能吃饱穿暖，至少不会让他挨冻受饿。到底该怎么办？
货船……回国……到哪里去安家？身无分文，就算成功回国，也免不了东躲西藏。逃得了一时，逃不了一世。这就是自由的代价，她觉得自己的意识有些动摇，有些混乱，可说不清为什么，她却拿不出立刻调头自首的那份果决。
没到万念俱灰，就无需回头。
“娘……俺对不起余叔………你不要生气啊娘……”
三胖说完梦话忽然翻了个身，转眼又安静了。对，还有余疆呢，没见着尸体，怎能证明他死了？二妞心中燃起最后一丝力量，虽然这份力量有点自我安慰的意思，可却像种子生根发芽了。她盯着黑漆漆的通道，想起三胖在海湾别墅生活的那段记忆，想起娘、余疆、三胖团聚时抱头痛哭的情景，可惜自己不在那里……
艾文盯着黑暗中蒙面朝自己走来的人影，周身彻骨的痛还记忆犹新，那条恶犬就坐在3米外的黑暗中，两只眼睛发出暗绿的光芒。本来很喜欢狗的他，现在看来是要患上恐犬症了。
“你们还想干什么？”他盯着蒙面的黑影，担心他们会把自己给活活解剖了。
“你可以回去了。”说罢，那人身后冒出两个蒙面人，快步冲过来按住他，朝他胳膊猛扎一针。
“什么？！”艾文以为自己听错了，不等他开口药效瞬间袭击神经，他眼前一片模糊，脸朝地趴在地上晕了过去。
那个蒙面人冷笑道：“那句中国话怎么说来着，舍鱼而取熊掌也。”
第二十八章 答案
更新时间2013126 21：22：41 字数：10753
答案
碧海蓝天衬着来自世界各地的巨型远洋货轮，它们井然有序地排在国际港口，像一排绵延的高山望不到头。二妞从排水盖下面钻出来，拽着三胖慢慢逼近那艘中国货船。
这里到处可见装卸货物，大型机械，人员走动，忙碌而复杂的环境为他们提供了天然掩护。二妞和三胖爬上一堆大木箱，迅速躲在木箱与木箱之间的缝隙，很快这堆垒好的大木箱被运输机举重臂铲起，运输机驶过连接桥，将这堆木箱送入幽暗的船舱。
顺着木箱之间的缝隙看出去，船舱有好几个篮球场那么大，不过没什么光线，明晰可见的只有货物如山的阴影。
“你确定这船是回家的？”三胖疑惑地盯着幽森阴冷的船舱，听见最后一批货物被安置妥当的声音。
“当然，你放心好啦。”
二妞从背包里拿出两个保温水壶，这次远行的所有装备都是从超市仓库里拿的。三胖负责拿食物，她则负责拿些必需品。
“这些箱子里装的啥呀？”三胖好奇地盯着周围印着英文的大木箱。
“好像都是些机器什么的……”
话音刚落，远洋货轮发出一声震天动地的长啸鸣笛，三胖吓得双手紧捂耳朵。
“等天黑了，咱们溜到餐厅去吃东西，好不好！”二妞笑着说，她脑子里早早有了一幅幅精确的货轮影像，这些信息来自前一晚码头上两个喝醉男船员的过往时空。除了轮船上的女厕所，犄角旮旯她都已熟记心中。
三胖狠命点头：“俺还是头一回坐这么大的船，这大船上的餐厅长啥样俺还没见过呢！”
二妞从背包里掏出那把没有子弹的小左轮手枪，放到外衣口袋里，然后又扯出睡袋脱了鞋钻进去，靠着大木箱打起瞌睡来。三胖翻出之前那本漫画的第二部，借着幽暗的光线认真看起来。黑白交织的图画中绵延着高远俊朗的群山，在高山之巅矗立着一座古老雄浑的城堡。
苍翠青峻的树影映在防弹玻璃窗上，阴冷灰暗的天空与藏在密林深处的柏油路形成呼应，黑色的防弹加厚轿车悄无声息穿梭在森林之中。
车内静得出奇，黑寡妇几乎能听见自己的心跳。他穿着某政府部门的官方制服套装，外面罩着一件御寒挡雨的黑色风衣，风衣口袋里插着那本曾经留下蓝环章鱼指纹的旧杂志。《意识与能量》的只言片语仿佛眼前掠过的无穷树林，一直在脑中盘旋。
他从未如此紧张过，不得不一次又一次按捺急促的呼吸。他偷偷瞟了一眼司机，那家伙是反渗透清扫部派来监视自己的。
“快到了，测试一下设备。”司机冷声道，微微转动方向盘，车头拐过山弯，前方赫然出现一个峡谷深涧，隐藏在峭壁底下的隧道崭露头角。
“没问题。”黑寡妇说完，司机打开大灯，轿车箭一样射入幽深的隧道。
除了车头前白晃晃的大灯，以及光束范围内可见的一切，整个隧道内黑得一塌糊涂，混沌不堪，一不留神还以为已经下到地心正朝地狱而去。
终于，大灯光束中显现出一道灰黑的巨大舱门，舱门上有些许激光切割的线条凹槽，看上去精致又神秘，两颗暗红色信号灯在舱门两侧微微闪烁。
司机慢慢减速，切换近光灯，停在这堵隧道尽头的拦路墙前。黑寡妇隐约看见汽车周围的黑暗墙体中藏着几个监视器。
舱门顶部忽然亮起一排暗红色感应光，照得黑色轿车通体红光幻影，随即传出一个电脑人声指令：“请下车接受检查。”
司机扭头示意黑寡妇照做，于是两人同时打开车门，站在车体旁边静静等待下一步指令。
过了半分钟左右，舱门忽然裂出一条缝隙，缝隙越来越大，黑寡妇定睛一看，舱门里头仍然是望不到头的隧道，但隧道亮起了白色指示灯，一盏盏间隔排开，像一条蜿蜒的发光长蛇。
