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妞的时间-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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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枚冒着青烟的火箭弹从屋顶斜插而下，穿过炸断的电线杆，二妞听见“呼”一声咆哮，紧接着“轰隆”一声巨响，几个士兵连同漫天战车碎片腾飞而起，等落下的时候，已经和废墟没什么差异。她蹲在窗台下，被这声巨响震得紧拽拳头。
“快走快走！！”艾文拼命催促A班，“快离开！！”说完他切换频道，拉起二妞冲到建筑外面。
顿时，二妞觉得爆炸声大了很多，刺眼的光线竟无法射穿路口的浓烟。她本能捂住耳朵，跟着响尾蛇拼命逃窜到对面建筑。
如果没有发现幽灵军，那么给予联军适当协助也是此次任务之一。他转身把备用枪递给二妞，打开保险调至全自动，把枪口往地上一按：“尽量跟着我，实在跟不上就躲，我会以最快的速度回来找你。”
她点点头。
他转身冲进浓烟交织的大楼，残破的建筑里看不到一件完整的物体，遍地碎泥块破家具……二妞看见前方临街的大门被射成了马蜂窝，刺眼的阳光从无数弹孔中射入，在黑暗的地板上映出密密麻麻的白色波点。
艾文枪口朝上，快速登上窄小的楼梯通道，她紧跟而上，见他迅速冲进二层的房间，随即传来几声密集利落的枪响。她朝上走了两步，见他快速退出来，转身冲上三楼。她的枪口一边对着下层方向，一边快速往楼上移动，很快埋伏在此栋大楼里的少数敌人被清除。
“走！”他拖着二妞以最快的速度冲下楼，一边撤离一边与A排联络：“A班！！还有20秒爆炸！！快走！！”
当他们冲出建筑，浓烟中二妞看见撤离的部队正朝着相对平静的街区快速撤离，他们身后的敌人正纷纷涌出大楼准备继续追击。
“走！！”艾文一边冲联军A班大喊，一边以最快的速度拽着二妞往指定撤离路线狂奔。
星牙眯起眼睛，盯着监视器中那个带着翻译的联军侦察兵。
“那家伙好像发现了什么……”他冲身边另外几位参与A级战的指挥官冷声道。
不等二妞有个准备，隔着一栋楼的地方忽然发出一声冲天巨响，大地猛烈震颤将她掀到半空，冲击波震碎了两旁的玻璃，无数闪耀的碎玻璃渣飞溅交织，她盯着身下那一片璀璨晶莹的碎玻璃网，仿佛悬空在一片碧波盈盈的湖面上方。刹那间，她什么也听不见，更无法控制自己的身体。
紧接着，她像被弹弓打出去的石头一般飞出七八米远，重重跌在碎石中。刚才那一片悬浮的碎玻璃瞬间砸在她身上，下雨般落了一身。
艾文不知从什么地方跑出来，将她一把拽起来：“跟我走！！”
他说什么？！二妞满脸呆滞，她听不见任何声音，周围的一切变得如此缓慢飘渺，无论艾文如何嘶声力竭，面部如何夸张，她就像看默片一样，什么都听不见。
黑寡妇盯着交火点的十字路口，透视监控显示，整个路面已经被炸沉下陷深达十米，活脱脱就像一个凹陷的巨型十字架烙印在大地上，从高空看去，更像一个黑漆漆的死亡坐标。战车残骸、部分敌人全都落在这个十字大深坑里，十字路口周边的建筑瞬间“老”了20年，活像上个世纪超级大火后留下的纪念遗址。
“黑寡妇，这里是响尾蛇！我和小木偶没事！”
二妞终于听见了远处的枪声，她被艾文拖着在残破的建筑中快速穿梭，不断震颤的大地和被战机撕裂得轰轰作响的天空，让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脚步，好像一切节奏都与身体逐渐协调，形成了连锁反应，周围越是吃紧，身体越是灵活起来。
“响尾蛇！这里是红鱼1号！你已进入我监控范围！2点钟方向第三个街区有不明交火！”安娜冷声道：“黑寡妇说让你决定方案。”
“‘麻雀’去了吗？”
“去了，似乎被屏蔽，没有传回任何画面，总部卫星也没有监测到这次交火，我在这里可以听到声音，初步判断，疑似有第三方。”
“被屏蔽！？”艾文说着递给二妞一小盒带吸管的营养水，他的脸花得比麻雀沟子那只流浪的老花猫还夸张，二妞咕嘟喝光正准备扔，被他一把夺过来塞回背包。
“知道了。给我一分钟时间。”
“是！”安娜说完，竖起耳朵听见不远处那阵慌乱的反击枪响，显然一方已经在心理上对另一方造成了压制。
艾文盯着灰头土脸的二妞，头盔扣在她脑袋上摇摇晃晃，防风口罩已经完全变了颜色，估计一下水就能让清水变成泥巴水。他扯掉她头盔侧面扎入的一片尖锐碎玻璃，那是爆炸冲击波巨大的能量才能办到的奇迹。
“黑寡妇，这里是响尾蛇，请对我和小木偶采取终极隐形。”
“如果遇险，我们无法及时锁定你们。”
“他们连透视作战卫星和‘麻雀’都能屏蔽，如果不这样做，一辈子也别想接近他们。”
“……我只给你10分钟……10分钟之后，我就会终止隐形。隐形从2：30分开始！不管情况如何，希望你10分钟之内能迅速撤出！如果10分钟之后你被捕或者牺牲，我们将启动自毁程序。她也一样……”
“明白。”艾文说着，看着一脸茫然的二妞，又看了看表。
“呀！”二妞忽然发现他胳膊扎着好几块玻璃，于是伸手指了指。他低头一看，随手把它们扯出来扔到地上，伤口很快自动愈合。
她惊奇地瞪着完好无损的皮肤：“这下，你比我还怪胎。”
他盯着她，忽然想起当年在混战区那个给自己和翻译领路被炸死的小姑娘。他倒吸一口气，离2：30分还有不倒10秒，这10秒之后，他们俩即将从地球上蒸发……
“你怕不怕？”
她点点头。
他笑了，端起枪朝着交火点迅速挪步，她起身跟上。二妞做梦也没想到，有一天她会端着枪奔行在随时可能丧命的战区，她忽然想起了娘，还有生死不明的余疆和三胖。
冷火山作战中心的监视器忽然全部猛烈抽动了一下，所有地面作战人员的通讯器、探测器以及作战卫星等等设备同时都像抽筋一般，但时间不到1秒。
发生奇怪突发情况的不止冷火山，还有联军、敌军、以及全球范围内所有正在工作的军用通讯联网设备。当然，这区区1秒完全不会引起任何警觉和猜想。
二妞发现左眼的识别器不好使了，她紧张地端着枪，跟着艾文冲进一栋大楼，从这里可以有效观测交火区的情况。
“我的识别器不好使了……”她小声对他说。
艾文猫在屋顶，正用枪上的瞄准器观察交火区，小声道：“全球都不好使了。亲爱的，咱们可以玩儿10分钟传统战役。”说完，他领着二妞从一栋5层楼的屋顶跳到相隔不到一米的另一栋楼的屋顶，顺着破旧的楼梯快速下行，朝交火双方逼近。
“星牙，不止是我们，全球的军用卫星和地面通讯网络基本都处于瘫痪状态。”
星牙盯着屏幕：“难道是突发太阳风暴或者磁爆炸？！”
“没有，能导致这样的客观因素都不存在。”
“既然都瘫痪了，有什么好担心的。打传统战是我们的长项……”他笑了笑：“倒是习惯打信息战的那些家伙，这下难熬。”