黑色轿车穿过安全隔离舱门，那排暗红感应光像鬼影般掠过黑寡妇幽暗的双眸，车子进入隧道中段，逐渐逼近目的地。
“关于这次行动，你上司都跟你说了些什么？”黑寡妇轻声道。
“准备下车，我只能送你到这里，接下来的一切都按计划行事。”
黑寡妇点点头，他知道自己无法从这家伙嘴里探出什么，待车子停下，他打开车门，慢慢走了出去。前方100米处又有一道黑压压的密封舱门，舱门以及舱门前的柏油地面，都画着要地勿近的警告图形。
他步行走到警告区内，从上衣口袋拿出证件，冲着舱门高高举起。
过了半分钟，第二扇舱门逐渐开启，隔着门缝，他看见3个全副武装的蒙面人站在那里，他们的背后是一条幽深的水泥墙走廊，空无一物，无门无窗，只有几盏昏暗的照明灯，看上去像是矿道。
他双手高举，一手拿着证件，慢慢跨过舱门走近这3个武装者。
“预约密码。”其中一个人用鞑靼语说道。
“卡申夫鬼美人凤蝶，78132906。”他用鞑靼语回答。
一个武装者走过来搜身，很快扯出他风衣口袋里那本旧杂志：“这是什么？”
他盯着那人纯净的天蓝色瞳孔慢慢说：“上面叫我来请教论文作者一些问题，不带论文，我记不住该问些什么。”
那人一页一页翻动旧杂志，仔细检查，一会儿对着光线看，一会儿凑到鼻子旁闻气味。
黑寡妇耐心等待着，毕竟另外两人手中的枪口一直对着自己。那人检查完毕，另外两人立刻走到黑寡妇旁边，用黑头套罩住他的头，然后用力一推，夹道逼迫他往前走。
捏着书的人走在前面带路，左右两人毫不客气一路推搡，这架势俨然把他当成了囚犯。左拐，左拐，下楼梯，右拐，直走50步，开门，进门………
“在这儿等着。”那人说罢，用力扯掉他脑袋上的黑头套，然后把旧杂志往地上一扔。3人快速离去，黑寡妇扭头一看，这小房间唯一的一扇铁门从外面重重关闭了。
墙角顶端有一个监视器，空无一物的水泥房阴森寒冷，他盯着头顶惨白的封闭式灯管，听见铁门外响起沉重的脚铐声……
黑寡妇心里一紧，扭头盯着铁门，那声音越来越清晰，最后在铁门外戛然而止。
“一切都好么。”他耳朵里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这个声音的主人便是把旧杂志转交给自己的那个黑影。
他只好咳嗽一声表示一切正常。
“吱嘎——”铁门从外面忽然打开，一道白影出现在门口，他定睛一看，那是个穿着发黄白囚服的老头儿，面容清瘦，身材修长，眼睛闪着清澈而尖锐的光泽，一头凌乱稀疏的白发，脚上踩着破旧的塑料拖鞋，一根坚实的锁链带着两个枷锁，同时铐住双手双脚。
老头儿低垂手臂，手腕靠拢，轻轻迈动左脚时，双手也被牵制着。等他慢慢走进屋，铁门再次关闭。
黑寡妇强抑内心的紧张，盯着这个完全陌生的老头儿，根本找不到昔日父亲的影子。
老头儿瞥了他一眼，一声不吭，最后竟靠着墙根慢慢滑坐到地上。
黑寡妇慢慢蹲下身，最后不得不盘腿坐在地上，他把手中的旧杂志慢慢展开，翻到《意识与能量》那一页，轻轻向老头儿推近。黑寡妇万万没想到，时隔如此之久，竟会在这种地方，以这种方式重逢，这个几乎已经从记忆中清零的，给他生命的人……
老头儿的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旧杂志，脸上面无表情，全身一动不动，像一座尘封千年的雕塑。
“你还记得有一片湖的那个村庄吗？”黑寡妇轻声道，他不能说得太直接，毕竟监视器那头还有人在监控。自己扮演的角色是特殊部门的科技调研人员……而不是时隔多年，重出江湖的唯一血亲……
老头儿忽然抬起头盯着他，表情十分凶狠，凶狠得让黑寡妇有些害怕。
“你不记得我了吗？咱们以前见过的……你那个时候很爱喝酒，而我，喜欢去湖里游泳………”
老头儿依然不吭声，他凶狠地盯着黑寡妇，就像竖起刺儿发飙的豪猪。
“你后来一声不吭地走了……我在渔夫的仓库里‘住’了3天……你的屋子被村民烧了，他们似乎很开心……”
黑寡妇说罢，盯着旧杂志：“你得帮帮我，这篇论文，是我唯一的希望。”
屋里静得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他盯着这个沉默的老头儿，不知道该说什么，脑海里全是过往的记忆翻江倒海……眼前这个陌生的老头儿，除了让他害怕，竟找不到一丝熟悉和安慰。时间能抹杀一切，他不得不承认，何况是一开始就形同陌路的两个人………他找不到任何形容词来描述眼下的心境。
“我需要你帮我，你听见了吗？”他有些不安，语气越发紧蹙，“你写的这东西，毁了你的一生，毁了你的全家……帮我，是你解脱的唯一可能。”
“黑寡妇，注意你的言辞。”他耳朵里传来那人的警告。
“你是真的疯了，还是不想理我……看来你在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