二妞从满是窟窿的墙体往出去，斜对面原本一直产生枪响的那条大马路忽然安静了。由于设备全部瘫痪，交火双方瞬间停火，似乎都在揣测异常，盘算新的对策。
这恰好是艾文入侵的最佳时机，二妞看见他快步冲过去，无声无息进入疑似有敌人的那栋大楼，很快他站在破损的窗前朝她招手。她赶快跟着冲进去，大楼的承重柱多根损毁，两人顺着狭窄的通道低身朝前探行。
忽然，艾文蹲下身，二妞也立刻蹲下身。他猫着身子靠过来，将她拽进墙体一侧。他看看表，只剩下5分钟……一旦接触终极隐形，敌人马上就能发现他和二妞。
“里面有5个人，你伪装成平民，想办法接近他们，一旦碰到任何人，我是说任何人……你就尖叫直接抱头卧倒，我会尽快干掉他们。然后马上撤离！明白？”
“如果他们是联军怎么办？”
“那你就跟他们说侦察兵的暗号，然后说可能出现了幽灵军，要他们小心。”
她点点头，摘掉头盔、防风口罩、防护背心，最后把沉重的枪还给艾文。他起身躲进最佳射击点，她放松脚步，慢慢朝前面那个房间走去，二妞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当她推开那扇满是枪眼的破门，5个黑漆漆的枪口齐刷刷杵在眼前，她吓得几乎成了对眼。
“自杀炸弹？”
“等等！”
5个枪口中有一个微微下降，那人打开爆炸物探测棒对二妞扫了一遍，抬手让所有人不要射击。
“滚。”那人冷声冲二妞说，其他人依旧端着枪，预备射击姿势没有改变。
她盯着这5个顶着头盔蒙着口罩，穿着联军X国作战服的士兵，唯一能辨真伪的办法只有想办法碰到他们其中任何一个人……时间分秒必争……
忽然，她眼睛一闭，身子一软，晕倒在地，5人当中有一人放下枪，立刻俯身将她扶起。二妞差点激动得睁开眼睛，可她瞬间忍住了……她既没有大叫抱头卧倒，也没有说出暗号警告他们……她甚至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眼泪竟忍不住汹涌横流。
“别管他，我们还要完成任务。”有人说着，把扶起二妞的人拉开。“这里不能呆了，咱们得转移。”
她听见那5人从屋子的另一扇门远去，忽然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她望着他们迅速消失的背影，泪水把视野范围内的一切都扭成了抽象画。
怎么还不给信号？！艾文紧张地端枪慢慢靠过去，用镜子伸入门缝，看见二妞一个人坐在里面，他赶忙推开门背起她就往外撤离。还有2分钟，得奔行至少三个街区才不会引起怀疑……此刻已顾不上可能隐藏在街头巷尾的枪口，他没命朝前冲，以极限速度逃窜。
黑寡妇看着倒计时，还剩不到一分钟，他希望重回信息时代之后的第一秒，不会听到响尾蛇已死或者被捕的消息………
“长官，还有十秒。”
艾文恨不得自己能变成猎豹布鲁，背着二妞又沉又费力，她就像忽然被洗脑一般完全没了生机。她的反应越是异常，说明情报越是重要，所以自己万万不能让她发生任何意外……他沿着来时一路标记的符号撤离，没有定位、没有通讯、没有监视器……要在陌生的城市里找到正确的路线只能依靠原始手段。
整个城市似乎瞬间进入定格状态，安静得异常诡异。除了燃烧的火焰，腾升的黑烟，爆裂的水管，飘零的废墟尘埃……整个城市死寂得像一座空城。
所有军队都像瞎子上路惴惴不安，躲在暗处不敢吭声，这时候谁冒然开枪必引火烧身。
艾文知道，就算自己堂而皇之从敌人枪口下跑过，他们也不敢齐发绞杀，他们肯定会认为这是对方的诱敌之策，是暴露自己位置的陷阱……这就是传统战的玄妙之处。
他背着二妞“啪嗒啪嗒”飞奔，疯子般横穿过大马路，他甚至能感觉到哪些大楼里藏着表情疑虑，面色凝重的敌人………整个世界，就像末日，就像全人类灭绝，只剩下他们俩人在逃命。
艾文甚至有种难言的激动，因为眼前所发生的一切，世上极难再有人能遇到，能体会……他一边飞奔冲向封锁区，一边看手表指针。
“3；2；1………”
他纵身扑进大门，咣当摔倒在地。
“响尾蛇！这里是黑寡妇！”他听见耳中那个熟悉的声音，顿时咯咯笑了起来。
黑寡妇和众人紧张地盯着屏幕，透视卫星、麻雀侦察机、各路探测装置全部脱离屏蔽，纷纷开始工作，战区再次恢复生机，枪响和轰炸此起彼伏……
“我是响尾蛇，我和小木偶已安全撤离。”他一边吃力的说一边大口喘气，“似乎是成了。”
“明白。”
余疆端着枪，脑子里挥之不去刚才那个忽然闯入，又忽然晕倒的少年，他说不出哪里奇怪，但就是无法忘记那一幕，以至于数次射击都失手……
“星牙说，那个当地少年是联军特派侦察兵的翻译，至于身份还没查明。”红狮一边说一边盯着监视器：“刚才全球军事通讯网络同时瘫痪10分钟之久，简直就是天方夜谭……黑曼巴？”
“什么？”
“你从刚才开始就有点走神。这个枪，你平时800米都能一枪爆头，刚才差点没让对方灭了你。”
“没错，刚才我在想那个少年的事，接下来不会了。”他说完，从瞄准具里观察前方正在偷偷移动的联军部队，只有10个人，像是刚从直升机上下来的，身上很干净。
等那群人一边相互掩护，一边快速横贯街头的时候，余疆吸了口气忽然连发三弹。
忽然在横穿道路时被击中倒下的3个战友，此刻横在路中央一动不动，另外7人吓懵了，2个刚成功过街的士兵躲在墙角废墟下不敢动弹，另外还没成功过来的5人全都缩了回去不敢冒然过街。
其中一人从墙角扔出一块砖，整条街除了呜呜的风声没有任何动静。
“探测不出来……对方肯定躲在可探测范围以外……”
“不可能！这种枪的极限是800米，对方肯定有屏蔽设备。”
“妈的……他们有这么先进吗？！”
“也许是从军火黑市搞到的。”
红狮盯着屏幕上那几个不敢动弹的亮点，忽然发现一公里外正大批涌入联军部队。
“不好，还有空中支援，咱们得赶快离开！”
就在这时5人耳中同时响起紧急撤离的警报提示：“这里是星牙，情况有变，全体撤回。1分钟后原定地点接你们。”
被困在街角的7个联军士兵忽然接到大部队入境的情报，瞬间壮了胆，分别以吃奶的力气飞奔到马路对面，等最后一人成功抵达，所有人松了口气。
“兔崽子不敢开枪了！”
“他们肯定知道大部队来了，准备跑呢！哪儿顾得上我们几个！”
“这么厉害……”
“当然！这两天打得如此辛苦，就是因为我们在明，他们在暗……我听刚回营地的A班说，要不是有侦察兵及时警告，他们就全给炸死了……那群疯子在地下事先埋了超猛的炸药……那地被炸得陷下去十米深！”
“他们怎么知道A班会经过那儿……”
“所以啊！他们肯定能截获咱们的情报……”
“那咱们在这儿，他们会不会也知道？”
大家相互看了看，忽然！不知从何处飞来几发子弹，那7个人像拔葱般一个个应声栽倒，剩最后一个吓得完全忘了躲避，他惊恐地鼓着眼睛浑身发抖，刚才还生龙活虎的战友，此刻全部倒在地上，表情被定格在最后一刹那……
余疆收
